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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兵,而是前来接驾的禹昌军。
这个答复也在姒玉桐等人的意料之中,毕竟昌王与魔教勾结已是不争的事实,柏家的请愿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如愿以偿,当然,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绝不会束手就范。
唯有一战。
接驾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走在路上,而护驾的兵马也在集结。
柏云峰站在城楼上,望着心训练的府兵整装待发,从远处调遣来的部队正井然有序地汇入军营之中,好似一条条河流汇入海洋。
没过多久,柏秀川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报出一个数字。
柏云峰点点头,来到姒玉桐面前道:“大哥,最远的一支队伍也赶到了,将他们编入之后,我们便有三万人。这便是眼下能够集结的全部人马,我保证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兵。”
梁逍在一旁补充道:“这些日从各地招募来的江湖人士也有一万有余,不过他们不愿意被编入队伍,分散在城中各处,自然也不好清点,殿下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力量便好。有了狄少侠的领导,他们的斗志正昂扬着呢。”
狄冬青也附和道:“我稍后便去与他们会面,将行军的部署通告下去。”
姒玉桐对两人点头:“有劳了。”但很快又皱起眉头道,“不过接驾的队伍人数也绝不会少,诸位要做好苦战的准备。”
柏云峰道:“关于这个,我已打探到一些消息,这次来接驾的大约有五万兵马,领兵的将军叫宋骧,是禹昌军中的砥柱,人称骧宁将军。”
梁逍却啐道:“呸,什么骧宁,这厮是最早投靠昌王的人,当年就是他带头践行禁武令,屠戮江湖人,把人都杀光了,自然会宁。”
姒玉桐也点头道:“不错,宋骧本是镇北军主帅的候选,因为狄向诚横空出世,抢了他的功劳,断送了他的官途,所以他一直心存怨恨,转而投靠昌王。”
狄冬青感慨道:“如此说来,对方也是五万兵,看来是一场硬仗啊。”
柏云峰却扬起嘴角,道:“诸位放心吧,我们虽然人少,但有六龙桥为要塞,站稳地利,只要慎重应战,便能取胜。”
梁逍也道:“说的没错,况且我们不必硬碰,大义在我们一方,只要让士兵们听到殿下的号令,识清殿下的身份,就算他昌王再找来兵五万十万,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不足为惧。”
他的语调铿锵有力,令众人备受鼓舞。
姒玉桐也转忧为喜,道:“好啊,明日便出兵了,今日我们再仔细议一议各路的部署。”
第174章天无霜雪(五)
傍晚时分,江渝城终于重归宁静。
军状已经发下,临行前夜,士兵们点燃篝火,一面享用粮晌,一面唱着鼓舞士气的歌。郊野的山坡上火光点点,犹如繁星落地。
九年了,他们忍气吞声,龟缩在西南片隅,备受欺凌折辱。这样的日子也终于到了尽头。
士兵的欢呼声从远处传来,钻进姒玉桐的耳朵。
同样蛰伏了九年,她的心情却并不激亢,她所想的是另一件事,那些士兵大都是年轻人,恐怕也有自己的爱人,父母和子女,他们都将性命托付于她,愿意为她赴死。而她却欺骗了他们,借用故去兄长的名姓,伪装成男子的面容,以骗取他们的信任。
她的腰间沉甸甸的,是因为佩戴了霜雪剑的缘故,从明日起,这柄剑便将常常伴在她左右。
而赠予她霜雪剑的人,此时就走在她的身边。
她与柏云峰并肩走在柏府院内,她率先开口道:“云峰,近日辛苦你了。”
柏云峰耸了耸肩膀:“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说客套话,我们兄弟的命已经交给你,你是知道的。”
姒玉桐微微一怔,不禁偏过头去看他,在数日劳碌过后,他的神色之中透着几分疲惫,但眼角和眉心的褶皱却更加凸显出他的硬朗。
他的额头生来便很宽,鼻梁高挺,双眉斜飞入鬓,脸颊棱角分明,好似巧斧雕琢出的人儿,每每看着他,姒玉桐便会隐隐想到昆吾院中矗立的武神祝融一样的英气夺人,一样的坚不可摧。
姒玉桐只觉得心下一漾,不敢再多看,转而移开目光道:“自然明白,不过临行之前,我想要去探望伯父。”
柏云峰道:“哦?不知大哥有何吩咐,我可以代为传达。”
姒玉桐摇头道:“哪里是吩咐,伯父他对我有恩,只是作为晚辈,临行之前,理应当面辞别才是。”
“原来如此,”柏云峰露出笑意,“那我随你同去吧。”
侯爷的寝殿设在柏府深处,四下环境清幽,以便静心养病。姒玉桐推开门扉,压低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迈入房中。
她是独自前来的,留下柏云峰在院门口等待,因为她实在想要独自辞行,也实在需要一些空间来平复心中的杂念。
柏侯爷已经入睡,因为服用了安神的药,他睡得很沉,喉咙里间或发出低哑的咳嗽声,想来是肝火尚未降下,即便有药物辅眠,仍旧睡得不安稳。
他为了百姓操劳至此,受病痛折磨,日渐憔悴,他的夫人沦作人质,羁于千里之外,生死难卜,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却要置私情于不顾,毅然决然踏上战场,只为践行忠节与信义。
姒玉桐凝着他苍老的面容,喉咙深处涌上一阵涩苦。她缓缓屈膝,在床前跪下,低着头道:“伯父,待我夺回禹国的江山,一定重重酬犒柏家的恩情。”
许下承诺后,她心里的石头变得更沉了,大战将至,她却很少勾勒未来的图景,因为她的心中仍有恐惧。
令她恐惧的不是大战本身,而是在那之后的事,倘若姒玉京真的赢过昌王,夺回太子的位置,她姒玉桐又该何去何从?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中,她能够习武从军,已是得天独厚,禹国历史逾越数千年,从来没有过女流称帝的先例,难道她真的要假借兄长的身份度过此生么?
可是,她又如何能够长久瞒住身边的人?倘若她的秘密泄露,禹国是否又将面临一场腥风血雨……
想到此处,她脸上的愁容更深了一层。
她站起身打算离去,余光却见书桌上的一封书信。
信是摊开的,笔迹很是潦草,想来并不是机要,更像是一封随手写下的私人书信。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轻脚踱到桌案旁,仔细读了信中的字,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差一点惊呼出声。
那是一封媒妁之书。
抬头写的是柏侯爷的名字,落款则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姓。信中大约是说,闺阁中有佳女正当年,希望能够与云峰攀结良缘,操持内务,共育桃李,为侯爷添喜分忧。
这信上落了一层灰尘,纸张也有些湿皱,大约放置在此处已有一段时日了。而有人上门提亲的事,她从来没有听云峰提起过,大约已经回绝了。
像这样的书信,柏侯爷恐怕还过许多。
与明日的出征相比,儿女私情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姒玉桐的心境却被搅乱。一直以来,她的心中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