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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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叶璃刻意掩盖，还是南瑾在他们的故事中就是一个路人甲，提不提及没有必要，叶璃寥寥几句，话题很快又回到了那次让她名声大噪的考试中去了。
时间有着鱼的记忆，任何的事情在她的面前总是那么的不值得一提，无论是平凡还是伟大，最终只是被时光掩埋在很远的从前。考试风波逐渐缓了下去，尽管黑板上被老师故弄玄虚地写着的‘巾帼英雄’四个大字后面叶璃的大名依然赫赫在目，但时间还是以他超强的能力覆盖了这起潮涨，迎来潮落后再一个浪急的就是放寒假，而暗礁却是期末测试。
“听说了吗？几号放假。”
“没有啊，你听说了吗？几号放假？”
这句话已经成了这几天点击率最高的句子，几乎所有的见面问候都是这句话。
明天就要考试了，叶璃的心中矛盾极了，原因很简单：一半是放假那种不能自拔的喜悦，一半是对年终考试的恐惧，就像正义与邪恶的力量在斗争，刀光剑影中，让叶璃的心中有说不出的不安。程廷辰总是很会把握挑起事端的机会，而且每次他都会说的那么的大义凛然，好像处处是为了她着想。只是当时也怪不得任何人，程廷辰的嚣张和跋扈都是在叶璃悄无声息的默许下才形成的，所谓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所谓高分学校，其实不过是把鲁迅先生的至理名言发挥的淋漓尽致，把别人和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晚自习是这所贵族学校的一个很牛掰的特征，准时准点的两节晚自习，还得把那所谓的收看新闻联播的时间用来布置作业，这就是高分法宝。
第一节晚自习刚下，叶璃伸了个大大的舒舒服服的懒腰，庆贺今天的牢狱生涯即将结束，这时‘咯’的一声优美而悠长的打嗝声随之而来，好像是喝彩一般，令人不爽的是这下一发不可收拾。
“咯……”
“咯……”
豆豆被叶璃逗得捂着嘴直笑，林枫也笑得前仰后合，前面的三个学霸级别的同学频频回头，眼神中透着厌恶。眼看着离最后一堂晚自习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叶璃只好拼命地灌水，希望能压下这可恶的打嗝声，可偏偏就是事与愿违，打嗝声不仅没有停住，反而更加的强烈。上课铃最终还是尽职尽责的按时响了起来，是最令人讨厌的花花老师。花花？席仝有些不解，叶璃笑着解释，那是因为她衣服一天十八换，不带重样的，这虽然有点小夸张。更是因为其本人，整天板着个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般，而当时潘长江的《举起手来》红遍大江南北，所以就有某个坏家伙学着潘长江那有趣的台词，谓之曰‘花花姑娘’，随着时间的推移，方便起见，她就成了众人口中的‘花花’。
“上课。”
“咯……”
“哈哈哈哈……哈哈……“
花花夹着教材威风凛凛的站在讲台上，以她一贯的傲慢俯视着班里这些令她心烦的受罪的羔羊，叶璃竭力的压抑自己，生怕那可恶的打嗝声再度响起：“求求佛祖，拜托你了，上帝，神啊，帮帮我吧，我真的快忍不住了。”叶璃在心中无数遍的祷告，连信仰都中西合璧了，可效果并没有那么好，各路神仙可能睡得比较早，也可能是他们忙着去打电玩了，没时间管叶璃这点小事。最终的结果是在花花威严的喊完‘上课’的那一瞬间，叶璃的打嗝声也随之而起，取代了班长的“起立”。
顿时全班爆发出一阵哄笑，花花的脸早就变了色，苦瓜脸此时更加的板菜菜：“笑什么笑，再笑滚出去都。”叶璃说尽管她比谁都讨厌花花，但是当时她为她出了气，那一瞬间她变得蛮喜欢她了。
花花开始讲课了，她永远这么的特立独行，明明是晚自习，她一样争分夺秒的激情慷慨的完成自己作为园丁的使命，而丝毫不在意这些祖国的花朵这么晚了已经不可以再浇灌了，否则会营养过剩，过犹不及的。她在讲台上卖力的讲解，而叶璃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因为她的打嗝不允许她一心二用，她只有尽力再尽力地让自己的打嗝声小一些再小一些。她的整个身体因为刻意的压制自己的打嗝声而一起一伏的晃动起来，像是上了弹簧的玩偶，而且是上足了弦，估计会永不停息的跳动下去。
花花那双愤怒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射到叶璃脸上，叶璃虽无意和她作对，可这打嗝声却硬是逼她上梁山。可能是受不了叶璃这搞笑滑稽的动作了吧，最终花花停止讲课，让同学们上自习，就在花花欲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叶璃的嗝声正欲再度响起，而这次谁也没有想到，取而代之的是叶璃的惨叫声“啊。”
“叶璃，你出什么洋相？不想在教室就出去，一节课了洋相百出，亏你还是好学生呢？”花花气得涨红了脸，摔下这句话就消失了。
“我，我，我比窦娥还冤那。”气得叶璃语无伦次，就连打嗝声也知趣的戛然而止了。
这时的程廷辰晃动着他的大拳头，笑嘻嘻的喊叶璃：“嘿，老乡，独门秘方治打嗝，这下还不快谢谢我。”
又是程廷辰那小子趁人不备偷袭叶璃，不仅是他，还有他的两个好同桌，三个大家伙，三只铁一般的拳头，就这么击在叶璃一个小女子的背上，痛不痛还用人说嘛，单是惊吓就让人快得心脏病了。
“程廷辰，你……你们三个竟然敢打我？”
望着气急败坏的叶璃，程廷辰的脸上全无半点惊慌之色，依旧坏坏的笑着：“老乡，你这人也太不仗义了。我们舍力出拳，你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啊？”
看到程廷辰那张笑得坏坏的脸，贼眼滴溜溜的转，让叶璃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那种被人嘲笑的窘迫感就像是迎面而来的大巴掌，毫不留情的招呼在自己的脸上，好像是在众目睽睽下被脱光了一般的尴尬。叶璃的气急败坏的摸样却让程廷辰他们笑得更加的嚣张，甚至都忘记了还在上课，丝毫不顾及周围正在奋笔疾书的同学们。
“我说老乡，你咋就这么没礼貌呢？一点也不像南瑾。”他对叶璃和南瑾的区别唏嘘不已，而叶璃却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我又不是南瑾，南瑾好，可惜人家不在这里。告诉你，以后别老拿我和她比较，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又不用你看，你也没有权利说我。”
叶璃气呼呼的转过身去，眼睛涩涩的，却没有半滴的泪水，她在等待程廷辰的道歉，哪怕只是一句虚假的‘对不起’，就算是包含着敷衍的意思她也可以说服自己去接受，只是她没有等来，好像也从来都没有等来过。
“我说什么了，你急什么？脑子进水了吧？”程廷辰气得叶璃半死，可他自己却像冤枉的不轻似的，这让叶璃更加恼怒：“程廷辰，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是不是老乡？”
叶璃的声音很明显的带着哭腔，她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总是这样子不争气，恨自己被他欺负的半死，可是还是不敢说出绝交的话来。程廷辰从没有见过哽咽的叶璃，语气似乎也软了一下，可仅仅是一瞬间的事，那速度快的几乎可以说是稍纵即逝。他依然用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看着叶璃，然后又笑了，笑得让人心里发慌：“是老乡？有你这么对待老乡的吗？一点也不温柔，就像一个泼……妇。你说你和南瑾同乡同地的，咋就那么不如人家温柔呢？”
又是南瑾，又是南瑾，叶璃烦死这个字眼了，南瑾明明不在这里，怎么却总是这般挥之不去呢，她讨厌听到他说出这个名字，她知道那是她的好朋友，可是她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喜欢程廷辰把她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高低：“我温不温柔，关你屁事？南瑾好，你去找她啊？人家还不搭理你呢？”
程廷辰很不理解叶璃的气急败坏，莫名其妙的看着叶璃的歇斯底里，继而一本正经的纠正着叶璃刚才的说辞：“谁说的？我同桌不搭理我搭理你啊？要是南瑾在这里，肯定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望着程廷辰那得意样，叶璃好像全身都装满了打气筒，气不打一处来：“你放屁，我俩认识时间长，还是你俩认识时间长？你说南瑾会帮谁？”
“认识时间长有什么用？我俩那才加有缘千里来相会，南瑾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体贴，肯定会帮我的。”程廷辰边说边拿那双贼眼挑衅的斜睨叶璃。
“还有缘千里来相会呢？才认识一天多，就这样子说真是不知羞。”叶璃说她当时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她不想就这样子败下阵来，她不能语噎，所以很是没头没脑的毫无底气的来了这么一句。当时的程廷辰却像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此时的他已是胜券在握，愈战愈勇了：“哎，这就叫缘分那。跟你这种人是永远处不出这种缘分来的。”
程廷辰的眉眼中满满的全是鄙视，全是挑衅。叶璃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一个烈火熊熊的大火炉里，到处都是热气，熏得她几乎眩晕，她气他老是拿她和南瑾比较，总是贬低她；更气她自己，一向伶牙俐齿，为何在他面前却总是变得笨口拙舌，气自己的骄横此时都去了哪里。
叶璃当时还是个懵懂的小女孩，她怎么会知道这是因为在乎呢；而当时程廷辰对她的态度绝对不是讨厌，没有哪个男孩子会对自己讨厌的女生浪费过多的口舌的，更不会去欺负一个自己看见就烦的女生，席仝想，或许他们相遇在错误的时间里。叶璃说那次她真的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程廷辰真的触及她所能忍耐的底线了，只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并没有想过完全离开没有他的世界，只是因为气愤说出了心口不一的话。
“程廷辰，好，我怕你了。行吧？今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一气呵成的话很是让人解气，只是心却仿佛瞬间被掏空了一般。在那一瞬间的畅快之后，叶璃说她就后悔了，只是为了面子，她依旧倔强的不肯低头。
程廷辰这次也被叶璃吓到了，他愣了半天，同时也莫名其妙的看了叶璃半天，可就在叶璃万分的生气的时候，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叶璃莫名其妙的开始打量他了，这个人怎么就这般可怕呢，叶璃讨厌自己当时没由来的心虚，她想快点移开自己的视线。
叶璃不敢再在这里和他对视，她要快点离开这里，就在她逃避般的想要转过身的时候，程廷辰拉住叶璃的衣袖，叶璃条件反射般没有经过大脑的判断就使劲的扯了回来，语气依旧颤巍巍的强势着，似乎在试图得到些什么：“你干嘛？我不是说过了，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搭理谁，我不和你讲话，你也别理我。”
“你说的？”程廷辰的目光犀利，叶璃眼神的锐利立刻就被磨了下去。可叶璃是叶璃，天不怕地不怕的叶璃能输给一个小小的程廷辰吗？不，绝不。那是当时叶璃维持一个女孩子尊严的最坚定的做法，无关乎做法多么幼稚。
“你是不是在等他给你道歉？”席仝插言道。
叶璃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又摇摇头，徐徐说道：“我是很希望他能在我面前能说几句软话，能哄哄我，只是，不过可能是他注定是我的冤家吧。如果当时他软下来向我道歉，我想我更不会原谅他，那时候的自己总是有着一种心口不一的矫情，想要却总是喜欢推开。，听到他的一句对不起，就想要听到第二声，只是他一个也不会给我。”
叶璃呆呆的看着对面游乐园里顶着寒风玩耍的情侣，愣了愣神，有些不高兴的抱怨道：“工人，你能尊重一下我吗？我在讲故事，你就不能等我讲完了再问问题吗？老是打断我的思路。”
“好吧，对不起哦，你继续，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席仝耸耸肩，示意叶璃继续讲下去。
“对，我说的。”叶璃说的斩钉截铁，她当时肯定是被魔鬼附体了，说的都是自己根本就不想说的话。
“那要是谁忍不住要和我说话呢？”说着他狡猾的看了叶杰一眼，叶杰那个坏家伙这时候也不顾及他和叶璃是叶姓一家人了，立刻坚定了和程廷辰一条战线的立场：“叶璃，你就别硬了，你肯定会先和我同桌说话的。”
看着叶杰那张欠扁的‘和珅’脸，叶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把话说绝她是有些后悔，但是现在她是被逼上梁山，不落草也得为寇了。她安慰自己：程廷辰总是欺负自己，总是找自己麻烦，干脆把话说绝，以后谁也不搭理谁倒也省心。
“你放心，我死也不会和他讲话的，从现在起，谁先和谁讲话，谁就是王八蛋，狗崽子。”叶璃愤愤而言，对着叶杰大表决心，那个‘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是让自己的立场更加的坚定似得。程廷辰并没有因叶璃的话表现出多么的生气，依旧是那副说喜不喜，似笑非笑的奸诈嘴脸：“这可是你说的？”
“对，就是我说的。”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看着目光呆滞的叶璃，豆豆小心的碰了碰她，叶璃笑着说没事，她不知道为何心里很难受，她并非真的想和程廷辰绝交，只是他真的欺人太甚了，更让叶璃难过的是当时她心中坚定的认为程廷辰和南瑾之间有着一层更深的关系，那种在教室和校园里随处可见，偷偷摸摸的一种关系，叶璃想那是甜蜜的关系，要不为什么得到的女孩子都会笑的那么灿烂呢。叶璃的好奇心让她忍不住去证实，可是她不敢去证实，也不愿去证实，她却还是身不由己的去回忆她曾经给他们传话递信的点点滴滴，每证实一分，叶璃的心就会莫名的别扭一分，她甚至后悔自己当什么正人君子，干嘛不把那些信件拆开看看先，也好过这样子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吧。
程廷辰似乎对于叶璃的失败很不满意，他不满意这样子的结局，在后面故作唉声叹气的嚎叫：“哎，人家清高，不理咱了，不理就不理，离了某人这日子还混不下去了咋的？”
“哼，有什么了不起，你说是吧？叶杰，同桌啊，没人理了。”
“……”
程廷辰的拿手好戏就是不厌其烦的嘟囔，那种绵延冗长的嚎叫没有人能受得了。叶璃当时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啪啪’给他两个大巴掌。只是由于自己骂了誓，她可不想做王八蛋，更不想做狗崽子。她只好催眠自己，什么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