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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都是各个公司各种会议密集的时候,身为老总的江择安今天却没去公司,他早早起来,草草吃了些早饭,就进了书房。
他在等江淼。
两天前,他接到江淼的电话,说要回来跟他谈谈,江择安又惊又喜。
去年中秋节后,他一位生意场上的朋友突发心梗,要不是抢救及时,人差点就没了。
那位朋友跟他差不多年纪,劫后余生后感慨,岁月不饶人,还好他儿子已经结婚生子,也有能力继承他的事业,就算真的走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这让江择安顿时生出危机感。
他今年58了,自我感觉身体还很健康,可那位朋友平时也重视保养,不也说心梗就心梗了吗?何况朋友都已经抱上孙子,家业都后继有人,而他呢?大儿子离家出走至今不归,小儿子还正高三,倘若他真出点什么意外,他辛辛苦苦打拼几十年挣下来的这份事业又有谁来接管?
虽然他嘴上一直说只当没江淼这个儿子让他烂在外面算了,但他自己都清楚,那不过是一时气话。
毕竟是他亲生的骨肉。
江择安骨子里有极重的传子传长的观念,他本来想等江淼跟那个男的感情淡了,再慢慢想办法把江淼拉回家,可朋友这一病,让他觉得不能再继续被动地等待下去。
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变数。
可他又知道,让他自己直接和江淼去谈,只怕又会是闹得不欢而散。要他让一步,接受江淼喜欢男人这件事他又做不到。
他想了很多主意,最后又被自己否定。
去西南小城找到张勉让他来劝说江淼,是他觉得最有可能也最稳妥的一步了。
可惜张勉看着是个老实好说话的,实际却是块榆木疙瘩,这一步终究没能成功。
结果现在,江淼竟然主动打电话给他,主动说要回来跟他谈谈,江择安很高兴,他认为这是江淼终于肯向他妥协的讯号。
包艳琳一早就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出门去年前大采购,刚下楼梯,保姆领了个人正从前厅进来,她看了一眼,立刻就惊了,几步冲上去挡住那人:“你怎么回来了?!”
江淼看看她,没说话。
倒是保姆在一边说:“他跟江总约好的。”
包艳琳满心的震惊。
她知道今天江择安没去公司,说是在家等人来谈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择安等的人是江淼。
她瞪圆眼睛怒视着江淼,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江淼知难而退。
江淼侧开一步,避过她就往楼上走,这也是他的家,根本不用谁来带路。
包艳琳急忙伸手拉他,江淼让了让,包艳琳只抓住他的袖子。
她咬牙道:“你不能上去。”
保姆在旁边面露难色,又不敢吱声。
江淼看看包艳琳抓在他衣袖上艳色的指甲,又抬头往楼上看了看,说:“你是想闹到我爸下来吗?”
包艳琳心里又慌又气,江淼都进了门,上不上楼其实已经不重要,可她除了抓住他的衣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不能上去。”她只好气恨地重复。
楼上突然传来开门声,包艳琳一愣,松开了手。
没一会儿,江择安出现在楼梯口上,往下看着他们,目光停在江淼身上,说:“上来吧。”
包艳琳忍不住喊了一声:“择安!”
江择安看看她:“你不是要去购物吗?要去就早点去。”
说完他转身就回了书房。
江淼没再看包艳琳,迈步踏上楼梯往楼上走,保姆也赶紧跟了上去。
包艳琳脸上心扑过的粉仿佛都遮盖不住她难看的面色,她气得跺脚,转身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来拨出一个号码,等电话接通,她便压低嗓门气急败坏地说:“你赶紧回家,江淼回来了!”
江淼进了书房,看到江择安已经在那张宽大的书桌后坐下,身子往后靠着椅背,两手交叠放在小腹,还是那副冷面威严父亲的架子。
眼睛里的光却是将江择安此时激动的心情泄露了几分。
“坐。”江择安朝书桌前的椅子抬了抬下巴。
江淼走过去坐下。
江择安又对跟在江淼身后的保姆说:“去倒两杯茶来。”
他看看江淼:“你喝茶还是咖啡?”
江淼说:“都行。”
江择安便抬手看看腕表,对保姆说:“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你多烧几个江淼喜欢的菜,虾就不要做了。”
然后他才看向江淼说:“中午就在家吃吧。”
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告诉江淼他的安排。
江淼却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说完就走。”
江择安嘴角僵了僵,江淼的拒绝让他失望,“说完就走”毫不留念的态度又让他感到生气。
不过到底是做老总的人,江择安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朝保姆点点头:“去倒茶。”
等保姆送上茶关上门离开,书房里父子俩一时都沉默了。
江择安打量江淼,离家一年多,江淼看上去不管气色还是神面貌,都挺不错,眼神还是那么清亮,只是气质好像成熟了些,年轻人的青涩感褪去不少,也可能是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从容自信的缘故。
这个结论让江择安不知该欣慰还是郁闷。
欣慰的是离家这一年多时间,江淼把自己活得很好,可也是同样的原因,让江择安郁闷。
而且想到江淼还在跟那个男人谈恋爱,江择安的眼神就冷了几分,他想,也许江淼失意地回家来,更符合他的期待。
江淼也打量过江择安,江择安明显老了,不是头发白了或是脸上多了皱纹这样的老,而是神态,气度。
他看着江择安端起茶杯吹了吹面上的茶叶,慢慢喝了口茶的样子,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父亲在老去。
他心里一酸,微低下头,等着江择安先开口。
虽然是他主动提出的约谈,可他知道江择安会有很多话想问他,他愿意把这主动权让给父亲。
“我看了新闻,你跟朋友合开了一个工作室?”江择安说。
“是。”
“你哪来的钱?”
“有投资商。”
“你们去找的?”
“不,是她主动来找的我们。”
江择安愣了愣,显然很意外:“主动?”
江淼说:“是的,我那位朋友去年刚拿了一个国际的奖项。”
江择安默然片刻:“那不是压你一头?你算合作人,还是打工?”
江淼说:“合作人。”
江择安又沉默,江淼读懂他的眼神,大约是在说“你一没名气二没资源这合作人当得也太水了”。
他解释:“王总是看中我的潜力。”
他也不想说太多,江择安那怀疑他“不值得投资”的态度,让他挺受伤的。
一直都是这样,在别人眼中他被肯定的才华,在自己父亲这里,始终上不得台面。
江择安又问了些工作室未来规划发展方面的问题,江淼简单地答了,父子俩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江择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说:“这行在我看来依然不是什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