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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挡在了墙外。他忽的想起来那片玉兰花圃。
信步游走,手上钻心的疼,只能拿棉护手套着。玉兰是娇嫩的花草,随着他当初一病在病,也都差不多死光了。那几颗翠竹倒是越发的□□苍翠。
看到枯死的花草,他想起了这皇帝后宫的女人们,贱命一条死便死了,就是化作鬼魂也是不得安息。又想到日前皇后小产,心中怜悯至极。顾不上手上的疼,竟然坐在枯花之中泪流满面。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才拭泪回头。
隆盛帝一脸温和,走到他面前,仔细捧起他的双手,小心查看。随后说道,“怎么如此不小心呢,没有地垄朕可以让工部派人过来修,没有炭火可以告诉刘全去办。何必自己隐忍着,现下伤了手,朕于心何忍?”
那双温柔至极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两人之前的嫌隙仇恨。在他濒死之时,他听到的只是皇帝命人将他草草掩埋在脚下的黄土里,在他养伤期间也不见他来问询。今日这突然的温柔,让他心底一片彻骨的生冷。
乖巧的撤回双手,低头叩拜,白皙的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黄土,低声道,“罪臣感念皇上不杀之恩德,奈何臣罪孽满身,万死不足以平君怒。苟且活命,不敢奢求更多。”
隆盛帝的笑容霎间僵在脸上,俊朗的容颜看不出的心思。半晌,刘全忽然道,“陛下,凝香昭仪还在等您呢。这青林宫阴冷,保重龙体啊。”
隆盛帝微微一笑,将玉蓉扶起,把他送进积善轩,看着潮湿阴冷的卧榻,面上一丝不悦,“来人,将青林宫里所有的屋子都修上地垄,炭火长燃至初春。”他脱下黑金秀龙披风裹在了玉容清瘦的身上,知他不要,随即握住他的双肩,“玉蓉不要推辞,这件披风是先皇留下不多的遗物之一,想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希望你我兄弟和睦,就下吧,留作纪念也好啊。”扭头又吩咐刘全给玉蓉和宫里的哑仆置办冬衣。刘全一一记下照办不表。
从青林宫出来,皇帝又莫名的说,“积善轩这名字甚为拗口,改为罪己轩。待他手上冻疮好利索了,就命人将地藏菩萨本愿经拿给他誊抄,以罪己之心抄满万遍,过些日子朕要携带抄本前去圣庙还愿,责令他不可耽误时间。”
自此之后,玉蓉的双手成了太医院的难题,不停的用药,他又没日没夜的抄经,饮食不周敷药不勤休息不济,两手上肌可见骨。
自从丧子,皇后身体虚弱,豫北侯多次来后宫探访。皇帝很是不悦,外臣要避嫌,朝会中多有批示。
听说锦绣宫请了太医,皇帝马上派刘全携昭赐前来问候侍奉,得知凝香昭仪有喜脉,皇帝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心情是几个月来最为轻松的。于是恩赐凝香昭仪诸多金宝。不日还要携经前去圣庙祈福。
珠香将自己用厚厚的衣物裹起来,款步来到皇后宫中。见皇后斜倚小榻上看书没有起身迎接,自有些不悦。面上却笑盈盈的,“皇后近日身体可好些了?妹妹早就该来侍奉左右的。”
皇后放下书册,笑道“怎么敢劳烦妹妹大驾,现在怀有龙嗣,理应好好将养。”
“皇后姐姐,你我虽长幼尊卑有别,但毕竟同出一族。现下妹妹怀有皇子,陛下仅仅是赏赐的金珠之物,并未提及位分。还请姐姐援手。”
皇后命人将桂圆红枣茶煮好,喝了几口之后,才慢悠悠的说,“妹妹不必急于一时,姐姐已经上过内廷折子了,还有待陛下裁决。想必祭拜过圣庙之后,妹妹封妃之路不远已。”
听到这句话,珠香才把心安下来,“听闻陛下不日就要启程去圣庙祈福了,想必是为了这腹中胎儿之事,皇后身体羸弱,可否陈情陛下带上香儿随行照顾。”
皇后放下茶杯,着人将新进的胭脂衣物赏给凝香昭仪。“这是陛下今冬赐的新衣,我看这几件宽松绵软,图案祥和,倒是适合妹妹。至于去圣庙祈福,路途遥远,车马疲惫,香儿还是好生在宫中将养,陛下身边自会有人侍奉。大可不必忧心操劳。”
珠香还要在说些什么,看着皇后即将小憩,也没敢叨扰就退下了。回锦绣宫的路上,看到前方慌慌张张的跑出几个人,她叫随从喝住,“宫中急行,见礼不拜,成何体统。”
那人有哑疾,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宫女回话,“回禀昭仪,这是青林宫的哑奴,是不会说话的。”
珠香忽的想起了前年在青林宫看玉兰时候那个长相漂亮的男人。一时兴起,随着哑奴去了青林宫,入目还是那张惊艳的脸,容颜太过出色。只是脸色苍白,双手满是污血,颓然倒在一片片的手抄纸张之上,那样的体格,仿佛是白纸上的一片雪花,即将化去。
她愣了一下,赶紧着人去请太医。她刚要弯腰查看他手上的伤,有女婢将她拉到一旁,“昭仪千金贵体,可不敢如此触摸一腌男子。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这地方森冷无比,对贵人身子不好。”
在宫女的提醒下,她忽的想起了宫中对这个青林宫的种种传言。跃然脑海的不是那些闹鬼的传说,而是这位清雅绝色的人物跟陛下的关系。难听肮脏的话语如海潮一般,只因为那张脸那身风骨,让她心底起疑。
看着有御医前来诊治,她带着宫女转身回了锦绣宫。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
第10章灾民拦路
玉蓉是被摇晃的车马颠醒的。混沌的脑袋里还停留在感人心脾的经文之中。每抄写一遍就深感罪恶深重,在抄一遍却又如释重负。
眼神聚焦之处,是一双玉色修长的手,甚至指甲都圆润如珠,一杯清香四溢的热茶停在嘴边。喉咙忽然觉得干渴异常,他刚要用手去接,那双玉手已经将他圈在怀中,杯子递到嘴边。他有些呆滞,慢慢的顺着晶亮的杯沿儿,透着氤氲的热气儿,很自然的看到了那双温柔如春水的眸子,黑亮如朗月星空,如此纯澈静匿。
隆盛帝满面笑意,柔声的说,“又调皮,想让朕喂你么。”他笑着喝了一口热茶,轻柔的吻上他的唇,灵活的舌挑开他微松的牙关,将口中的温水一点点的度给他。
慢慢的,玉蓉的心总算沉静下来,勉强喝了一口水。坚毅的推开那个浅笑柔和的帝王。匍匐着如狗一般跪在脚下致的地毯上,香炉里的暧昧熏香并没有让他的脑子混沌。而是更加恭敬,“罪臣不知何时晕厥,尚未典数所抄经文数量,还请圣上降罪。”
皇帝轻轻的将茶杯放到矮塌上。拿起身边的卷宗继续翻看,随口说道,“今日兴起,携爱妾一同去圣庙祈福观瞻祖陵。”
“罪臣不敢辱没圣庙。更不敢与皇上同架,罪臣请求下马车步行。”他依旧以脸贴地,不敢起身。
皇帝刚要说话,马车猛的停下,外面似有喧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