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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不过今晚没看好百羽,害你受了伤,又是我的过错,到了明天,你能不能……”
卢冬青点头:“放心,到了明天,我不会与师伯提起的。”
“谢了谢了,”安启明笑逐颜开,将卢冬青臂上的白纱重新系好,一边拍他的肩膀,“就知道你是好兄弟,血已止住,今夜好好睡一晚,明日就不疼了。”
“明白。”卢冬青点头。
他没笑多久,又愁眉苦脸道:“唉,不知那个小祖宗跑到哪儿去了,我还得把她找回来。”
“你快去吧,这里我来拾。”
“可是……”
“不是大伤,你不用担心。”
“那就麻烦你了。”
安启明冲他点了点头,便飞也似的出了门。
卢冬青将杂物整理停当,吹熄灯烛,也站起身打算离去。
这时,他瞧见桌角上摆着一只陌生的荷包,方才进来时还没有,想来是安启明落下的。
荷包摊在桌面上,微微敞开,露出一只亮晶晶的器物。
是钥匙。
*
翌日,卢冬青是沐着日头醒来的。
虽说往常他惯常早醒,但昨日一整天舟车劳顿,夜里又被拉去比武,就算铁打的身子也会累。
卢正秋已醒了,穿戴停当,站在窗边。冬青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瞧见他的侧影。
灵泉谷空气清朗,没有三坪村里惯常的阴霾湿漉,就连卢正秋的头发也比平日更蓬松一些,摊铺在背后,任由揉碎的阳光在上面舞动。
卢冬青嗅到淡淡的甜香味,这气味仿佛也被阳光揉搅过,平和之中透着几分轻快。
他花了一些功夫才察觉,香味的来源并非他的师父,而是桌上的食物。
他撑起身体的时候,卢正秋刚好回过头,挑起眉毛道:“我猜你一定是被饿醒的。”
他摇了摇头,刚想反驳这个玩笑,肚子便发出清晰的咕噜声。
他在心里将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反复数落了几遍,才问:“师父,你的身子可还好?昨晚我见你没什么神。”
卢正秋道:“无妨,只是累了,睡一晚就恢复了。”
“真的?”
“当然,师父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吧。”
“那就好,”卢冬青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可惜昨晚倒是有人说我像老头子。”
“哦?”卢正秋挑起眉毛,“我猜是那个叫百羽的小鬼说的。”
“你怎么知道?”冬青问。
卢正秋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耸肩,像是用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能传达所有的意思。
卢冬青也没有追问,他早已领教过师父的本领,从小时候起,每次他从外面归来,师父总能从他的神色中猜出发生的事。
不知不觉间,他早已习惯这份默契,这人哪怕与他分开,也像是陪伴在身边似的。
卢正秋见他不语,又自言自语地补充道:“嗯,其实百羽小友说得没错……”
卢冬青闻言,腾地从床上站起来。
“咳咳咳,”卢正秋敷衍了几声,转而拍他的肩膀,“来来,快吃饭吧。好好的油酥糕和桂花粥,是风先生一大清早特地送来的,已经快放凉了。”
卢冬青挑眉道:“师伯他早上来过?”
第43章幽荧深沼(三)
“亲自来过,”卢正秋点头道:“他带了这些点心,还说我们一路舟车劳顿,让我们不必匆忙,好好歇息几日。”
卢冬青的更为惊讶,但很快又皱起眉头,垂下眼帘,怔怔地望着桌上的饭菜。
又薄又软的油酥皮,糖仁裹着花生馅儿,还有洒了桂花的米粥,这些可口佳肴,比两人一路上吃过的任何一餐都要丰盛。
“我猜你是不打算从命了。”卢正秋一面说,一面指向桌角的荷包,“这是你昨晚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有什么名堂?”
卢正秋所指的正是昨晚安启明落在医馆的荷包,卢冬青特意将它放在不显眼的桌角,却还是没有躲过师父的眼睛。
他简略讲了昨晚的经过,又道:“我想这些钥匙之中,或许有一把能打开存药的库房,所以我便私自留了下来。安启明性情粗放,不拘小节,或许一时不会察觉自己丢了荷包,在他发现之前,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卢正秋点头道:“你打算去偷天香叶?”
“是,”卢冬青垂下视线道:“拿一些天香叶,然后迅速离开,回到梧桐镇,解了那几位朋友的燃眉之急,再另寻他法为他们解毒。”
卢正秋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并未质疑,只是淡淡地问:“你可想清楚了?”
卢冬青点头:“本来我们此行到羽山,是为了追查扶摇清风的下落,但灵泉谷与外界断绝来往九年之久,自成江湖,而扶摇清风问世不过是近一年的事,在这里怕是很难找到线索,所以不必再逗留了。”
卢正秋却轻叹了一声,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真的打算离开羽山族人吗?”
“我……”卢冬青皱眉,搭在桌上的手指也不禁紧,仿佛不敢去碰那一串钥匙,“我只能辜负他们的一片好意了。”
他没有再做声,而是拿出一封叠好的信笺,放在枕头上。
“这是?”
“昨晚就写好的辞别信。”
昨夜归来后,他借着微弱的灯烛,写好了信,又将任兰叫人拿来的崭新衣物、器具一起摆回原处,一件也没有动。
上一次辞别,他烧尽了家中的全部。这一次辞别,他又将全部原样保留。
不论哪一次辞别,他总会走上同一条路。
这条路一旦踏出,便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卢正秋在他肩上轻拍,“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咱们便动身吧。”
*
寻找羽山族存药的地点,并不算是难事。
灵泉谷的地域虽然广阔,但居住的场所都集中在试剑峰附近,寥寥数百的族人各司其职,分出了耕种的、纺织、锻造和守卫的队伍,前几日任兰带去码头的弩手,便是守卫队中的七人。
在没有异状的时候,每日清晨和傍晚,守卫队都会佩戴兵刃,在谷中巡逻。
他们巡逻的地点,自然是灵泉谷中事关重大的场所。
师徒两人佯装四下徜徉,实则注视着巡逻的一举一动,先后寻到了屯放粮米,兵刃,书卷的房间,最后,巡逻的队伍排成一行,沿着索桥往中央的神女像去了。
神女像矗立在孤峰上,周遭只有一片平坦的祭坛,一眼便可将坛上的情形尽览无余,实在没有特意巡视的必要。
可是巡逻的武者却在祭坛上逗留了好一阵,从远处看不太清楚,只能瞧见他们时而徘徊,时而驻足,似乎在往山崖下方眺望,耽搁了一阵才次第离去。
卢冬青纳闷道:“莫非这神像附近藏有玄机?”
卢正秋道:“只有亲眼看看才能知晓了。”
卢冬青皱眉:“可是从这里通往祭坛,只有四个方向的索桥可走,若是直接走上索桥,一定会引起瞩目。”
“能走的路,可并不只有索桥。”
卢正秋面带微笑,指了指脚下的山崖。
半个时辰后,两人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