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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气无甚波澜的语气,阿瑾听在耳中,却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像是在替他伤心。
方世平接着问:“你的族人当中,可有习武之人,能与那冷钩相抗?”
阿茗怔了片刻,摇头道:“曾有过略通武艺之人,然而朝廷推行禁武令,我的族人便彻底弃武,我们向来不喜争斗,本不打算参与这江湖乱流的。”
他没有说下去,但话中剩下的意思却不言自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既被时局卷入,也只有认命一搏了。
方世平在他肩上拍了拍:“倘若真的是魔教所为,我们绝不会放过他的。”
当大哥的一开口,周围的同伴纷纷附和着,说起鼓劲儿的话。
方世平是这群人的定心丹,有了大哥的保证,心里也就有了底,天大的危难他们也能笑而置之。
阿茗也对方世平点头道:“多谢大哥。”
方世平待众人的声音淡去,再度转向卢正秋,问道:“还有一点关于魔教的事,始终令我不解,想要请教正秋师父。”
卢正秋挑眉道:“但问无妨?”
方世平道:“我追查魔教的行踪已有一段时日,他们除了小心谨慎之外,似乎可调配的人手也很稀少,这次围堵你们,倘若由我指挥,必定会派出锐之师,趁机将你们一网打尽。然而,你们的敌人却只有三个。在我看来,他们的谨慎未有些蹊跷。”
卢正秋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或许魔教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不能?”
“这与他们的武功修为有关系。”
“有何关系?”
“禹国人的武学根基,是烛照大神遗留在神州各地的灵力。但幽荧是手下败将,被驱至北疆的穷途末路,并没有多少灵力残留。若不是北疆蛮夷进犯中原,魔教趁虚而入,中原人甚至以为幽荧元神早已走向灭亡。”
他讲到此处,阿瑾接话道:“那般阴邪的东西,还是早些灭亡的好。”
卢正秋望着那个心思单纯的女子,淡淡道:“我倒以为力量本无正邪,就像日月一样,禹国人畏惧月,而蛮族崇拜月,这难道也有正谬之分么?”
狄冬青一直从旁沉默,听了这番话,倍感诧异,本能地抬起头望向他。
但阿瑾很快反驳道:“当然有,蛮夷入侵我们的家园,屠戮我们的兄弟,他们难道不邪?正秋师父,你心地好,才会这么想,可你不知道北疆的战事有多残酷,蛮族根本就不是人,是一群魔鬼,我的爹娘就是……就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卢正秋立刻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天水帮的同伴虽没有附和她,但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与蛮族打过硬仗,决无法轻易原谅当初的敌人。
卢正秋在心里轻叹一声,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
方世平接着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魔教之所以无人可用,是因为力量不够?”
卢正秋点头道:“幽荧为了留下自己的元神,须得借助许多阴邪的术法,比如移魂术。”
狄冬青诧道:“移魂术?就像他们引诱百羽时所做的那样?”
卢正秋点头:“所以魔教才迫不及待地寻找龙血藤,炼制扶摇清风,为的就是遴筛合适的人选,将元神让渡融合。岳百羽便是其中一个,不仅体内经脉被灌注异己之力,就连心智也受到蚕食,凶险异常。”
方世平也倍感诧异:“就为了制造战力,不惜做到如此地步么?”
卢正秋道:“战力是一方面,还有更加耸人听闻的说法,我也不知真假。”
“但说无妨。”
“传闻说,幽荧元神所残余的灵力,在这片神州上甚至不够维持自己的生命,所以在力量衰颓之前,他须得完成真正的移魂术,彻底脱胎换骨,鸠占鹊巢,借身重生。”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
天水帮的成员大都是踏踏实实的习武之人,靠着一板一眼的努力积累修为,甚至有些出身世家名门,更加懂得积累修为的不易。
这种鱼跃龙门,一蹴而就的邪术,实在超乎他们的认知。
阿瑾咬牙道:“就算得到了战力又如何,被借了身的人,岂不是连自己都忘了,那样还算是人么?我才不要变成那种东西。”
方世平宽慰她道:“那是自然,魔教的邪门歪道,我们决不会认同的。”
姒玉桐从旁道:“我更加担忧都城的状况,倘若我那叔父真的与魔教联手,皇祖父的处境岂不是岌岌可危。”
没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众人正沉默着,突然听到远处的湖面上传来阵阵水声。
是木桨拍打的水面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留在船头站岗的弟兄猛地回过头,慌慌张张道:“大哥!有船,有船来了!”
第95章君情何似(七)
广袤的湖面上,翻腾的白雾尽头,隐隐浮起一片黑影。
太阳才刚刚升起,这些影子好像黑夜的残留,不甘就此消失,便化作一条条影子,成群结队地反扑回来。
水声如潮,将宁静的清晨搅得一片浑浊。
狄冬青愕然道:“难道是魔教的追兵?”
姒玉桐也震惊不已:“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她将目光投向阿茗,后者的脸色白得像纸:“我不知道,通往这神殿的水路,只有我的族人才能找到。”
像是在讥讽他的话似的,天际冒出一群流星,自黑影浮现的方向现身,疾速往岸边驰来,
鲜红的火焰当空划过,在天幕上划出一条条灰色的裂痕。穹顶像是被割裂成无数碎片,沉沉地压向地面。
制造裂痕的不是流星,而是羽箭,点了火的羽箭。
磷粉在空中熊熊燃烧,随着箭头降落,不偏不倚扎进岸边的船篷上。
由稻草和木条扎出的船篷接二连三地被羽箭引燃。火舌贴着船身蔓延,火势迅速壮大,好似游龙鼓起脊背,昂起头颅。
“救船!救船啊!”方世平率先呼喊道。
岸上的人们终于回过神,往船上飞扑过去,却又被漫天流星般的箭矢节节逼退。
一个,两个……接连有人倒在箭下,伤口涌出的鲜血与烈火织出一副惨烈的图景。
狄冬青的动作最快,他已穿过火雨,拉住一艘船的船沿,使出全身的力气,迅速向后退。
他的视线被烟雾和火苗遮得一片模糊,几乎是凭借本能穿过滩岸,退到更远处的树丛里,飞矢射不到的角落,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刚一睁开眼,便瞧见卢正秋的脸。
原来方才是师父与他共同拉着船,他才退得如此顺畅。
卢正秋眉头紧锁,望向箭矢的来处。
此时的滩岸已是一片狼藉,燃烧的船体冒出滚滚黑烟,在水畔卷出一条灼热的火墙,而更多的羽箭扎进地面的砂砾中,烧尽后留下一滩灰黑色的焦痕,好似雪白的肌肤上所烙刻的伤疤,丑陋而狰狞。
姒玉桐跟在方世平身旁,她压低声音道:“大哥,我实在不明白魔教究竟是如何发现我们行踪的。从羽山离开时,我确信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