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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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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情咒永生永世,我都要她作者:水千澈 新房内,夜明珠的光晕柔和。

唐念念正坐在桌前,双手撑着下巴,双眸无波懵懂,不知是神游到了何处。

司陵孤鸿一入新房,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女子一袭明艳红衣,墨发盘着精致鬓,余下披于脑后,头顶只戴着一顶金红色的头饰,一排珠帘落下,半遮半掩她那精致如画的容颜。如许柔美的光晕下,女子身上也似氤氲着淡淡的温润,将她本就清美绝色的容颜衬得几分不真实,加之她双眸懵懂迷茫,竟让人有种她即可便可能消失不见一般。

司陵孤鸿眸子一深,脚下本平缓的步子不由快了一分,袖内的手刚抬起又猛的一顿,深深放下。那一刻,他竟想马上将她抱入怀里,感受她的体温与真实。

庄主,殊蓝本在一旁伺候着唐念念,这会看到司陵孤鸿的身影,面上一笑,就轻步向他行了礼,笑道:您可来了,小姐可等久了。

她说完,也自觉轻步离开,退出新房去。

这时,那方坐在桌子旁的唐念念也闻言抬起头来,那张做了精致打扮的面容也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那一瞬,他的呼吸一滞。

唐念念看着他一会,面上一片的淡静。一会后,轻眨了一下眸子。

司陵孤鸿缓步上前,水唇轻扬,伸手就要将她抱入怀里。

然,手指尚没有碰触到她的衣角,便因她的一声淡言,顿住。

你不是孤鸿。

唐念念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看着他,眼中闪动着不满,道:不许顶着孤鸿的脸。

司陵孤鸿收回手,静站了一会。然后低低的笑出声来,笑声清越清朗,是属于司陵孤鸿的声音,却带着他不曾有的邪魅。

唐念念眸子轻一眯。

那方司陵孤鸿即刻就出声道:小嫂子,我取下就是。你可别出手,弟弟可打不过你。

这声音依旧是属于司陵孤鸿的,这张面容,说着这般似情人亲密的低语,又似撒娇的邪魅,着实有些委和,却又别有另一番的风华。

他言语后,伸手就从面上取下一物,那物是一块白色如同蝉翼又有流水般的面具。而随着这张面具取下,只见那穿着红色婚服的男子,正是司陵归雁无疑。

唐念念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在那块面具上,闪动着光彩。

从司陵归雁进来时,单论容貌姿态气息声音都毫无破绽。然他不知晓,唐念念的双眼可不止能看到这些。司陵孤鸿是天魔毒体,周身氤氲的毒气几乎凝滞,然而他进来时周身上下只有淡淡的天魔毒气,还混杂着其他。

只是一眼,唐念念就知晓他不是司陵孤鸿。

但不得不说,这块面具的功效实力了得。只是看守在门口的叶氏姐妹,还有刚刚还在新房内的殊蓝,这三女的态度就可知晓。竟然没有半分怀疑,也没有发现半点的破绽。

司陵归雁看她的神情,唇角勾着,就道:这面具名为千幻,只要将想要伪装人的血液滴入其中再戴在面上,就可以完全伪装成那人,不管是容貌、声音还是气息。

哦唐念念点头。

司陵归雁继续道:我与哥本就是血脉至亲,加上我本就是修炼迷幻魅术一类的功法,所以由我来装扮哥最是适合。

恩唐念念还是淡淡点头,然后手一伸,那白色面具就落入她的手中,神色不变的说道:我的了。

司陵归雁一下哑然。

唐念念将面具收入袖内,实际已被收进了内界。淡淡看着他,那模样怎么像是在说:这是我的了,要不回了。

司陵归雁哑然一笑,也没有打算再要回。不止是看唐念念的表情就知晓肯定要不回来了,另外则是那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小嫂子还没有告诉弟弟,你是怎么认出破绽来的这可是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

得了一件不错的法宝,唐念念心情倒不错,闻言淡道:你没有孤鸿毒。

显然,这个答案一般人是怎么都理解不出来其中的真相的。司陵归雁同样如此,只是看唐念念的样子也并没有解释给他听的意思。

小嫂子,司陵归雁眯着眸子,轻轻笑道:你可知晓,为什么我吃了解药,明知爹对我下药,我却还是为他做事吗

唐念念淡面看着他,清亮淡静的眸子没有多余的情绪。太干净了,别说怀疑、恼怒、便是连兴趣都没有。

司陵归雁心中有些黯然,面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变,低声道:因为弟弟想要知晓爹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

还有,就是不愿看着你就这样嫁给他,想要破坏点什么,不想看着你们这般的幸福,该怎么办呢

司陵归雁笑意更浓,倾身微微靠近眼绝美的她,眸子专注,难道小嫂子不想知道真相吗弟弟觉得这件事情也一定会关系到哥。怎么样小嫂子要不要和弟弟走一趟,有小嫂子在的话,一定会弄清楚的~

他的声音低哑轻缓,有股醉人心魂的魔魅。

唐念念道:我知道了。

什么司陵归雁微微一怔。

唐念念淡道:他修炼邪功,身体经受不住而急速枯老,便利用至亲孩儿精血续命,还想出换魂换身的办法,只是没有一个孩子的身体能够让他满意。后来他的身体无法让女子受孕,他想要孤鸿的身体,却难以得到,除了孤鸿就只剩下你这一个儿子,便留做不时之需。因有孤鸿的前例,为了不让你将来反抗,便下药控制你的心神。

这些,同是她从那些残魂中零碎片段中听到的真相。

司陵归雁面色仲怔。

哪怕他想了诸多的可能,却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实在过于匪夷所思,他也从来没有半点的这方面所知。用自己孩儿精血续命给他下药竟然只是将他作为他活下去的躯壳,还是第二人选,作为不时之需

呵,呵呵呵。司陵归雁不禁的笑出声来,他对唐念念的话生不起半点的怀疑,却也因此心中一片凄寒。他眉眼里都是笑,对唐念念道:小嫂子啊,你还真是让做弟弟为难啊,告诉弟弟的真相真的一次比一次残忍。

唐念念看得见他笑颜背后的受伤,却没有出声安慰。

在她眼里他只是司陵孤鸿的弟弟,因司陵孤鸿的态度才次次饶他性命。此次他帮的是司陵淮仁,她没有出手惩罚他已是好的了。

小嫂子,又是从哪里知晓这些真相的他问。

唐念念道:长生殿千丈之外地底祭坛。

司陵归雁闻言,慢慢的起身。

他知晓,以唐念念这般平静的面色就已经知晓,只怕司陵淮仁那边,根本就无法胜过司陵孤鸿。若是他此番行动成功,或许司陵淮仁还有一线胜出的机会,可惜他失败了。

哪怕,就算最后唐念念没有认出他,他也不会将她交到司陵淮仁的手中。

他,何尝不是将此次行动,作为给自己的一次机会。

司陵归雁含笑细致的眉眼看着唐念念,这会他的笑容是少见的轻柔,那一抹深入骨髓邪惑都被这抹柔和给浸染。然,轻缓的语调却还是如此轻佻的笑道:小嫂子,你可知晓,弟弟是真的喜欢极了你这干净易懂,像是小绵羊一般的性子。可惜啊,你哪里是小绵羊,分明就是大灰狼。

唐念念眼波一漾。

司陵归雁笑着,然后轻轻垂下眸子,低低笑道:小嫂子,新婚如意,弟弟就先告退了~

唐念念袖内轻抬的手指轻然放下,看着司陵归雁的身影从一旁的窗户离去。然后轻眨了眨眸子,抿唇发呆。

唔。

那地底祭坛很危险。

也算是惩罚他了。

明月当空,宛若银盘,毫无缺陷,光泽清耀凉许。

月下婚宴,红绸火柱,寂静无声。无论是浑身无力倒地的宾客,还是残存的司陵家族长老,又或者是那些青衣的婢女们,皆一脸惊骇的看着眼前修罗之景。

明明不过瞬息,却如同过去整整一个年岁。从千人围剿,到无一生还,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猩红的血流过红艳的地毯,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在空气中清晰得让人心寒。

司陵孤鸿一袭鲜红的喜袍,金莲红玉发冠。白玉凝霜的倾世容颜,静谧无声的眸淡淡落在司陵淮仁的身上。

他周身寂静,月华似贪恋在他的身上,将他氤氲其中。那股如深渊浩海般的气势来时汹涌,去时如潮水消退,不见半分的痕迹。然,那修罗一样的屠杀一幕却牢牢深刻在众人的心底。不见半点杀气的杀掠,不见半点疯狂的屠尽,他实力到底到了何等的地步

这一刻,众人知晓,无垠少主的威名将不再是以往那般的宛若无物,将会犹如一道惊雷一般响彻整个江湖武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便是如此。

当李璟亲自手端着一块玉印,走上前台,低头交到司陵孤鸿的面前时。

下方拥护他为主的众长老及时跪地,齐声道:参见家主

这一声,充斥无尽敬畏。

若说当初他们对司陵孤鸿尚有一丝怀疑的话,那么今晚司陵孤鸿以一人之力对付千人,屠杀六位天品,足够让他们心中胆寒,真心侍主。

随着他们跪地,只见在场司陵家主中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地,齐声参见新主。

司陵家族,从今夜开始,正式换主。

司陵孤鸿收了玉印,转身欲走。

司陵淮仁笑着传音道:鸿儿,你以为这样便赢了吗

他忍着全身的灼烧,深深看着司陵孤鸿,爹知道你一向对这些权势毫无兴趣,此番所为,为的是什么,爹也猜得到。为了美人得江山,可是若美人没了

回应他的是司陵孤鸿回身一掌,那一掌的无声,眨眼而至。司陵淮仁面色一变,当那一掌触及在他的丹田时,什么崩裂的声音似传入他的脑海。

噗司陵淮仁口吐鲜血,身躯直飞出十丈之外。

他惊骇的睁着双眼死死盯着司陵孤鸿。哪怕是司陵孤鸿突然而发的气势,还是他举手投足轻易杀死千人。这一切他虽有震惊,却没有骇然。在他眼里,他还是尚能与他一斗的。然而当司陵孤鸿真的对他出手,真相却是如此残酷。

他,竟然在他的手里抵挡不过一招

他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等的高度。这就是孤如歌所说的,她之一族真正极致的体质,注定能成就长生不老、与天同寿的传说,站在巅峰的逆天之体

司陵淮仁心中的贪婪和嫉火越来越甚。他后悔,后悔没有在他出生之时就给他下药,等他成长至今,终究看低了他。他的眼界太低,这天底下还有隐藏着太多的可怕派系。

咳咳咳咳身体突然传来的一股撕裂让司陵淮仁倏然回神,当感觉到丹田的气海隐有破裂的迹象,那股灼热那是燃到那处时,他面上终于闪过一缕惊恐。

他那一掌,竟是要废了他的气海

咳咳咳身体经受不了负荷,司陵淮仁的咳嗽声也越来越剧烈,一口口鲜血从他口里吐出来。

脚下趔趄,他却紧扶椅子扶手,不让自己跌倒下去。阴狠的目光看着司陵孤鸿已向着新房而去的身影。他还还没有输,千幻面具加上雁儿的血脉、迷幻功法,还有他的隐藏伪装的功夫,没有人能够认出破绽。

然,司陵淮仁哪里知晓。

司陵孤鸿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赶往新房去,自然有着他的布置。从唐念念在那日千晚殿上提出要帮他,为他闯荡四练的时候,他就没有将她当做的只能宠在怀里的小女子。她有着自己自信坚持,而他也尊重纵容着她。如她信任着他一般,他也信任着她。

北央殿新房。

当司陵孤鸿前来时,叶氏姐妹和殊蓝正都在新房内向唐念念认错,做着自我检讨。

若说司陵归雁戴着千幻面具进入新房时,她们毫无察觉。那么当司陵归雁离去时,以她们如今的实力再无察觉那才怪了。三女毫无不犹豫的第一时间就推门进入新房,当看到唐念念安然无恙的坐在椅子上时,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从唐念念那里听到大概的事情经过,三女面色都有些微红与难看。

连翘狠狠道:该死的要不是主母你有本事,真发生了点什么事情,那唔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木香用手捂住了口,一个脑瓜崩就落在她的额头上,道:说什么呢。主母和庄主的感情,才不是我们能比的,一眼就能识辨真假了。哼在主母面前假扮庄主,那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唐念念点头。

司陵孤鸿的体质,注定了别人无法假扮。除非有人能够将她的五感都给蒙蔽了。

殊蓝低声道:也幸好小姐慧眼,司陵归雁进来的时候,奴婢竟我连半点都没有看出破绽。

她此言一出,叶氏姐妹也喃喃知错的模样,如出一辙的精巧容貌,水汪汪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唐念念。这样的她们,只怕一般人都的没有置气。反而哪怕明知道她们做错了事情,还好生安慰着。

这会儿,唐念念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本是淡静的眸子灵动逼人,胭脂朱唇也勾起了笑颜。

三女被她这突现的笑颜弄的一呆,然后都极为默契转头向着门口看去。只见新房雕花喜字朱门不知何时被推开,司陵孤鸿的身影从门外走来,背对月光倾洒,面容几分幽淡,一双眸子毫无偏移的落在唐念念的身上,水唇浅扬笑意。

三女看得又是一呆,随即心中有种莫名之感。

这人,当真是不能对比的。

倘若没有见到此时的司陵孤鸿,她们还能说司陵归雁假扮的司陵孤鸿毫无破绽。然而有了前车之列,再看到这时候司陵孤鸿的出现,她们突然发现,所谓的毫无破绽实乃借口。

司陵孤鸿不止容貌绝世绝伦,他的身上更有着一股谁也模仿不来的风华。只是淡淡的走来,浅浅笑着,就让人呼吸不由放轻放缓,想要多看却又不敢多看,整个心神都被牵引。

等久了。司陵孤鸿走来,双手从她腰上环过,就将她整个抱入怀里。

哪怕在前殿中屠杀千人,他的身上也不见一点血腥味道,艳红的喜袍依旧如故。

恩。唐念念点头。

当整个新房内,没有他的气息,没有他的人影,她的确觉得时间过得极漫长,浑然无趣的感觉弥漫心头。

这个人,像是不知道什么已经编织了一张巨大网,将她整个都包裹其中,再也离不开他的身边。

司陵孤鸿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一口,然后抱着她就往外而去。

叶氏姐妹和殊蓝都静静看着,没有半点疑惑开口的意思。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殊蓝才朝叶氏姐妹轻声问道:庄主这是抱着小姐去哪里

连翘想了想,道:该是去见夫人吧。

木香也道:夫人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不多。只是从朱总管那里得知一些,月圆之日,夫人才能出现。

夫人殊蓝若有所思的点头。夫人的话,就是庄主娘亲吧只是在成亲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她的出现

夜晚的风轻中透着凉,司陵孤鸿的身影在黑夜中飞跃。他脚点树梢,越过陡峭的山野,直往东边的一处高山而去。

唐念念双手抱着他的腰身,看了看司陵孤鸿又看着周围的景色,就着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须臾后,当司陵孤鸿的身形慢下来,唐念念也看到了前方景色。

一棵枯树,一座小屋,一座二椅。小屋没有牌匾,梁上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那枯木枯枝上挂条条锦囊飘带。在此番萧条却又简朴的环境里,桌前正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淡紫的广袖长裙,眉目如妖,眸子却清淡无波,柔和清幽,那是一种看透世间繁华的沉淀。她静坐着,未施粉黛,一手轻点着桌沿,明明无声,却好似能点击在人的心坎上,心跳也随着她手指的轻缓急促跳动。

唐念念眼睫轻眨,这人的容貌身姿都是顾夕颜的,但是那反气息风华却截然不同。魂换了,如今魂处在这个身体里的,是那蕴藏在顾夕颜身体内的妖气之魂。也是她在地底祭坛残魂记忆中看到的,那个被司陵淮仁叫做歌儿的女子。

这时,女子轻点桌沿的手指顿住,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出现在此处的司陵孤鸿和唐念念。

这一眼不过几息,女子本清淡清幽的眸子一凝,猛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声音里弥漫着惊与怒,鸿儿,你

司陵孤鸿轻轻放下唐念念,将她的手掌握入掌心内,对女子道:情魂。

女子面色几番变化,似怒似苦,眼底渐渐酝酿出无尽的悲伤,鸿儿,娘早与你说过,你可以有喜欢的女子,却唯独这个不可以你明知道,你明知道这样做对你有害无利,难道娘这个列子还不够你看清楚的吗

这个在月圆之日占据顾夕颜身子的女子,正是司陵孤鸿的亲娘,孤如歌。

唐念念感觉到司陵孤鸿握着她的手掌微微有些收紧,不由抬头向他看去,但见他正好低头看来。那双青影朦胧的眸子内酝酿流转的浓情让人动容,饶是他头顶背后的圆月光辉也在这双眸子前失色。

他道:我要念念。

孤如歌眼中悲伤一颤。

司陵孤鸿抬头,看着她,道:永生永世,我都要她。

他的声音有着孩子般执拗,不容置喙。平稳中,侵透的是那满腔的情,毫无保留,倾注一人之身。

孤如歌眼中几乎含泪,微微后退一步,紧抿着唇微微轻启,又闭上,如此反复,发不出一丝声响。

唐念念看了看司陵孤鸿,又看着孤如歌。随之紧握着司陵孤鸿的手,嘴角轻扬,眸子中凝满柔情坚定,道:永生永世,我也只要孤鸿。

这个人,只是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她清脆轻软的声音在此时安静中响起,激起的是两个人心神。

司陵孤鸿一声清越的笑声随着她的话从口中溺出,透着清朗的愉悦温柔。孤如歌则在一瞬定定的看向唐念念,一双眸子变得犀利无比。

然,还未等她多看,司陵孤鸿的身躯就动了动。可是,也在这一刻,唐念念与他相握的手轻用力了一下,他向她看来,所有的动作也在这一刻静止。

这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孤如歌的眼睛,一时心中又是欣慰又是苦涩。她的鸿儿,从小便经受一切的鸿儿。失了情,更不懂情。她用尽一切温情办法才让他对她有了几分感情,让他不用成为那无心无爱的可怜人,可是这份情终究还是过于浅淡,她在这个世界上活不长久,她给他带来的只有麻烦与束缚。

他能有心喜之人,能够这样开颜欢笑都是她想要看的。可是爱情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毒,明明知晓会万劫不复,还是义无反顾。她不愿,不愿看到他最后的下场与她这个做娘的一样。何况他的性子比她更固执,一旦认定就再无回转的余地。若是一步错,便是伤人伤己。

如今,他便这般的在乎眼前这个女子,如何让他放手

孤如歌心抽搐难耐,她知晓,不管她再多说什么,他都不会退让。

鸿儿,她掩下眼中的哀伤,恢复一片的淡然清柔,道:你要情魂不是不可,只是娘有些话想要与你们二人单独说说,可否将你的新娘子交由做娘的一会

所谓单独,便是另一方不可在,亦不可听。

司陵孤鸿静看她一眼,便再次落回唐念念的身上,手指轻轻将她面前的珠帘抚开,挂在头饰两头雕鳳吟天,看着她精致如画的容颜,眸子里透着温柔的询问。

孤如歌一时哑然。她看出来了,只怕只要这唐念念轻轻摇一下头,他就不会答应她的要求。这份独宠,哪怕此人是她的儿子,却也止不住升起羡慕之感。

想当年,那个人便是用这张七分相像俊美无匹的容颜,笑得温柔宠溺的看着她,对她百依百顺,让她不由沉沦进他编织的虚假柔情中。明知是万丈深渊,却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悔吗不,她不悔。

她之一族都是至真至情之人。一旦认定就再也无法改变,那道与身居来的情魂咒就是铁证。哪怕所托非人,或许有怨,却无悔。

至少,当年哪怕他的是虚是假,她的快乐却是真是实。

然,就算如此,她还是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承受这样的命束缚,不愿他遭受到这样的伤害。她本想他或许能打破这一族的定律,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知道。错了都错了他若动情,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不移,倾尽所有。

就在孤如歌失神中,那方唐念念已经给出答案,慢慢走向桌子边上的孤如歌。

娘。当这一声女子轻软淡定的唤声传入耳中,孤如歌才回神,看到的正在已经近在眼前的唐念念。

如此之近的距离,那张清美绝俗,精致如画的红颜绝色也撞入孤如歌的眼底,饶是她也不由仲怔一瞬。却并非为那绝色容颜,而是为那双淡定无波却纯粹透净的眸子。在这双眸子面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简单明了,心神不由的清净清闲,洗去一身浊气。

孤如歌眸光一闪,这个女子着实容易让人喜爱,不过这份气息,可不是这个大陆上的元者可以带来的。

念念是吗孤如歌微笑,手指轻抬就要抚摸上她的头。

那一刻,唐念念身子眨眼就退了一步,而那方站在远处的司陵孤鸿眸光飘来。

这两人行径,孤如歌又不禁一怔,随即一手轻捂住口,笑了出声来。

有趣,有趣。

她的鸿儿也这般有趣的时候,这个小姑娘也有趣的很。

这种由心而发的欢乐,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过了呢。

唐念念就站在一边,等着她笑完。她本来就不是拘泥的人,在她眼里眼前这个人只是司陵孤鸿的娘。不管她现在顶着是不是顾夕颜的脸,俯着的是不是顾夕颜的身子,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只是,唐念念向来排斥他人的触碰,她与她以往都没有过交集,更别提有感情了。这声娘可以叫出来,身体上的触碰却没有那么容易。

孤如歌一会才止住笑声,再看着唐念念的眸子里也更多一分柔和。只是一眼她同样看出唐念念对他人触碰的排斥,何况司陵孤鸿那充满强烈的独占欲的眼神,这也没有再伸手触碰她,只是微微侧身笑道:念念随娘入屋内说吧。

唐念念轻轻点头。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那简朴的小屋内走去。随着那木门一开一关,便是隔绝了这内外之人。

木屋内比之它简朴的外在要精致许多,布置虽少,却处处透着清雅的闲适。

孤如歌领着唐念念在房内唯一桌椅前坐下,柔声笑道:小屋简陋,也没有什么清茶甜点,念念不要介怀。

唐念念看了看她,手一招就将内界存放着的糕点和果子一碟碟放置在桌子上。

从孤如歌能够将魂魄附在他人身上存活,她就知晓她也是修真者,或者该说妖修,或者魔修。对于乾坤袋之类的东西一定知晓,所以在她面前也无需遮掩什么。

果然,孤如歌看到这一切,只是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轻笑道:念念准备倒是周到。

那糕点倒没有什么,只是那些果子她却认识,并非普通的水果,反而都是珍贵灵果一类。

唐念念道:你吃。

孤如歌看着她一双闪亮的眸子,一时也忍不住微微一笑,点头拿起一块做工精致好看的如意糕放入口中。然,本是随意一口,她眸子一闪而过惊讶,然后对唐念念笑道:念念带的都是好东西,就连着普通的糕点也格外的好吃。

唐念念面上顿时露出笑容,笑眼弯弯,认真道:孤鸿做的都好吃

唔,咳孤如歌刚再咬一口如意糕刚在喉咙里,闻言便是一哽,随即低头一手捂住口,轻咳起来。

唐念念手里一杯石乳递上去。

孤如歌也没有注意的接过来,然当喝下去才惊觉其中的灵气。再低头看去,只见玉杯内,乳白色汁水宛如琼浆,这一杯至少也是千年的石乳琼浆。

好了吗唐念念面色无异的问道。

孤如歌轻笑的点头,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不如一开始的自然。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仙源里面哪个大家的子女,竟然随身携带这些天地生长的灵物,而且看样子还只是将这些当做口食之物,没有半点在乎的模样。

何况

那般美味的糕点竟然是鸿儿亲自做的鸿儿竟然下厨做糕点

唐念念这时淡道:你吃了,也喝了。

孤如歌有些不明她突然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看她那副认真而淡定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便点头应着。

唐念念接着道:告诉我情魂是什么

孤如歌一怔。之后便是哭笑不得。所以说她给拿出这些东西给她吃给她喝,莫非就是为了让她告诉她这些

而唐念念那脸上神情怎么看都像正如她所想的那般,似是在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呵呵。孤如歌最终失笑。真是一个剔透易懂的孩子,也难怪鸿儿会为她倾心,就是这样简单干净的人才更容易让人卸下心房,尤其是鸿儿那般虽然不懂情,不懂人情,偏偏又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的人。

念念其实无需这般,我唤你前来屋内,要说的也正是这个。孤如歌轻轻说道,如水清幽的眸子静静看着唐念念。

唐念念双眸一亮,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

这样子,加之她那副妖仙绝姿容颜。孤如歌心中暗叹,若她是男子,只怕也要有所心动。

所谓的情魂是我之一族天生便存于七魂三魄中的一魂。孤如歌低低说道。眼里闪动着波光,清幽如水,似叹似笑。这情魂的作用,是我之一族人定下情咒的关键。

唐念念:情咒

没错。孤如歌微笑的看着她,目光似乎能够穿过的身躯看到她的内里,轻道:我能够感觉到你身体内鸿儿的气息,鸿儿已经在你的身上下了情咒的咒契,只差这情魂的能完成这情咒。

唐念念眼睫轻颤了一下。她想起在山林竹屋时因炼制乾坤袋而昏迷,后醒来看到司陵孤鸿的异状。那一刻,她的确感觉到什么,似听到什么,又没有真实的声音,充满玄妙隐晦。

看来你也该想到了。孤如歌一看她的神情就能够知晓事实正如她看到一般无异。她轻笑,眼中闪动着一缕苦涩,道:你想知道这情咒的作用吗

想。唐念念随即答应。

孤如歌轻缓道:我之一族,情咒一旦定下。那么便是将灵魂祭献出去,生生世世都只跟情咒附身的人在一起。此人若死,我族下咒人必死。此人若不爱下咒人,下咒人的生命也会慢慢流逝,直到身死。然而这都不是结束。

唐念念定定看着她。

孤如歌眸子闪动着喜与苦,截然不同的情绪融合,给人心神的震动,从情咒定下的那一刻起,我之一族的魂魄便已经不属于自己,源于魂魄的情和本能,无论多少次轮回,变成何等模样或性子,都只会追随着那情咒附身之人。

她轻垂下眸子,目光不知看到何处,低低道:从鸿儿小时我便设法抽了他的情魂,只为他不要下这般的咒。本以为以他的性子与体质的特殊,哪怕遇到喜欢的女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是

她话语默默的停顿,那方就听到女子清脆欢喜的笑声。

孤如歌瞬间抬头,看着眼前正笑得开心的唐念念,却竟然怒不起来,只是升起一抹疑惑,你笑什么

唐念念满脸都是毫不掩饰欢喜笑意,道:这样的话,孤鸿就永远都是我的了

孤如歌口气微微有些沉,你可有想过,哪怕这一生你能够与鸿儿相爱,直到生死都不变,那么下一世呢下一世的你是你却也不是你,又岂能保证你还能爱上鸿儿,到时候鸿儿承受便是何等的痛苦。既是如此,不如只在乎这一生这一世足以,何必让他下那般的情咒

面对这般的话语,唐念念神色丝毫未变,一双眸子却闪动着逼人的沉定,道:我会让孤鸿和我一起修炼,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哪怕意外身死,就成鬼修,夺舍,逆天改命也不会忘记孤鸿。直到魂飞魄散,再无超生之能。

若死,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他也陪着她一起消失天地。

那般倾尽一切亦然不悔的眼神,那般直达绝境的言语。

孤如歌一时摄神,一脸仲怔。

她如何想到,这个一眼看去纯然如同水晶虚雪一般的女子,竟然能够说出这般的霸道言论。虽然如此霸道,却也是如此深情。若生,一起生,只将今世达到永远,若死一起死,除非魂飞魄散,绝不相忘。

她身子娇柔如柳,容姿清美绝俗,让人看着就想要好好的护着,疼着,似只要用力一分就会碎裂。可是谁又知晓,这般身躯之内的灵魂,从来都不是一个只能躲在男子身后小心呵护着的小羔羊,反而是在许多时候能够给人无尽安全感的苍天大树。

不知者,看到的只是她受尽宠爱的表象;知她者,便知她淡漠背后的认真,护短与霸道。

呵呵呵。孤如歌轻笑,看着唐念念的目光最终化作一汪轻柔,闪过释然与无奈。

看来,念念真的很喜爱鸿儿啊。她轻笑叹息。

恩,唐念念毫无停顿道:最喜欢孤鸿。

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孤如歌只感觉到一股毫无瑕疵的真挚,让人连怀疑的心思都无法升起。她哑然,这个女子身上就是这般的特质,简单直白,毫无虚假。

是吗孤如歌声音低幽,看着她的眸子失神,不知道是想到什么。

倘若,那个人也与她这般简单点该多好

他若要长生,她自会给。她连自己的灵魂都祭献了出去,还有什么是不能给他的呢可惜,他不信,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直到她的身躯慢慢虚弱,她才知晓,他并非真的爱过她。

呵。一声笑,孤如歌将脑中的思绪尽数压下,对唐念念道:念念可否在此处等候一会

唐念念抿了下唇,一会才轻点了点头。

孤如歌好笑的看着她的神情,然后轻轻说道:念念可以偷听。

顿时,唐念念的双眼便晶亮无比,那脸上浮现的笑容,让孤如歌不由的受到感染,嘴角溺出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木门轻启。

当孤如歌推门走出,看静站在原地等候着的司陵孤鸿,轻笑摇头。她这个孩子,说不知世事呢,却将一切看得别任何人都剔透,说单纯无害呢,杀起人来还无手软,似乎割破的不过是一片空气。可是偏偏,他又这么实在。说是让他等候,他就原地静站不动的等候着。让他不听,他便真的封闭耳力不去听。

说起来,正在屋子里的那位,这一点也如此相像呢。

孤如歌轻轻关上木门,再转身缓缓走到院子枯树下的石椅上坐下,对他微笑道:鸿儿,过来坐。

司陵孤鸿只是一步,人就到了枯树下,只是还未坐下,已出声道:念念

孤如歌哭笑不得,看来如今在她这个儿子心中,唯有那个女子最重了吧。她正在屋子内等候着,你若想早些见到她,便坐下与娘好好说说话。

司陵孤鸿俯身坐下。

孤如歌柔和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一会后笑出声来道:鸿儿真的变了,长大了,也会笑了。与娘说说,你和念念是怎么回事就你那般的性子,到底是如何追求她的

司陵孤鸿眼眸轻漾,无声。

孤如歌道:莫非是念念追求你的不成

以鸿儿这般的容姿,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阵沉默下,司陵孤鸿终于轻启口,道:对她好。

恩孤如歌道:如何个好法

司陵孤鸿未答。

孤如歌却突然想起他孩童时对宠兽的好,一时脸色微变,问道:该不会,亲自给她穿衣、梳洗、喂食、从不离身

她能想到这些实在是太过了解司陵孤鸿的性子,他的性子从儿时就没有变化过,他除了知晓这些是对人好之外,怕再也不会别的好法了。

只见司陵孤鸿微微抬眸,那副模样让孤如歌知晓,只怕是真的被自己猜中,一时哭笑不得,若是一般女子,只怕被这般对待,一开始尚且觉得是宠爱,久了就会怀疑什么然后厌倦吧。

司陵孤鸿轻道:念念喜欢的,给她抢;念念爱吃的,给她做;念念说的,都是对的。

孤如歌又好笑又好气,眼底却是浓浓的欣慰温柔。她知道,她的儿子或者真的不懂情,但是正因为不懂,才更加真挚无瑕,毫无保留的将认为是好的都赋予唐念念身上,只因想对她好而对她好,不参加任何的利益欲禁望。且并非只独断的对她好,反而在一点点的成长,学会去了解她,迁就她,给予她一切想要的。

笑声从无奈到欣慰再到无声,孤如歌抬头看着天空那道银盘月色,声音透出几分飘忽惆怅,今夜,淮仁和鸿儿动手了吗。

她话语虽是疑问,语气和神色都透出了然,显然对此已经知晓。

一道无声的笑从她的唇边吐出,轻叹道:他的野心欲禁望还是那般的大,修炼了不属于他的功法后,更生了心魔,更加看不清事实了。

孤如歌看向静坐在一旁的司陵孤鸿,微笑道:鸿儿若是想要司陵家族,不过轻而易举。此番动手,是为念念对吗

司陵孤鸿眼睫轻轻一颤,青影后的眸子漆黑幽深,却凝聚温柔。

鸿儿,是怎么想的孤如歌问。

司陵家族会找念念麻烦。

如此吗孤如歌失笑,清幽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道:这天下麻烦如此之多,念念这孩子可不普通,喜欢她的男子只怕不会少,到时候麻烦更不会不少,鸿儿该如何管呢,莫非要夺了这天下不成

本是戏谑倜傥的一句话,哪知司陵孤鸿轻抬眼睫,那双朦胧凝霜透着月华的眸子,酝酿着无人能懂的深邃,如渊如海,无边无垠。

恩一声轻轻的应声从喉咙而出。

他缓缓道:只要念念想走的路,我都会铺平。

孤如歌愣神。

第七十六章各有去处作者:水千澈 我知道了。

孤如歌慢慢从椅上站起身后,轻笑道:念念,出来吧。

那方,木门再次打开。一袭嫁衣的唐念念从中出现,只是眨眼她的身影就扑到了司陵孤鸿的面前。司陵孤鸿身微向后仰,双手正好轻柔将她抱入怀中。入目的便是她直直看来的眸子,那眸子里面似乎有一丝水波盈盈,又充斥着浓浓的笑。

孤鸿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好。司陵孤鸿笑着点头,然后看向孤如歌。

孤如歌没有多言,轻垂下眸子,嘴角那一缕笑容释然欣慰尤带轻伤。她走至那棵枯木前,双手结印,眉心一缕幽光闪过。不久,只见从枯木中飘出一道无光黑影。

孤如歌睁开眸子,一手捧着那道圆状朦胧的黑影,看着眼前相拥而坐的两人,低缓浅笑道:当年抽出这道情魂时,我便想毁了,可惜有心无力。之后所藏也只有我知晓,本想直到死那一刻也不要用到

她笑着,手轻轻一抖,那道黑影情魂便从司陵孤鸿的眉心钻入。

司陵孤鸿身体微微一震,双眸黑雾氤氲,然后侵染周围,向唐念念看来的眸子,魔惑诡异。

他倾身,眉心与她相触。

那一瞬,唐念念明显的感觉到什么,丝毫没有抵抗的任他所为。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向前几分,便一口吮舐住他的唇。

当一缕黝黑无光的篆文从他的眉心隐入她的眉心,情咒完整。

司陵孤鸿抱着她腰身的手腕微微一紧,随她在他唇上的亲昵舔舐,一双眸子飘过枯树边上的孤如歌。

他在北央殿。这一声,传入她的脑海中。

孤如歌眸子一颤,后化作平淡无波,柔和的轻笑。人,向山下走去。

随着她的离开,司陵孤鸿一下抱起唐念念,便往那小屋中走去。唐念念轻喘一口气,眼眸轻眨,孤鸿

司陵孤鸿垂眸看来,低低道:洞房。

明明充满着色靡的二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有的只是珍惜虔诚。

这是他们二人的婚嫁,或许在旁人眼中依旧不够传统,还诸多麻烦。然而在两人眼中都可以看到满足和欢喜。他要娶的是她,她要嫁的他,拜礼成亲,下情咒,入洞房,一切在两人眼中已经完整。

好。唐念念勾唇点头。

不需要多问,她知晓他不会伤了她,更不会伤了他们的孩子。

北央殿。

当司陵孤鸿离去,朱妙泷等人也开始收拾残局。

这满地失力的宾客中的并不是剧毒,只是失力的迷药而已。想来司陵淮仁一开始的打算,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看一场,由他自导自演的慈父孽子的好戏,由这天下世家众人为证。

朱妙泷带领着人手给倒地的宾客喂了解药,然后放开元力说道:想来诸位也亲眼所见,以新任家主的实力根本无需下药迫害诸位,诸位所中迷药皆为司陵淮仁所下,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自导自演,那千人早已埋伏在周围,只为杀害家主。望诸位离开后还请慎言,莫要被虚假的真相迷了心眼。

众人闻言,只有零零碎碎的附和称是,然后在余下婢女的带领下离开。

随着众宾客的离去,朱妙泷再次吩咐人开始搬运尸首,收拾其中的一片混乱狼藉。

这会儿,殊蓝和叶氏姐妹也从新房那处来到前殿,当看到这满地狼藉鲜血,三女都只是微微变了一下色,就恢复原状。

叶氏姐妹更是直接围绕到了朱妙泷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询问着当时的宴会之景。

朱妙泷轻瞪她们二人一眼,并非多说什么,侧头朝殊蓝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庄主和主母呢

殊蓝简单的将新房内事情向她说了一遍,在说道司陵归雁假扮司陵孤鸿被识穿逃离时,更是微微大声了一些,目光落在此时正坐在椅子上,面色难看苍白的司陵淮仁身上。

她这话语,不止是说给朱妙泷听得,更是说给司陵淮仁听的。

司陵淮仁也确实听到了,他神色却没有半点的变化。从司陵孤鸿的离去,到如今还没有出现,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输了。

还输的如此快速简单。

让他猛然惊觉,一直以来都在他在自以为是。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变毫无作用,始作者也宛若跳梁小丑一般。

气海的破碎,元力的消失,那股灼热也更加的剧烈蚀骨。司陵淮仁却没有叫出一声,只是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双眼视线落在了黑夜中的那轮圆月上。

殊蓝见他毫无反应,也没有再看,目光环顾殿中一切,突见李璟蹲在一名黑衣装扮倒地的人影面前。他的面色微沉,饱满红润的唇略抿,一双一向冷寒无波的眸子,这时竟然止不住的跳跃的波光。

这,可不像平日的他。

朱姐姐,殊蓝在朱妙泷耳边低声唤道,目光落在李璟那方,李璟这是

朱妙泷早就将这些看在眼里,低声回道:卫家是司陵淮仁的直系,那人是卫家大小姐卫止水,她与李璟

后面的话语无需说,殊蓝已经猜想的出来,当即也不再多问,帮着她一起处理事后的狼藉。

叶氏姐妹对此也是有几分了解的,这就对视一眼,也只作没有看见,去寻白黎去了。

所有人都像有着无声的默契,远离着卫止水和李璟两人所处的地方,为他们二人留下一处清净。

咳,咳咳

卫止水脸上的银面早就脱落,此时只见她面色惨白,嘴角流下猩红的血迹。轻抬着眸子,看着就在眼前的李璟,低低笑道:小璟儿,你这样子可真别扭,看得水姐姐真想狠狠的蹂咳咳,躏呢,呵

李璟眼眸一深,更为冷硬,又似有火光在其中跳跃着。

我早已说过,他声音又冷又硬,深处蕴藏复杂,以庄主之能,想要司陵家族,只需一个念头足以。

从他跟随着司陵孤鸿的身边,哪怕看不出司陵孤鸿的全部实力,却一直知道若要他想要,司陵家族早就落入他的手中。只是在唐念念出现之前,司陵孤鸿对此并无半点兴趣。若非司陵淮仁将注意打到唐念念的身上,司陵孤鸿也不会回来。

他既回来,便已经表明了意思。司陵家族在月圆之夜之前必定易主。

卫家是司陵淮仁的直系,而他身处的李家拥护的却是司陵孤鸿。这样的身份注定两人只能为敌。

卫止水嘴角的笑溺出一抹苦涩,啊我知道少主,不,现在该是家主了真的,咳,真的很可怕

那样举手投足斩尽千人,屠杀天品的实力,着实可怕。要不是李璟早早认出她,与她缠斗在一起,只怕她也要成为司陵孤鸿手中的一抹残魂了。

小璟儿,你舍不得我啊卫止水低低的笑,此时的她也只能口语,身体早就无法动弹。

李璟没有说话,眼底一缕流光极快的闪过。

卫止水语气还是那么的没心没肺,但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底深处酝酿深深的期盼,小璟儿,我就知道,咳你你果然是喜欢水姐姐的对吗要不然怎么,怎么会救我呢

李璟冷沉道:这一命,抵你当年一命。

卫止水面色瞬间褪色,本就惨白的面色此时已经透出死气。她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轻轻闭上眸子,苍白的唇似笑似哭,颤抖着,让人不忍,似乎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

突然,寂静中,李璟有些轻缓低哑的声音传来:

卫家直系已八成陨落,你是卫家大小姐,可接任卫家当家一职。

卫止水身体轻轻一震,紧闭的眼睫颤动。

若是接任,可愿侍庄主为主

一阵的沉默,卫止水直到感觉到一只手直接却轻柔的触上她的眼帘,她心头如被什么狠狠一撞,不由的睁开眼来,早已凝聚满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眼角滑落。朦胧中,她看到的是李璟沉静的娃娃脸,那双沧桑冷酷的眸子此时却闪动着一抹幽色,似是柔软的心疼与复杂。

李,李璟当这声称呼叫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就哽咽。她早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从儿时的害羞腼腆成长为一个沉默寡言、实力高深的男子。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扯着她的袖子,站她身后的那个孩子,而是一个可以自己撑起一片天空,顶天立地的男子。

可是她更想他像小时候那样的简单,至少他们的身份也不需要如此对峙,明明想要亲近偏偏被诸多束缚。

李璟,我是卫家庄的人他们是我的至亲啊卫止水低低的喊道,一口血水随着她的话语一起吐出,泪流满面。

他们是她的至亲,哪怕在卫家庄几乎没有感情可言,但是他们都是这一世生她养她之人。她若接任卫家当家一职,再效忠司陵孤鸿,那么她心中如何能安。她知晓这一切并非司陵孤鸿的错,只是他们卫家跟错了主,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是司陵孤鸿终究还是杀了他们的凶手,这叫她如何自处。

李璟为她擦拭泪水微微一顿,道:若你这一生已死,可愿忘记一切,只为自己而活,重新开始

唯独,在她的面前,他才能说出如此之多的话语来。

卫止水愣然。

李璟凝眼道:我不会亲手放任对庄主有祸心仇恨之人。你既不愿接任卫家,效忠庄主,那么卫家庄必灭。你,我也会亲手杀死。

卫止水眼睫一颤,然后低笑道:你亲手吗也好

李璟面色一紧,抿唇道:选择在你,是身死魂消在这天地。还是愿死了此生性命再活,孑然一身,他一顿,接着道:嫁我为妻。

卫止水猛的瞪着眸子,看着他。

李璟抿唇,静默了一会。慢慢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两者相触,两人的气息似都有那么一瞬截止,然后放缓。李璟环着她腰身的手也一下微微收紧,眸子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容颜。她眼睫颤抖,唇紧抿似在强忍着什么,似喜似怨,似哭似笑。

李璟冷酷无情面容也慢慢舒展,只是稍稍柔和,那张娃娃脸更似年轻了几岁,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

卫止水,你哭的样子很难看。他轻声说道,声音化去平如的冷漠,是清朗让人犹如眼前一亮的嗓音,我想娶你为妻。

他说出这声话语时,面上似乎没有变化,然而那双耳朵却已经赤红。

白皙肌肤,有些婴儿肥的圆润面庞,唇红齿白,猫一般圆滚上翘的眼瞳,一旦散去那刺人的无情冷硬,是能让人软到心坎的清新隽秀。那赤红的耳朵,温和隐含一丝别扭的口气。

卫止水看得发怔,恍然间似乎再次见到当年那个腼腆容易害羞的李家弟弟。只是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再也不是那毫无所依的茫然,而是能够给人安定的温柔冷静。

一瞬,她破口哭出声音来,一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裳,低声喊道:狡猾小璟儿太狡猾了,明明知道水姐姐最反抗不了你这个样子

李璟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羞恼,嘴角轻扬起一抹笑容。他知道,她的选择了。

早在这日到来之前,他就早早向唐念念讨要来了一颗生灵丹,只为给她与自己一个选择。若她当真选择身死魂消,那么他也会如他所言的动手。情爱与忠义,选择在她也在他。只要她应下,他便以性命相保。若是他日她没有遵守诺言,对司陵孤鸿还存有祸心,那么他便亲手结束了她,也结束了自己,以死谢罪。

这时,整个北央殿内更是一静。

一道淡紫身影从远至近走来,广袖流云,一枚紫玉兰簪挽发。容颜如妖,眸静如水,唇角淡淡的弧度,似笑未笑。

本是在指挥众人收拾残局的朱妙泷向她看来,眸子波光一颤,低声道:夫人

殊蓝与叶氏姐妹三人却都是一脸仲怔。看着风华截然不同,却模样与顾夕颜无异的孤如歌,再看一脸柔美尊敬笑容的朱妙泷,心中堆积疑惑,似明白了什么,又一时无法完全明白。

妙泷。孤如歌对朱妙泷浅笑一声,目光却没有离开过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司陵淮仁。

朱妙泷看着她,垂下眸子,便是摆手,无声的让众人退下去,然后自己同样离去。不消片刻,整个北央殿内,只剩下孤如歌和司陵淮仁两人。

孤如歌静静看着他,脚步不急不缓,片刻就到了他的面前站定。

司陵淮仁疲惫的眯眼,看着眼前的她,眼波微动却没有发出一言。此时他的心思实在复杂,或许也只有在这个女子面前才会如此复杂。没有谁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当知晓情咒之效后,他对她并非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哪怕没有爱,喜欢却定是有的。

只因为知晓,这天底下或许谁都会背叛他,唯独她不会。他死,她便死,他若不爱,她亦死,哪怕转世也会来到他的身边,继续为他付出一切。

孤如歌这时捏着自己的袖子,俯身轻轻为他擦拭唇边的血迹,声音不温不火的平缓清淡,司陵淮仁,当初我怨过,恨过,却从来没有悔过。

司陵淮仁一动不动,任她如此温柔的动作。

帮她擦干净了唇边血迹,她才慢慢帮他理着凌乱的发,每一下都轻柔得让人感觉到她的珍惜与用心。

你如何对我都可,可你偏对鸿儿起了心思,鸿儿是我与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鸿儿一向是个好孩子,他若想,他身上的毒足以毁尽一切,你怎会是他的对手。

她轻轻的松开手,这时他的发已被她打理得干净整洁。手指滑到他的面颊,两人四目相对。孤如歌道:我之所以用尽办法在这一世苟延活着,只因放不下,想得一个结果而已。

如今,结果已经看到,我也放下了。她轻笑,笑颜清淡无瑕,静静看着司陵淮仁,无论你爱或不爱,都在于你而已,我既做了便做了。下一世,再纠缠一生,若不成便再下一世,失败多了,总归是有成功的一次吧。

司陵淮仁薄唇挪动,无声。

孤如歌轻垂着眼,你的气海已破,身体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司陵淮仁握着扶手的大掌一紧,又松。

你知道吗念念也是个好孩子,有她在鸿儿的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了。孤如歌伸手,娇嫩纤细的手附在他的手背上,黯然低声道:我没有念念那孩子的坚决,你亦没有鸿儿的那份真心。只是

她温柔一笑,眸子顾盼生辉的看着他,深处一缕幽色流过,轻柔笑道:那两个孩子倒让我明白了许多,既然爱了又必须计较那么多,既然想要便做,一再的退让怨恨,徒留的不过是遗憾而已。

她言语落下后,椅子上的司陵淮仁身体一震,然后更加瘫软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眸子微微瞪大,张口声音沙哑枯老,歌儿。

孤如歌眼波轻颤,恩了一声,倾身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前,低低道:司陵淮仁,一起忘掉吧,我不怨了,也不恨了。下一世,下下世,总有一世,会得偿所愿,简单一生。

在她怀里,司陵淮仁眼睫颤了颤,然后慢慢闭了下来。任由那侵入身体内致命元力冲击,握在椅子扶手的大掌也松下,然后慢慢的抬起,放在孤如歌的腰身。

这条性命,死在她的手里,也算无憾了。

至少,死得并不寂寞,尚有一人陪着他,从来不曾以往离开过他。

人死时,总是能够看透许多往日看不透的东西。权势,长生,至尊,一切尽成虚无,一旦失去,他还剩下什么唯独怀中这个女子而已了。

孤如歌感受腰上的力道,如水幽静的眸子终于强忍不住泪水,盈满眼眶。她低笑一声,闭上眼睛就躺在他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上,任由意识渐渐的消散。

直到这夜月色快要消隐,朱妙泷才再回到北央殿内,当看到那主位上似那相拥而眠两人时。她身体一颤,抿唇止不住流出泪水,一时站着没动。

殊蓝轻步上前,在两人身上观量一番后,回到她的身旁,轻声道:司陵淮仁死了,这位似只是昏迷。

朱妙泷低声喃喃道:司陵淮仁死了,夫人也就跟着去了。

殊蓝一时不明。跟来的叶氏姐妹也疑惑的看着她。朱妙泷轻摇头,一手抚去眼角的泪水,道:将司陵淮仁厚葬,夕颜小姐累了,将她送回潮汐阁。

她言语落下,暗处便出现几人,按她说的将椅子上的两人处理下去。

朱妙泷再看着正疑惑看着自己的三女,微微一笑,笑中带涩,道:你们既然想知道,就随我来吧。

她领先走下去,三女也默默的跟上。她们都看得出来,朱妙泷此时的难受,想来对那位夫人的感情是极重的。

这一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少悲欢离合,当一切尘埃落地。不管是司陵家族,还是江湖都是要引起一阵波澜。

长生殿千丈之外,司陵归雁带领着数人开始寻找唐念念所言的地底祭坛,当终于找到那入口之门时,他面上的笑容也是一浓,眼底却闪过自嘲悲伤。

他并没有擅自入内,如果唐念念说的是真,像是这样重要的地方,司陵淮仁的布置绝对极为谨慎。他虽然想知道真相,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拼搏。

拿自己孩儿的精血续命,欲夺亲儿躯体,以求长生吗司陵归雁喃喃,站在入口处沉思着,红色的喜袍穿在他的身上邪魅逼人。墨发雪肤,浅扬朱唇,安静的笑,让人莫名觉得一抹伤神。

他目光投向北央殿的方向。那里,想来也该尘埃落定了吧。

还是这一夜,同一片的月色下。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域虚雪山上,正有一万人铁骑定驻在其中。风雪交加中,身穿黑色铁甲的兵马,腾腾的篝火,被风雪吹得猎猎声响的锦旗。环绕周围巡逻的兵卫,将雪地踏出一道道凹陷。

叽一声高啼传来,但见天空中极快的飞来十头翼兽,翼兽上各坐着一人。

领头将领的帐篷内,中央堆着篝火为橙黄色的焰。一袭白色锦袍的唐秋生正坐在案几边,当一人走进来在他耳边传報时,他面上一喜,道:进来。

帐篷的门帘被人掀开,只见一名壮实的男子走进来,对唐秋生弯腰抱拳行礼,唐秋生已经看着男子,问道:如何

壮实黑衣的男子应道:回秋瑜候的话,我等已发现这虚雪山上一异状之处,只是云雾浓深看不清楚道路,经马大师的查探后,已确认是被布置了阵法。

好唐秋生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沉声笑道:做的很好,尽快弄清这阵法破解之法,一举拿下这雪鸢山庄。

是男子领命。

唐秋生笑道: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喝一碗烧酒,明天天晨再做行动。

男子点头应下,这就转身离开帐篷。

帐篷内,唐秋生的眸子里印着那篝火的橙焰,抿唇喃喃道:北域虚雪山,雪鸢山庄。邪门魔教,此番定要将之铲除,以显锦国之威,我唐门之能

当月落下,晨光耀天。

本前来参加无垠森林参加司陵家喜宴的宾客们,在此时尽数离去。司陵家族也在这一日正式改朝换代。

清晨,司陵孤鸿亲自做好了膳食与唐念念一起用早膳时,朱妙泷也将昨夜的事情简短的交代出来,最后轻轻道:司陵淮仁和夫人,一起去了。

司陵孤鸿喂着唐念念五香包子的手指轻微一顿,然后淡淡恩了一声。

朱妙泷也知晓,这些都是孤如歌自己的选择,不该为此伤悲。她又轻声道:夕颜小姐已经被人护送回潮汐阁,归雁少爷昨夜毁了长生殿千丈之内的一切,如今正在万药阁中养伤。

司陵孤鸿没有任何反应。

朱妙泷没有再多言,向司陵孤鸿的道了一声,就离开了庄子,前往别处准备处理司陵家族接下来的事宜。此次司陵家族换主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司陵孤鸿那般高深莫测的实力摆在那里,一切死忠司陵淮仁的派系都被朱妙泷等人连根拔起,留下来的都是知趣的主。

然而,与司陵孤家族的平静不同。不过一日,司陵家族易主的事情就几乎传遍天下。传开不止是如此,更多的却是关于司陵孤鸿实力的高晨莫测,还有他对唐念念的宠爱无双。

圆月之夜,原无垠少主司陵孤鸿与惊鸿仙子唐念念成亲,后逼位夺主,以一己之力,数息之间斩杀千人,六人天品,接管司陵家族玉印,成为新一代无垠之主。且,放出誓言,此生只娶唐念念一人为妻,独宠一人。

当这般的传言散尽天下后,引起无边的动荡,更引天下女子艳羡不已。

这一切都在司陵家族的默许下发生,或者说这些传言还有朱妙泷等人推波助澜的干系。只因为这一切正是司陵孤鸿想要的。他要的便是威慑天下,让天下皆知唐念念是他的妻,让天下男子都不敢对她有别样的心思,更不许任何人找她的麻烦。

继唐念念在大云海时的霸道言论,以天品丹药威慑天下女子不准打司陵孤鸿的主意后;司陵孤鸿同样向天下表露他对她的深情独占,用其实力,权势,让天下男子望而却步。

如此一对璧人,引起多少年轻一辈的男女艳羡,老一辈的叹息。

五日后。

司陵家族内一片的古朴安静,似乎五日前的变故从未发生。巨木恒生,高墙环绕,琼楼玉宇,碧水千华。除了,西方的一处阁楼潮汐阁。

啪啪啪

器具破摔地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子尖锐愤恼而凄厉的呵斥:滚你们都给我滚让我出去,我要见孤鸿,听到没有我是司陵家族的干小姐,是孤鸿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让我见孤鸿

院子内,顾夕颜一袭绛紫的长裙,黑发散乱,神容憔悴而愤怒,死死的盯着守在门口的护卫。

可是,面对她这般的吵闹,护卫丝毫不为所动。

顾夕颜嘶喊道:你们听见没有,我要见孤鸿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拦我的去路,只要,只要让我见到孤鸿,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让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死我要让你们死

无论她怎么喊着,门前的护卫就如同磐石铸成的一般,不胜不语,神色都不见任何的变化。

顾夕颜也喊累了,待再张口时,发现自己的嗓子已是一片沙哑才缓过劲来。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好一会才失神落魄的走到的一旁树下的贵妃榻上坐下,双目失神。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夜之间,所有都变了。

干爹没了,干娘也没了。司陵家族易主,唐念念与司陵孤鸿成亲,成为天下皆知的司陵家族主母,享尽司陵孤鸿的宠爱。

不该是这样的

按干爹的计划,不该是这样的她什么都没有了,连唯一能够牵制孤鸿的东西都没有了凭什么,凭什么唐念念就得到了本该是属于她的一切,她却落得如今的下场

让我见孤鸿,我要见孤鸿顾夕颜一时再次哭喊,声音沙哑的难听,叫道:让我见他,让我

夕颜小姐。一声柔和平淡的声音传来。

顾夕颜双目一下定神,直直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日光下,那缓缓走来的,然后站在一丈之外的蓝衣女子,不是朱妙泷是谁

顾夕颜一下从贵妃榻上站起来,向着朱妙泷急急跑来,一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叫道:孤鸿呢是孤鸿要见我,让你来请我了吗

朱妙泷被她抓的生痛,却没有甩开她,只是淡道:夕颜小姐,你该闹够了,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

就在三日前,顾夕颜刚一醒来知晓了圆月之夜发生的事情后,就冲去唐念念与司陵孤鸿居住的无名庄子,一时情绪失控朝着唐念念就破口大骂,甚至动手。若非她念及她曾经让孤如歌的魂魄附于她身而活到如今的旧情,而向唐念念求情,只怕现在的顾夕颜已经成为一滩飞灰。

只是死罪免了,活罪难逃。如今的顾夕颜,被废尽了元力,也只是普通人一个了。

闹顾夕颜似乎被她的话语给刺激了心神,面色一下狰狞,低声嘶喊道:我闹我怎么能不闹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就该是我的却被唐念念抢走,明明从小陪伴在孤鸿身边的是我,他本该就是属于我。我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让干娘的魂魄附在自己身上这种恶心的事情都做了,凭什么最后什么都失去

对了,干娘,顾夕颜像是一下察觉什么,满眼愤恨,明明让她活下去的是我,为什么她不帮着我只要她开口的话,孤鸿一定会听话的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啊

一道巴掌突如其来,顾夕颜的身体一下跌出几尺。

如今的她毫无元力,这一巴掌落在脸上,只让她觉得浑身都似散架了一般,整张面容麻木,几乎失去知觉。一时猛的抬头,双目几乎赤红的瞪着朱妙泷。

你打我

朱妙泷冷厉道:你别忘记,你的性命到底是谁救得若不是夫人看你可怜,将你带回来,你早就成为那青楼任人玩弄的下贱东西

她口出脏语,可见此时她心中的愤怒。

在她的心中,最为尊重的就是孤如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侮辱。

顾夕颜几乎癫狂的怒吼道:救了我又如何她给了我什么

给了你什么朱妙泷怒极反笑,你至小到如今的吃穿用度,司陵家族唯一小姐的尊贵身份,你以为是谁给的

这些都是干爹所给,与她何干顾夕颜显然同样怒到极点。

呵,呵呵呵朱妙泷忍不住笑出声来。实在好笑,所谓的白眼狼说的就是如此吧

你笑什么顾夕颜此时浑身无力,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衣裳凌乱,墨发未束四散,一脸红肿充斥着血丝,嘴角流血,双目充斥着疯狂怒火,几乎赤红,模样哪里可见往日的一点绝色风姿,便是说疯子也不为过。

朱妙泷的笑声慢慢淡下,最后化作唇畔的一抹自嘲冷漠,道:我笑自己,真不该在主母的面前为你求情。

她话一落,那方顾夕颜的面色顿时一闪而过惧怕,随即面色更加扭曲起来。

朱妙泷不与她多言,冷声道:我此次来不过是为你婚嫁一事。

什么顾夕颜一怔,眼中一闪而过希望。莫非,孤鸿愿娶了她了,哪怕只是为侧夫人也好。

朱妙泷自是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又是讥讽又是默然。她当真是有些疯了吧,再不见往日的一点冷静。

你虽然元力已废,但是药理还在。我已为你定下一门亲事,是飞临城内有名丹药世家杜家二少的嫡妻,还是以司陵家族的干小姐身份嫁过去,想来如此他们也不敢欺了你

她话语还没有说完,顾夕颜已经尖锐叫道:我是孤鸿的未婚妻,只嫁孤鸿

朱妙泷冷声道: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资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不过是那个贱女人的婢女而已她已是口不择言。

朱妙泷手中元力凝聚,又在下一刻消散。她突然想起唐念念说过的话,死,反而是最便宜他人的惩罚了。顾夕颜一而再再而三侮辱孤如歌的话语,直接将她心中对她的那一点旧情消磨的无影无踪。

哪怕如今的顾夕颜似是疯了又如何,不管真疯还是假疯,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朱妙泷道:既然如此,我便抹了你司陵家族干小姐的身份,恢复你当年的奴身,下嫁给杜家二少做妾。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反而该高兴才是。

顾夕颜一瞬,全身僵硬。

朱妙泷不再多言,挥袖转身。

身后传来顾夕颜的凄厉疯狂的吼叫:我要见孤鸿,让我见他

朱妙泷听出那声音里的一点哭泣,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身,继续前行,淡道:庄主与主母,今日清晨外出了。

顾夕颜全身瘫软,双目无神。

一出了潮汐阁,朱妙泷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本就不是什么多善心之人,能够让她心软的唯独雪鸢山庄那些人而已。她本想给顾夕颜寻一个好人家,以她懂得的药理的本事和司陵家族干小姐身份,去了飞临城杜家,成为那向来温和沉稳,责任心耐心都极好杜家二少的嫡妻,日子该是过得简单舒服的。可惜,她几番触及她的逆鳞,本是好心也成了祸心。

此番无事,朱妙泷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北方的无名庄子内。这座庄子,当年还是孤如歌婢女的她,便是住在这里的。

数年来,伺候着夫人,看着庄主的成长,直到随着庄主离开,又回来。

明媚日光下,只见那本该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内,一抹身着白底绣着金红莲纹长袍的男子正坐在其中。他嘴含着浅浅的笑,面颊上带着半张面具,目光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妙泷脚步微微一缓,然后来到男子的面前,微笑道:归雁少爷若是前来寻庄主与主母的话,却是晚了。

我知道。司陵归雁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她看来,那半张面具非但没有遮掩了他的风姿,反而是那面具上的银边红纹衬托出另半张面容更加的细致,苍白如雪的肌肤,朱红的唇,浅弯着笑得优雅又邪魅的眸子,宛如情人般的看着你,像是有根羽毛在你的心坎上轻轻浮动一般的,痒。

朱妙泷心中轻叹一声。这一场劫难后,他的实力好似也更为高深了,只怕是悟出了什么。若非她已到了天品,只怕也要被他迷惑了心神去。

司陵归雁笑道:哥哥身边有你们这样的忠心能干的下属真是好啊,将司陵家族抢到手后就做个甩手掌柜,将什么事情都交到你们的手里,然后自己就去和小嫂子一起逍遥自在。

朱妙泷只是微笑道:为主子分忧本就我等的职务。

司陵归雁摆手,浑身慵懒的瘫坐在椅子上,妙泷姐姐你就别敷衍我了,我也只是随口一句而已。放心,我这条效命才刚刚捡回来,如今可珍惜的很,不会去做惹恼哥哥这种自找苦吃的事情。

地底祭坛,哪怕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最终还是被弄得浑身皆伤。虽然这条性命是救回来,这脸上的伤也并非补救不回。然而他却宁可带上面具,也不愿去用药消了面上的伤。

其中的原因,没有人问,他亦没有说。

两人一站一坐,都是静默了会。

司陵归雁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意从未从他的脸上消失过,无论是欢笑还是苦笑。这笑,似是融入了他的骨髓中了。

哥和小嫂子这一离开只怕短期不会回来了,我本只是想来坐坐便也离去,倒没有想到遇到妙泷姐姐。他笑道。

朱妙泷眼中一闪而过惊异,面上没有多少疑惑,你要走

恩司陵归雁缓缓笑道:这司陵家族,我也呆够了。

他看向远方,笑容一轻,透出几分的洒然暗淡,低笑道:天下之大,若是不出去走走岂不无趣孑然一身,倒也轻松。

朱妙泷张了张口,一些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矫情的话,他们本就不需,一些该懂的都懂,明了的都明了,想通了自然就通了。

司陵归雁对她一笑,脚下一跃就已到了几丈之外,瞬息不见了踪影。

朱妙泷哑然一笑。什么都没带,果然是孑然一身,轻松之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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