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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走的那个少年怎么样了。
醒来时,双眼望见的是熟悉的破败天花板,被腊月里的寒风吹得摇摇欲坠。被这穿堂风一吹,阿九顿时清醒不少,坐起身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环顾四周也没见到熟悉的人影。脖子上沉甸甸的,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平安符,外表是朱砂刻画的繁复符文,内里还塞了一缕头发远清的头发。
这几日他迷迷糊糊地病着,想必是把远清吓坏了吧,这会功夫,难道是出去乞讨了?阿九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远清的身体向来不好,这几日奔波为了自己,也不知他吃不吃得消,以后万万不能让他再出去挨冻了。
脑海里灵光一闪,阿九闪电般窜起来,凑到了隐藏在墙角柴堆里的一个小瓦罐前。
粗糙的瓦罐表面的漆色早已剥脱,露出浅色的内里来,下方有几道裂痕,正有浓褐色的液体从当中渗透出来,浸湿了底下一干枯草,散发着刺激的气味。
用力挥了挥弥散在半空中的酸味,阿九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内里的鸡蛋尚且完好,才安了心。他站起身来,捧着罐子,如履薄冰地挪动到门口,生怕里面脆生生的鸡蛋磕着碰着就碎了。 大雪天的,门外大街小巷,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门柄上的一记红绸迎风招展,在皑皑雪地的映衬之下,格外醒目。
这么冷的天,又是谁在办喜事呢?远清的生辰也在这几日,他就私心地以为是在为远清庆祝好了。这几日昏睡得没日没夜,也不知道远清的生辰过去没有,要不等会远清回来就直接给他吧。
他正捧着罐子站在门口,胡思乱想着,一扭过头,却差点跟人撞个满怀。
“唉?你总算醒了!”身穿麻布的小厮被他撞得一个趔趄,仍不掩一脸急色,“我家老爷托我带句话,你弟弟出事了!”
“砰”手上一轻,视若珍宝的罐子砸在了地上,声音分外洪亮。
阿九死死地拽着来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腊月初八这日,向来为人们所称道的城主下令昭告全城,不日要将城中化为人形、为祸百姓的妖龙依照律例烹杀。又因古书上有言,食用龙肉者能够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因而全城百姓中凡是在屋子大门上记挂着一道大红色绸带的人家,届时将能分到一碗肉羹。
“为横生枝节,我家老爷让我快去快回。我话已经带到了,你弟弟明日便要当着全城人的面处死了,说不定下一个就要轮到你,我家老爷让你赶紧出城。”小厮奋力掰开他捏在自己衣领上的指尖,转身跑开了,他的身影最终化为一个黑点,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飞雪里。
远清远清阿九怒火攻心,气得四肢发抖,他的腿脚甚至颤得站不起来。眼前原本喜庆的红绸缎带变得刺眼,仿佛这般鲜红是沾染了远清的鲜血一般。他忽然暴起,拼了命地冲上去,直直地撞在了门上,含着泪不住地咆哮着,大力撕扯着那些碍眼的红绸带。
“他是我弟弟!”
“他从来没有害过人!不准你们伤害他!”
“你们这群魔鬼谁也别想动他一根头发!”
动静太大,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被他砸了门的屋子里急匆匆地奔出来一个裹得严实的男人。男人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见他如此闹腾,怒从心起,抬起一脚狠狠踹在阿九的腹部,只见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落在雪地里砸出一道深坑。
“哪来的疯乞丐,真晦气!”男子呸了一下,又重新将门柄上的红丝带系好,“啪”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阿九一动也不动地仰躺在大街上,天空阴沉沉的,纷纷扬扬的雪片落在身上,似乎要将他活埋。
“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谁知道呢?别多管闲事,走吧。”
阿九手里还死死拽紧了撕扯下来的红色绸带,在掌中勒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远清,我的远清……”
第30章我认命了
“孩子,短短几日为求你的一点血肉,几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绸带。”城主面上罩着一只致的面具,遮住了大半衰老的容颜,伫立在水牢之上,面带喜色道。
在牛鼻子老道的建议下,远清被关进了贴满符咒遍地禁制的水牢里,严密到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也不知道这水里加了什么东西,他一碰到堪堪就现出了龙尾,身上也不断地生出赤色的鳞片。
远清安静地坐在水牢底部,修长的尾巴不自觉地拍打着水牢隔间透明的墙壁,忍着痛不断地撕下自己胳膊上不断生出来的龙鳞,平静骂道:“疯子。”
“哈哈哈哈疯子?”时至壮年的城主像是听说了什么笑话,朗声大笑起来,“没错,我确实是疯了,这些年,我连做梦都在找寻你的踪迹!”
“修真界的龙早就绝迹几千年了,所幸一百年前就有人告诉我,三江城地处三江汇聚,大泽之畔,将是神龙栖息之地一百年了……”男子的眼眸里俱是偏执与疯狂,“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等了你整整一百年!”
“我定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才能跳出轮回,否则我寿命到头,只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你是不会跳出轮回的。”远清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会遭天谴的。”
“天谴?”城主双手一扬,言语中得意之色尽显,“你真该出去看看家家户户门口飘扬着的红绸带是全城的人都想要你的命!杀了你是众望所归,这是我一个人的天谴吗?就算是也是全城几万人的天谴要是有也是他们陪我一起受着。”
是啊,全城的人都在盼着他死,远清仿佛能想象千家万户红色绸带飘扬的喜庆景象对他来说却是催命符。他内心早已麻木,扭过头嫌恶地低骂一声:“魔鬼。”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能让全城的百姓都一同长生不老,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大功德吧。”
“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地神佛,再说若是真有,那先下地狱的该是你还有你身后几万个愚昧的百姓。”远清痛恨万分地瞪着外表上看着冰壶秋月的男子。“你们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是吧你们就做梦吧!到时候等着啃我的尸体吧。”
对于少年的叫骂,城主充耳不闻,他微笑着甚至是慈爱地望着桎梏于水牢之间的少年:“听道长说,你还有个亲人尚在人间?”
远清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手一重,一片带血的鳞片从手臂上剥落,浸入水里,带起一丝细微的血线,发出一声轻嘶,溶掉了贴在墙壁内侧符文上的朱砂。
“道长算出的卦象显示他病得都快死了啊。”男子唇角带上几分狡黠,继续诱哄道,“你想见他吗?”见他不再言语,男子知道自己戳中了痛脚,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