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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学做菜了。”程修随口瞎扯。
开玩笑。
依郑飞鸾的脸色推断,这节目再放下去,可能就没有下一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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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情境之下,客厅里最平静的人居然是何岸。
他舒心定气地注视着郑飞鸾,眼眸中寸许深的一汪水,不嗔也不恼,压根没生气的样子。
郑飞鸾反而先丢了沉稳,紧紧握着空杯,手腕小幅度发颤,几番想要开口解释,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确实与谢砚交往过,这是无法否认的。可自从谢砚移情别恋,两人就一刀斩断,再未通过消息。他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小人,六年前分手时,他没有撤回送给谢砚的资源,又怎么会在六年后突然想起挡他的星途?
郑飞鸾想要澄清那些无端的诋毁,却苦于外人在场,难以启齿。
“嗯……不是说要帮我倒柠檬茶的吗?”何岸忽然对他笑了一下,“怎么不去了?”
郑飞鸾蓦地一愣。
何岸的语气很平和,他难道就不生气么?
少了来自何岸的诘难,空气中的尴尬淡了许多。郑飞鸾无暇多想,立刻道:“我这就去。”
他起身走到客厅另一侧,将空杯搁在矮柜上,打开冰箱,拿出了一壶沏好的柠檬茶。倒满大半杯后,又切了薄薄一片黄柠檬,缀着薄荷叶端给了何岸。
何岸接过杯子,礼貌地道了声谢,低头喝了一口以后,便放下杯子继续陪铃兰玩了。
他这一连串反应,没有哪怕一处细节符合郑飞鸾的预想。
郑飞鸾还以为何岸会感到失落,会用受伤的眼神质问他,眸底三分潮湿,然后气恼地撵他出去,连续几天都不肯给一个好眼色。谁知何岸一点儿波动也没有,照旧暖暖地对铃兰笑,轻声细语地对她说话,陪她过家家。
他猜不透何岸的心思,总觉得多少也应该解释几句,以误会加深。
不一会儿,百褶裙与牛仔裙看腻了做菜节目,见程修没有换台的意思,说了声回见就一齐出了客厅。郑飞鸾终于等到机会,急忙道:“何岸,刚才那个节目里说的,关于我和谢砚……”
“都是假的,我知道。”何岸笑了笑,温声接了话茬,“你不是那种会在背地里使坏的人。”
郑飞鸾一怔,只觉胸口暖热,几乎就要热泪盈眶了。
“……你都是公开下手的。”
何岸又说。
空气顿时陷入了一秒钟的死寂。紧接着,沙发上的戴逍和程修同时捧着手机深深弯下了腰去,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憋笑憋得死去活来。
郑飞鸾面部肌肉抽搐,一时竟做不出合适的表情。
坐在地毯上的铃兰这会儿终于摆好了一份“蔬菜拼盘”,逮啥放啥,摆得乱七八糟。她端起小盘子左右看了一圈,见alpha爸爸和beta爸爸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抿嘴一琢磨,把盘子高高举向了郑飞鸾:“喏!”
小胳膊一歪,掉下来两块“豆腐”。
郑飞鸾第一次到女儿的礼物,受宠若惊,那真是一秒也不敢耽搁,立刻伸手接过,装模作样地把菜“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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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热往往是阵歇性的。
入夏时来势汹汹,蒸出人一身热汗,等家家户户衣橱里全挂上了短袖,便又突然寒潮倒灌,逼得人手忙脚乱翻出箱底的毛衣来。
这天午后,西点屋生意清淡,郑飞鸾正在吧台后烤咖啡豆,忽而一阵凉风吹入。接着,一股清甜的omega气息靠近了他。他抬起头,只见何岸怀抱铃兰站在面前,小丫头今天套了件薄毛衣,戴了顶白绒帽,垂下两只可爱的粉红兔耳朵来。
“喏,给你。”
何岸拎起一只纸袋子放在了吧台上,郑飞鸾拨开袋沿一看,竟是一件铁灰色的毛衣。
他错愕又感动:“谢谢。”
“不用谢。”何岸扬眉一笑,“下回买衣服记得砍价。”
郑飞鸾微微一愣,然后就低头笑出了声:“之前没经验,以后不会了。”
昨天早上落昙镇突然降温,他需要添置衣物,就想着去集市买一件。落昙镇太小了,没有购物中心,当地人卖衣服一般先去市里批发,然后到集市上支个摊子,通常买卖要走这么个流程:报价两百,砍价二十,双方拉锯五六回合,最后敲定四十块。
郑飞鸾对便宜的衣物没什么概念,更缺乏砍价意识,差点掏三百块买下一件薄背心,还好程修啃着煎饼果子路过,及时阻止了他出手阔绰的前老板当冤大头。
看样子,回去以后程修是把这事当笑话讲给何岸听了。
不过,能平白到一份何岸送的礼物,郑飞鸾觉得就算丢尽了脸面也无妨。
他将纸袋进吧台,走出来替何岸父女俩拉开椅子,然后朝旁边的服务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拿一块奶糕来。
“等等,不要奶糕。”何岸赶忙喊住了服务生。
“要嘛……”
铃兰听得懂“不”字,也听得懂“奶”字,当即就不开心了,软糯糯地向爸爸撒娇。
可这几个月她实在吃了太多奶糕,何岸怕她糖分摄入超标,便立下规矩,隔一天才能吃一次。她见撒娇无效,立刻把目光投向了郑飞鸾。
小丫头聪明极了,知道这个叔叔虽然看起来凶,对她却是百依百顺的。
一边是何岸,一边是铃兰,都迫切需要争取好感度。郑飞鸾内心天人交战,终于艰难地选定了阵营,避开铃兰期待的眼神,对服务生说:“不要奶糕。”
铃兰:“……”
梦想破灭,她揪了揪颊边的兔子耳朵,鼻子一皱,十分委屈的模样。
郑飞鸾是真想把铃兰捧在掌心里疼,想无微不至地迁就她、溺爱她,根本见不得她难受,但此刻也只好遏制住强烈的反悔冲动,装作没看见,问何岸:“今天想喝什么?”
何岸想了想:“咖啡可以吗?”
“可以。”
郑飞鸾点点头,在吧台内侧摆好滤杯与玻璃壶,打湿滤纸,贴合地装进滤杯中,然后转身去烧开水加磨豆子了。借他忙碌的功夫,何岸悄悄与铃兰咬了一阵耳朵。小丫头起初生闷气,扭头不肯听,何岸搂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让她舒展了眉头。
水温适宜,烫而不沸。
细长的壶嘴浇出一条透明水柱,缓缓冲入滤杯,粉末随之膨胀开来,释放出了浓郁的咖啡香。
郑飞鸾是左利手,提壶时左腕高高抬起。何岸注意到他在腕上系了一条浅灰色缎带,约莫一寸宽,柔软的带尾垂下来,贴在壶壁上,而店里其他员工的手腕都是空的,就好奇道:“这条带子,你是什么时候系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