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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要这样说,因为你这么说了,你就是在承认她的话啊!
导师的声音冷漠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说起话来却像是会被人喜爱的万人迷:“像你这样的主角还是比较少,不过我想这样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见过一个作者,她不给角色起名字,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好听得具有诅咒性。”
我托着头,因为很累,额前几乎贴上膝盖:“诅咒性?”
她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名字多有诅咒性呢。那毕竟是神啊。”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房间有多冷,而我穿得太少,裙子垂坠下去却依旧不到膝盖,而我的肩膀冷到发抖,仿佛我自己根本摸不到我自己。为了寻找披肩,我抬起头来,然后猛然发现,这里空无一物。
我的披肩。它不见了。
我低低地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自己:“神?”
话题已经往下走,而我控制不住它。我没有办法,我只是觉得好冷。我瑟缩在座位里,希望这是张单人沙发,那样我至少可以依偎着它瑟缩在其中,而不是一张冰冷的白色椅子,它的组成是塑胶和铁。
我觉得冷。
好冷啊,就像是穿了多少件衣服,把自己关进多少衣柜里都还觉得冷死了,永远不够,可是喉咙深处在发热,告诉我这些被褥已经够多了,可是怎么可能够了,我明明还觉得冷的,两件羽绒服和一张电热毯甚至将所有棉被盖在上头,都不可能够的。
这个时候我应该觉得热了,可我还是冷,从骨子里冷出来。永远都不够。
……救救我,好不好?26-13-29-110-37-13
“是啊,神。”导师说着话,一边慢慢翻阅那本书。“创造世界的人,我们唯一的主宰。”
她的声音变得模糊,直到我根本听不清,抓不住她口中的每一个字为止。我强撑着坐起来,努力聚焦眼神凝视着她,可是眼睛里涣散得厉害,我只能听见她模糊的一声“你还好吗”,然后我知道,我撑不住了。
我说:“我很感谢你。”
我停顿了一下,这时终于听清了她说的话,她的声音抖动出来的字眼是:“哦,不用谢。”我笑了,觉得讽刺。
我继续:“但是我想,我没必要听下去了,虽然打断你说的话,我很抱歉。我希望你能够离开,或者开门让我出去,我该回家了。”
回家?
一切汇聚成一个单薄的词汇。我想不起来,我还有没有家了。我最早的记忆,是我出现在那个车站,我会在那里是因为我下班了。但我从来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有没有回过家。
女人依然在说让人难以接受的话,但是我没有理她,我站起来,努力地一步步往外走去,因为这似乎是唯一我能够做的事情。高跟鞋已经有一点点对不上了,我不努力一点,根本走不动路。
高跟鞋在一点点地歪曲,我知道我必须停下来弄好她,不然下一刻我就会因为高跟鞋倾斜而跌倒。可是为什么呢?那道门离我已经那么近了,只要我能抓住它,我就根本不需要理高跟鞋。
高跟鞋。喀、喀、喀。
她能进来,那么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我似乎听见她在说些什么话,而我不想管。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只要离开这里我就不必要听她讲了。我根本不用听的!
但是有一把陌生的声音钻进来,我还是听得很清楚。我顽强地往门边走去,可是我因为眼睫毛上的那些光而看不清了,我只听得见自己很用力地在呼吸,好像马上就吸不到氧了一样。
她说:“你回不了家的,别自我欺骗了,你很清楚。”
我只辨清了一件事她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我落魄地笑:“我没有自己骗自己,这一切本来就是真的。沐沐一定还在等我,顾筠也是,我要逃离这里,去找那个绑匪。”
我为什么会用落魄这个形容词呢?应该不至于吧?
她终于停下来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气问:“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你还想回家?”
为什么不?我可以的,只要你不在就好了。
我已经抓住门把,接下来只要能够扭开它就好了。它是一把把手,只要往下按,门就会开。可是我拼命往下压,我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打开门。我将全身的压力压上去,可是依旧没办法让它松开来,将锁打开。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还是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说:“为什么你不开门给我?”
我没有回头,站在原地。高跟鞋本来就松了,此时歪了一点,我纯粹是靠脚尖在支撑。
“不是我不开门,而是你根本不听。你只有听了,你才能走。”她说。声音已经变得不耐烦了。
我听见她那样的音调,不禁笑了,觉得很讽刺。是啊,你们永远都走得太快,而我跟不上。
或者说,跟得上的人,从来不是我。
“我不要听!”我哭着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迫我,明明就是你不开门给我,为什么还要找别的理由?”我还在说话,可我的声音发虚,渐渐哑了。我终于承认了自己很难过,即使承认了就代表我必须跟从她的指示,而她说的话才是这世间的真理。
就在这时,我的高跟鞋啪地一下断了根,我脚一扭掉到地下,脑袋磕到地板让人觉得好疼,里面和外面都在疼,疼得仿佛有人在拉扯其中的一根神经线,试图让我清醒过来。
高跟鞋松脱掉了。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就不适合穿它。
脚跟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的名字我只想起来了,和顾筠相遇时的那辆公交车,还有那以后的一切。
“你不要听?”女人笑着开口,仿佛看不见这个房间里发生的其他事情。“没关系,我读给你听就好了。”
所有事情都是从顾筠身上开始的,一切都是啊。
我低声呢喃:“不要再说了……”
我的声音在抖,因为我很害怕。我瑟缩起来,脸往地板上压,头发松散下来,凌乱又很脏。
“一切是在那辆公交上开始的。”
我躺在地上,觉得又疼又冷,听着她说的第一句话,我记忆里最清晰的第一句。我捂住耳朵,但没有用,声音依旧钻进来,迫我记得它。我发出一声呜咽,不想听着她读,不想承认,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不记得自己还有没有家人。不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念得最好的那个科目是什么,因为这时候,我只剩下了由旁人赋予的记忆。这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下班以后按着酸痛的肩膀,慢慢地往车站走去。我几乎感觉不到累了,因为渐渐习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