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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从一开始就不要出生就好了。”
“长生。”东方不败打断他的话:“事已至此,不要再想这些了,这不像你。”
江云楼很干脆的点点头,苦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怕。我一直知道自己活不长,可真要死了,我还是会怕。”
东方不败眼眸深邃,语气温柔:“……我明白。”
江云楼抬手,把东方不败扳过来,让他靠着自己。
“我一直想对你好,可仔细想想这两年,咳咳……什么都没做成不说,反倒把你折磨的夜夜不能安睡。”
东方不败摇摇头,只说:“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他也微微仰起脸,学着江云楼的样子去看头顶的一小片夜空,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绝。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们互相依偎着,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之间……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宁静过。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哨声。
子时到了。
这是他们提前吩咐的,到了子时,陆家大宅的仆从们便传出哨声,告诉他们子时已到。
而树林里,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雪路,没有奇迹,只有一阵凉飕飕的风,无情的吹走最后的期盼。
……也算是意料之中。
安静了许久,江云楼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反而释然了:“看起来,似乎不是今天啊。错过两次,当真是没有缘分,罢了,这都是我的命。”
他背靠着树干,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好哥哥,等我死了,你……你就回黑木崖去吧。”
东方不败没有说话。
江云楼也不需要对方的回应,他自顾自的嘱咐了下去。
“咳……咳咳,等你回去,便把我的东西全部烧了,什么也别留下,得日后睹物思人,让自己不痛快……”
东方不败终于侧过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凝视江云楼的脸。
“没、没什么的,好哥哥,这世上没有谁会因为缺了谁就活不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虚弱:“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东方不败摇头。
江云楼便力的凑过去,艰难的吻了吻对方干燥的唇。
“听我的话,嗯?这是最后一次了……”
东方不败执拗的看着江云楼,不言不语。
他的执拗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江云楼却已经无暇去深究其中的含义了。
他侧头咳了两声,似乎咳出了血,却来不及顾及,只迫不及待的继续叮嘱下去:“你不要……总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很好,比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要好,是他们配不上你,不是你,咳,配不上他们。”
这是他从不在东方不败面前主动提起的话,今日却不得不提起,不得不嘱咐。
“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作贱了自己,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配得上我的好哥哥的……”
说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东方不败只是伸出帕子,温柔的帮江云楼擦去嘴角褐色的血。
江云楼却握住他的手腕,执着的索要一个答案。
“答应我,你会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嗯。”东方不败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回答道:“我答应你。”
“好。”江云楼再次笑起来,眼圈却微微红了,他无力的倒回树干上,喘了两口气,低声道:“可不难过归不难过……你可不能忘了我啊。要是连你也把我忘记了,我就真的要没了。”
东方不败恍然记起一年前,他就在这里,对江云楼说,‘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绝不会忘记你’,江云楼便欣然成全了他的情意。
他张了张嘴,嗓子堵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可他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他说:“好。”
夜风吹拂发丝,江云楼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强撑的一整天的神也轰然倒塌,东方不败知道,江云楼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觉得冷,浑身都冷,前所未有的冷。
“……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幸而有你,事事为我周全,我才能……才能过的这样开心……谢谢你。”
东方不败沉默的替江云楼拢了拢披风,沉默的坐在江云楼身边,让对方靠着自己。
他看着拴在不远处的两匹马儿,目光深邃的看不到一丝情绪。
身边的人气息奄奄,他就在黑暗里静坐,等待天亮,等待身边的人彻底断了气息。
他压根就不打算独活。
……
……
江云楼觉得自己死了。
他这一生,欠了别人太多太多,可到死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没能还上就一命呜呼了。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师门,他的东方。
活的可谓无能至极。
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江云楼仿佛是被那道光惊醒了,睫毛颤了颤,很快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陌生的床顶,江云楼怔了许久,鼻子才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
隐隐约约,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他躺在床上,看着屋中的摆设,百思不得其解。这整整齐齐的书架,小心珍藏的画卷,窗台上的一盆兰花,甚至床尾上绑着的穗子,还有那随意挂在椅背上的墨色外衣,都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浑身软的像一摊水,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可浑身上下却清爽又舒适,尤其是折磨他五脏六腑的寒气,忽然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胸口还有些闷罢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门开了。
有人端着水盆走进来,放在床头,淡淡说了一句:“终于醒了?”
江云楼如遭雷劈。
顾……顾顾顾……顾闲?!
墨衣男子慢吞吞地挽起袖子,一双白皙无暇的手拿过一张帕子,慢条斯理的浸了水,又拧了拧,然后搓了一把江云楼的脸。
江云楼:“…………”
顾闲责怪道:“你这人,约你在长安见个面罢了,你就在马车里把自己冻成这个样子,我只能连夜带你回万花谷治病。”
江云楼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顾闲接着道:“风寒而已,吃几天药就好了,幸而没有引动你体内的寒毒,不然还要更加难受。”
他用帕子擦拭江云楼的手,一边擦一边道:“等你病好了,我再带你去长安玩。房子已经找好了,只是离你家有些远……”
江云楼张开嘴,发出一声沙哑的音节,顾闲便停下动作,耐心的问他:“怎么了?”
年轻的医者温文儒雅,正是江云楼记忆中的友人没错,江云楼却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顾、顾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