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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蔡母进了里屋,把门帘拉了下来。
蔡淳也不看书,怔怔地打开房门,看着外头瓢泼的雨。
“书生,到底怎么了?”苍碧戳了戳被雨水溅湿的裤腿。
蔡淳低头看向白狐,眼中闪着光,竟有几分像泪,忽的俯身把白狐抱到伙房,取了出城前买的嫩豆腐,按照以往的作法料理完,送到苍碧面前。
“怎么才拿出来,还以为你忘了呢,我饭都吃饱了。”苍碧抱怨着还是囫囵把嫩豆腐嘬了个干干净净。
“狐狸,过来。”蔡淳坐在灶炕边上,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朝白狐招了招。
“出门前不是还叫我雪球,怎么又改口了……”苍碧熟门熟路地把空碟子端到洗碗的木盆里,跃到蔡淳怀里,“别担心,一定能高中的。”
“对不住。”蔡淳低低地说了声。
“对不住什么?”苍碧回头,只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扬在了自己面前,吓得腿一蹬,“你干什么!”
蔡淳的手掌牢牢扣着苍碧的后颈,不让他逃脱,刀刃一寸寸逼近茸白的颈项。
朝夕相伴,他竟以刀刃相向!
“连云,救我!小黑,救我!”苍碧胡乱挣着,前腿一脚踹在刀刃上,被划出一条血口子。
蔡淳一愣神,像是自己被刺了一刀,把刀狠狠一甩,扔到灶炕边上。
还不等苍碧松一口气,却见蔡淳手探向衣襟,又取出一把刀,那是一把通体雪白的玉匕首,没有刀鞘,刀柄上扣了个圆盘,上面一根细长的指针缓缓地转动着。
这把匕首与连云递向自己颈项的那把一模一样,苍碧的心沉了下来,脑袋飞速地转着,寻找这刀究竟有什么端倪,怎么会两次都抵在了他脖子上,然而蔡淳却不给他机会了。
指针转到正上方,蔡淳手一压,匕首就切到了白颈项上,没流下一滴血,只一抵,苍碧便咽了气。
紧接着,蔡淳墨黑的瞳孔顿时一暗,双眼合上,一缕黑气从眉心钻了出来,伴着同时化成白烟的匕首,往上飘去,穿过了茅草屋顶。
蔡淳睁开眼,瞳孔成了平淡无奇的棕黑色,里头映着尾白狐狸,起身拾起刀,双手合掌一拜,深深一刀划在白狐脖颈上,鲜血喷涌出来,溅了他一身一脸。
骤雨停歇,夜空如洗,点点星子仿佛万千双眼,看向人间,清风犹拂,白花摇曳,穿行其中的雪色身影,却再也不见了。
乌花村上空,两道人影悬浮高空,俯视众生,一人一身深海般的靛色衣袍,微弯的眼中似含着浅笑,说出的话却无限感慨:“你这是何苦?”
另一人身姿岿然,玄色长袍比夜更黑,深刻的轮廓写满苍然,他看着村中最破旧的一间茅草屋顶,波澜不兴地回道:“无妨。”
“连云,你逆了天,终会反噬自身。”靛衣人乃是远离三界的逍遥界守界神逍遥,轻声叹息。
“你只说不能改变凡人的命数,并未说不能改变苍碧的,这代价,不大。”连云脸色冷如冰霜,“况且,你明知操持这一切的,并非天。倘若真是天,我便是逆天也不会让他尝尽如此苦楚。”
“是我的天不仁,如此,我来还你了。”逍遥取出一枚丹药,“融灵丹,还要再用?”
连云二话不说,接过送到嘴里,身形化黑烟,萦绕着悬空的白玉匕首转了两圈,缓缓被吸食入其中,随后,匕首也化烟,消失在苍茫夜空下。
日头照旧升起,乌花村除了少了只有灵性的白狐,没半点变化,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忘却了,只有蔡母时常还念叨儿子,怎的这么忘恩负义。
后来,蔡淳卖了狐皮狐肉,抱着一箱银钱送去柳州知府,正巧碰上带了两队人马前来的礼部侍郎,真是身份竟是御史大人。原来柳州府连着几届送上的乡试孝廉,在参加会试中,多次出现舞弊、贿赂的事迹,还有多数根本没有真才实学,担不起孝廉的名号。上头怀疑柳州府乡试有猫腻,御使前次就是来彻查此事,此番终于取得证据,来将知府押送回京。
蔡淳抱着一箱银子,顿时不知何去何从,被发现他的御使好生训斥了一顿,好在钱终归没有送出去,没有酿成大错,御使念在蔡淳秉性不差,也是真才实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一时糊涂,便揭过了这一桩。
再后来,蔡淳连中三元,考上状元郎,在朝当了几年文官,却不通人情世故,颇受同僚排挤,多次谏言,也被不同派系的官员打压,心灰意冷,请命离京,做了家乡柳州府的太守。
柳州太守蔡大人勤政爱民,颇受百姓爱戴,府上老夫人慈祥和蔼,常带人送些饭食救济城中的浪人乞者,府上还养了只狐狸似的白小狗,唤作雪球,只是实在不活络,只要跟着出门,必定走丢,每次都是城里人见着送回太守府。
不过这些都与苍碧无关了,他此刻遭受着的,是浑身被剥去一层皮的痛楚。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世就变回美人啦~
剑黯如水湿馀血
第25章复仇刺客与失忆王爷一
身周阴冷弥漫,吞吐入胸口的空气仿佛冰锥子般,尖利地游窜至四肢百骸,在身体各处烙下生生被剥去一层皮般的痛楚。
暗无天日的地窖中,陈设空乏,只角落放着个上锁的大木箱,上头点着一盏忽明忽灭的细短白蜡,昏黄的光线,将人的身影投映在坑坑洼洼的墙面上,恍如黄泉之下挣扎的痴鬼,而地窖中央的那一只“鬼”,双手被绑缚,吊在窖顶梁上,半裸的身躯早已皮开肉绽,如雪般惨白的肌肤上横亘着细数不清的鲜明鞭痕。
执鞭男子一身黑衣,冷然立于一旁,满面愤恨的暴戾,抬手正要再为那“鬼”送上一条深刻的血道子,忽的眼中一闪,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气覆上瞳孔,下一刻,“啪”一声。
令人心颤的鞭声响起,长鞭抽在“鬼”身侧的地面上,留下一条惨白长痕。
痛……
苍碧耳中一阵嗡鸣,明明自己被割的是脖颈,颈项却如在逍遥界时一样,无任何不适,此刻侵蚀他的却是遍布周身,火辣辣的钻心之痛。
“小黑……”苍碧痛得双眼都睁不开,勉强撑开一条线,看向身下,没找到带着玄色镯子的茸白前爪,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长布靴,“连云……”
苍碧的努力往上抬起的眼皮还未找到答案,脑袋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被灌入了脑海。
记忆中的他独自身处一辆华贵马车中,掀开车帘看去,明媚春色姹紫嫣红。
他所处的似乎是一列行商的车队,前头两辆是载人的马车,庸俗的华盖拖着摇曳的流苏,一看便知车主是有钱没品的富豪人家,后方足有十几辆载货马车,货物上盖着厚重的灰布,均有两名车夫坐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