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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才颤声问:“他,他跟你,你们是……”
传志望着头顶车棚,问:“筝儿,我带了阿笙的竹杖,你可见了?”
他神态太过镇定淡泊,秦筝只当他经鬼门关走这一遭,又给这人一通撩拨伤了心脉,也不敢高声讲话,拿过一旁的梅花刀和竹杖乖乖递给他,怯生生问:“你还好吗?”
传志摸过竹杖,轻轻一声叹息,合上眼睛道:“他说得对,我得快些好起来。筝儿,还要拜托你了。”
秦筝听得唯唯诺诺,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听他气息平稳,已沉沉睡去,才放下心来,坐在枕边细细端详他睡颜。他面无血色,嘴唇紧紧抿着,双唇干裂,两颊消瘦不少,轮廓竟有些凌厉。虽还是熟悉的模样,眉眼间气息却与从前迥异。她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的眉头,要它舒展些,却怕弄醒了他,只得回去,给他轻轻盖好被子,又瞥见他掌中那支竹杖,不由浅浅一笑,喃喃自语:“也没怎么变嘛,还总是缠着哥哥。那个疯子跟你这样亲昵,你心里其实烦得很,是不是?哼,你同我哥哥好了,哪还会跟别人好?我哥哥、我哥哥……”
话未说完,眼泪又一滴滴落了下来。
秦筝紧紧捂着嘴,生怕吵醒了他,暗道:“我哥哥是天下最好的哥哥,他定会回来的。他、他还没听我叫他这声哥哥呢!”
作者有话要说:冷笑话小剧场:
姓储的:酒酿吃得香啊?
传志:酒酿好香哒。
铁蛋脸:)
☆、前波未灭后波生
一连三日,传志都躺在车中修养,大多时候昏昏沉沉睡着,并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只听秦筝说,这一行三辆马车,十几匹快马,走走停停,一日里至多走上五十余里,遇到风景好的地方,还要停下游赏一番。
“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出城玩,也不知那姓王的到底什么来头。”秦筝捧了碗乌鸡粥,一面喂他一面嘀咕,“他整日里和孙老头躲在马车里说话,肯定没安好心。手底下一个个都凶巴巴的,唯一爱笑的那个,哼,也是个混蛋。”
传志道:“他功夫厉害得很,你不要招惹他。”
“我招惹他做什么?是他一天来找我八次,问你伤势怎样,我说你神不好,他就咋咋呼呼说我的药不管用。呸!除了云姨,哪个的药也没我的管用。他对你倒上心呢!”秦筝说到恼处,将汤碗在小桌上重重一敲,“你都有哥哥了,不许招惹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传志失笑,端起碗一口气喝光,抹抹嘴:“我心里只想着阿笙一个人。常不逊疯疯癫癫的,你别乱想。”
他说得坦然,却将秦筝闹了个红脸:“哪,哪有你这样大大方方讲的……你不害臊!”她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拾碗筷,传志瞧见她鬓边两只通红的耳朵,笑道:“阿笙脸红的时候也同你一样。”秦筝动作一滞,想要捂脸却腾不开手,只将两只衣袖挡在面前,背过身去:“谁要你看我了!”
传志只当她脾气古怪,一笑置之,随手掀起窗帘向外看去,石板道这侧傍着一条丈宽小河,河上停几只乌篷小船,正是午后时分,船家都躺在船中歇息。河对岸屋舍俨然,三两行人来往,院中不时响起几声狗吠。这番景象与他过往所见皆不相同,一时目不转睛瞧着。秦筝抱着碗也不理他,朝外头喊:“他吃过了,我要回去!”
马夫一挥鞭,嚷道:“小丫头,这他娘的一会儿就到了,急什么!”
这声音听着熟悉,传志暗想,王雅君让姓储的给他驾车,难不成是示好?想到王雅君,怏怏地重新躺下,拾起竹杖握了两握。
马车不多时便停在一处宅院前。这镇子里都是小家小院,独此一家不同,单一侧院墙,便占了半条巷子,周遭并无别的人家,很是僻静。储忠义将马车停稳,嘟囔道:“奶奶的可算能睡一次床板了。”说罢跳下车去,带得车身也是一晃。
秦筝也不管传志,兀自掀开车帘,啐道:“粗鲁。”
储忠义提着脚凳正想给她放在车边,听到这话,信手将凳子一甩,抱起手道:“小丫头,别以为恩公拿你当客人,你就能骑到你爷爷我头上来了!不就是个破大夫,有什么了不起的!奶奶的要不是看你这身子骨细,爷爷一脚就踹过去!”
秦筝横眉冷道:“既知道你主子把人家当客人,嘴里就放干净些!你才破大夫呢,不,你是破车夫!破厨子!无耻!”她心知储忠义不敢当真踹上一脚,见那人气得胡须起,便胸中得意,愈发蛮横,掐腰站在车前不肯下来,破口大骂,恨不得把连日来受的委屈全给骂将出来。
可怜储忠义遇到这打不得骂不过的丫头,一张黑脸气得青青白白,只能鼓圆了眼睛瞪她。
秦筝到底是个见识不多的小姑娘,几句脏话翻来覆去骂得几遍,也想不出新的,左一个“无耻”又一个“粗鲁”,又是跺脚又是挥手,双颊涨得通红。
传志拾好了出来,撑着竹杖倚在车前,也不拦她,笑呵呵地看,心想:阿笙也爱生气,倒不像筝儿会手舞足蹈地骂人,他总是生闷气,不说气什么;要是哪日这样凶狠狠地骂人,那也很好,不用脑筋猜他心思了。又瞥见秦筝半边脸颊粉红,眉梢眼角微微挑起,说话时颊上还有只酒窝,一时起笑容,不由痴了:他生气的时候,也是这般好看。
这头骂得热闹,过不多时,又一人笑着走来,打岔道:“小丫头,怎的次次都骂同样的话?改日小生教你些新鲜的方少爷,这就能走啦?能走的好,王公子正要见你,省得小生亲自抱过去咯。”
传志尚未说话,秦筝便挡在他身前:“叫他做什么?他伤还没好,什么也做不了。”
常不逊吹了声口哨:“要不是知道这小子是个断袖,小生还当你两个好了呢。哎呀忘了”他一手架在储忠义肩上,露出个饶有深意的笑容:“小姨子爱上姐夫,也是常有的事。储兄说是吧?”
储忠义嘿嘿一笑:“姐夫还是嫂子,这他奶奶的说不准吧?”
秦筝勃然大怒,扑身跳下马车,挥手便朝常不逊脸上扇去。传志本想拉她,一个踉跄慢了动作,常不逊已一把扣住了秦筝腕子,嘻嘻笑道:“小丫头,想打小生耳光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秦筝挣扎不过,紧紧咬着下唇,一双眼睛登时含了泪。
传志急道:“你不要为难她。”
常不逊望他一眼,松开五指扬了扬:“小生不欺负女人。”
传志道声多谢,拉过秦筝手腕查看,见她白皙腕子上一圈红痕,叹口气问:“疼吗?”
秦筝扁扁嘴,摇头。
传志将她拉至身后,转对常不逊道:“王公子在哪里见我?筝儿也去?”
常不逊拍拍储忠义肩头:“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