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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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真相亲们要淡定
转眼半个月时间,就在这样忙碌欢快却又紧张的气氛中过去,距离月圆之日只余下五日。
半个月来,无垠森林内不时就能够听到兽吼鸟啼声,只见四方人马一个个的到来。都是被发下请帖应约而来,司陵家族也一改平日的古朴庄严,渲染出几分的热闹喜庆。
这日,用完早膳后,司陵孤鸿就一人早早的外出,唐念念则被朱妙泷等女子在厢房内试着她们连日制作出来的嫁衣。这嫁衣一看去犹如的一笔勾勒,流畅至极。不管是从料子还是从其中细微的绣纹都极为精致。
唐念念虽然不喜别人围绕触碰,但是当几女满脸笑容和期待欢喜的要为她着装。一眼就将几女手指上还没有消去的痕迹看在眼里。唐念念垂了垂眸子,嘴角就轻轻扬着,就任由着她们动作。让抬手时抬手,让转身时转身,乖巧得让几女都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几女也知晓她并不喜欢在身上戴太多的饰物,也就只是按吉利必须的给戴上,其他一概从简。
待几女停下动作,然后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身着嫁衣的唐念念,眼中都闪动着惊艳的感叹。
唐念念的容貌本就清雅绝俗,秀美无比,给人一眼的感觉就像是水晶雕琢的一般的人儿。哪怕已经怀有身孕接近四个月来,但是唐念念的肚子还是不怎么现形。 这时她秀发还是司陵孤鸿为她梳着简单的束了一缕,尽数披在背后。红衣艳而不俗,魅而不妖,穿着她的身上,衬得她净白晶莹的面颊也染上红晕,双眸清亮淡静, 嘴角轻轻含笑。其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这样的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让人看得失神,宛如一副不可触摸的妖仙画卷。
小姐,真美比上次更美殊蓝赞叹道。她说的是真心实意。
当初在唐门出嫁时,唐念念身体还是犹如扶风弱柳,肌肤苍白,穿着红衣的她同样绝美无双,却柔弱得似眨眼便能随风而散。此时的她肌肤红润,浑身灵气,风华绝代。
主母真漂亮叶氏姐妹也异口同声的说道。
唐念念眨了眨眸子,然后就笑了起来,道: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现在着身子容貌的好看。
一听她这声只是实话实说的承认。四女都一下笑出了声音,一时整个厢房内都是女子们清亮悦耳的笑声。
待司陵孤鸿回来的时正好是中午,这时候几女也帮唐念念换回了原来的衣裳,自觉的离去,准备将嫁衣其他细节改动得更为精细些。
临走之前,唐念念手中已经出现一个玉盒递给她们。
几女显示一愣,在看到唐念念的目光落在她们的手上时,一时心头都是一震,然后笑着接了过来。
虽然她们都有药,但是唐念念能够这样注意到她们,那种无声的关切让人心暖。
也是因为她们为她做的嫁衣实在不是普通的材质,其中绣纹的丝线都是极为难得珍贵,若非如此也不会让她们手指这般的受伤。
唐念念看着她们接了药,道:衣服很好看,不用再改。
朱妙泷笑道:主母不用忧心我们,这后面一些都是简单的活,没有什么大事。
叶氏姐妹也连声笑道:是啊,是啊随即,连翘眨眼嬉笑道:主母要是感动了的话,那就等小主子生出来了,第三个穿我和木香做的的衣裳
木香双眼一亮,也连连点头。
殊蓝顿时瞪眼,道:你们打的好算计,可为什么是第三啊
木香和连翘心意相通,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这就笑道:因为第一件和她第二件肯定是主母和庄主给做的或者买的。
殊蓝一听,也不敢这争这第一第二了,可是这第三怎么都得争一争。
还是朱妙泷在一旁笑骂道:都不走了在庄主和主母面前这样吵闹成何体统没有看到庄主已经看过来的几眼了吗个个都高兴过头,没有眼色了
叶氏姐妹吐吐舌头,这就连忙对着司陵孤鸿笑道:庄主,您和主母的温存,我们就先走了
殊蓝为这厮高兴过头的大胆而感到无奈,这也笑着对两者道:奴婢告退。
几女这就一个个离开,随便带走的还有蛇怪和绿绿。这些天她们可也有给这一狐一蛇一兽做了新衣,准备在成婚的时候给它们穿上。这些都是经过唐念念的首肯的,且还得了她的发话,必须穿。
她都发话了,这一狐一蛇一兽,哪里还有不穿的道理。
日光许许,温热却不灼人。
当司陵孤鸿言要去做膳时,唐念念也立即出言跟上去。
膳房内,唐念念就坐在一边看着司陵孤鸿做膳。她怀有身孕受不了油烟味,但是在身体周围布下屏障就没有事情。一手捏着糕点,边吃边看着司陵孤鸿,唇边都是笑容。
午膳,司陵孤鸿做得并不多,只是滋补的燕窝粥与一些小吃。
正当一做好,唐念念就靠上去,双目黑亮的看着他,面上的笑容一点不减。
司陵孤鸿笑道:要在这里用膳
恩。唐念念点头,就着伸手将他做好的小吃都帮忙端着,放到膳房内一旁的桌子上。
司陵孤鸿端着那正热的燕窝粥走过来,坐在刚刚唐念念所坐着椅子上,微笑看着唐念念,伸着手。唐念念自然无比的就侧坐在他的身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仰着头目光在他的面上流连。
司陵孤鸿双手环过她的身子,一手端着一粥碗,一手拿着勺子。每一勺先吹凉些用唇试了温度才喂到她的口中,看着她一脸笑容的吞咽,轻声问道:念念很开心
恩。唐念念咽下口中的美食,点着头。
因为她们
恩。
司陵孤鸿眼睫轻扇,没有说话。虽然她因为其他人笑得如此开心,他的心里有点吃味,但是她能够这么开心,却也让他喜欢高兴。这种矛盾在这段日子,总是能够发生在他的身上,面上少能看出来。
他不言,唐念念也不言,只是一个温柔喂着粥,一个眯着眼默默吞咽。
这么简单又单调的行为,在这个算不得精致的膳房内发生,却没有一点的无趣,反而有种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的安详。
等司陵孤鸿一碗粥喂完了,唐念念伸出小舌在唇边轻舔,然后就突然转身抱着司陵孤鸿的腰身,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司陵孤鸿本欲再喂她吃一碗的动作也随之一顿,放下碗勺,双手将她拥入怀,低声唤道:念念
孤鸿,我很开心唐念念埋在他怀里发出的声音有些嗡嗡的。
恩。司陵孤鸿静静抱着她,贪恋她身上的温度和味道。
唐念念低低的念道:朱妙泷、殊蓝、连翘、木香她们都很好
恩。司陵孤鸿眸光闪了闪。
唐念念又数道:红黎和白黎很有趣。
恩。那两只都是雄的。
战苍戬、李璟话少,但是都很会办事,不会背叛,也很好。
恩。她在夸赞其他的男子。
唐念念仰头,笑颜璀璨,犹如琼花月下绽放,浅红的面颊,一笑更胜星华: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好,会在意我喜欢和不喜欢的,会为了我受伤,会帮我做衣服,会泡我喜欢喝的茶,会为了让我高兴,做各种事情
念念。司陵孤鸿打断她的话。
唐念念眨了眨眸,恩
司陵孤鸿道:我会对你更好。
恩一反当初,初次听到他说这样话语时候的怀疑和迟疑,此时再听到司陵孤鸿这样的承诺,唐念念有的只有毫无保留的笑容,我信你。
司陵孤鸿低声道:念念不要想别人。
他其实,真的很霸道,独占欲很强。
唐念念道:殊蓝他们不是别人。
司陵孤鸿眼波微微一漾。
此时,该庆幸朱妙泷等人不在这里,否则怕是还得受到波及。
唐念念仰起头就在他的唇上轻舔,声音低软:他们对我很好,不是别人。双眸就对上司陵孤鸿的眸子,定定的又道:孤鸿却是最重要的人,最喜欢的也是孤鸿。
她的心思总是写着脸上,干净直白得实在好猜。只是平日多是淡静着的,她的眸子同样如此。唯独在面对他时却格外的流光溢彩,灵动逼人。
这番话说出来给人的只有真挚认真,寻不到一点的虚假。
司陵孤鸿双手牢牢却不会让她感觉到一分难受的拥着她在怀,所有的话语到口只剩下一声恩的从肺腑喉咙发出的轻轻回应。
唐念念笑着侧了侧身,然后又喜欢道:还要吃。她的目光闪亮的落在桌上才刚吃了小半的膳食。
好。司陵孤鸿微笑,为她亲自端碗盛粥,喂食擦唇。
唐念念性子记仇而总是算得清楚,道德伦理观念在她眼中并不看重,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无论她对他人如何淡漠,但是对自己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护短。其实, 只要真心实意的对她好一点,关爱疼爱一点,她便会记在心里。若非要说起来,她就是如此矛盾,似极容易被感动,却又极难的真正入了她的心。
倘若被她记在心里,她就是真真正正的记得。
三日后的夜晚。皓月千里,柔冷的月光倾洒大地,周围山水尽数如同裹上一层薄纱素装。
司陵归雁正从长生殿出来,夜晚的清风将他一头墨发吹拂。含笑的眉眼看着周围的景色,红艳的地毯,与清冷的月色,相辅相成,竟成另一番的妖娆。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紧闭的长生殿门,抬步慢慢的往回走。手指轻抚过苍白肤色上的一道血痕,嘴角的笑意更浓。
爹一声低喃从他朱唇溺出,充斥着依赖与复杂。
司陵归雁头痛的揉着眉心,片刻后回到居所。刚刚入了厢房,不久后就有侍女端着汤碗走了进来,归雁少爷,您的药。
司陵归雁点了下头,知道了。
侍女也不多留,行了礼后就退了出去。
厢房内柔光萤晕。司陵归雁默默看着那碗汤药,手指轻抬又狠狠的放下。最后轻皱着眉头,额间都弥漫上了汗水。几步就走到了一处窗前,此时窗子正在开着的。抬头就可以将外面的景色收入眼中。
窗外,青山流水,子夜月色,宛若银盘。
后日就是真正的月圆之日,司陵孤鸿和唐念念的成亲之日。
司陵归雁眯着双眼,心中想着刚刚在长生殿被司陵淮仁交代的任务,头痛就更加的剧烈。
这段时间不止爹的性情变得越来越喜怒不定,自己的头痛也越来越频繁了。司陵孤鸿不禁就伸出手揉着眉心鼻梁,心头满满的躁动,几乎让他想要嘶吼出声。
那碗汤药就放在桌子上,漂浮出来的味道不断的引诱着他。司陵归雁却不想喝,这种几乎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让他越加的烦躁。
这份烦躁的存在让他连就寝安睡都成为奢望。
司陵归雁回身就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窗前浅眠。清凉风带来窗外青草树木的味道,这种味道总是让人宁静的,有些相像她身上的味道。
这一坐,司陵归雁整整坐到了晨光熹微。外面有着薄薄的雾气,他微微动了下身子,房外就传来婢女的声音:归雁少爷醒来了
司陵归雁眼一眯,笑意浓深。若是了解他的人都会知晓,越是笑得开心魅惑的他,反而越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整整头痛了一夜,受了一夜的冷风,哪怕这罪过都是他自找的,可是心情怎么都不会好。
司陵归雁没有立即应话,慢慢从椅子上起身,一夜坐在这里,此时他也是不好过。走到桌前,就见到那已经冰冷下来的汤药。他盯着,然后寻到一个玉瓶子就将之倒入其中,剩下的终究一仰头喝了下去。
今天早上还要去见爹,若是不喝,只怕会惹了他的不高兴。
何况,这药不喝,他的头痛怎么都止不住。到时候怕是怎么都瞒不过爹的目光的。若是爹问起来
司陵归雁觉得,他怎么都做不到隐瞒司陵淮仁任何的事情。
做完了这一切,他就将玉瓶收好,然后起身去了浴池。
待他沐浴完,在婢女伺候下穿戴好衣裳后。这就将玉瓶放入袖内的袋子,启步往千晚殿中而去。
千晚殿此时所商讨的皆是有关司陵孤鸿明日的婚事,司陵归雁静静站在左边的起头位置,目光落在晚到的司陵孤鸿身上。殿内别看一派的其乐融融,实际派系分别已经明了,每个人都知晓这场婚事绝对不会真的这么的简单。
至少,他就知道,只因为他参与其中。
直到殿会散了,众人慢慢的离去。司陵归雁极快的跟上司陵孤鸿的脚步,在他身旁笑道:明天就是哥和小嫂子的成亲之日,做弟弟在这里就现祝贺哥哥了。
司陵孤鸿淡看他一眼,没有言语。
司陵归雁见他如此,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脚步一点不慢的跟着他行走,一点没有离去的意思。一路上,司陵归雁的目光都不时的落在他的身上,眼中闪烁不定,心里也不由的的想得越多。
就在这一人静谧无声,一人思绪万千中,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这北边司陵孤鸿居住的庄子内。
两人一进其中,便见薄雾弥漫中,唐念念身着一袭浅蓝衣裙,正逗弄着药兽绿绿。如水的蓝色印着她此时脸上的浅浅的笑颜,宛若碧泉流水,浅浅的,淡淡的, 却清澈见底,流入人的心尖清凉惬意。明明她就近在眼前不愿,司陵归雁却升起一种两人处在两个世界的感觉。那份安详温暖,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的。
孤鸿清脆含笑的声音传来。那边唐念念已经看到司陵孤鸿回来的身影。
司陵孤鸿轻扬嘴角,就向着她走了过去。
司陵归雁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就啐着笑容也走了上去,边走边委屈的笑道:小嫂子,你可真是偏心啊。明明弟弟就在这里,你怎么就看到哥哥,却看不到我呢
唐念念闻言,这时候已经被司陵孤鸿抱入怀里,看了他一眼,淡道:看到了。
司陵归雁虽然已经知晓她的性子,但是一听到她这样的话,还是不由有些无奈。边走着就到此时两人的对面坐下,又是笑道:莫非小嫂子觉得弟弟生得不好看看到了怎么都不与弟弟打声招呼,只叫哥去了
唐念念毫不迟疑的淡道:没孤鸿好看。
司陵归雁神色状似更委屈了,细致秀美的双眸就紧紧的盯着唐念念的身上,似乎想盯着她说出他喜欢听的话语为止。
没事便走。司陵孤鸿淡泊清越的声音这时传出,正是对司陵归雁说的。
司陵归雁含笑的不动声色收回那过于专注的目光,笑道:哥哥也是偏心的,难道没事,做弟弟的就不能来哥哥这里坐坐
显然,司陵孤鸿不会与他虚与委蛇的多说什么。
司陵归雁目光闪了闪,也见好就收,此番他前来的确是有事。
袖子一展,他的手中就出现那天还未亮就准备好的玉瓶,交到唐念念的面前,笑道:这次弟弟还真的有一事想要请小嫂子出手帮忙,小嫂子身为天品炼药师,对药物自然知晓通透,不知道小嫂子可知晓这里面的汤药有何作用
唐念念看了看他,伸手将桌上的玉瓶拿了起来,将瓶塞打开,只是嗅了一口,然后伸出手指在里面沾了一点,往口里送。
司陵孤鸿及时握住她的手指。
唐念念道:没事。
司陵孤鸿这才慢慢松开。
唐念念也将手指上的汤药舔净,眨了眨眸子,看向司陵归雁。
司陵归雁面上笑容不变,只是袖子内的手掌已经不自觉的微微握着。可见他虽然面上如常,心中终究还是有着紧张。这份紧张有些复杂,他既想唐念念看出什么,也不愿唐念念看出什么。想这药是正常的治头痛的药物,又怀疑这药物是真的有问题。
唐念念这时终淡淡的出声,这是迷药一类,里面参有傀儡虫的心血与魔心树的树汁根叶,这样的药一般用来炼制奴仆傀儡,从小食用的话,可以让其对下药的 人产生无以伦比的依赖和尊敬,任何事情都以此人为主,无法拒绝无法反抗无法隐藏,到最后则成为此人最忠心的人偶。一切都和平常人无异,唯独心神都已经归此 人所有。
司陵归雁含笑的瞳孔猛的一缩,整个身体都在一瞬紧绷僵硬。
唐念念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身上弥漫着这股迷药的气息,你喝这个药已有不短的时间。
司陵归雁轻轻垂下眼,嘴角的笑容有些说不清的飘忽。何止短,从他七岁跟在司陵淮仁的身边开始就一直在喝着,一直到如今。竟然是炼制傀儡奴仆的药
呵呵
司陵归雁有股想要大笑一场的冲动。
他想要怀疑,怀疑唐念念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可是唐念念的神情太淡定,目光都直白纯粹,找不到一点的虚假。甚至在说道药物方面时,她总是比平日要认真许多的。这样的她,让他怎么怀疑她也根本没有在他面前撒谎的理由。
他一时恍然,那么他对司陵淮仁长久以来的依赖都不是出于本心他对司陵淮仁温情的贪恋也是虚假的吗那么,司陵淮仁对他,更没有一点的父子之情居然在他七岁时就在他的身上下药,然而将他炼制傀儡奴仆又有何用只为了他听从他的命令,永不背叛吗
司陵归雁虽然对司陵淮仁并非完全了解,却也知晓几分的。司陵淮仁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并怕谁的背叛,若是背叛只需杀了那人即可,哪里需要这样从小对他用药。
那么
他给我喂食这样的药,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唐念念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司陵归雁回神,这才发现是自己不知不觉,将那声疑问给说了出来。
小嫂子他喃喃的叫出一声,声音有些缓慢沙哑。一会,又恢复了平日的笑容,笑容邪魅又优雅,朱唇浅浅勾着,状似玩笑道:你这样吓唬弟弟可不好。
唐念念看他,淡道:笑的很假。
司陵归雁嘴角微微一顿,随即不在意道:这药只是治头痛的汤药而已,带着点迷幻可以助人安睡。一挥手,那玉瓶就被他收回手中。
时辰也不早了,弟弟就先告辞了。这倒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言要离开的。
他刚一起身,眼前飞来一物,顺手接了过来。摊开手一看,却是一个玉质药瓶。司陵归雁目光落在唐念念的身上。
唐念念道:这是解药。
她将这个修为能炼制的丹药都曾炼制过,何况她本身就炼有傀儡虫,解药自然也有。
司陵归雁捏着药瓶的手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小嫂子,你这是做什么看来小嫂子还是很关爱弟弟的呀
他尤其是关爱二字上音量重了重。
那方司陵孤鸿微微轻抬眼睫,然后一道掌风就挥在他的身上。司陵归雁不由向后一退,足足退一丈之外才缓过来,虽然有些气闷,却没有受伤。
他一抬头,看着一丈之外的司陵孤鸿和唐念念两人,而耳中也已经听到唐念念的回答:
你是孤鸿的弟弟。
又是这个答案
司陵归雁眸子一深,握紧手里的药瓶,挥袖转身,脚下身法如同幻影,片刻不见。
他的身影才消失,唐念念就轻垂着的眸子,眼波闪闪,似乎在思绪着什么。
念念,想什么司陵孤鸿轻轻将她头抬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唐念念侧面看着他近在眼前的俊容,道:想孤鸿。
她的确是在想司陵孤鸿,也因为感觉到这件事情上关系到司陵孤鸿,她才会去认真的思索真相。
不用担心。司陵孤鸿轻抚她的秀发,一手落在她的腹部上,轻垂的眼眸,青影朦胧,水唇扬起,是最醉人的温柔。他会为她铺好一切,让她无忧。
从司陵孤鸿身上感受到的温情,让唐念念眯了眯眼,就着点点头。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当月上中空,司陵归雁呆在自己的居所厢房内。一手中拿着白天从唐念念那得来的丹药,另一手中拿着的则是一块白色面具。白色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所制成,若隐若现,犹如蝉翼,却又让人感觉到重量和实质,一看便知不是平凡之物。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已经几乎没有阴缺的圆月,浅眯起眸子。将面具放在桌上,再将那手里那唐念念所给的丹瓶打开,没有半点怀疑的,就仰头就里面的丹药倒入口中。
唔
丹药入口,不过瞬息,一股的欲裂的头痛就侵蚀上他。
司陵孤鸿全身一僵,脚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上,双手抱住头,一时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声:小嫂子
该死
这到底是解药,还是毒药
司陵归雁觉得这头痛像是将他这活到现在,所有经受过的头痛都加起来不止,整个脑袋都不似自己的了。地上,他根本无心去顾忌其他,整个人都痉挛卷缩成一团,咬着唇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口申吟。
归雁少爷门外,传来侍女的疑惑声音。
司陵归雁刚刚张了张嘴,就是一声痛呼。
归雁少爷您怎么了奴婢进来了
司陵归雁眸子闪过狠色,发出一声声喘息的笑,那笑伴随着痛苦的嘶哑,鬼魅难言:你要是敢进来
可以试试轻得犹如情人之间的细语,司陵归雁说完后,便重重的喘息几声,紧闭起唇口,死死的趴在地上。
门外,侍女呼吸一顿,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司陵归雁脑袋里唯一还能想到的,唯有唐念念。用一切轻佻的话语在心中不断的腹诽,来转移减轻这由她带来的痛苦。
而此时,正被他不断腹诽的唐念念,正躺在司陵孤鸿的怀里,虽然闭着眸子却并未睡去,而是放开灵识往外扩散。这次可谓是她第一次将灵识放到极致,足足将周围百里都收入脑海中。
初见司陵淮仁的时候,她就发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煞气,及其的邪恶。必然是修炼什么伤天害理的阴邪功法才会变成如此,何况他身上弥漫着死气。此次再见,他身上的死气也更加的明显,他显然命不久矣。
这是因为他修炼的邪功对他的身体有害,使得他的身体无法承受,极快的枯竭。他那枯老得犹如八十老人的沙哑嗓音就是证明,然而为何他的面容与身躯还未完全显出老态,也定是他做了什么特殊的手段。
唐念念回想着前世从老怪物那里看到过的邪恶续命之法,再联合从碧泉訣中所知的知识,加上今日发现用在司陵归雁身上的药物,都让她想到一个可能。
百里之内,司陵归雁和司陵淮仁的居所都在她的脑海中,自然司陵归雁那吃药后痛苦的模样也被她看在眼里。对此,唐念念只一扫而过,看他能够坚持住就没有去在意了。
唔。
谁让他故意惹孤鸿不高兴就该痛一痛。
若是司陵归雁知晓她的想法,只怕就不止是在心中腹诽,而是要破口用言语来缓解了。
司陵淮仁的居所如同他的人一样,弥漫着一股平常人看不出来的邪恶气息。唐念念灵识直往那处给她最深感觉的地方而去,那里是一处地底,足足深有百丈。百丈之内的通道布置着无数机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雾气,那是毒雾,可侵蚀人的身魂,对灵识同样有几分效用。
然,唐念念修炼的是不知品介的碧泉訣,更是天圣药体,灵识有绿绿内界这样的至宝守护,岂会这般容易受损。
她直接穿过一切,地底深处漆黑的一切都在她的灵识内无可遁形,当看到眼前的一切后,唐念念心神也不由一顿,一片麻木。
地底深处的空地,一座祭坛一般的高台。高台中央漂浮着一块黑色玉匣,透着无尽的血腥阴邪之气。
这时候,玉匣子似是感觉到唐念念的窥视,微微一颤。从玉匣内突然飘荡出十几道肉眼难见的凶魂。这些都是被利用邪法杀死的人后无法转生,残缺不全的残魂。
唐念念看得见,这些充斥着痛苦绝望的残魂大多都是一些孩子,唯有少数年纪大些的。残魂一出,就迅速的游荡在周围,一声声凄厉的鬼嚎回荡,似啼哭似怒吼。
唐念念灵识也不禁被这些残魂围绕侵染,脑中自动的浮现一幅幅破碎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是这些残魂死前那一刻最深的记忆,充满着绝望悲伤,恐惧愤怒。
利用血脉相连的人的精血续命
甚至想要想要以身换魂,可惜他眼光过高,培养出来的都看不上眼,唯有再次抽了自己孩儿精血来给自己续命。
唐念念默默的看着,谨守本心,不让残魂的极致的情绪乱了自己的心境,产生心魔。
然,直到突然看到一幕
马上,马上本座就可以长身不老,成为这大陆上的至尊。司陵淮仁嘶哑枯老的声音充满着疯狂和无尽的野心,他无视身下被他亲自动手练干了精血的孩儿, 笑得无比开怀:鸿儿,鸿儿,果然是天助我也有了这般的体质,天底下还有何人是我的对手哪怕是这邪功带来的邪毒也完全可以不惧,实在是我的好孩儿啊 哈哈哈哈
唐念念心神不由一顿,一股怒气直冲上心头,那些残魂便是残虚而入,那些画面也更加的清晰,伴随着是司陵淮仁的一幕幕:
祭坛,弑亲,练血。
好,好,好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可怕的本事,好啊司陵淮仁满脸的满意,对暗处黑影道:将他丢到四练,只需留有最后一口气即可。
主子,少主如今才一岁
司陵淮仁笑道:本座并非要他现在就闯过去,只是让经受一番而已。
他的目光犀利,让黑影不但再有半分异议。
这段画面也在这时再次断了,只因那孩子已经身死,残魂被黑玉匣子吸入其中。
依旧是祭坛,弑亲,练血。
司陵淮仁的面色阴沉,声音中包含怒火,竟然无法完成,一个孩子而已,怎么会有那般强大的意志,这样根本没有办法
呵看来还得好好疼爱鸿儿才是,这样他才能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
啪
桌子在司陵淮仁的手里支离破碎,他极怒的低吼,真的本座的好儿子啊,好大的脾性,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本座的话语视若无睹
他冷冷走上前,目光死死盯来,看的该是这残魂的原身,笑容冷戾,道:怕了对你该怕,身为本座的儿子,你的性命是本座所给,对本座就该唯命是从。本座对你好,你就得高兴,本座要你的精血,你就该亲自送到本座的眼前来。
画面再次模糊,空留下司陵淮仁那与司陵孤鸿有七分相像,却截然不同的面容,如此清晰深刻,似乎在这一刻被这抹残魂记到了骨子里,七魂三魄中。
怎么回事为何本座无法再让女子受孕
司陵淮暴怒的逼问在黑暗的地底祭坛中让人毛骨悚然,被他一手紧掐着脖子的女子,身着一袭浅黄色的长裙,广袖长襟,丝软烟罗束腰。女子年纪妙龄,小巧的脸蛋,天生妖娆的眉眼,朱唇点点,墨般的秀发简单又精致的挽着,仅插一枚金步摇,容颜实乃世间绝色。
女子被他掐着脖子,却是温婉含笑,丝毫不惊不怕,如此细软清雅的神态配上这般妖娆容颜,矛盾得让人惊艳难言。
你的身体早就被邪功侵蚀,这些岁月用子孙的精血续命也无法阻止。不止往后无法让女子受孕,便是行行房只怕都不行了。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从那浅含笑容的口中传出来,让人只觉得她的温柔,似在说着什么甜人心房的人温言细语,只是那话语的内容却让司陵淮仁面色大变。
女子面庞被他徒然用力的手掐的涨红,然她神色依旧未变,笑容依旧清婉,还是温声笑道:身死成灰,只怕也不远了。
司陵淮仁双目一眯,手上力道越来越大,就在女子忍不住轻咳,身体都痉挛起来的时,用力将她甩到一边,冷笑道:你别忘记了,我死了,你连这样苟延残喘着的活法都无法继续,陪着我下地狱,入轮回,继续追在我的身后做牛做马
女子丝毫不见怒气,从地上轻轻起身,笑道:是啊,这都是我自作虐。
她这样不温不火的模样,让司陵淮仁的面色又变化。最后他面上的狠厉尽数散去,轻扬的唇角,柔和下来的眉眼,宛若三月春风,哪怕已经年入中旬,相貌却依旧举世不凡,让女子心神具动。
然而,他一开口,那沙哑枯老的声音,终究破坏了几分。
歌儿,莫非你真的愿意看着我如此死去
女子笑容不变,没有答话。
司陵淮仁走上前,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歌儿,唯独你才能让我相信,也只有你不会背叛我。孩子我们往后还能生,帮我。将鸿儿的身体给我
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女子就用力的将他推了出去,一直没有变化的笑面终于破碎,那双妖治的眉眼一片寒霜,低低说道:司陵淮仁,你真的丧心病狂了。鸿儿是我的孩子呵呵,你竟然要我杀了自己的孩子,叫他的身体给你,然后和你双宿双栖
从你在我这里骗取这本功法,从我的身体死去,我就知晓你的心,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莫说你说的是假,哪怕是真,我也不可能伤害鸿儿。女子低低的笑着,冷冷看着他,道:我早就说过,这本功法只有我族之一脉才能修炼,你偏偏不听,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也不过咎由自取而已
第七十四章 孤鸿显威
死说出这个字,女子时双眉一柔,带着无尽让人心怜的悲伤和洒脱,死了也好,就算下一世追着你跑又如何,忘了今世的一切,我是我,也不是我,你亦是,说不定你下一世却是一个简单的人也说不定
司陵淮仁面上伪装的温柔随着她的话语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冷笑着看着女子,道:放心,本座不会那么容易死,你也不会,鸿儿是我的儿,早晚他你还有那些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画面也慢慢消散,唯独看到是最后女子听到他的话,满脸的寒霜,眼中深处蕴藏的无尽悲伤。
这个女子,面容竟然与顾夕颜一摸一样,但是言行神态却截然不同,让人一眼都无法认出这就是顾夕颜来。
之后的画面都越加的模糊,破碎,伴随着是那一声声的凄厉鬼哭,怨恨绝望的嘶嚎:
杀杀杀杀了他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不要杀我,不要
爹爹是坏人,坏人该死该死该死
杀了他快杀了他
杀
唐念念看得太深,也趁着她刚刚的一时心神动荡,这些残魂凶猛的怨气意志都趁虚而入,紧紧将她纠缠其中。
杀
邪恶、血腥、仇怨、恐惧、绝望
无尽的负面情绪纠缠着她,唐念念一时摆脱不开,一声嘤吟,难受的皱起眉头。
正将她拥在怀里一起安睡的司陵孤鸿一瞬就感觉到她的异动,睁开眸子,看着怀里她,低声唤道:念念
唐念念也听到了他的包含紧张担忧的唤声,只是此时却怎么都无法睁开眸子,只能全心用来抵御那些凶猛的心魔。
突然。
一声莫名的低呼传入她的脑海,明明无声,偏偏诡异的,她就是听到了。
这一声,犹如水滴落湖面,溅起涟漪,向四周散开。
啊啊啊啊啊
所有的残魂就像是感觉到什么极为可怕之物,瞬间全部从唐念念的灵识内脱离,冲回黑玉匣子内。一切恢复安静,唐念念也一下清醒。也在这时,灵识覆盖下,只见司陵淮仁的身影正快速的向这边赶来。唐念念顿时收回灵识,睁开了眸子。
潮汐阁内,本是躺在床榻上安睡的顾夕颜,当唐念念的灵识收回从中而过的时候,一双眸子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一切发生的极为快速,从唐念念散发出灵识到收回不过几个呼吸而已。在地底祭坛处所看到的画面似乎用了极长的时间,实际上也不过一瞬。
唐念念刚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司陵孤鸿那包含担忧的浓黑眸子,直到对上她睁开的眸子后,他眼中的浓黑的深邃才淡去不少,一下将她抱紧,低低的声音有些微哑,念念,哪里难受
他低垂被浓密眼睫遮下的眸子内幽光轻轻跳跃。哪怕只是她的一声难受低吟,轻皱眉头,他便担忧得全心都紧绷起来。
唐念念神色还有些微怔,没有发现刚刚才随着她睁眸子后,床榻内才消散的极致让人感觉到恐惧的静谧。
她低头,伸手抚摸着肚子,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的哪一点异动。
念念司陵孤鸿抬起她的面庞。
唐念念眼眸动了动,这才恢复了神彩,看着司陵孤鸿,双瞳一下晶亮逼人,抱着他惊喜道:孤鸿,孤鸿,孩子动了
司陵孤鸿一怔。
唐念念一手握着他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灿烂的笑颜化作更加轻柔欢喜的浅笑,低低的声音,像是说悄悄话一般,道:我听到他动了,他在保护我
在被残魂环绕的时,虽然她自己能够应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可是就在那一瞬,她感觉到那一道无声的气息,肚子微微的疼痛,还有源于血脉灵魂的传承,都让她知晓,是肚子里还在生长的孩子的帮了她。
司陵孤鸿手透过那一层薄薄的亵衣料子,感觉着她只是微微有些不明显突起的肚子的动静,抬头就看到她这般的笑颜,和轻软柔和的声音,一时看得有些痴。
一会,肚子依旧没动静。
唐念念眨了眨眸子,认真的低声唤道:宝宝,再动一下
司陵孤鸿看着,不由扬唇一笑。
唐念念看他,抿了抿唇,道:真的动了
恩司陵孤鸿回应,低头就在她面上轻吻。
唐念念眨了下眸子,侧面躲开他的亲吻,定定看着他。
司陵孤鸿看了,眼中的宠溺温柔更浓,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然后就在她的目光下,伏在身子去。撩起她的亵衣,将耳朵就贴在她的肚子上。一会儿,他从下向上抬眸看着她,眼中浓浓感情在黑暗中化为一张天罗地网,能让人的完全包裹其中,再也无法逃脱。
恩,我听到了,宝宝在叫娘他的声音轻缓清越,如同陈年清酒,清透而醉人。
骗人唐念念瞪了他一眼,面上却是禁不住浓浓的笑意。
那一眼,是少有的娇憨,如娇似媚。司陵孤鸿眸子微微一深,却垂下眸子隐忍而去,低头就在她白皙细腻的肚子上亲吻一口。
唐念念看着他,只是一个浅浅的亲吻,却让她感受到一股无以伦比的珍惜和虔诚。
孤鸿她喃喃一声。
她想起在弟弟祭坛内看到的画面,司陵淮仁说的那些话语。
恩司陵孤鸿抬头,一眼就发现她情绪的变化。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轻抚她的背脊,这般像是哄着孩子的举动,却是最最真实表达出他所有的温柔关切,怎么了
唐念念双眸一定,低头就吻上他的唇,喃喃却坚定道:谁也别想伤害孤鸿。
恩,不会有。司陵孤鸿低低回应道。
他不会让自己出事,只因为想要陪伴在她的身边,更不让她担惊受怕。
这夜,已到三更。
地底祭坛,披着一玄色衣袍的司陵淮仁就站在其中。一双冰冷狠厉的眸子环视四周,不见任何一点刻意的痕迹,连任何机关都没有触碰的痕迹,一切如常。
可是哪怕如此,他都没有任何放心。他并非无知之人,他知晓这世界人还有另一种人的存在,那些人修炼的功法可以达到长生之效。而他,如今追求的就是这些。
那些人,会着许多神乎其神的手段。
到底是谁来过这里
莫非是孤如歌
她提前醒来了不成
在地底祭坛中寻不到痕迹,司陵淮仁挥袖转身,双眸微微一眯,往外离去。
南边的胥央阁。
内阁厢房,地上的司陵归雁低低的喘息着,一头汗水浸湿了他额上的墨发,苍白的脸上也浮着一抹晕红。
呵呵呵呵。低低的笑声从他的低喘的口中传出来,从一开始的断断续续到流畅响亮。他伸手撑着地面,却没有一时起身,反而是翻了个身子,就躺在地面上双眼眯着看着头顶的房梁。
他累,很累,累得都有些站不起来了。
可是,他却觉得浑身都畅快无比。就好似一下脱去了所有的束缚,整个身体都得轻松通畅。
然而,伴随着这份轻松通畅而来的,是满满的空虚。
他的笑声从一开始的流畅到慢慢的轻缓,然后消失在他轻扬的唇角。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呢
他的一生一直活在虚假中,所作所为又到底是否出至自己本心,是否是自己喜欢且想做的呢
司陵归雁默默的闭眼,脑中不断的浮现一幅幅的画面,一个个的人。最后定格在那两人相拥而坐,温馨干净得让人插不入,羡慕又嫉妒的画面。
男子倾城之貌,绝世之姿,满腔温柔宠溺都独给一人,唇含轻笑。
女子清美绝俗,透彻纯粹的毫无遮掩。明明是个干净却淡漠的人,偏偏唯独对男子依赖依恋,神情灵动,将所有一切都展现在男子的面前。
司陵归雁慢慢睁开眼,闪过一缕笑意坚定。便已腾身而起,轻拍衣摆,走到桌前。
桌子上,放着的正是那块蝉翼如水流淌的白色面具。
小嫂子,虽然很感谢你赠了解药,可是这真的很痛呀。司陵归雁低低的念叨一声,拿起那张面具收入怀里。转身轻一挥袖,那方紧闭的窗子就被这道掌风吹开。窗外还是一片黑暗,不过想来时间也实在不早了。
司陵归雁揉了揉眉心,笑容微微带着一分的苦恼。昨夜本就一夜头痛未睡,今中午又因为从唐念念那里得知来的真相,一时没有睡觉心思。如今又被这解药折磨了半夜,饶是他也不由的身心疲惫,想要大睡一场的冲动。
可惜
今,天一亮,便是一场最精彩紧张的好戏,他哪里还能大睡一场
哄
当洪钟雄厚又有秦铮幽清的声音在整个司陵家族内响起,激起无声的涟漪回荡,久久不绝时,正见东方一抹亮光升起,初阳正升。
这司陵家族的洪钟,唯有司陵家族发生重大的事情才会被敲响,今日便是这数十年来发生的大事之一。
响亮喜庆的炮竹爆炸声紧接着回响着,一片的乐声飘扬而起。
这次的婚嫁北央殿举行,这才是司陵家族少主真正居住的宫殿,只是司陵孤鸿一直以来都没有来过,常年居住的都是北方那所没有名字的庄子。只因为那是孤如歌曾经的居所,也是他年少时居住的地方。
北央殿早已布置好一切,红绸喜字,红毯宴桌,当宾客一个个到场,送上贺礼,就坐上各自的位子。婢女们来回行走,斟酒布食,形成独丽的风景。
司陵淮仁高坐在首位,面上含笑,面对众人的祝贺之词适当的回应着。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此时北方无名庄子内。
厢房外,司陵孤鸿身着一袭红色喜服,金丝纹绣,流云衣摆。他面轻含笑容,眸子静静看着厢房紧闭的朱门。一头墨发被金莲红玉冠于脑后,玉面凝肤,修眉入鬓,凤眼密长眼睫投下青色淡影在如玉眼睑,碾碎了一汪皎洁的月光融入漆黑瞳仁内,朦胧深邃的温柔,静谧尔雅。
他安静的站着,周身上下都似弥漫一股悠然柔和的气息,宛若素雅水墨画卷,看着让人心清神迷。
李璟与战苍戬两人都站在一方等候着,两人的打扮相较平日都显得要庄重许多,战苍戬也将平日背在背后的战枪时收入乾坤袋中,一则是为婚嫁宴会不允带武器,二则也是为了出其不意。
在另一旁,一狐一蛇一兽同样等候着。只见绿绿穿着一件火红色绣着绿色莲叶金色荷花的肚兜,连两只小蹄子也被穿上一双小靴子,加上脖子上挂着的乾坤袋, 一双碧绿水盈盈的大眼睛,实在可爱的可以让女子见了都忍不住想到抱进怀里蹂躏一番。对这副装扮,绿绿显然也很喜欢,仰着脑袋,坐在蛇怪的头上,满眼都是喜 意。
至于另外的一狐一蛇的可没有它的那份接受能力。只见白黎脖子还带着那大红花,身上同样穿着一件红色的锦衣玉服,四只爪子都被套上了小靴子,如此红颜的 颜色配上它那天生妖媚的狐狸眼,更有另一番的可爱。可惜此时它的狐狸脸色可谓臭到了极点,每每伸出爪子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又在真的要破坏掉什么的时候, 徒然停住,双眼满满的颓废。
蛇怪因为身子就这么一条,倒是没有它们那样所谓的穿靴子,为了不让它将众人精心做的衣裳弄脏弄坏,几女也没有给它套上什么,只是在它的头上戴了一顶红 色如同灯笼一般的帽子。这帽子做得还特别照顾了绿绿,竟然顶处凹陷的,正好可以让绿绿坐在里面,安安稳稳,就如同专座一般。这可让蛇怪一阵气恼,凭什么这 小家伙的受宠程度就是比它高呢,居然在本蛇王的头上给它做位置
可惜,它是敢怒不敢言啊。
所以,当这一狐一蛇从几女口中听到这次的婚嫁其中危机重重,让它们要好好注意,该出手就出手的时。这一狐一蛇顿时眯起了眼睛。
好非常好
它们就求真的能出点什么事情。
这心底的憋屈不能发在自己人的身上,总得让别人来承受才是
相比厢房外的平静,厢房却截然相反。几女满脸的笑容,你一言我一语,每一处都精致无比,为此时正在坐在梳妆台边上的唐念念梳妆打扮。
唐念念身着红艳的嫁衣,配饰佩戴在身。静坐在梳妆台前,虽然对是在面上涂抹东西并不喜欢,然而看着几女满眼的期待欢喜,还有知晓的婚嫁规矩,都让她静坐着,没有拒绝。
执笔为她画眉化妆的是朱妙泷,这几女里面若论梳妆打扮的翘首,非朱妙泷莫属了。
叶氏姐妹和殊蓝都手里拿着各样的胭脂水粉,为朱妙泷打下手。目光专注闪亮的看着她的每一点动作,不时都闪过惊叹或者惊呼,既是为朱妙泷的技术,也是为唐念念的美貌。
从画眉到画眼、涂胭脂、点朱唇、等到朱妙泷收手,几女呼吸都一顿,直到感到憋气时,才猛地惊觉自己竟然一时忘记了呼吸。
但见眼前的唐念念,黑发精细的盘于脑后,面凝鹅脂,眉如墨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眸似迷蒙着水雾,朱润娇唇似勾着人去亲吻蹂躏。颈项纤秀,在红衣衬托下宛若冰做的肌玉做的骨。
精致的五官,绝色的容颜,水眸静淡,宛若空谷幽兰。偏着红衣,眼梢淡红,朱唇点点,魅而不妖,艳而不俗,强烈的色泽将周围一切都比得黯然,不容逼视。
厢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清浅缓慢的几乎让人忽略不计。直到唐念念眨着眸子,在面前的镜子前左右摆了下脑袋,道:好看
这一声发自内心的赞叹,若是不知道她性子的,还以为她是多么自恋的一个人。
扑哧。即时,几女都笑了出声。
连翘道:主母本就生得绝色,这一打扮后反而漂亮过分,不像凡人了。
木香连声贼笑道:这要是出去,还不把庄主给迷死了啊呀呀不好,主母的头饰珠帘可遮不住这容貌,这要是被别人看了,庄主可吃亏死了
殊蓝轻瞪两人一眼,下一刻就忍不住破口笑出来。
都别贫嘴了,朱妙泷好笑的看着三人,道:还不将头饰拿来给主母戴上,庄主可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殊蓝这就将一旁放在桌上的托盘端来,朱妙泷将上面的红绸掀开,将里面的同样用金莲红玉做的头饰拿起,然后轻轻为唐念念戴上。头饰是凤飞两头,前方一排珠帘,正好遮住唐念念的容颜。只是这般也只是半遮半掩,将那如妖似仙的容颜反而衬得更为神秘绝代。
一切准备好了后,殊蓝缓步上前,低声笑道:小姐,奴婢扶您。
这送嫁出门前牵扶的人选,几女都没有争抢,默认落在殊蓝的头上。只因为她是从小就陪伴在唐念念身边的人,也是她的贴身婢女。
唐念念点头,随着她的手站起来,然后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朱门轻启,朱妙泷的身影先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日头下,周身宁静的绝世男子。
她一笑,轻身让步,道:庄主久等了。
司陵孤鸿眸光一漾,然后就看到那抹红色印入眼内。
那一瞬,日光如许清耀。
他眸子轻抬,散去所有的霜影朦胧,展露出其中蕴藏最深的韵华。水色的薄唇扬起,双眸内侵染笑,清越明朗,风华绝代。
他几步上前来,亲自从殊蓝的手中接住她的手,透过珠帘与她眸子对视在一起。
唐念念眸子一弯,嘴角便不由的勾了起来,眼中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两人都没有言语,但是那份默契与无声弥漫的气氛却让人完全无法涉足。门外,一座八人共抬的辇轿停留。四面红纱随风飘扬,凤头高昂,宝珠玉帘。
司陵孤鸿亲自牵着她走到辇轿前,在上轿时手从她腰上环过就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亲自将她轻柔抱上辇轿内红毯软座上。
他并未立即离开,单膝跪在柔软的红毯上,一手抚过她垂落在胸前的秀发,再落入在她红衣包裹的腹部。那一眼的温柔,毫无瑕疵的浓深笑意,让人觉得他此时似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孤鸿唐念念的声音低缓轻柔。心中满满充斥着的,都是那份独独只有他才能给她安详温暖,让她变得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产生宁可倾尽所有也愿为他,这种极为危险而不利己的思想,却甘之若饴。
司陵孤鸿轻笑一声,抬起头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撩开她面前的珠帘,将她此时宛若倾世妖仙般的模样看在眼里。眼睫轻颤,低头就在她涂着胭脂的唇上轻舐一口,胭脂染上他的水唇。
这一幕,被外面跟来的朱妙泷几女和战苍戬、李璟几人看在眼里,唯美宛若画卷的景色,让人呼吸都不由放缓。
朱妙泷心中轻轻叹息,这天底下能有谁能让庄主心甘情愿的跪地,也唯独主母一人而已。
一会,司陵孤鸿才轻轻放开她,珠帘再次半遮半掩住她的容颜。他轻轻启唇,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唐念念眨了眨水眸,正要出口询问。却见司陵孤鸿已经扬起笑容,然后转身下了辇轿。
唐念念看着,到口的询问就吞了回去。她能够感受他那满心温柔,那些没有听见的话语,会是什么情话吗她嘴角勾了勾,眸子里闪动着透彻的笑意。
这时,司陵孤鸿亦走到辇轿前方,他并未坐骑上装饰喜庆的马兽,而是直接步行。
他脚步轻缓,背景如许如画。
随着他的行走,八人抬起辇轿跟随在后方。朱妙泷等人也围绕在辇轿周围跟随。
这一路,司陵孤鸿脚下缓缓一步,人已到了一丈之外,后面跟随着辇轿紧紧跟随,平稳得没有半分的颠簸,却是在司陵家族住宅内围绕一圈。
念念,永生永世,你都只能是我的
辇轿时,司陵孤鸿那无声的唇语说就是如此。充满着独占执着,温柔深情。他已将灵魂都祭献出去,不怨不悔。
下午,天边霞光万千,云若火烧,红艳艳,像是连天都在庆贺着这场婚嫁。
北央殿内,一座座暗金火架上升腾着火焰,火红的火焰衬着殿内红艳的布置,人声乐章,热闹非凡。
当一声通传突现,众人转目,看到那抹红色人影与那八台大轿由远而至时,整个殿堂内鸦雀无声。
天边红霞正艳,眼前男子红袍,容颜白玉无瑕,倾世绝伦。
八人跪地,卸下肩上的辇轿木架。
众人目光之下,司陵孤鸿亲自走往辇轿,然后掀开红帘,将坐在其中的唐念念抱下,一步步走向殿内。
唐念念就在他的怀中,转头看向周围。萨那,只听一声康当轻响。本是轻响,但是在此时的寂静中却显得格外的清晰。唐念念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约莫二十 的年轻男子,此时正满面通红,也不知是酒水喝多了还是如何。痴然的双眸正在此时回神,闪过慌乱尴尬,对上唐念念的目光一眼,就撇开头去,不敢多看。
只见在他面前的桌上,正在掉落打翻了酒杯。
一只手轻将她的面容捧回,也在那一瞬周围本是看得定神的众人,只觉被一阵莫名风吹入眼眸,刺痛不已。一时,所有人都不由的转回目光,无法再多看一眼。
然,哪怕只是惊鸿一瞥,那珠帘后倾国红颜,已印入脑中,只怕再难忘记。
这对新人,实在过于登对,宛若神仙伴侣。
在座的宾客不管男女心中都不由的感慨。
此时此刻,众人的心中竟然无法生出任何的嫉妒,或者其他的负面情绪。只因为比不过,也根本无法比。
哈哈,好好好高位上,司陵淮仁枯老嘶哑的声音含笑突然传出,打破这份殿内的安静。
这一刻,众人才回神过来,各种祝贺和赞叹的话语也从众人的口中说出。
不愧是无垠少主,实在是人中龙凤,不凡啊不凡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道的就是这般吧
这便是江湖上盛传的惊鸿仙子,这份美貌,仙子一说,不假
两位喜结良缘,实乃大好
一言一语中,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的身影已经走到殿中央。伴随着他的脚步一停,所有的言语也在此截然而止。
司仪这时微笑道:拜礼即行,还请新郎官放下新娘子,三拜礼之后,足有一夜让两位新人温存。
他这话语一出,喜宴中本是有些凝聚气氛顿时欢快轻松起来,一阵笑声传出。
江湖世家的婚礼本就没有那些官家那般的拘谨,这时正在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襟,司陵孤鸿一看她的眸子就明白她的意思。这就松开手,让她站在地面上。
司仪这吩咐人人奏乐起,然后开始礼拜。
所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唐念念透过珠帘与司陵孤鸿对视在一起,两人目光都只看着对方,眼中浓情笑意。随着司仪那一声声赞唱,一礼一礼的拜下去。
在这一瞬,整个殿堂内,所有人都有种莫名的感觉。中央这一对仙姿神态的新人明明就眼前,偏生出一层隔膜,似己方与二人根本就存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 所拜的不是天地,不是高堂,拜的只有对方。那相近的笑颜,唯有彼此的眸子,至真至纯的浓情,让人一时恍然,忘记了心中所有的权势欲禁望,独留一方清 净。
当拜礼结束,唐念念安礼要先去新房等候。
唐念念眸子轻轻看向前方一脸笑容的司陵淮仁,袖子内的手指轻轻一弹,然后轻垂下眸子,朝司陵孤鸿传音道:酒菜里都有毒,周围隐藏千人。
司陵孤鸿轻轻点头,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似乎对此没有一点的惊讶,笑着看着她。声音已经传入她的脑海中:
等我,不要看,很快。
好。
只要他说,她就信了。
唐念念弯着眉眼,收了一开始覆盖在周围的灵识。她猜得出来,这里等会只怕就要开始一场争斗。人死血流,她的确不喜欢看。
殊蓝和叶氏姐妹陪伴着她走回新房。新房周围正站立着几名婢女,见到唐念念的到来,亲自开门将其迎了进去。
北央殿内,随着唐念念的离开,司陵孤鸿面上的温柔也慢慢随着她的身影淡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神容也化作无波的静谧,目光落在前方司陵淮仁身上。
司陵淮仁此时面色不见一点笑意,眉头紧皱,面色紧绷,看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他只觉得有一股的火热从他的身体内流窜,不断焚烧着他,那种感觉极为难耐难受。他更知晓这一切都是唐念念带来的。当她刚刚突然出手,他就隐约有所感觉,或许还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屑。然而当那道灼热迅速无比的焚尽他的元力,窜入他的身体后,他的不屑就变成了震惊。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她,本来以为她只是一个天品炼药师,可是如今所为却远远不止。她,只怕也是那群会着长生不老功法的那群人之一。
可惜,现在知晓的太迟。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不能临时变卦。不止是时势不允许,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他的身体也等不下去了。
鸿儿,可不能因新娘离去,你这心也跟着走了,怠慢了诸位宾客。司陵淮仁缓缓的说道,手掌紧握着椅子上的扶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司陵孤鸿淡道:我要司陵家主的位置。
一句话,淡淡响起。
整个热闹的喜宴截然无声。李璟、战苍戬等人默默站立,正处在一张桌子上吃食的蛇怪和白黎抬起头,明明截然不同的眸子,却出奇相似的眯了起来,里面闪动着一样的无情的冷,兴奋的恶。
司陵淮仁眼轻轻眯起,笑道:鸿儿在说什么傻话,这司陵家族早晚都是你的。此番你成亲已是成家,不出几年后,做爹的自然让位。这话,爹只当没有听见,还不去招待诸位宾客
此话一出,司陵孤鸿并未动。下方的宾客们却躁动起来,显然两人一言一语都让众人明白了什么。
司陵孤鸿的逼位,司陵淮仁的仁慈。
司陵淮仁本邀请天下诸多世家来此,为的就是让司陵孤鸿不敢随意发作,否则就要被天下不耻。而他若敢动这些人的话,便是要成为天下江湖之敌。所有的一切都该由着他来主持,司陵孤鸿的性子寡言少语,从来不多向旁人解释什么。他就是认准了这一点,让他只能处于被动。
且,他始终不会当真杀了他
他的把柄都在他的手里,不用多久连他如今最大的致命弱点也会被他纳入手中。
但是,司陵淮仁算错了一点,他算错了司陵孤鸿的实力,也算错了他身边众人的实力。
司陵孤鸿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连唐念念都猜不准。双修以来,不止她会受益,司陵孤鸿同样如此。所以在无声的岁月里,司陵孤鸿的实力其实一直在增长着,从来不曾真的暴露,谁也不会知晓。
成王败寇,逼位的事情在世家中从来不少见。若一方实力到了一个让人望尘莫及的高度时,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变得毫无作用。
当一名司陵家族的长老从位上站起,一言而出:司陵淮仁,你老了,这位置本就坐得太久,该是让后辈上位的时候了。
随之一人随着一人的站起来,一声声声讨司陵淮仁,追捧司陵孤鸿的话语连接而来。
司陵淮仁眼中闪过一缕风潮的笑,冷怒的从位置上站立起身,对下方诸位长老冷戾呵道:便是你们这群司陵家族蛀虫,竟敢怂恿鸿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莫非是想将鸿儿作为傀儡,让司陵家族成为你等囊中之物不成
他话语中对司陵孤鸿的袒护,让下方众宾客既有暗叹他对其的宠爱信任,亦有眼含怀疑者。
来人司陵淮仁一声怒呵,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将这群叛徒拿下
萨那,百道黑影从黑暗中窜出,朝那站起捧司陵孤鸿上位的诸位长老攻去。
一时,喜宴顿成混乱。
李璟和战苍戬等人也在这时出手,蛇怪嘶叫一声,身体一下变得巨大,高甩起蛇尾。
司陵孤鸿静站在殿中央,一袭红色喜服,衬得他无波静谧的面几分生动,却也越发突显他眸内霜花如许凉薄。
他就像是个旁观者,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
司陵淮仁同样看着,只是面色黑沉,双眸凝深。他没有想到,在司陵孤鸿身边那不庐山不露水的两人实力已经到了天品,更没有想到那只蛇怪也成长到如此,这战况竟然完全一边倒。
鸿儿一声惊怒的惊吼从他的口中传出,传遍整个喜宴。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司陵淮仁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一手捂住胸口,像是失望之极的低吼道:你竟然竟然为了这个位置,做出弑亲的事情
他着实被那团灼热烧烤的难受之极,此番所为倒也不算完全莫名须有,装模作样。
唔这时,殿内的宾客一人突然闷哼一声,然后跌倒在地上,满脸的惊怒。
随着这人,宾客接二连三的浑身无力倒在地上,这个变故都让众人知晓。他们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药了
司陵淮仁面色更怒,声音夹带怒火的颤抖,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这一言,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带引到中央独立司陵孤鸿身上。
逼位,下毒。
这些真相,都被司陵淮仁自导自演的呈现所有人的面前。
面对众人的目光,司陵孤鸿神色静默,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
司陵淮仁面色布满怒火,眸子却一片冷然兴奋,冷冷道:来人,拿下这孽子
千道黑影,四方而来。
司陵淮仁唇口未动,但是声音却传入司陵孤鸿的耳中,鸿儿,别忘了你娘。更别忘了你那新娘子
随着他最后那一声出现,一股滔天气息像是浩海一般汹涌而出。
司陵孤鸿侧目,轻垂的眼帘,淡淡的青影,那双此时浓黑如魔的瞳仁隐藏在后。在刹那间,他整个人如渊似海,带给人无尽的压迫感,周围一切似突然失色,如无边黑暗沉浑的天空塌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陵淮仁生生被他轻轻投来的一目,逼得全身一僵,眼中不可仰止的浮现一抹震惊,更多的却是兴奋和势在必得。
当他的身影消失原地,暗金的火架上火焰腾腾,红色的长毯,结花的红绫,响起的唯有让人心寒的血肉之声。连最后的嘶叫也没有,人影不见,倒地的宾客看见的唯有那道道破喉倒地的尸首。
这样如同鬼神的实力,还需要用药吗
他不是在逼位。
如他说出那句话的平淡口气,他只是索要而已。
从他开口,就已注定,那便是他的。
正当司陵淮仁和司陵孤鸿对峙的那一刻起,北央殿的新房就迎来了一人。
红色的喜服,倾世绝伦的容颜,一双碾碎月光,凝聚了冰雪精魂的朦胧眸子,水色的唇瓣浅浅含笑。
守在门外叶氏姐妹看到了,顿时面上弥漫笑容,异口同声道:见过庄主
来人,正是司陵孤鸿。
司陵孤鸿并未理会她们,一步步推门进入新房内。
门外,连翘不由看了看闭上的门,低声疑惑道:今日的婚宴可不简单,庄主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木香瞪眼,得意笑道:庄主是什么人物,那老家伙哪里会是庄主的对手
连翘连连点头,随即揉了揉自己拳头,哼哼道:既然事情解决了,白黎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又去哪里偷吃去了
木香也哼了哼,然后笑了起来,道:难得庄主与主母成婚的日子,让它偷吃点也没什么。
连翘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闻言就是点头。随即两人又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贼笑,都偷偷的仔细想要从新房内听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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