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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迹尚未干,边角还沾了胭脂和酒渍,甚是风骚。
女子伸手便把那两张宣纸捞了下来。周围妓儿们见状纷纷来抢,一阵哄闹。
“哎,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相公们赏的字哪容你拿走。”
刘瑾在一旁听到动静匆匆跑来,一看到那女子,脸色僵了僵急忙解围。
“哎呦好姑姑,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刘公公是什么身份,爷又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萧尚宫,话不能这么说……”
萧唤云仔细折好那两幅字,恨恨摔到刘瑾手里:“下官怎么说话自有太后娘娘教导,不劳刘公公心。”说着一手推开了万春房的门。
果真万紫千红,春色满屋。七八个衣衫不整的妓儿,或斟酒,或掷果,或操琴弄笛,或笑语连连。只把中间坐着的那个用锦罗丝裳厮缠着,推来嚷去,欢闹不止。
萧唤云上手一个一个把她们推开,了好些力气把人从那些衣湘裙里择出来。这人歪在榻上,如玉之面泛着醉意的绯红,眼若桃色瞟着她,伸手一拽。
萧唤云那衣裙厚重,一个不稳跌到他怀里。酒气缠了自己一身,要挣开却不能。
“母后这么想把你送上朕的龙床,嗯?”
“爷……你放开……”
朱厚照却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按在她软软的唇上,抬起嘴角,迷迷蒙蒙笑道:“唤云啊,人要去活自己。太后让你取悦朕,你就真的愿意吗?”
萧唤云掰开他的手挣脱出身,理了衣裙后撤一步跪拜,正色道:“爷误会了,妾从未肖想,太后也不是那个意思。妾只是来请爷回宫。”她顿了顿,抬首道:“杨一清先生回京了,正等着面见皇上。”
朱厚照目光陡然变得清明,脸上仅剩的慵懒醉意也瞬间散尽。他起身,顺手把萧唤云拉起,向外喊道:“刘瑾,备马。”
萧唤云上前把他那衣带系好,偷偷看了眼,他又是神色莫辨的样子,不知是喜是忧,只快步跟上。
倚情楼外马儿打着响儿,刘瑾手里还拿着那两折纸。朱厚照伸手拿过,只斜眼笑看萧唤云:“萧娘夺字之举,可真是前所未闻之美事,定为后人传颂。”
萧唤云耳侧发热,却不怯地看着他:“皇上的墨宝,这些人还受不得。”
朱厚照不急着上马,把那两折纸放到萧唤云手中:“那朕把这字赏你如何?”
萧唤云眼角一抽,冷哼一声毫不避讳:“酒色沾着,早已污了那字,妾不屑的要。若是爷硬赏,妾只会挑个好夜上煤山,一把火烧了,随风去了干净。”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刘瑾吓了一跳,凑过来急声道:“你这是不敬犯上,还不快些给爷赔罪!”
朱厚照却抬手,很是看不透她,却也畅然一笑,转身走到一边从灯笼中取了火,那宣纸一燃便着。灰烬散去,他回头走近她:“你这丫头,便是仗着朕喜欢你的性子,越加狂妄。”
“狂妄一词妾受不起。”萧唤云冷声道:“杨大人还在等您。”
三人策马,实则在西街并不比行人更快。朱厚照难得的不再流连,望着拥挤的人群少有的显出急躁。刘瑾察言观色亦是急的冒汗,在前开路也是左碰右撞,引来抱怨。
可这时,人群后方传来骄躁的喧哗声,朱厚照回头便看到沿街悬挂的灯笼纸伞连成一道火龙,火势越烧越大。
半面天发红,那吵闹声和呛人的烟味没过多久便靠近了。朱厚照如梦初醒转身策马:“快走!”
人群一股脑的往这边拥,跑起来也并不快,眼见着萧唤云身边一个灯笼着了,马易受惊,朱厚照眼疾手快把她抱到自己马上,催促刘瑾快些走。
“爷!前面都堵着呢!”刘瑾急的脸色发白。若是他带着皇上出宫鬼混,受了一星半点的伤,朝里的大臣就能用唾沫把他喷死。何况还带着后宫女官之首萧唤云,太后把她当亲闺女养的,磕了碰了也是不得了。
刘大公公少有的觉得头顶悬剑,命不久矣。他两眼发昏,眼前都看见了黑白无常的影儿。
“爷,小心!”萧唤云一声惊呼,朱厚照下意识拽马,才没被掉下来的火灯笼给砸中。他两人不得已弃马,跟着人群往前跑。
朱厚照第一次觉得西街怎么这么长。身后热浪一波一波卷来,房屋摊座皆是木质,一燃就着。
忽的上空伸来一只手,冰凉凉的攥住他的手,下一刻另一只手握在他肩头:“走!”
朱厚照被人轻轻一带,跃上空中。
萧唤云身边没了人,她登时懵了,可刘瑾或是没看到,只是一把拽着她的袖子:“快跑,快跑!”
朱厚照被人拽着越过几排房屋到了护城河边上,星月之下凉风轻起,这人一身暗红飞鱼服,身配绣春刀,身形高挑,行动利落。从房顶越下那刻,风过一摆遥遥。
“小心些,这位小相公是吓着了吧。见着着火了就得赶快跑。”他转身,清秀的脸上一双剑眉星目,嘴角浅浅笑意。
朱厚照一时愣住,只看着他眼中映着浅浅星辰。
可这人拍了拍他:“走远些吧,我还得过去救人。”
朱厚照一把拉住他:“真……真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人回头看了眼他的手,抬眸道:“裴文德。”
刘瑾萧唤云连同京中得知消息的大小官员找到皇帝时,他脸上扑着烟灰,负手站在护城河边柳荫下遥遥望月,嘴上还含了半痴的笑意。
“刘瑾,过来。”小皇帝招招手,低声道:“去查查锦衣卫里面,是不是有个叫裴文德的,带他来见朕。”
“是!”刘瑾匆匆领了命,脸也没擦,自骑了一匹马去了。
朱厚照自是回宫,打发萧唤云去应付张太后那边,自己换洗更衣后便去见杨一清。
“皇上,您可还好?”
杨大人须发斑白,上前来眼中全是担忧。
“没事!”朱厚照召人赐座,自己也挨着坐下。“只是好一棚大烟火,朕也险些烧到了。”
“皇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一清担忧的点了点头:“那伤民伤物几何,可有如何补救,此次大火之因,皇上可派人查明?”
朱厚照点头:“已经让刘瑾安排下去了。这次烧了西街损伤不少,朕会好好查!”
杨一清稍稍放心,才抱拳道:“老臣这次回来,是给陛下带回来一个人。臣知道陛下身边不缺臣子,但真正忠心于陛下,又能保护陛下保护大明的贤臣,少之又少。”
“杨先生推荐的人,保准没错。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做什么?”
杨一清踟蹰一瞬,才道:“皇上可知道当年兵部侍郎裴牧裴大人,弘治朝时因得罪了奸臣李广被外放,多年未被召回。他有个儿子文武兼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