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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都得多个心眼。
压住王斜四肢的无常退开了,王斜自己坐直,当即便打起了哆嗦:“你们让我交代什么,问吧。就是能不能先给我换身干净的衣裳?”
他这牢房虽然已经是最好的了,可终究是牢房,阴冷得很,穿着干燥的衣裳尚且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吹透了衣衫,更何况现在一身冷水?本就不好的脸色,没多久唇色都青了。
卢斯点点头,无常出去,进来,拿进来的就是一身囚服。
“几位要看着我换?”
“王公子,你要再废话,那就干脆别换了。”卢斯本来耐心就不好,如今显然是更让他消磨得没多少了,“一边换,你就一边说吧,在外头帮你办事的人是谁、”
边上已经有无常叫来的知府衙门的文书,抬着个小桌子,坐在边上,放好了笔墨纸砚,等着记录供词了。
“在外头帮我办事的人啊,那可就多了。”王斜笑嘻嘻的,一般脱衣裳一边说。
他这个“可就多了”还真不是大话,因为王斜这招供出来的人,可是真多。而这些人与其说是帮助王斜办事,不如说是一大帮子有苦无处诉,不知道怎么让王斜给说服的苦主。
头一个就是个王姓的员外,王员外有四个儿子,都娶了妻子。可王员外呢,自己妻子早逝,却并没有续弦。在外都说王员外对早逝的夫人情根深处。却不知道,这王员外竟然是跟他四个儿媳妇都有染!甚至还有父子俩同上一床的情况。
王员外最小的儿媳,趁着一次回娘家,把这件事跟爹娘说了,谁知道,她的爹娘不但没给她做主,反而还劝她隐忍。因为她还有两个妹妹没有嫁人,这种事传出去,固然是王家完了,她们这四个儿媳妇,还有儿媳妇娘家的姑娘们,名声也都毁了。
这小儿媳妇应下了爹娘,可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娘家到王家的路上,正好有一条河,她就在马车过桥的时候谎称有事,然后从桥上跳下去了。
她没死,让人给救了,可是救了她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好心,而是看她年轻漂亮,把她卖给了拐子。王斜意外的把人就给救下了,这人也就成了王斜的人证。
还有一个刘秀才,喜爱男童,跑到院子里去亵玩童儿尚且不能尽兴,觉得那些童儿都太脏。看上了同窗胡秀才的儿子,便着意与胡秀才亲近,因他家富裕,胡秀才家穷,所以他想亲近倒很是容易。
然后他就在胡秀才夫妻二人外出的时候,说要照顾孩子,把这孩子给诓骗到了自己家中,行了恶事。事后他也提心吊胆了一阵,没想到胡秀才非但没有发觉,反而还对刘秀才越发的亲近,甚至没过几日,便邀请刘秀才到自己家中喝酒。
刘秀才高高兴兴的去了,还喝了个酩酊大醉,醉酒之后模糊间看见了胡秀才的儿子,本来他就是个无德之人,醉酒之后越发性起,就把孩子给拉进了怀里。可谁想到,他好事刚成了一半,迎头就被泼了一盆冷水,是真的冷水,激得他醒了酒。
泼他的正事胡秀才,且胡秀才还威胁说要将这事宣言出去。刘秀才开始是挺畏惧的,可他青楼楚馆泡得久,三教九流的东西看得多了,不多时就看出来这个胡秀才其实根本无意宣扬出去,其实就是为了找他要好处。
他贪那胡秀才儿子的姿色,如今能这么正大光明的游戏,正是他所想,于是就跟这胡秀才谈了价钱。从此以后,常常以学习的名义跑来胡秀才家里。
刘秀才家里人都以为刘秀才是改邪归正了,都是很喜欢胡家人,多次邀请他们到家中做客。
四年间,这个孩子就一直作为爹娘的摇钱树,作为刘秀才的玩物。四年前他八岁,四年后他十二岁了,开始长身体了。刘秀才终于对他没什么兴趣了,可是,他弟弟也恰好八岁,到了他当年的那个年岁了。
他又听闻他那对爹娘确实有意让他弟弟取他而代之,这孩子怕了,带着弟弟跑了出去。可两个孩子又能如何跑?非但没让他们出虎穴,反而是入了狼窝,让拐子给卖进了楼子里去。
虽说因为无常司查出了许多拐骗之事,官府里有和明白的规定,他们这种拐骗只要是去告,就能得自由。可两个孩子如何去告?连大门都出不了。哥哥就护着弟弟,什么事都愿意干,在火坑里过了一年,让王斜给碰上了,把他们赎了出来,在身边。
一桩桩一件件,莫说是卢斯和冯铮,就是那在一边记录的书吏,也是一时咬牙切齿,一时摇头叹息。表面上这惠峻是太太平平,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令人发指的。
而且很多事情还没法说,那公公和丈夫侮辱妻子的事情,只要说出来了,那一家的男子都得不了好,可是女子作为受害者,反而是更活不下去的。即便她们跑回娘家,娘家也是要逼死她们的。甚至她们娘家的姐妹,也要因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而自杀。还有她们的孩子,那更是活不下去的。
她们只要想活,就得闭着嘴巴,忍着。
又有那两个秀才的事情,刘秀才该死,胡秀才缺德,可要说这两人触犯律法了吗?还真没有……因为胡秀才是两个孩子的爹,他有权力那么处置他的两个孩子,他允许刘秀才那么做了,所以刘秀才对他的孩子做的所有事,就都是合理合法的。甚至,他把两个孩子都卖给刘秀才,外人顶多说一句他不慈。
尤其他还没卖呢,那两个孩子是自己吓跑才跑到脏地方去的,比起真那么干的爹娘,他已经很良善了。
后头还有亲爹为了让原配生的大儿子给继室生的小儿子让位,亲自下毒把大儿子毒成了哑巴。
婆婆嫌弃媳妇连生了三个女儿,在媳妇生了第三个女儿坐月子的时候,拿滚烫的烙铁去烫媳妇的下面,弄得媳妇在月子里生生疼死。
许多事都是律法管不了的,顶多是训斥一番,罚笔小钱,只因为有纲常在上边压着,做些这些惨绝人寰之事的,都是长辈,他们有那个权力那么做。
书吏记录了一半,实在忍不住,出去吐了。因为其中很多人还是他认识的人,这些人不久前来用什么公正廉洁,不冤枉好人的大义名分去压知府,结果他们自己,却从头到脚都流淌着恶脓。
总算,这惠峻的事情是记录完了。王斜最后说的,是这些幸存者,或者人证被他安置的地方惠峻郊外有一座道观,这些人大多就都在那里做道士修行。
第262章
道观还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毕竟道家里坤道跟寻常道士在一处修行,也并不是稀奇事。
“……他们虽然是假道士,却都是一心寻清净的良善人,即便是诸位要将他们牵往别处,也请不要扰了他们的清净。”王斜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卢斯和冯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