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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行到曹州,在城门楼,见一人盯着城墙端详。玄法贴一般张于城墙左侧隐住,非修真人等看不见。沈抟走近一看,果然有张玄法贴,写城中大户闹鬼云云。
这一同看帖的人,正是祁印。丰神俊逸,气宇轩昂。修阴阳墨家,能遣魂纵鬼,颇有些手段。回头看一清隽的青年道人望来,拱手搭话:“道长,也是去追这张帖子吗?同行如何?”
沈抟稽首揖道:“这玄法贴上的异事,大多有些周折。有人同行更好。就依先生吧!”
二人同行而至,发现是七月半阴兵过境。宅内不宁,挂带无数碎魂零魄,不得感应,难以拾。
好在沈抟会扶占,一张探魂符折成坠角,悬在罗盘上,指点方向,各处寻找。二人一找一抓,三天就完了玄法贴上异事。
回转时候,祁印通晓忌讳,不好直接问沈抟年纪,便自己介绍道:“我今年三十三岁,还有犬子在客栈等候。我父子二人云游天下,头一次到曹州。”
沈抟笑道:“我与祁先生差不多年纪,先生好福气。”
祁印打量沈抟几眼,赞叹道:“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不涉红尘,果然面少些!”
沈抟摆摆手自谦一下。心说你若知道我比你大着不少,还不知如何惊讶。换了个话题道:“祁先生,我看这次的主家,似乎有点习惯不好。这是你阴阳先生的本道,不知我看错没有。”
祁印点头:“确实不好,早不起,晚不睡。咒风骂雨,毁僧谤道。门口连个影背墙都没有。一有风吹草动,必是逃不掉。”
沈抟问道:“祁先生没与他们说一下?”按时下规矩,宅中不安,僧人管主家德行不修,道士管风水不佳,阴阳先生管习性不好,巫咸多管不敬天地等。所以临走时沈抟见风水无碍,就没有多说。
祁印理所当然道:“没有啊,我挣的是玄法贴上的钱,除了异事就好,其他的何必多言。”
沈抟笑笑道:“也是。”便没再多说。只觉此人恐不是一路,难以深交。
行到客栈,祁印便唤出祁衡相见,沈抟见他十五六岁,神质阔朗,颇有乃父之风,却天中塌陷,气散不聚,主病殇早夭之相。不忍略过,便把宫绦上平安扣取下,递与祁衡道:“小先生若有难解之事,便去怀安找我。”
祁衡推辞道:“君子无故,玉不离身,这等重礼,晚辈可不敢要。”
沈抟道声无妨,便与他父子作别。想了想,又回阴兵冲宅的主家走了一趟,告知忌讳,这才回转怀安去了。
沈抟蹲在地下没起身,只是看着祁衡,轻轻道:“第二年你来时,我就知道你时日不多了。本以为能跟天抢一抢,可最后还是无功。”
祁衡面色悲切,朝沈抟拜了拜,颤声道:“道长恩德,祁衡没忘!可父命难违,而且我是被他所炼,一丝违背不得。今日...”说着偷眼望了望范洄,接着道:“今日见了八爷,必定魂飞魄散。只求几位放过我父亲,他...也没有多少时候了...”
炼鬼,顾名思义,炼化过的鬼魂。通常是修真者以自身气滋养,所以血缘越近,越易养成。每年拘魂锤炼,火热水深,痛苦万状。但炼鬼的好处,便是不会轻易消散,送神,解怨,超度,都不行。而且神志清醒,战力颇高。所以傀儡师,操魂师,修鬼道怨路的,自身没有功法战力,养只炼鬼最为正常不过。炼鬼没了,还可再炼。宿主没了,炼鬼也会消亡。
薛竹看了看祁印,问道:“你惦记长生仙骨,是想用生魂炼鬼?”
祁印桀桀而笑:“傻小子,长生骨,又不是长生魂。我要的是他的肉身!”
范洄冷声道:“他是用死魂炼鬼,让儿子保持状态,然后找机会杀了道长,再让炼鬼夺舍!”
薛竹倒抽一口凉气,夺舍之术,古来有之。不过风险大,损阴德。几十上百年,也不见一例。薛竹本以为是传说里的招数,没想到今日得见。
祁印笑的更为猖獗:“哈哈,你们所谓正道人物,白派弟子,哪里知道这个!一旦夺舍,肉身的命格本事全部为我所用,这是何等美事!啊哈哈哈哈哈。”
薛竹被他笑得发冷,禁不住气道:“这不就跟强盗谋财害命一样?!你怎么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祁印道:“别虚伪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人如此,有什么不应该。”
范洄眉目一狞,狠狠道:“若不是兄长忌我杀人,早剁了你这狗杂碎!”
祁印有恃无恐:“杀我?我一没杀活人,二没炼生魂。我看看你们谁背的起这个业障!”
沈抟冷笑:“我行事向来只问本心,不问因果。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祁印冷冷尖着嗓子喊一句:“沈抟!你就一辈子没有问心有愧过?你们呢?就一辈子没做过利己之事?哪里来的资格杀我?!”
范洄不语,沈抟面色一暗。
薛竹剑指一屈,北辰在手,看看沈抟道:“师父,如果此事真有业障,我就焚表祭天,自己背着。”说着,一回手,干脆利索的一剑洞穿祁印喉咙,冷哼道:“我就没做过损人利己之事!俯仰天地,问心无愧!安息吧!”神情清绝孤傲,像极了沈抟。
北辰没开刃,只有剑尖处有打磨出的粗糙剑锋。薛竹一剑刺穿,可见坚决。笑话!这老家伙,竟然惦记了沈抟四十年,薛竹光听着就后脊梁冒风。不杀他难道留着再来一次千尸围困,炼鬼扑身?
祁印奄奄气绝,祁衡又朝沈抟拜了拜,道声抱歉。也渐渐浅淡,魂飞魄散。
沈抟表情淡然,看看薛竹:“你想通了?”
薛竹登时垮下来,嘻嘻一笑:“是是是!我主要是怕挨打!这不就赶紧的想通了!”
沈抟轻哼一声:“以后再说什么业障自己背的话,也挨打!”
薛竹颇为羞涩的看了看范洄,小声抗议道:“怎么了,我这顿打是跑不掉了吗?”
范洄几步踱过来,问道:“郁离,这么多行尸,一个都没碰到你吧?我做到了吧?”
薛竹认命:“好好好,你做到,我做饭。”回过身,边走边念叨:“这怎么都冲我来?搞得好像是我放了一林子行尸打你们似的。”
沈抟和范洄落后,对望一眼。范洄先道:“道长果然好身手,除了长剑,拳脚轻身功夫,都厉害。”
沈抟摆摆手:“远不及公子。”想了想,又问:“我看几乎所有的鬼物,都识得公子。可见公子身份高贵,家世显赫。”
范洄猛摇头:“我有什么狗屁家世,他们怕我,主要还是因了我兄长。”
沈抟一副倾听的姿态,范洄便挑挑眉毛道:“他和我自小相识,家里也都是修真的。我这面相,道长看如何?”
沈抟犹豫道:“恕我直言,公子你恐怕,无缘得见父母之面吧。眉目硬挺,加上这泪痣...”
范洄点头:“的确是没见过父母,连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