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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逆天有孕,怎能轻易诞下孩子……辟邪剑追击之下,他的爱侣如此聪明,也许早知道他怀着孩子无法逃离……这样惨烈的剖腹取子……
他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茫茫大雾中,这个知晓人类不知晓的世间事的男子哭得像个孩子般不能自已,那是种泪流成河亦不能挽留半分的极致痛楚。
天色渐渐昏暗,柳夜阑双目中已经哭出鲜血,一声尖锐的啼哭才将他自痛哭中唤醒,柳夜阑茫然看向那声音的方向。
黄昏之际,逢魔时分,他对上一张看不出半点哭泣痕迹的、漆黑冷漠的婴儿面孔,那双细细不似人类的眼眸中流露出人类婴孩儿绝不可能拥有的极度恶意,似是冰冷的嘲讽,又有全不遮掩的恶毒,没有一个婴儿会有这样的怨毒眼神,好似在等着眼前这应是它父亲之人给出那个冰冷的决定。
在这样的怨毒眼神之下,任何冰冷的决定好像都变得理所当然的轻松起来。
可柳夜阑却是抱住爱侣冰冷僵硬的尸体,身体仿佛因为恨意而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下一瞬间,在那恶毒婴孩蓦然瞪大的眼睛中,柳夜阑竟以布阵的手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件素白柔软的敬水衫穿到了那婴儿身上。
当整个被包裹在洁白柔软的布料中,连脑袋都被干净的兜帽戴上时,哪怕是拥有极度冰冷恶毒的眼神,这个诡异不似人类的婴孩儿竟也有了几分人类婴儿才有的可爱。
然后一个冰冷怨毒的声音传到柳夜阑脑中:“汝想如何?”
柳夜阑一怔,看到婴孩儿冰冷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在天际最后一道夕阳之光即将消散之时,才反应过来,是这托生在自己孩子身上的邪魔在同自己说话。
见柳夜阑迟迟不答,邪魔不耐烦地再次问道:“汝既有胆量反制本座穿上敬水衫,汝想如何?!”
柳夜阑却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我要你敛邪气再不为恶,从今往后好好当一个人类。”
敬水衫是邪魔与人类立契的约定之物,只要敬水衫穿到了婴孩身上,便是向邪魔献出了祭品,邪魔自然要满足人类的一个愿望。
曾经,邪魔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愿望,有那不学无术却期盼高中的,有那以劣充好却希望货物大卖的,有那求而不得却想拥有名份的,有那出身卑微却野心勃勃、期盼一步登天权掌天下的,还有那命中无子却偏偏想要个后嗣的……
这些愿望,邪魔都一一满足,只要缝制好敬水衫,它甚至大度地允许这些人类可以先拖欠着它的祭品。
可是,邪魔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愿望。
怨毒婴孩一怔,当它反应过来这卑贱人类的愿望无异于将它真正囚禁在这人类躯壳中时,一声长长的尖叫自那小小的身躯中愤怒地倾泻出来,在这极度愤怒不甘的尖叫中,怨毒婴儿的皮肤渐渐褪去漆黑,细细双眸渐渐变大,慢慢竟真的有了一个婴儿的模样,连那不似人类的幼兽嘶叫都与人类婴儿的啼哭一般无二。
柳夜阑笑得越发畅快,竟是突然笑得咳嗽起来,邪魔突然声:“血祭?人类,你可还有什么愿望?”
柳夜阑抱着童青没有回答,他只一手漫不经心将那木簪自自己心脏上拔出,他看也不看自己胸膛中飞溅而出的鲜血,听着不远处突然消失的清鸣,知道自己与邪魔的交易已经达成,只差最后一步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身后传来迅捷轻快却准到冷酷的脚步,柳夜阑回头,就着那沾了心头血的木簪朝着对方直直道:“沈天云!”
原本追杀而来的沈天云那满脸的麻木森冷突然化作了真正的茫然。
柳夜阑看着这被自己血阵摄魂的昔日好友,不由亦叹息人生无常,这等他昔日视若洪水猛兽的邪术第一次使用竟是用在了故交身上,可他时间不多了,必须将这最后一件事办好。
“沈天云,你的夫人难产而亡,这是她为你留下的唯一子嗣,你要好好教养他长大成人,爱护他,教导他,不必期望他能多少出息,只教他不行差踏错就好,你……可记得了?”
满脸茫然的沈天云点头:“是,这是晴儿给我生下的孩子,孩子……他叫沈青阳,我要好好教养他长大成人,如此才不负晴儿……”
哪怕是在摄魂之中,沈天云眼中亦有泪水蜿蜒而下。
柳夜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拎起那件敬水衫将孩子塞到了沈天云怀中。
邪魔在婴儿躯体中,因为这柔弱到脆弱的身躯,它只能吃力地用眼珠死死盯着柳夜阑:“你就要死了,人类。”
柳夜阑却是抱着童青合了眼睛,喘息越来越弱地微笑道:“是啊……”
“人类,本座可以再答应一个愿望,权势!金钱!哪怕是复活一个生命!……你,可有什么要我做的?”
柳夜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似乎温度也与怀中的爱侣渐渐一样,在听到邪魔的诱惑时,那颗心跳渐渐微弱的心脏竟也情不自禁地快了一小拍,他随即失笑,邪魔的愿望一次一个人一件事……纵能复活爱侣,只留他一人在世间,却未对童青太过残酷。
柳夜阑笑笑未答,他意识渐渐昏茫,邪魔的声音却急急地不断追问:“你真的没有任何愿望了吗?我可以令你伤势瞬间痊愈、健康更胜往昔、甚至长命百岁!”
在意识最后的弥留之际,柳夜阑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他只昏昏沉沉地想到:你这么执着想要我的愿望啊……阿青那么期盼你来到这个世间……你若能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便是我们此刻最大的愿望了吧。
那诡异浓重的茫茫白雾蓦然凝滞,下一瞬间,竟化作温暖璀璨的七光雨源源不绝涌向天地之间,洒向每一个角落。
第467章女孩真身
柳夜阑昏茫的意识浮浮沉沉,一生经历在他识海中飘荡,年幼时飘零吃百家饭、年少时入京见到那骄傲肆意的贵公子……直到对方冰冷倒在他怀中的最后一刻,光影变幻,仿佛在短短一刹便将他此生经历过完。
他正艰难地睁开眼,却仿佛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轻快地道:“啧,打赌输了就输了嘛,小姑娘你也太实诚了吧,把自己也这么搭了进来,这叫我们这些大人都觉得不好意思欺负小孩子了呢~”
柳夜阑发誓,他听到了清晰的磨牙声,可想见这牙齿的主人是有多么用力地在咬牙切齿。
那声音的主人却浑然不觉,只笑嘻嘻地道:“啊呀,既然你这么信守承诺,我就放心啦,回见\(^^)メ(^^)ノ”
只见清脆的一个声响,柳夜阑默然,好像、大概是牙崩了吧。
待他完全睁开眼,看到眼前天地间澄澈透明的蓝色时,还有些不能回过神来,但此时,他已经完完全全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