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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茧里,迫不及待地想要破茧而出。
她终于赢得了自己的兵士,虽然只有区区两个。却已弥足珍贵。
她本就没有退路,只能将一切作为赌注压下。
她所赌的,便是这道光终将冲破桎梏,劈出一条泾渭分明的洪流。
她所赌的,便是席卷的燎原烈焰,始于此时此刻的星星微火。
她的手心已沁出一层薄汗,这时,柏云峰的声音响起:“大哥,有句话我还是要说。”
“但说无妨。”
柏云峰皱眉道:“安邑城的守兵只有一万,就算将附近城郭村镇的驻兵全部集结,也不会多过两万,而京城有十万定国军驻守,就算倾尽力量,我们恐怕也难以与之抗衡。”
姒玉桐道:“这些我当然是知道的。”
柏云峰的视线牢牢地盯着她:“敢问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姒玉桐将视线投向山下,越过城池,投往道路的尽头:“我们背后不只有兵士,还有这广袤的江湖。”
“江湖?”柏云峰诧道:“江湖人会听我们号令吗?”
“会的,”姒玉桐点头,“因为我们身边还有一个人。”
*
黎明破晓前,天光是最为变幻莫测的,天边的层云从灰绿更迭为青白,一线曙光沉在东方的地平线下,犹如心脏似的鼓动着。
这样的天光,狄冬青曾在风餐露宿时看过,但在安静的院子里观看的经历,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这一日,他在破晓前便已站在院子里,为的是履行自己对师父的承诺。
比武。
没有旁人,就连把守南晏七的士兵也锁了门,蜷身小憩,没人会起得如此之早。
所以,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交手,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
黎明前的风很冷,风向变幻莫测,从四面八方往颈子里钻,卢正秋站在不远处,衣摆随风鼓动,头发也被吹得凌乱,纠缠在肩膀上。乌黑的发丝扬起,将他的脸色衬得更显苍白。
狄冬青攥紧手中的木剑,再一次开口道:“师父,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非得现在就比吗?”
卢正秋只是点头:“自然。”
狄冬青的五指不由自主地攥紧,只觉得凉意从掌心渗出,钻便全身。师父的侧脸使他隐隐感到陌生,仿佛回到了初识的时候,漠然好似坚冰。
渊冰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些年来卢正秋一直未曾改变,而自己看到的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幻象罢了。
他甩了甩头,将莫名其妙的念头赶出脑海。这不过是一场比试罢了,许是师父想试试自己的身手,许是师父又有道理要借武教诲。不论如何,他既然做出承诺,便要全力以赴。
卢正秋已经出手。
不论平时如何温和,只要这人执剑在手,便会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迅捷而致命。
从小到大,他无数次试图追上这条闪电,却无数次望尘莫及。卢正秋的手甚至比他的眼还要快,待到回过神时,木剑已指向他的喉咙。
天光尚且昏黄,无锋无芒的木剑隐在其中,好似蛟潜水底,鸟入深林,使人难以辨认。
然而这一次,他却辨得一清二楚。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蛟龙的尾,飞鸟的羽,都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的眼中。
对方的剑锋递到眼底的那刻,他向后撤了半步。
闪电擦着他的耳畔奔袭而过,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触到。
他也出手。
他转御为攻,趁对方势之前,便将木剑直直刺出。
卢正秋匆忙格挡,双方的剑锋擦过,木器相互砥磨,在昏黄之中迸出几缕隐隐的火花。
他纵剑再攻,不断变换方向,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将对方逼得节节后退。
擦身而过的时刻,他看清了师父眼中的惊诧之色。
他的心上闪过一个念头,一道出乎直觉的灵感若要取胜,正是此刻。
这也是来自师父的教诲,面对强敌,要伺机攻其不意,时机的把握,往往是奠定胜局的关键。
九年寒暑,时机已至,他将日以继夜的积累践行其中,提剑迎上前去。
第132章渊冰三尺(十二)
这是一场安静的比试,虽无观众捧场,却丝毫不能动摇它的。
两人的身形在偏僻空旷的庭院中交错,两条影子翩若惊鸿,两柄木剑激烈地咬合着,彼此纠缠,上下难分。
狄冬青感到手中的木剑轻若无物,宛如手臂的延伸一般,放自如,就连从前难以驾驭的剑路,如今也能轻而易举地开阖,有如神助。
自从上一次化出元神,他的内功日进千里,融会贯通,在不知不觉间,已追上了师父的修为。
若非这一场比试,他还不知道自己已步入崭新的境界,好似攀上更高的峰顶,再无浮云遮望眼。
他生性谦逊,以至于对取胜心存犹疑,然而卢正秋却在过招的间歇敦促他道:“冬青,全力以赴,莫要分神。”
“是。”他应道,再一次发起攻势。
两人的招式套路实在太过接近,而且能够猜出对方的意图,缠斗许久,难舍难分,竟始终定不出胜负。
青年人的体力到底更胜一筹,卢正秋渐渐露出疲态,黑衫被汗水洇湿,贴在身上,凸显出肩胛轮廓。然而,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狄冬青也不得不全力以赴,师父比他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强大,使他没有松懈的余地。
在一记横斩落空后,他撤剑稍慢了半拍,露出一瞬的破绽。
卢正秋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短暂的瞬间长驱直入,试图挑开他的剑锋。
他的师父没有猜到,这个破绽是他的计策。他的剑在一记虚晃过后稳稳荡开,以剑尖缠住对方,挽出一条圆弧,随后调转行路,贴着对方的剑脊滑了一段,猛地上挑。
卢正秋只觉得虎口一震,剑柄从手中脱开,摔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狄冬青深吸了一口气。
他尚未从紧张的较量中回过神,心口突突直跳,转过头,呆然望向师父。
卢正秋盯着脚边的木剑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淡淡道:“是我输了。”
他眨了眨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卢正秋轻叹一声,道:“你的武艺进至此,师父已没有什么能教导你的了。”
狄冬青一怔,摇了摇头。
卢正秋微笑道:“这是在夸你,你何必惊慌,挺起胸膛来。”
他照做了。
卢正秋将木剑到一旁,回到他身边,视线缓缓扫过他。
许是晨曦太过朦胧,师父的视线也变得分外深沉,眼中神色变幻,像是宁静的死水荡起波澜。
他等待着,直到师父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肩上:“冬青,你千万不要忘了此时的感受,往后不论遇到怎样的困顿,都要像方才那样,果敢,冷静,握紧你的剑。”
他重重地点头:“我明白。”
在与师父的无数次较量中,他平生第一次赢得了胜利。越过无数次失败与不甘,他理应感到欣喜。
可是,师父笼在晨曦中的神情,却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