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群演的羡慕
因为是聋哑人，所以他从来没听过正常人说话是什么声音，所以他发出的声音都不正常的，尤其是在这种极度愤怒和绝望的情绪状态所发出的那种叫喊。
刺人耳膜，肝胆俱裂，甚至是疯狂，有一种令人感到震撼的力量！
导演方周看呆了，摄影指导也看呆了，片场所有工作人员，以及周围的群演也都看呆了。
这场戏结束了，导演却忘记了喊咔。
韩旭疯了一般冲出院子，躲在镜头盲区内，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导演喊停，只好出声问道：“导演，这条过了么？”
“过了过了！”方周这才猛然醒过神来，快步迎上去，满脸兴奋，“小伙子，你就是天才演员！”
拍了几年的戏，无论是小鲜肉，还是老戏骨，他见过无数的演员，演员的演技让他感到震撼的情况屈指可数。
让他想不通的是，一个没学过表演的人，如何演到这个程度？
难道这是一个被埋没在群演堆里的天才？
这出戏的真正难点，不是手语，只要去学，每个演员都能学会手语。是哑巴这个整体形象的塑造，是哑巴内心戏的诠释。
起初方周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他也清楚这个角色很难演，只要韩旭稍微比赵刚好演得到位一些就ok。
但韩旭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这场戏可以说是浑然天成，情绪到位、精准，根本看不出演戏的痕迹。
好的演员一出场，就能把观众拉入到戏中，最后哑巴冲出厅堂的那一幕十分有爆发力，听到那一阵阵嘶哑刺耳的愤怒而绝望的喊叫声，竟让人听得感觉自己胸口也有一种撕裂开来的错觉。
“小伙子，你真的没学过表演？”
“看过几本书，算是自学吧。”
看过几本书就能演成这样，让那些燕戏、燕影科班出身的演员情以何堪呐？
站在场外的赵刚泄气地吐出一口气，双肩耷拉下来，他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虽然他仇恨韩旭，但也不得不承认自愧不如。
他扭头向祁少阳那边望了一眼，祁少阳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把目光移开了。
“哼，看我有什么用？是你自己烂泥扶上墙，怪我啊？”
方周把韩旭拉到监视器后面，伸手示意，“坐，坐，一起看看回放！”
“我站着就行。”
韩旭不敢坐，当了两年横漂，他很清楚，片场有几把椅子是绝对不能沾的，这是规矩。
别说群演，就是很多主演都不敢轻易去坐导演椅和摄影指导的椅子。
“叫你坐就坐，有我你怕什么，”方周硬是把韩旭按了下去，“剧务，去拿杯冰咖啡过来！”
对面那些群演看到韩旭坐在导演身边，一边喝着冰咖啡，一边看着监视器回放，导演还跟他说说笑笑。
太不可思议了，对群演来说，这一幕有点超现实。
接下来的拍摄非常顺利，很快就到了中午发放盒饭的时间。
剧组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就是吃饭也体现出严格的等级，无论是饭菜，还是就餐区，导演组一个样，演员们一个样，群演们又是另一个样。
尤其是群演，连个桌椅都没有，领了盒饭就近往地上一蹲就开始狼吞虎咽。
韩旭能跟导演组一起吃饭，可见方周是非常欣赏他的。
韩旭心中也颇为感慨，想起原主在地上蹲着吃了两年盒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跟导演组同案而食。
哑巴这个角色的戏份并不多，如果集中在一起拍，半天足够了。
只是戏份有些分散，今天在民国街的戏份最多，剩下的是一些零散的外景地戏份。
所以韩旭还要在《风语》剧组再待个三四天才成，制片给韩旭的片酬是每天一千块，是之前给赵刚的双倍。
加上今天，他大概能在《风语》剧组拿到五千块。
下午五点就收工了，韩旭高高兴兴地向群演的大巴车走去。
很多群演都是彼此相熟的，至少也是见过几面的，横店这个地方毕竟不是很大。
“旭儿，牛比啊，工会封杀令都对你无效，老哥服你！”
“旭哥你发达了，以后别忘了我们这帮难兄难弟啊！”
正当韩旭跟群演们说笑打闹时，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从对面向他走来。
“旭哥，有美女来找你要签名啰！”
“旭哥，美女说晚上十二点去你房间找你指导演技！”
众群演嘻嘻哈哈地起哄，还有人吹起了盲流口哨。
其实韩旭早就看见群演中的顾佳，因为赵刚从中作梗，她现在报不上特约的戏，只能当当群演，演演丫鬟、侍女或者妓女什么的。
“旭哥，你演得真好！”顾佳走到韩旭面前，笑看着他道，“比那些科班出身的演得还好。”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啦。”韩旭抬手搔搔前额，笑呵呵地说道，“上车吧，车要开了。”
顾佳点了点头，她是真心替韩旭感到高兴，之前韩旭因为她，被赵刚封杀，她一直很负疚。
“韩旭，你过来！坐我的车走吧！”
正当韩旭要上大巴时，忽听有人在身后喊他，回身一看，是马昊。
“马导，不敢麻烦你，我坐大巴回去就行……”
“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马昊把眼一瞪，“有事跟你说！”
“去吧，旭哥，你放心，我们会把嫂子安全送到家的。”
几个熟悉韩旭和顾佳的群演趁机起哄道。
韩旭摇了摇头，看向顾佳，顾佳见他看过来，赶紧低下头去。
马昊坐在驾驶座上把着方向盘，车子已出了影视城，行驶在商业街上。
正是华灯初上之际，到处可以看见穿着戏服带着椅子收工往回走的群演，以及偶尔擦身而过的高级保姆车，显然是某个明星的座驾。
“你小子不错，没给我丢脸，方导可是很欣赏你的。”马昊打了一下方向盘，扭头看他一眼道。
“这得多谢马导您呐，如果不是给我上片场的机会，我也拿不到这个角色。”韩旭一脸谦恭地说道。
“知道感恩，这很不错！”马昊笑道，“不过你也别太谦虚，如果不是你有演技，就是十个八个好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也抓不住是吧。还有，我其实还不到三十，你叫我马哥就行了。”
韩旭心下略吃惊，他还以为马昊至少三十五，没想不到还不到三十了。到底是什么境遇将一个青年蹉跎成了老气横秋地模样？
“好的，马哥。请马哥放心，我一定再接再厉，好好磨砺自己的演技。”
“恩，很好。对了，我一哥们有部网大下月初要在燕京开拍，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