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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乱七八糟,袜子横飞,这孩子似乎没人管。
我开门见山,道:“你爸去哪里了?”
“出差了。有事?”这个男生看了看我手臂上的纱布,以及我身后的闷油瓶,说着就要关门,“他说很久才能回来,你们回去吧。”
我向前一步走了进去,打断他关门的动作。他儿子看了我一眼,便放下手回到屋里,“我也是今天学校放假才回来,家里没其他人了。”
我心说这个小鬼还挺明,不像是被义务教育摧残过度的书呆子。我给闷油瓶使了个眼色,和他一起进了屋,在那张沙发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干净的空位。
“我们是你爸的同事,”我说:“他走的时候还有些事没交待清楚。”
这个小黎登时警觉地看着我,“我爸没你们这么年轻的同事,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小孩子一旦纠缠起来便说不清了,我笑了笑,“实际上,我们在找你爸。你叫什么名字?”
我站起来打算参观一下这个房子,觉得身子还是有点发虚。闷油瓶一声不吭,来揽我的肩,就要摸上我的头发。我微微地挣了一下,心想我们还是不要给这个孩子留下什么奇怪的第一印象为好。
“我叫黎簇。”他怀疑道:“你到底找谁?我妈跟我爸离了,早就搬出去了。”
我用眼神示意闷油瓶,他马上走去了里面一个房间。我留在客厅和这孩子周旋,黎簇已经起疑,望了眼闷油瓶离去的背影,冷冷道:“他去干什么?”
我指了下闷油瓶,搪塞道:“他在搞冷战,不喜欢跟人说话,别见怪。”
我心想这么描述闷油瓶也不能算全错,就听黎簇古里古怪道:“是吗,我爸妈就是冷战后闹崩了。”
我转头看向这小子,他眼睛里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玩味和叛逆,用那种语气说话显然是没有相信我所说的。和这小鬼简直没法沟通,他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还不怕生。
装个无赖谁都会,我陪他玩到底,道:“不一样,我和他不会离。”
黎簇的表情一下就变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们结了吗?”
我暗自组织措辞,“话不是这么说的,某种意义上,他算是我的……”
闷油瓶正好从那个房间里出来,让我过去。我停下原本的话题,问黎簇:“那是你爸的卧室吧?”
那小子看了眼房间内,脸上现出愠色,“别乱翻,你们是谁?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第31章卷四:匪石之心(1)
黎簇说出“报警”的时候,我下意识感到滑稽,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最软弱的威胁了。
再怎么狂傲,他在我们眼里终究是个小孩。他的叛逆是建立在青春期激素之上,而非实实在在的经验和阅历。这种年纪的学生,通常是打过一回群架就拽上天,聚集几个哥们就自称帮派。
我保持一丝淡淡的笑容,冲他道:“我来教你一些学校里没有的东西,有些人是警察也没法管的。”
黎簇瞪着我说不出话,好像一口气堵在喉咙,憋得不上不下。我走进他们家的房间,问闷油瓶:“发现了什么?”故意说得大声,好让那小子听到。
黎簇没有跑过来,可能是有所忌惮,远远站在客厅里用一种抵死顽抗的语气道:“我爸离开前留下的现金全在我这,你们要多少钱?”
“我要的东西,多少钱都买不到。”我走进这间卧室,闷油瓶示意我去看床头柜。抽屉拉到了底端,里面放着各种证件和材料,一塌糊涂,显然是有个毛手毛脚的人翻过。我问那小子,“是你乱翻你爸的东西?”
“我每次翻完之后都会恢复原状的,”黎簇非常忍不了我怀疑他的作案智商,走近几步指着床头柜道:“我回家的时候就是这样。”
闷油瓶在我身边低语:“他走得很匆忙,而且……”他点了点躺在抽屉最上方的东西,“没有带上这个。”
那钱包赫然摆在那里,我顿时觉得我们俩真成了入室抢劫的共犯。我拿起它的时候,能感觉到那小子的目光几乎要射穿我。我心说我可是良民,翻看一下也不算是偷。
可是打开之后,钱包里没有任何钞票。黎簇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说了,我老爸房间里没有钱。”
除了钞票之外,其他东西一应俱全,身份证,驾照,银行卡,甚至还有某家餐馆中奖五元的发票。发票上的日期很新,我拿起来对那小子道:“这有五块,不是钱?”
他终于被我激怒,冲过来抢走钱包,“你要那五块就给你好了!”
这下事情变得好办了许多,我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道:“与其说出差,还不如说你爸去逃亡了,看来你爸干的活不简单啊。”
“都是正经工作!”黎簇反驳道。
人在情绪恼怒的时候往往缺乏理智,难以接受他人的观点,说话的态度也更直接。我进一步道:“你又不跟着他出门,怎么知道他每天是去工作还是……”
我故意停下,果然,他急道:“我小时候总去他工作的地方,怎么不知道?”
这时闷油瓶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说还早,这才刚刚开始。
我一字不差地报出那个运输公司的名字,黎簇后退一步,道:“你查我老爸?那都是他以前的单位了。”
我笑了笑,“你知道吗,黑市的货物流通正需要这种公司来提供服务。”
黎簇张张嘴却没有说话,这一回不再辩解。他歪了下脑袋,小心翼翼道:“你俩,是便衣警察?”
我被这小子的反应搞得哭笑不得,他八成看多了《华容道》那种片子。不过,也未必不可以顺水推舟,我默认了他的推测,摆正神情道:“你小时候在黎先生工作的地方看到过什么?”
“他不让我进去,我只是偷偷瞄过一眼……那个仓库里的东西,”黎簇一边回忆一边吞吐道:“貌似是金属材料,但是外表很奇怪。”
我发现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的心思很难琢磨,完全不能用常理推断。上一秒他还气得喷火,下一秒就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父亲。照他这番说词,老黎对自己儿子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金属不过充当容器的作用,那小子连这都不知道。
我问他:“你想不想知道,你老爸去了哪里?”
黎簇不带犹豫,摇了摇头。看来父子关系挺不和谐,他现在只要一心享受一个人在家的自由。这小子突然反应了过来,狐疑地问:“你们不是不知道他在哪里的吗?”
我跟他装傻充愣,“是啊,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我本打算就此告辞,黎簇突然道:“你俩不是警察吧。”
我回过头,他依旧有些害怕,但逞强道:“如果你们再来,我真的会报警。”
我朝他做了个请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