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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又止,最后竟对着二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子峪一惊,还想上前去扶她,却被赢凛一把拽到身后。
赢凛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钰,眸中满是冷意:“我给了你一晚上时间想说辞,希望你接下来编的故事,不会像之前的那个那样漏洞百出。”
子峪诧异的看向苏钰,满腹狐疑。
苏钰瘫坐在地上,神色萎靡,那张致漂亮的脸上如何也看不出来昔日的风采来了。
“奴家的身份并没有分毫欺骗二位,”苏钰缓缓道:“只是,奴家并非什么妓馆的歌姬。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过梦蜃楼?”
“一曲粉黛枯骨梦,梦中海蜃黄金楼。”赢凛低声念道,转而眸中满是惊异之色:“不对,这梦蜃楼,早就不存在了啊……”
传说梦蜃楼不在梁齐燕这三国中的任何一处地方,而是在茫茫海上一所凌空楼阁。这所楼阁中的女子皆是天下的绝色,且品性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这所楼中所教出来的女子大都为达官显贵所有。每年梦蜃楼主都会从各国各地挑了品貌最优的小姑娘到楼中教养。
带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等到姑娘长大了,再将人带回来,周游各国为她们谋一个好归宿,再从得到她们的人手中取得相当不菲的报酬。
本来这梦蜃楼是能够长长久久的存在的,可这楼主贪得无厌且残忍无道,价钱若是谈不拢,又无人出高价,就要将女子活活溺死。
长此以往也得罪了不少权贵,齐国国君肖祯将那楼主骗到齐宫内,关到偏殿中,本来还未想好如何处置,不想偏殿走了水,把人活活烧死了。此后多年,再未有过梦蜃楼的消息。
“怎么可能呢……”苏钰苦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当年的那个楼主死了没有,但梦蜃楼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把我交给即墨城主的人就是楼主。”
苏钰跟着灵文郡主来到梁齐相交之所,生活十分困苦。灵文郡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再加上她身子虚弱,苏钰不满六岁,灵文就香消玉殒了。苏钰一个人摸爬滚打,东讨一口饭、西借一件衫好不容易长到十多岁。这年她生了一场大病,病的要死的时候被梦蜃楼楼主捡到,就这么被带回楼里了。
梦蜃楼说的好听点就是个妓院,又受各国打压,已经大不如从前。规矩也重新订过,她们这些人说的好听点就是暗娼,有需要她们这些人的贵客,她们就去陪着乐一乐。梦蜃楼终究还是变成了妓院,苏钰就成了这妓院里的花魁,这即墨城中的不少达官显贵都认得苏钰。
苏钰最开始接客那年也不过十一二岁,十四岁那年被楼主卖给即墨城主。那城主看着长得人模狗样,却有鞭打女人的恶习。每每他到苏钰房中都对她非打即骂,她终究是个妾,又是这样的出身,下人也都看不起她,对她冷言冷语。
那时城主府中来了一个教府中嫡小姐读书的先生,叫做良瑛的。看见苏钰的遭遇十分痛心,偶尔给她从府外带些衣食,对她十分的温柔,却从未有越趄的行为。
苏钰抹了抹哭红的眼角,哽咽道:“是我,我害了他……”
那时城主夫人也受城主打骂多年,早就同府外的一个模样俊俏的后生暗通款曲。苏钰便找了那些泼皮来府中闹了一闹,将城主夫人的好事闹了个天翻地覆。谁成想那后生就在府中,城主赶到家中时正巧拿住了一对宽衣解带的男女。城主急火攻心,从桌上拿了刀,几下就将那跪地求饶的后生攮死了。
回过头来又去扯那妇人,正巧良瑛从学堂中回来看见这一幕上前阻劝,可那城主杀红了眼,哪里劝的住,回身几刀就将良瑛捅断了气。正要再去捉那妇人,只觉得身前一把长剑当胸穿过,回头看时那嫡小姐满面泪痕搜搜的举着剑柄哭的凄惨。
苏钰这招棋下的异常惨烈,本不想造成这样的局面,只想趁乱同良瑛一起远走高飞。却害得那一家家破人亡,害得自己心爱之人惨死。
良瑛被下人从房中抬出去扔在乱葬岗,他没有亲人。孤身一人来到即墨参加会试,落榜了便在城主家一边教书一边继续苦读。苏钰在他的尸身边坐了很久,直到夜里她活动手脚不小心碰到了良瑛的尸身,从他衣襟里掉出了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小块成色并不上乘的玉,连苏钰耳垂上缀着的玉坠子都不如。玉上刻着她的名字和四个小篆刻的字:朝朝暮暮。
苏钰哭的几乎昏死过去,然后勉强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即墨城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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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5章
苏钰一边跑一边放声痛哭,终于再也没人能把她当成个什么玩意儿样随意摆弄了。终于这个喜欢她的人也死了。
她在城郊那片黑暗里跑了很久很久,却始终都走不出去。她恍然意识到是自己情绪不稳,大悲大喜,在这野外撞上鬼打墙了。
她只好又跑回良瑛尸身边停留了片刻,良瑛的身体又僵又冷。她突然想到良瑛还从来都没有牵过她的手,也没有抱过她,更别说亲吻。
良瑛这样一个人,就连她偶尔说些俏皮话都要脸红,恐怕不是明媒正娶的姑娘,他都不会碰一根手指头,苏钰那时候却觉得他这样很好,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苏钰只问他,要是有一天她被这家人赶出去了,他愿不愿意带她走。
良瑛那时候的表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那个面容并不如何俊秀甚至有些寡淡的人,又惊又喜的回她,当然。
他回答的太快,表情那样生动,一瞬间苏钰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对她一个风尘女子说当然,那样高兴。就好像她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她第一次被人这样重视,这么宝贝。
苏钰缓缓躺倒在良瑛僵硬的胸膛上,手指紧紧和良瑛冰冷的手指缠在一起。
“良瑛……”苏钰还是忍不住流泪,偏过头去亲吻良瑛的唇角,喃喃低语:“我得走啦……”
待静了一会,苏钰重新站起身,头也不回向那片黑暗里走去。
苏钰跑了很久,最终在一天正午时分,在那条河旁。遇见了赢凛和子峪。
子峪听完很久都有些缓不过来,觉得胸口闷闷的。
赢凛只是低头看着地面,并不说话。
苏钰笑着擦干眼泪,道:“我……不会给二位添麻烦的,二位是做大事的人,带着我怕是也不方便,我就……不再同二位一路了。”
子峪急了,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姐姐这是干嘛?”
赢凛笑得带着几分揶揄:“苏姑娘,这是生我二人的气了?”
“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