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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甩在后面,马镫的作用不可估量。
尽管二舅帮着出赎金,公孙敖还是丢掉了军衔被贬为平民,算是中朝给外朝和愤怒的父母们一个交代。不过公孙前将军始终憋着一股气在,招兵买马依旧由他负责,任劳任怨格外上心,加上二舅、荀彘、桑弘羊和主父偃等人协力相助,经历四季变换,终于慢慢补齐之前损失的人马。
甲子日的封后大典,由自告奋勇的主父偃全权主持,公孙弘、枚皋和东方朔等协助。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立于巍峨的前殿内参加大汉的典仪,距我跟着小舅进京已快十年。
当小姨身着红底黑领、金凰刺绣的皇后礼袍,由手持香炉的侍者引路,款款步入前殿辉煌的正厅时,她焕然的气质和沉静的笑容,在我眼中,绝对艳压从前祭台上的陈废后。
眼前豁然一片开阔的河滩,江水滔滔,一眼难望到边际,想来这便是黄河九曲之弯,离函谷关已不远。从这里越过黄河向北,便可进入河东郡境内。当年主父偃第一次西出函谷关进京,应是在此地遇到渡河北上、准备回河东买马的二舅。
众人了缰绳沿河滩漫步,欣赏眼前波澜壮阔的景象。
今年春夏少雨水,黄河水位比往年略低,关东终于未构成洪涝大患。不过,北境依旧继续着它的不太平。匈奴草原大旱,半月前,军臣单于派兵入代、雁门二郡,报复性烧杀抢掠,屠城之后扬长而去。二舅受诏,当夜奔往北境,急调三万骑兵追出雁门,李息急出代郡。
苏伯父伯母来卫府接每日里吐得晕晕乎乎的二衿娘以及到处调皮捣蛋的卫伉回城南苏府,问我是否愿意跟他们一起住。不过我觉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第二日我又被陛下找各种理由留在宫里。
我瞪着掖庭殿开给我的支据。
“喂,你算错了吧,这儿,每日多开了五个时辰。”我指着入宫这段时间纠正对方。
“没错。”掖庭令瞟了我递到他眼皮底下的支据一眼,继续低头拨算筹。
我实在想不出哪里多出五个时辰,除了承明偏殿房顶漏水修缮,我不得不在天子寝宫外间的小榻过夜。那张榻虽小,我睡得倒挺踏实,连日来均一夜无梦,直到日上三竿,被名为春陀的宦者叫醒。
“难道睡觉的时间也算?”我又不是门口站岗的带刀侍卫。
“连沐浴的时间都算。”对方没好气地甩给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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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黄河一路纵马驰骋,黄昏十分,一行人终于出得关中大地,进入弘农郡境内三门峡镇。相传大禹治水时,凿龙门开砥柱,在黄河此段形成人、鬼、神三重门,故称三门峡。此地盛产金矿,依山傍水,众鸟栖息,人杰地灵,据说当年老子便是在此地完成著述《道德经》。
小镇面积不大,随便找了家客栈,定好厢房,下楼吃饭,却不想堂内已经坐着两名熟人。
“吓到了吧?”浅蓝胡服的美人儿巧笑倩兮,“表哥,我这身装扮好看吗?”
“嗟乎!”曹襄哀叹道,捂着额头做了一个向后倒去的动作。
面前人身材小巧玲珑,却梳着单髻,还给自己加了顶蓝玉小冠,不过除开全身男子的衣着,单那樱桃小口和一双水汪汪、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便将其真实性别出卖干净。“他”身边跟着位侍童打扮的高个子,然而抬起头来唇红齿白,不是卫长公主的侍女又是谁?
“长妹妹,我真的被你吓到了。”苏武生生咽下“公主”二字。
“厉害吧,”卫长叉腰狂笑,“我可是一路偷偷跟来,谁叫你们只管在前面跑,居然没有人发现我呢!”
表妹这般模样,我眼前顿时浮现出她在前面一路狂奔,小姨身着皇后的华服,追在表妹身后叨叨“卫长,你现在已经是嫡长公主啦,说话做事要注意形象”的场景。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今晚在这歇一夜,明日一早给我回去。”曹襄阴沉着脸,凶道。
卫长豪放地一摆手:“襄兄甭担心,此地远离长安城,我女扮男装,无人识得我。”
“表妹你怎么出的函谷关?”我好奇道。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通关文书早就搞定啦。”卫长抖出一卷帛纸。
曹襄皱眉:“你爹娘那里,你怎么同他们交代的?”
“我偷跑出来的。”卫长皱起眉头嘟起嘴,盘腿坐回饭桌前,“他们现在一心扑在我幼弟身上,哪里管得了我。”
第42章42郊野
迎着朝阳东出三门峡镇,半个时辰后进入崤山地界,先周时期秦晋大战便是在此交锋。如果继续快马东进,傍晚便能到达颍川郡首洛阳,那里离右内史汲黯的老家濮阳县,也就是近几年时不时洪涝决堤的那个地方亦不远。不过对我们这些京城呆惯了的公子哥来说,洛阳城简直毫无吸引力,倒是对逛崤函古道这种野旷天低的地界比较有兴趣。
“奴婢不能出来,奴婢要是出来,主人会打断奴婢的腿。”临出发前,卫长的侍女钻进行李车,从车厢里探出头对着我们几个嚷嚷。
“哥哥们带我走吧,反正我都已经跟着你们跑出一半的路程了,你们忍心让我独自一人打道回府吗?”卫长请求道。
“我的好妹妹,”曹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同我们一起在深山里过夜?如何在野地里露营?”
“只要哥哥们能做到,我就没问题。”卫长踩着马镫跨上她的匈奴矮脚马,嫣然一笑。
望着卫长远去的背影,曹襄叹了口气,命令苏武和张贺:“你们两个,一路上给本侯看牢长公主。”
金秋时节,满山红遍,层林尽染。踏马山间石路,置身旷野的清新空气中,眺望偶尔一缕冉冉炊烟,听西风吹动望不到边的山林,仿佛一首轻柔却永远唱不停的歌谣。
行李车旁,卫长的矮脚马正缓缓前行。日头高悬,马背颠簸,表妹终于还是没坚持下来,已经乖乖地钻进马车里歇息。
“关中真乃风水宝地,人杰地灵。”苏武坐在马背上,忽地发出一阵感慨。
“怎的,刚出门就想家了?”张贺揶揄他。
苏武摇头道:“我在想,不仅雁门关北贫瘠土地上的胡人总想打进我们关中,这函谷关外如此美景,怎么关东人也纷纷挤破头皮入关进京?看来到底还是关中魅力大,不然的话,为何先秦始皇帝与咱们孝高帝不约而同选在关中建都?”
话音刚落,曹襄翻了个白眼:“苏贤弟,你怕不是又要开始吟诗作赋罢?”
“平阳侯这话臣可不爱听。”苏武气呼呼地反驳,“臣作为土生土长的关中人士,抒发一下对家乡的眷恋豪情,有何不可。”
“算了吧表弟,君侯很快就要回封国,别在这节骨眼上撩拨他。”我打马奔至苏武身旁,劝他闭嘴。
“看谁先跑到那边的山头。”晚间卫长占去我们一顶帐子,苏武与曹襄遂为了抢帐篷的事儿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