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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李国安已经死了。
这世界上再也不存在一个被我称作“爸爸”或者“警察叔叔”的男人了。
他化作了尘土,被盛在了坛子里,再也不能手把手地教我格斗了。
我再也不会被他表扬或是训斥。
人都死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第33章第三十二章
邹易安不曾放弃过表达他的忏悔。
每一天,他都会跪在李警官的骨灰坛前。
和去年的我一无二致。
年轻的和尚们见了他会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
我能听得出来,他们的“阿弥陀佛”说得越来越柔软。
日复一日地,我看着邹易安的脸不断地在我眼前摇摆。
日复一日地,残酷的梦境反反复复,不曾停歇。
他又跪在了我的面前。
“你起来吧,这里还有别人。”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他伏在地上,抬头看我。
“不要在这里说。”
我踏出了门,走过原先傅懿行放灯的小池塘莲花灯都被和尚们捞起来存进了库房,池塘里有真正的荷花在开放,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邹易安无声无息地跟着我。
“你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捉住了我的手,“我求求你…我被他们送到戒毒所里,他们用铁链铐着我…我也不想吸毒……我是被人逼的…我哥,他往我嘴里灌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朦胧地感受到一场豪门恩怨。
邹易安的妈妈插足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姻亲,让一段佳话以悲剧的形式告终,他父亲的原配在长久的抑郁中选择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留下与他同父异母的大哥,穷尽一切手段来报复他和他的母亲。
邹易安为了他母亲的安危成为他哥哥的囚徒,他哥哥虐待他,找人□□他,给他注射毒品。
听起来很惨。
我点了点头。
所以他能开跑车。
所以他在杀死了一个警察之后只被送进了戒毒所,一年之后就恢复了自由。
“故事很。”我甩开了他的手。
“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求求你…原谅我好吗…那天之后我没有一晚能睡好…我求求你……”
他把衣服掀了起来,露出胸口的红色印记,“他给我打上耻辱的烙印…你看…”
他原本是个衣食无忧的豪门公子。
现在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命运对他也很残酷。
我盯着他,慢慢地说:“见到你之后,我也没有一晚能睡得好。你很惨,世界上还有很多悲惨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做出那样的事。你杀了人,没有坐牢,还希望死者的亲人能原谅你。这不讲道理。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
人世间的不幸像一条无限延伸的铁索,被命运抛弃的人们被这条锁链连接在了一起,被害者成为了杀人犯,恶行被传递了下去。
罪恶睁着贪婪的眼睛,不断地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我希望邹易安是铁索上的最后一环,我希望警察叔叔的死至少能带来一个终结。
我身后是一片竹林,竹叶被热风摇得簌簌作响。
我心里乱得很,却还是说:“别再来找我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邹易安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还是每日都来功德堂跪着。
和尚们开始朝我说阿弥陀佛。
我明白的,他们也想让我放下。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他们又能懂什么呢?
我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难以集中力,思绪常常放空,黑眼圈也越来越重。
舅舅担心我的身体,让我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再去寺里帮忙了。
我也觉得自己受不住每日面对邹易安的脸,耳边充斥着和尚们的叹息,便接受了舅舅的提议。
向住持辞别那日,胡子花白的老方丈给我泡了一壶好茶。
他从未如此强硬地要与我谈心。
我跪坐在蒲团上,心中全是忐忑。
“不用太拘束,也别把我当成个和尚。”他向我的杯中加了些茶。
老和尚微微笑着,嘴里说着最寻常的话。
他说得很慢,也很有技巧,我感觉到自己的神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我和他说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一些惨象。
他教给我一些平心静气的办法。
茶叶蜷缩的边沿在热水中逐渐伸展开来,浮在水面上的茶轻轻柔柔地沉入杯底,热水伴着四溢的茶香渐渐显出了颜色。
禅房中,时间慢了下来。
一杯饮尽,老和尚把我送到了停车的地方。
他把腕上的檀木手串摘了下来,交到我的手上,然后拍了拍我的手,说:“因果通三世,祸福自求之。”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也没多做解释。
暑假最后一天,傅懿行提着披萨来家里找我。
我没有料到他会来,也没来及修补做得面目全非的试卷。
“怎么做成这样?”
我坐在飘窗上啃着披萨,他在我的椅子上检查作业。
提起作业,我不可避地想起了邹易安。
“暑假过得太浪了。”我避开他的视线,侧着脸看向窗外。
“错的题都明白了吗?”
“恩。”
明白吗?
可能不太明白。
最近活得像做梦一样,我都不知道自己写下的是什么东西,也没心思去琢磨错题。
“衣服拾了没?”
“啊?”
“你住校不带衣服的吗?”
哦对哦,我得住校
“还有床单被套枕套,你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我把最后的几口面饼塞进嘴里,庆幸着还好傅懿行来了。“走走走,去买吧,家里没有那些东西。”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现在买也来不及洗啊。”
“将就着睡呗,总不能睡床板吧。”
“阿姨不在家你看你糙成什么样子。”
我跟着他去了家居店,发现傅懿行比我想象中要讲究得多。
他来来回回比了很多床在我看来都差不多的料子,半天都没做决定。
我只能插着手在旁边等着。
“傅总,差不多就行了。”
他扫了我一眼,还在挑。
“唐城后来有找你没?”
“没有。”
我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
舅舅看着我俩把东西往家里搬,忙问:“这是要做什么?”
“我开学不是要住宿吗,忘了这回事了,什么都没准备。”
他听我说了才想起这回事,看上去有些懊恼,“我也给忘了。快别搬了,放我车里吧,明天送你去。懿行啊,以后还要拜托你多照顾照顾任恪了,他还小呢。”
傅懿行笑了笑,“应该的。”
傅懿行一直都很有一种兄长的风范,不仅是大人们习惯了他这种照顾者的角色,他自己都有点乐在其中。
“今天你和行哥一块买东西去了?我妈把我爸给骂了一顿,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要不然我让老妈早点回国给你拾拾宿舍?”唐城打电话来时一口气说了许多。
“我自己都忘记了我要拾东西。让你妈多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