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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今儿流行桃花色明儿就流行妃色,这衣服也一样,没听过那首歌谣吗?人人都学上海样,学来学去学不像,等到学了三分像,上海早翻新花样。”
谭听不懂,只得干候在那,觉得尴尬,起身要告辞,袁安琪拦了:“怎么才坐一会儿就要走?既然你这么想出门,那不如陪我一起出去走走。”
“实在不好意思,袁小姐,我还得回去训练,不如改日来陪您……”
“既然来道歉,怎地这点诚意都没有?”
“我……”
“走吧走吧!”
谭拗不过她,只得同她一起出门上车,车子一路开到南京路上的百货公司门口。
“头一次来这里吧?别怕,我在英国见多了。”袁安琪挽着谭的手臂,给她一一介绍八国洋货,什么英国衣瑞士表,还有法国的香水……
“你试试这个,男士款。”,另一只手拿起一罐小玻璃瓶,朝谭身上喷了两下,谭吓得往后躲,猝不及防,香郁喷鼻,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袁安琪笑起来,轻捶她:“瞧你这出息。”
谭只觉自己像个乡巴佬进城,满身不自在,不识货又不好问,单单去看价钱,一瞧那数字,惊出汗来,却听旁边的袁安琪对柜员说:“包起来。”
“这个,送你。”袁安琪交到她手里,她不敢接,硬塞过来:“让你拿着就拿着,天天身上那股子汗酸子味儿还像个女孩子吗?”
“谢……谢,可是袁小姐,我不能受。”
“这是我的谢意,那日中秋宴上,要不是你帮忙照应,估计我喝得那么多,早被爸爸骂死。”袁安琪想起那晚,心犹波澜,倒不是因为陆铎她同那人,本就没什么结果,露水一场,各取所需,只是她年轻尚易动真心。
但当时,她确也喝得多,依傍在谭身边吵吵闹闹,谭一直帮她应递周旋,又陪她去卫生间吐。
当时人多,袁贺平也无暇顾及,加上谭遮掩糊弄,反倒竟没几个人察觉袁安琪真醉了。
谭还记得袁安琪醉倒在自己怀里,伸手去摸她的脸
“你是男是女?是姐还是弟?”
谭没理她,只一心惦记弟弟,那边也是醉得发了癫。
"你别走,陪我说说话!“她痴缠,索她的唇,酒气扑鼻,谭直躲:“袁小姐,你认错人了,我……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陪陪我……”
寂寞深闺愁肠醉,相逢容易离别苦。
谭没狠心推开她,反而被她吻了脸颊,以致坐在旁边的梅娣脸登时掉下去,回家后也醉闹一宿!
时至今日,袁安琪又提,谭不更觉尴尬,推脱间,迎面走来两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其中一个戴金丝眼镜,见着袁安琪忙打招呼:“袁小姐!袁小姐!侬不认得吾啦?“
袁安琪抬头看,原都是爸爸上海旧友的公子们,戴眼镜的也是近日在舞场里打得火热杜先生。这杜先生样貌不错,嘻嘻笑着:“吾给袁小姐打电话都不接,原来袁小姐这是又交了新朋友嘎。”
“新朋友常有,老朋友我也没忘啊。”袁安琪妙手一推,推得杜先生脸笑开花,他接过那柔荑道:“忘了也勿搭介个,吾总有办法要袁小姐认得吾!”
“哈哈,mr杜真可爱!不过,mr杜,我还有事得先失陪,回头我们party!“袁安琪抽出手来,轻微点头,不失礼仪挪步而去。
那杜先生还在后头说:“侬有啥个事体要我帮忙给我打电话呀!”
殷勤过度,必有所图。
人去了,杜先生才回眼,问旁边的同伴:“侬觉得伊哪能?”
“袁贺平的千金高攀不起嘎。”
“伊旁边的挨个小赤佬都有机会伐?”
“那小白脸子女里女气,倒像伊养的粉头!”
“阿拉不比粉头强万倍!”
……
袁安琪把谭送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二人逛得挺累,谭也得了一套新衣,下了车,那袁小姐也跟着下来了:”我倒陪你走到院子里面也不妨。“
二人挽着走,袁安琪靠得近了,谭心里发紧,面上却不露声色。
“我有时候挺怀疑,你们姐弟都是一个人演的。”
“什么?”
袁安琪摇摇头笑:“我常常分不清你和你弟弟,有时候觉得你是他,他又是你,一会儿男的,一会儿女的,我好像被蛊惑了,见了你们两个,就神魂颠倒起来。”
谭在暮色里看她,猜她这话里到底有多少真情假意,又会不会是袁贺平的刻意安排。
”袁小姐是千金,我们是小小戏子,如若我和弟弟有言语冲撞之处,我还要道个歉。“
袁安琪摆摆手,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二楼阳台上一张致惨白的脸,那脸没有表情,正瞪着她看,正和跟前的这个人一模一样,顿时吓了一跳,惊惶假笑:“呵呵,别看我小,我可不小家子气,只是你弟弟确实个性强硬,不像你这般温柔……算了,我走了……你们保重吧。”
谭上楼的时候,梅娣躺在床上背着身子不理她,闻她一股子香气飘进屋,忍不住弹坐起来,一个兰花指指过来:“水性杨花!”
谭笑了,扔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抱他,他偏偏不给抱:“讨厌!讨厌!”
“好了好了,别闹,亲亲你……”谭心里有愧,献吻无数,如雨点落在梅娣脸上,梅娣虽嘴上说着讨厌,脸却也不躲,只给她亲着。
“你同她约会……她还给你买这些洋玩意儿!”他看见那堆礼品袋,便又嘤嘤呜呜起来。
谭搂住他道:“别瞎说,这哪里是约会!我本是想打探点袁贺平的事情,可惜这袁安琪同她爸爸并不亲近,别看她爸宠,她可跟她爸不是一条心,今儿她说了挺多自己的事,想想也是个孤独的人。“
“她孤独我就不孤独吗?”
“啧啧,你不还有我?她无个兄弟姐妹,境况毕竟比我们差点。”
“可她有钱啊,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在这世道,有钱就是爷,能使鬼推磨!你这人啊,外强中干,什么人都随随便便地同情!”
谭捏梅娣的下巴笑:”你就是随随便便地什么人都吃醋!“
“哼,还不是你太风流!“
“哎哎,我怎么个风流,她个女的,我能同她怎样?”谭觉得这梅娣越发变得心思多又细碎,常常给她些酸话听,但不知怎么,她心里也觉酸,又软又涩的,跟他一样,嘴里像嚼着个难咽的东西。
梅娣撇撇嘴:“自古女人还有金兰磨镜党,两女相爱,较男女之狎蝶为甚呢!”
谭点点他头:“你这脑袋都想些什么?再胡说八道,不学无术,姐姐不高兴。” 说罢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