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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皇上也年岁相近。裴大人前月病逝了,老臣便做主将这裴文德带入京中……”
朱厚照脑中泠然轻响:“先生说他叫什么?”
“裴文德。”杨一清重复了一遍:“可惜只是个锦衣卫百户,未屈才。”
朱厚照却笑出声,他起身来回走了几步:“裴文德,裴文德,真是个好名字。”脑中又想起他月下轻浅一笑,自己手腕处突然有些麻麻的,他手上的凉意仿佛还残留着。
“皇上,您可记住了他,他叫裴文德。”杨一清不放心的凑过来再说一遍。
“记住了记住了,永远也忘不了,裴文德。”朱厚照笑道:“既然是先生举荐的人,就……先让他做个指挥使如何?”
小皇帝往后宫去,分明一场大火惊心,可并不知为何心情好得很。宫道上远远又一群人走来。朱厚照走近,萧唤云上前几步拜见。
“下官有话禀明皇上。”她低声道。
朱厚照屏退左右,领着萧唤云到一边:“怎么了?”
“爷。”萧唤云抬眸望着他,眼中甚是忧惧:“您觉得这场火,会是偶然吗?”
朱厚照眸中厉光微闪。
“说下去。”
“为何正是爷堵在路上出不去的时候,那火烧起来。平日里灯纸伞也是挂着的,灯火照点,这个节气夜风都不小,怎么单就是今夜,爷一出宫,西街就起了火?”
朱厚照拉着她的手腕靠近些:“这件事情,你去查。”
萧唤云眸中微光一过:“爷让妾去查?”
朱厚照一笑,半张面孔隐在昏暗中:“若是你的猜想成真,那便是刺杀朕。你觉得朕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
萧唤云颔首:“妾明白了。”
“还有什么事吗?”朱厚照往外走了一步,眯着眼轻轻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了。哦,太后赏了一块玉佩。”萧唤云腰间挂着一块白玉鸾鸟,搭在裙旁。朱厚照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是了,你救驾有功,太后赏你应该。朕也要赏你,看好什么自己去内库拿。”
“皇上又说笑了。”不想萧唤云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下官告退。”
朱厚照挥挥手,自己亦往寝宫去。
寝宫内灯火通明,燃着酥麻的香。珠帘锦纱带着迷蒙的暖意。裴文德恭谨的站在一侧,微微闭了闭眼睛,对面的灯火晃眼的很。
身后脚步声一并来的还有轻轻的口哨,听起来心情极好。
坊间皇上的传闻并不少,姬妾歌女,义子娈童,好像天下荒淫之事让他占了个够。裴文德心中紧绷,方才司礼监刘公公来宣他的时候,他便沉了许多思绪。
当初杨老先生找到他的时候,甚是语重心长。
“皇上是个聪明人,但太年少太聪明,玩心就重的很。”杨一清苦笑着看他一眼:“在他面前,顺他的心意才是重要的,说到底,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就可以荒淫无度做出那等昏君之事吗?”裴文德当时紧握着拳:“强抢民女,夜宿妓馆,已经那么多义子,这算什么孩子?”
杨一清摇摇头:“我们看到的,坊间传闻的,都不是真正的皇上。他是个让人看不透的。”
刘瑾则是另一幅谄媚的笑脸:“裴大人,若是高升,咱家先贺大人了。”
口哨声停下,那脚步靠近了些许。
裴文德一颗心吊到嗓子眼。
可片刻后那声音在背后问:“你在朕的寝宫做什么?”
裴文德只觉得耳熟,但还是恭敬转身叩拜:“臣裴文德叩见吾皇万岁。刘公公传旨皇上召见微臣,微臣也不知道为何会被领到皇上的寝宫。”
朱厚照心里明镜儿似的,心里暗骂刘瑾不识相,甚是尴尬的招了招手:“起来吧起来吧。”
裴文德低声应“是”,心里亦是纳罕,难不成这皇上不想要自己?
“裴卿啊,杨先生都跟朕说了。令尊裴牧大人是忠臣,朕方才下令,复其官职,令礼部重办其葬礼。对了,让你做锦衣卫指挥使,以后在朕身边做事,怎么样?”
裴文德稍稍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臣……臣恐无才无德……”可他刚刚抬眸,却就对上了珠帘之后笑意盈然望着他的这双眼睛。
他登时惊了,这不就是他方才救下的那个俊俏小相公。好一双桃花眼眸,看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您……您……”
“裴卿,认得朕了?”朱厚照笑着走过来,他伸手挑起珠帘,几步上前:“裴卿救驾有功,升做指挥使并不为过……”话音未落他突然凑前一点,两人的距离拉进,微香的鼻息落在裴文德脸庞。
可裴文德却听到了令他不得不打起神的一句话:“替朕去查这次的大火,是否有人蓄意刺杀。”
裴文德一个激灵跪下:“皇上……”
朱厚照缓缓蹲身,直视着他:“杨大人说你是忠臣,你会是朕的人。朕相信杨大人,相信令尊,也信你。”他话语很轻很轻,一双眸子却很亮:“内宫的尚宫萧唤云已经发现了端倪,裴卿,你同她一起,把谋逆之人给朕抓出来。”
“皇上,您就凭萧尚宫的猜测,就认为有谋逆之人?”裴文德心惊,但还是低声开口。
不想朱厚照轻轻一笑,眯了眯眼睛。
“裴卿觉得呢?”
裴文德从他的一个小小的眼神中猛然发现了无数不可说的意味,这个小皇帝远比他想象的要明的多。那扫清一切凌然众生的目光终究出于帝王,哪怕他混迹市井不思朝政,但天下一切都清清楚楚在他眼中。
他很清醒。裴文德笃定,并突然安心下来。
或许,这是个值得辅佐的君王。
“裴卿,还有什么疑问么?”他眸中那骇人的光芒忽然退去,换上了慵懒的笑意,“还是……想留下来给朕侍寝?”
裴文德哪里反应的过来这话题扯的如此之快。他一颗心起起落落,整个人眼前一阵昏黑,却还是急忙叩拜:“臣不敢,臣……臣告退。”
还没等朱厚照发话,他紧赶着退出寝宫。
朱厚照看着他同手同脚跌跌撞撞,躲贼似的,一时又是疑惑又是好笑。刘瑾不一会儿急急走进来,就看见皇上脸上这诡异扭曲的笑容,更是吃惊:“哎呀爷,这裴文德怎么……让爷生气了吧!爷放心,奴婢马上拾他,绝不让爷烦心。”
朱厚照上去踢他一脚:“谁跟你说朕生气了?你拾谁啊你?”
刘瑾抬头,却发现小皇帝还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痴痴看着,目光有些迷意。登时他心下通亮:“哎呀,是奴婢黑炭蒙了眼。裴大人自然是忠心于爷的。奴婢掌嘴,掌嘴。”说着就在自己脸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
“行了行了!”朱厚照让他起来:“以后裴文德就是朕身边的人了,你呢去京城找处好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