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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小老鼠街
“吱哇”一声微响,腐朽破旧的木门推开了一条缝儿,一个脏兮兮的脑袋探了出去,那街上一个醉醺醺的老汉不知从何处走来,嘴里骂骂咧咧着。
那小脑袋“嗖”地缩回门后,门缝儿只留两个圆溜溜的眼睛。
醉汉摇着晃着,啐了一口唾沫,忽地抬脚踢向斑驳的墙面,泄愤一般,狠狠踹了几脚,墙灰剥落,“簌簌”地往下掉。
圆溜溜的眼睛仍在小心翼翼地盯着,像蹲在角落里伺机逃走的见不得生人的老鼠。
这时,醉汉一个趔趄,滚到了地上,骂骂咧咧半晌,慢慢没有了声息。
小脑袋慢慢地、谨慎地再次探出来,溜圆的眼睛张望了一会儿,这回没再缩回去,而是一只脚伸了出去,街上除了醉汉的雷打的鼾声一片死寂,“它”才敢踏出另一只脚。
猫着腰,小碎步挪动着,剧烈的心跳压过了如雷的鼾声,他想:一定要逃出去,找大夫,救娘亲。
摸摸索索走了一会儿,忽地脚底一软,像是猜到了什么东西。
“吱吱”?!
觅食的老鼠被踩了一脚,吱吱乱叫,忙着逃窜。
本是细微的叫声,在这空旷死寂的街道上,犹如惊了一道雷闪。
躺尸的醉汉腾空跳起,扯着粗哑的喉咙大喊:
“谁?是谁?”
然后,那双黑暗中猩红的眼珠子映入了衣衫褴褛的小孩儿,霎时瞳孔锁紧,像盯上了青蛙的斑斓花蛇。
行迹暴露,男孩儿干脆撒开了腿跑,被毒蛇追赶着,粗哑的叫喊声一连响起,黑暗中的街道慢慢苏醒了。
一切沉睡着的阴晦、贪婪、杀戮,被惊醒了。
天空飘扬着大片大片的白絮,整条街、整个国家,被白絮覆盖,远远望去,一大片无瑕、纯洁的白。
这是雪国,春花秋月、夏木冬雪,风光十分怡人的极南之地,那位于权势、财富、力量之巅的寰朝国母凤瑶皇后的故乡。
☆、第二回 寡娘
“这就是小老鼠街啊!”
男人站在被虫蚁啃噬得摇摇欲坠的牌坊底下,颇苦恼地搔了脑袋。
小少年跟在后面催:“快点儿!把我娘亲救出来再嗦,钱还我!!”
“知道了知道了,小鬼头,真不可爱……”
不耐烦地应了声,男人任劳任怨地踏进小老鼠街,一股酸腐的气味儿迎面扑过来,“啊呸呸!什么味儿啊,真臭!”
破落的一条街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影,没走一会儿,远远地看见街上躺着一个人,身边儿“嗡嗡”苍蝇围着乱飞,枝丫上栖着几只秃鹫,漆黑的鸟瞳警惕地盯着迎面走近的男人跟少年,时不时聒噪几声。
那醉醺醺挺尸一样的老汉依旧纹丝未动,越靠近,那股子浓重的酒气裹着腐臭的古怪气味儿越浓郁。
“不会……死了吧?”
男人脸上蒙着块破布,掩住口鼻,乌黑的眼睛诧异地盯着老汉,随口猜了一句。
身后的瘦弱少年冷着脸,说:“小老鼠街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啧啧,你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是又怎么样?”
“为什么不逃走?”
“跟你有什么关系呀!我给你钱,你只管救我娘亲,不要多嘴!”
“好好,我闭嘴,不说话了。”男人笑嘻嘻地摇手讨饶,一副不正经的痞子嘴脸,继续往前走,揉鼻子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哎哟哟,还是个挺孝顺的黄毛小子。”
这声音说得不大不小,正好让小少年听见。
“你”
脏兮兮的脸蛋儿看不出什么,但那一口小尖牙咬得咯噔作响,看那架势,恨不得咬上男人的喉咙。
“别气了,我接了你的委托,肯定会救你的娘亲。”
邋里邋遢的男人还在抠鼻屎,小少年还没来得及嫌弃,突然迎面一记扫堂腿直接击中他的腹部,五脏六腑疼得瞬间移位,再“扑通”一声,少年被踩在了脚底下。
“滚蛋!!你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踢我?”
男人搔了下巴,挪开脚,一脸茫然:“啊,不好意思,刚才脚滑了一下。”
“谁信你呀?!信不信我拿狗屎糊你一嘴啊啊!!”
“咳,不是要救你娘么,快走吧。”
男人虚咳了一声,看似不经意间瞥了高处的房檐一眼,狭长的眼睛微眯,眼底依稀可见一抹猩红的血色。
少年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来,叫嚷着:“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哦……好,这就走。”
男人踢了一脚,快步追上少年。
踢起的灰尘“簌簌”飘向晦暗的角落,一只淬了毒的暗镖静静地躺着,灰尘掩埋下来,半截入了土。
被远远抛在身后的枝丫上的秃鹫,扑棱着翅膀,落在醉汉的尸体上,开始啄食。
一高一矮的两人相携着走远,黑暗正在蔓延、吞噬过去……
破旧潮湿的茅草屋,两扇腐朽的门板上了好几道生锈的锁链,少年从窄袖里掏出一串钥匙,正要开锁,忽地身后一记破空的冷风,径自踹向屋门。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屋门连同门框整个儿晃了晃,然后倒了下去。
“你、你又在做什么?”
男人扬了扬眉毛,理直气壮:“救人要紧,还是说,这破地方,你还打算跟你娘继续住下去?”
是不打算住下去,可是
少年一双眼睛几欲喷火,喉咙里喘着粗气。
“反正也不住人了,坏就坏了么。”
男人拍了拍鞋上的灰尘,一脸无所谓地走了进去。
这茅屋别有洞天,踹倒了门板,一股刺鼻的潮湿的发霉味儿,推开窗户通风,男人却看见一畦菜地,几棵小白菜蔫头耷脑,其余全是丛生的杂草。
阳光底下搭了个简易的草棚子,用破旧但刷洗得干净的帘子隔开了蚊蝇。
兴许踹门、推窗户的动静大了点儿,那里传出妇人颤巍巍的哆嗦得厉害的声音:“是……是小敏么……”
“小敏?”男人稀奇地回头,这名字……可是小孩儿脏兮兮的,性子大大咧咧,不该是黄毛小子么?
小敏急慌慌奔了过去,冲进帘子,喉头哽咽着,一口哭腔:“娘,我找人来了,您的病有救了。”
“我又不是大夫,”男人翻白眼,咧嘴无奈,“我只管把你娘从穷破地方救出去,至于治病,自个儿找大夫去。”
小敏大叫:“你接受了我的委托,怎么可以反悔?”
“是是是,大小姐,我先去个茅房啊,你跟你娘聊着,不着急。”
男人挥了挥手,边搔着乱蓬蓬的头发,似是苦恼地走出了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