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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之前频频出现在他梦境之中的,却不知名姓的那个男人!
此刻他姿势随意地坐在他身旁,与他相距连二十公分都不到,两人皆目视前方,沉默着感受到彼此间越来越诡异的氛围。
陈章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他感觉到后背上有冷汗悄悄贴着里衣流了下来。
在梦中不怎么觉得,此刻身处现实,真正被浸压在那人骇然的气势之中,陈章清醒地感受到了这一刻钟的紧张,他几乎想立刻跳起来逃离这里。
他察觉到那人在他身旁点了一支烟,浓烈的烟草气味弥漫在两人四周。
然后他想起了那些关于这个男人的梦境,他们曾经有多么的亲密,陈章几乎都不敢去深想自己在梦中对他做过什么。
他身上的几乎每一处敏感点他都一清二楚,然而他们对于彼此,不过是陌生人。
那个隔着铁丝网的眼神淡漠的教官,那个在他身下如迷途之兽一般的强大男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任自己为所欲为的高大青年,终于在今天,以真实相遇。陈章却连看他一眼都惊惧不已,那种莫名的悚然,混合着心虚、逃避、惊乱和负罪感等种种复杂情绪,变成现在的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胡思乱想着那些,闻到身旁越来越浓的烟草味,陈章越发的坐立不安,他努力维持镇定地坐了一会儿,背后冷汗涔涔,假装无事地站起身来,想要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正在他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稍稍松了口气,身后那个男人却突然开口叫住他。
“喂。”
陈章僵立住,又听身后声音沉沉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陈章还保持着即将离开的姿势。他不回头,胸口却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匆匆回答了两个字
“陈章。”
抬脚便要离开。
幸好那男人没再动作,只是依然以那副随意却攻击性极强的姿势坐在那里,他喷出一口烟雾,半抬着眼睛,静静望着陈章逃也似的离开了。
转过一个转角,背后那种被狙击枪瞄准一般的视线渐渐变淡消失了,陈章才松了一口气,脚步放慢了。
陈章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觉得这人,自己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然而正以为逃过一劫,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陈章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是接起了。
那声音异常的熟悉,似乎就在他身后说
“陈章,我叫许敬川。言午许,敬畏的敬,山川的川。忘了跟你说,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记一下。”
番外?穆少阳
彻底解决掉一桩积尘已久的合作案,穆少阳看了眼时间,随手拿起桌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站起身来,下意识地走到落地窗前,眼睛望向窗外。
秘书却在这时敲门进来,问了声好,神色难看的说:
“云顶赌场刚刚打电话来,大少爷被扣留了。”
穆少阳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背对着他继续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秘书不敢打扰他,默默站在原地等着。
背对着窗外逐渐沉没的黯淡夕阳,穆少阳重新坐回办公桌后,拿过一旁的文件夹打开来翻看。
“这次欠了多少?”
“两千多万。”
穆少阳与穆家人并不亲近,不似穆家其他人,他少年时便独自去往国外求学,此后便常年生活在国外,有时候连长辈最重视的春节也不回家。三年前,穆家老爷子却突然召他回国,在医院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遗嘱,却是将最重要的穆家祖产交付与了他。
临危受命而不惧于前,然而并不能服众。彼时穆少阳在家族同辈中排行第四,在众人看来充其量不过是个初生牛犊。上有势力汹汹、野心勃勃的叔伯兄长,又有树大根深的公司元老、董事会,众多媒体小报亦时时刻刻围绕左右,一双双眼睛皆盯着他的动作,生怕找不出他的把柄。
距离穆家老爷子过世还不到半月,几位叔伯便屡次闹着要分家,争不过便弃了正职不做,天天在外面寻欢作乐,惹了烂摊子便趾高气昂地要穆少阳替他们拾。
这次也一样,穆少峰在外面欠了赌债,便把账记在他的头上,似乎是料定了他不会不管,只因当初老爷子将家主之位交于他时顺带着将整个穆家托付于他。
“穆家不能散。”
四十年代初,穆家祖上以做化妆品和洗化生意起家,靠着欢场里迎来送往的歌女小姐,早早成为香江最初的几座世家豪门之一。
然而几十年过去,曾经仿若高宫广殿一般令人仰望叹止的穆家,早已逐渐呈现倾颓之势。尤其是近几年,一座又一座现代化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一般争相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伫立在香江两畔,越发显得穆氏楼宇年久日衰,不过如此。
曾经连普通日常生活都成为港都娱乐新闻头条,一举一动皆受关注窥视的穆家,现在生产的化妆品,却连老宅里的女佣都不屑于使用。在穆少阳眼里,穆家庞大的身躯早已处处爬满蛆虫,浑身遍布疮伤,断臂求生至少晚了二十年,现在也只是拖着残躯苟延残喘。
所谓老牌世家,不过是占着个年老的资历罢了。
穆少阳本可以直接拒绝接手这个烂摊子,转身回到国外继续扩展他的个人事业,但是老爷子跟他有过约定,随便他怎么做,至少维持穆家十年,十年期过,才可脱离穆家。
穆少阳答应了他,只当还了“穆”这个姓氏。
穆二夫人却并不这么想。
穆少阳的母亲是穆父的二房夫人,早先时候,大少爷每次故意找茬,都是骂他是小老婆生的,大夫人也曾当着母子二人之面讥讽:
“不过是个妾。”
穆二夫人深受其辱。
其实她原先也是名门显贵的千金小姐,只因当初相信了穆父的甜言蜜语与种种苦衷,为了所谓的爱情嫁给了有妇之夫。然而,生下儿子还不到两年,对方很快便娶了第三房,那个与她并被称为“夫人”与“妾”的,在当时甚至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戏子。
她忍了多年,最终在儿子回国后听得遗嘱时扬眉吐气,恨不得立刻将穆家所有人踩在脚底,以宣泄多年积怨。
然而穆少阳从小便习惯独自在外生活,与她离心多年,穆二夫人知道自己早已掌控不了儿子,所谓的母爱亲情在穆家更是一个笑话,故此她用尽了几十年来在穆家老宅练就的招数本是,千方百计地设计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不惜雇佣妓女爬上穆少阳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