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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袋里捻出一支羽箭。
“且慢。”陈妍取了条锦帛,得意地在张贺眼前绕腾,“张公子的武功,妹妹我早有耳闻,普通的投壶自是难不倒你,若是蒙上眼睛投”
“蒙就蒙,我哥才不怕呢。”张安世从叼着箭矢的玄狼背后探出头,他与李陵两个小子对投壶结果没甚兴趣,倒是一直同阳石表妹一起追着狗崽子满园跑。
天子甫一进庭院,只见张贺手中那支羽箭“嗖”地划过他眼前,“叮当”一声,稳稳落进壶中。
“玩什么呢,还要蒙着眼睛玩?”
“父亲,我们在玩投壶。”阳石笑着朝天子奔去。
“哦?阳石战果如何呀?”
听到天子问起战果,张安世迅速从陈妍手中抢走酒坛,塞进忙着拽去蒙眼锦帛的张贺怀中。
阳石摇头:“都是敬声哥哥帮我投的。”
“阿爹我饿了。”一直托腮观战的诸邑表妹走过来,抱住天子的手臂,奶声奶气地撒娇。
“就知道吃。”天子抱起诸邑,怜爱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转身吩咐宦者,“宴会即将开始,带孩子们入座罢。”
三元元年二月癸丑,表弟刘据于漪兰殿呱呱坠地。为庆贺皇子降生,天子设小宴,于上巳节招待卫氏一众亲朋,平阳长公主与汝阴侯、南宫公主与张侯、公孙氏、苏氏、陈掌、张汤以及李椒等人均列席。
“去病在太学相熟的都有谁?”小宴前的几日,天子问我。
我略一思索,伸出三个指头:“平阳侯、苏武、张贺。”
第二天,一封请柬发至廷尉张汤府上。不久,天子不知从哪里听说张贺的弟弟张安世与李陵是好朋友,又追加请柬给留居李府的太师李椒。
麒麟殿内外,四处掌起灯火,春夜里,百花在灯影下寂静盛开。
“青儿,轻点。”小姨小心地将蜡烛包交到二舅手中。
“放心吧姊姊,臣知道如何抱孩子。”
“子夫得着皇儿,卫青看起来比皇弟你这个当爹的还要欣喜呢。”平阳长公主揶揄天子。
话音刚落,二舅面上蓦地红了一片,不过他没舍得把蜡烛包还给小姨。
我趴在娘亲身边的酒桌上,把自己埋进臂弯里,露出两只眼睛盯着上席那片儿的动静。刚出月子的大汉小皇子躺在二舅的臂弯中香甜地睡着,仿佛对外界的嘈杂视而不见,一如当年的表弟卫伉。
“去病你过来,坐这里。”许是看透我的落寞,天子拍了拍他边上的空位。落座的时候,我用余光瞟见旁席,曹襄正默默皱起眉头。
“父亲,我也要坐哥哥旁边。”卫长央求道。
“过来吧。”天子朝表妹招手。
卫长开心地挤到我身边,从面前的盅里挖出一勺白乎乎的的东西。
“呸呸,这是什么,怎么没味道。”卫长撇嘴。我跟着挖了一勺尝,确实只有葱花味和淡淡的盐味。
“这道菜叫作豆腐脑,淮南翁主专程给你娘亲送来的新菜样。”平阳长公主不紧不慢地品尝着。
“臣想吃辣菜。”我望着满席清蒸水煮小声抱怨。
“别想了,”天子伸了筷箸戳我眉心,“今晚庖厨专门备的清淡菜样,一来你小姨还在将养身体,二来那些个小不点儿们吃不了口味重的。”
我默默缩头。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天子示意众人安静。
“本月甲子日便是子夫的封后大典,届时据儿的身份即升为皇嫡子。今晚在座的诸位,特别是这些孩子们,将来都是我大汉的肱骨栋梁,据儿今后还要拜托各位的照顾。”言毕,他在我肩上重重一拍。
被摁坐在原地不许起身,眼前一片黑压压的壮观场面,众人齐齐离席跪拜:“为君效力是人臣之本分,臣等定当尽心尽力,不负君托。”
“襄儿快毕业了吧。”见平阳侯一直沉默寡言,席间天子挑了个话题,“毕业后准备做什么?参军还是从政?”
曹襄望向娘亲平阳长公主,犹豫了一下。
“回陛下,长公主让臣回封国。”
“哦?”天子挑眉,“留在京城不好吗?朕还指望曹世家再续军功呢。”
曹襄又望了一眼他娘:“长公主说,臣是平阳曹家的独苗,若是参军,万一臣出什么意外,她也没法活。”
平阳长公主尴尬地笑了笑:“为娘的话,亏得襄儿记得清楚。”
“襄儿你看看,”天子感慨道,“你总抱怨你娘不爱你,看到她这么心疼你,朕都觉得嫉妒。”
我点头表示同意,平阳长公主除去给曹襄找了汝阴侯做后爹,平日里吃穿用度对儿子还蛮上心的,在我看来,小侯爷的确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夜色已深,灯火阑珊,二舅背着熟睡的卫伉,同苏葭相携告辞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灌下手里整樽御酿。我小的时候二舅也这么背着我走过很长的路,脑海中浮现出遥远零碎的记忆片段,当初具体他背我去哪里,我却不记得了。
迷糊间,我感觉到自己的额头磕在酒桌上,“咚”地一声闷响,却没什么痛感。我努力挪动身体,试图从酒桌上爬起来,但是徒劳无功。
我仿佛听到卫长的惊呼,还有娘亲急切的声音,她紧张地询问我要不要同陈掌一起回詹事府。我很想回复她“不,我要回卫府”,但是脑子里已经一团乱麻,连个完整的句子也凑不起来。
天旋地转,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震得我两耳嗡鸣。
“这孩子已经醉到不省人事,茂陵邑路远,别折腾他了,留在宫里过夜吧。”
***
“你俩慢点儿,等等我们。”
我骑在火云背上,同苏武并驾齐驱,曹襄和张贺跟在后面追着,一行人将运送行李物什的马车甩开好一段距离。
“谁叫你们不装马镫?”苏武得意地笑道。
“这是什么?”天子瞪着火云身侧的挂件。
“陛下,这就是马登,装了这个,个头不够的孩子也可以自由上下座骑,如果能推广使用,期门军招兵的身高限制可以再放宽一些。”二舅介绍道。
“这等好东西?朕来试试。”天子边说边踩了马登往上爬。
“陛下小心”
劝告声刚出口,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几根小木棍怎么承受得了成年人的力道,天子一脚踏空,直接向后跌在二舅怀里。
“仲卿你看,”天子面上赧红,拽了二舅辛辛苦苦做出来却被他踩成两截报废的马登,悻悻道,“木头片儿多不安全,受潮打滑还开裂,朕得找兵器师傅给外甥做副铁的。”
就在我已经差不多忘记这茬事儿时,几对面上布满细雕花的半圆形设计改良款铁登被送到卫府。天子大笔一挥,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名字“马登”,被他改成了“马镫”。
新款铁镫第二天便被苏武拿了一副走,剩下的二舅带到建章宫,交给“建章小黄门”公孙敖继续研究普及。所以今天曹襄邀请众人参加他的毕业旅游东出函谷关,去崤函古道踏青,一路上我和苏武竟然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