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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多事之秋,容不得他不多想。
戚老爷子不欲多谈,毕竟朝堂之上胜负已分,多说无益。戚一斐现在最重要的是修养身体,而不是徒增烦恼。
戚一斐眼睁睁的看着他本来还能活十五天的红色警告,因为祖父的沉默,急速掉成了五天。
这一回,戚一斐再不能、也不愿当一个贴心不多问的孙儿,开口急着追问:“到底是怎么了?”这有可能是关乎他们全家的大事。
“什么怎么了?就是张次辅今晚做东,请阿爷去吃酒。我担心你无人照顾,这才请了方大夫代劳。”戚老爷子深谙避重就轻的语言艺术,他若不想说,还真没几个人可以撬开他的嘴,哪怕是他最喜欢的孙子。
戚老爷子是内阁首辅,与次辅张吉关系一向紧张,毕竟他们一个是二皇子派,一个是大皇子派,有着不可调和的政治矛盾。
张吉都快恨不能捅死戚老爷子了,又怎么可能会设宴款待?这设的是什么宴?鸿门宴吗?
“只是寻常小坐,他张江左若真有毒死我的胆子和本事,也就不会被压在次辅之上十余年。”戚老爷子对于张吉的不屑,溢于言表,那人根本不堪为敌,“去的还有许多大人,你且放心。好不容易嫁走了你阿姊,怎的,你又要接过这个管家的红花了吗?”
戚一斐见说不过戚老爷子,能做的就只剩下……
装病了。
戚一斐一边捂头一边满床打滚,和小时候耍赖不想入宫读书时一模一样。时不时还要从捂眼的指缝里偷瞧,看看他祖父有没有心软。
戚小郡王装病的本事,这么多年了,还是毫无进益。
但,被爱的大概就是可以这么有恃无恐,明知道戚一斐在装病,戚老爷子还是只能答应了下来:“好好好,不去了,不去了,阿爷今天就待在家里陪你,成吗?”
“一言为定!”戚一斐分分钟恢复了活力,还未蹦起,又赶忙缩了回去,继续“唉哟、唉哟”的假装奄奄一息。
连作为戚一斐大启后援会第一粉头的仙客,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们家孙少爷的表演有多么不露痕迹,好歹、好歹遮一下上扬的唇角呀。
戚一斐的表情管理失控,是因为他发现,当他祖父真的答应他不出门,而不是糊弄他之后,他的寿命又回来了。
您离当场去世,还剩十五天。
***
次日一早,锦衣卫就把昨晚李家宴会上,都有哪些朝臣赴宴,分别说了什么,说了多久,都事无巨细的整理成册,递到了闻罪的案头。
“戚望京没去?”
“不曾得见。”锦衣卫的指挥使着飞鱼服,佩绣春刀,跪在大理石的下首,实事求是的回禀,“昨日征南郡王头疾复发,大夫去了折腾到大半夜,戚阁老无暇他顾。”
闻罪一点点的皱起了眉头,眼角一颗泪痣,随着脸部动作微微向上,好像在代替它的主人表达不满。
指挥使继续道:“戚阁老在位数年,天性狡诈,滑不留手。但属下已有线报,会从他多年前的一桩旧案入手……”
闻罪抬手,打断了禀报,他更在乎的是:“御医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指挥使:???
第4章放弃努力的四天:
御医能怎么说?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戚家根本就没请御医。
不是戚家不想请,而是戚家请不到。要不然,戚老爷子也不会找多年前的小方脉圣手来凑数。方大夫因为诊治不出戚一斐到底得了什么怪病,而陷入了对自己医术的质疑旋涡。
说来也挺惨的,堂堂首辅之家,想给郡王请御医看病,请不来。
如今的太医院院使姓赵,瘦高个,倒八眉,尖嘴猴腮势利眼。他的行事风格也很对得起他的外表,就是标准的看人下菜。形如疯狗,没有医德。他是在夺储平息之后,才走马上任的,却已经在这很短的时间内,带坏了整个太医院的风气。
一开始戚家来人请御医时,赵院使倒也不是不给派,只是表示御医都没空,只有太医和王府良医两种选择。
这可以说是一种怠慢,也可以强行解释为确实没有人手。
太医院在之前戚一斐无缘得见的政斗中,已经死了很大一批人,并且是最早开始死人的地方。翻开史书往回看,在一场宫廷的内部变革中,毫无疑问的,太医院永远是最先被炮灰的,各种毒杀、误判、连坐,战火血仇,医毒不分。
再加上,中风后就彻底瘫了的天和帝那边,也需要很多人手,轻易离不得人。
反正,只要赵院使想,他就有一百种理由推脱,并且还能让戚家无处还嘴。
“我只是秉公办事罢了。”人前,赵院使这般义正言辞。
“啧,要怪就怪那戚小郡王爷命不好,谁让他爷站错了队,跟错了主子呢?”人后,赵院使根本不想做个人。
自天和帝突然中风,严重到只能由皇子监国开始,整个大启就乱了。
在所有人预料之中的,都已成年的七位皇子,最后均亲自下了场。但在情理之外的是,没有人可以料到,这场本应该旷日持久的斗争,竟然会结束的如此之快,动作迅猛的犹如野兽扑食,一击必中,不留活口。
连最后的血腥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优雅,
更让人不敢置信、瞠目结舌的是,最后的赢家,是没什么人看好、从出生起就为天和帝所厌弃的七皇子。
七皇子赢了,也就代表着大半朝臣都输了,在这场政治投资中,赔的血本无归。
但是,全部屠尽这些输家,也是不现实的,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立个典型,杀鸡儆猴。
戚老爷子,就很可能成为那个被杀的鸡。
他是老皇帝的肱股之臣,又是二皇子的外家,这些年对外的名声一直不算好,还有比他更适合拿来祭天的吗?
像赵院使这种见风使舵,恨不能立刻和戚家撇清关系,甚至落井下石的人,还有很多。
戚老爷子根本没办法,对戚一斐一一讲清楚。他也不会就此放弃挣扎,哪怕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要做最贵的那条观赏鱼!
不过,戚一斐其实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压在东西两府的愁云惨淡,再加上戚老爷子三令五申,要戚一斐安心在家,不许出门,无不在佐证戚一斐的猜想。
他只是不知道……
“摄政王到底是哪一位?文人所向的大殿下?外家显赫的三殿下?军功彪炳的五殿下?”
戚一斐把几个皇子挨个数了一遍,身边却没人敢回。不只是因为戚老爷子下了封口令,也因为对于如今的这位摄政王来说,他的名讳本身就是一个禁忌,谁也不敢提。
“总之,二殿下是失败了,对吗?”戚一斐换了一个委婉的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