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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炮噼里啪啦,送轿礼,人人满面春风,笑容带着善意的祝福。器挂红线,衣熏檀香,茶叶米粒撒轿,落了整整一地,在哭嫁声吵闹声里,热热闹闹。
徐禾有些失落,兄长结婚会不会也是这样热闹呢。
在行庙见礼时,夫妻对拜的一刻,步惊澜忽然凑近,用手挑起了他的斗笠垂下的纱。徐禾想他又发什么神经,偏过头。
却见步惊澜笑起来。
多年不变的风流端丽,眉眼却涌出了别样的温柔。
“这样四舍五入,算不算我们也结了回亲。”
徐禾:“……”
步惊澜说:“我对你的耐心,我自己都惊讶,我一直不碰你不强迫你,只是觉得,婚礼是一件很神圣的事。”
步惊澜笑:“我很期待,我们的婚典。”
徐禾别过头。
舒离结婚当夜,徐禾留在了舒府。
他问系统:“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个金手指,不求别的,武力值碾压步惊澜便好。”
系统说:“宿主你别急,我正在跟总部商量,应该差不多了的。”
徐禾说:“你们的办事效率我从来不放心。”
说到这里他忽然听到敲窗的声音。
徐禾一愣,然后起身,打开了窗,月色漫上长满爬山虎的墙,一剪星光盈盈落在窗外人的发上。
她今夜是新娘,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红装未卸,凤冠霞帔,笑容却温柔而哀伤。
徐禾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舒离。
舒离笑着笑着,落下泪来:“果然是你啊,何絮。”
她眼眸通红,轻声说:“你给我留下的那卷医书,我下了,谢谢你。也……对不起,是我让你陷入了这样子的地步。”
徐禾这回真成了哑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了。
舒离也不需要,把手抵在他的唇边,含泪说:“嘘,跟我来。”
徐禾觉得她误会了。
他真的不需要拯救啊。
逃出去重新回到步惊澜身边那更麻烦。
在他比划着想叫舒离走时,系统叮地一声,整只ai颤抖了一下,说:“宿主,我劝你还是跟她走吧。”
徐禾:“啥?”
系统:“今晚注定不太平了。”
徐禾:“你给我说清楚点。”
系统道:“……薛成钰好像来了。”
徐禾一声卧槽卡在喉咙里:“……他来了。”
系统:“对哇,而且他带兵来的,估计燕地要掀起腥风血雨了。薛成钰诛燕之事策谋已久,步惊澜此番凶多吉少,你赶紧走吧,到时步惊澜,拿你威胁薛成钰就惨了。”
“操。”
徐禾也不待他说完,直接捋起裙子,踩着桌子自,窗边跳了下去。落到草地上的一刻,徐禾偏头,朝舒离微笑,通透疏朗,仿佛初见时的少女般。
舒离也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牵着他的手,带他走。
跑过舒府的回廊、走道,最后进了暗室。
“从这里出去,是一片森林,一直往北走,你会出去的。”
徐禾写道:那你先回去吧,我知道路了。
忽然有滚烫的泪滴落在了手背上,炙热得他手指微颤。
舒离说:“对不起,最后还是让你此般颠沛流离。”
徐禾久久不言,看着她消失在尽头的艳红身影,心里涌出一丝莫名的情绪来。
出秘道,是在王宫之北,山脉之下。
天色雾蒙蒙,青灰夜色,浓稠遮蔽星光。
徐禾爬出来,却看到了故人,整个人陷入沉默。
地上横躺着几具侍卫的身体,到他肩膀的小男孩站在前方,沉默又认真地看着他。纯金的长发浮动银白月色,他的眼眸有不解还有难过。
徐禾只能朝他感谢一笑,然后往前走。
小男孩跟在他身后,磕磕巴巴,用还不熟练的汉语说:“你为什么不认我。”
徐禾心里急,指了指嗓子,摇摇头,示意自己现在不能说话,快速往前走。
他比小男孩高,走的自然比他快。
小男孩只能小跑着跟过来,天蓝色的眼里似乎盛了泪,“我以为你真的是燕王妃,不想见我,才,不敢认你。听到他们说,要抓你,就过来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徐禾步伐一停,转过身来。男孩也停下脚步,仰起头,水蓝的眼里是最纯粹、最干净的喜欢和仰慕。徐禾垂眸,想,他居然逼哭了当初那样一个孤僻的小男孩。
徐禾随手捡起了一根木枝,一字一字写给他,用他的母语。
告诉他,不要分不清感恩和喜欢,不要太执着一个人,告诉他,以后你人生中会有很多很多对你更好的人。
对着这双天蓝的眼眸,似乎隔着岁幕,重现那双深紫的眼溢满惶恐不安,拿着花,在春光融融腼腆朝他笑,唇红齿白,似乎一逗就会哭。
小男孩红了眼眶,想说什么。
徐禾却写了句:好吗?
他慢慢握紧拳头,仿佛握紧了他写的每一个字,噙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徐禾丢下木棍,快速往森林里走去,林间雾气重重,他脑子里也一团乱糟糟。
他在这个年龄的时候,是怎样的呢。
回忆起来,是晨露朝雾、少年意气。
高楼雅客风流曲,月下长河一盏灯。
而就在这时,系统难掩激动地说:“宿主宿主,总部那边更改了数据,你现在算是被赋予了不死之身,不会感觉到痛。”
徐禾:“真……我能说话了?!”他本来只是随随便便一开口,想问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能重新说话了。嗓子发出声音的一刻,整个人震惊不已。
而后徐禾平静下来起来,他道:“步惊澜现在在哪?”
有些账是时候算一算了。
系统道:“在……他在燕侧妃的陵墓处。”
徐禾:“呵。”
山叫盲岐山,山腹处枯木葳蕤、杂草丛生,甬道幽幽,布满苔藓,徐禾举一盏灯火,沿着当初步惊鸿带他走的路,前行。一路直通至主殿,他在某个拐角的地方,听到了铁骑哒哒的声音,来自山外,隐隐约约还有薛成钰的声音。
冷静疏离,句句肃杀。
徐禾只觉得烛光都滚烫,心绪无比复杂。
他顺着记忆,来到了燕侧妃的主室之前,他踏入石门的一刻,忽然轰隆隆,来路便被阻挡。
步惊澜站在燕侧妃的灵柩前,玉色长袍曳青玉石阶,脚下是一个锦绣匣,手中是一道折子。唇噙半分笑,似初雪薄凉,又似血花惊心。听到声响,他慢慢抬头,看到徐禾,并不意外,只是轻轻道:“我以为会是我安排的侍卫带你来的,没想到,居然是你自愿来的。”
徐禾举灯,眉眼冷淡,道:“来杀你。”
步惊澜但笑不语。
徐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