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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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返回彭泽之后,我即刻召庞统进行密议。
“将军,柴桑一行收获如何?”庞统笑着询问道。
我摇摇头,笑着说道,“蒯子柔城府之深,难以预料,此行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呵呵……统少年之时曾多次随家叔拜会蒯子柔,家叔对其亦是赞誉有嘉,称其智计冠于荆襄!”庞统呵呵一笑,点头说道,“将军,蒯良到底做了什么,让您有此感慨!”
我笑了笑,将柴桑一行的经过较详细地说了出来。
“这等一石数鸟、损人利己的计策,亏蒯良也想得出来!若不是将军机警,识破其谋,此事还真不好处理!”庞统拍案大笑道。
顿了顿,庞统沉吟着说道:“据将军在柴桑所看到的情形,统越发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疑惑地询问道。
“昨日将军离开彭泽后,曾有细作回报一事,道荆州军在攻破柴桑后,曾在城中大肆屠戮未及出逃的孙氏族人和孙权属吏……”庞统面色略显阴翳,沉声说道。
“竟有此事?”我眉头微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屠戮孙氏族人和属吏这样的蠢事,不但会极大地损害自家名声,更会激起江东士族百姓的逆反之心,对于稳定江东局势极为不利。
以蒯良这般精明无比的人物,居然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着实令人无法理解。
“恐怕此事并非蒯良授意,而是底下人私自妄为。 荆州军与孙家积怨颇深,破城之后借机泄愤亦有可能!”庞统明了我的疑惑,沉声说道,“但荆州军如此行径。
必会逼迫江东士族百姓投向主公一方,蒯良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想方设法尽量挽回劣势。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江东士族百姓对主公也失去信心。
所谓‘以孙权尸身和那些俘虏逼迫周瑜就范’的主张,定然就出于这一目的!”
“恩……”我微微点头,轻应了一声。 庞统擅于将零碎地情报汇总起来,抽茧剥丝地寻出内中的关联。 经他这一分析,我原本有些想不通的关节也豁然开朗了。
“但不管如何。 还是先将孙家残余击灭再说。 ”我收回了思绪,“周瑜十之八九已率军回师。 士元,若周瑜得知孙权亡故的消息,你以为他会做何反应?”
“以周瑜此人品性,断然不会投降,故而他可能的选择只有两个——其一,继续挥师北上,拼得玉石俱焚而亡。
以尽其对孙家之忠;其二,暂避锋芒,积聚实力!”庞统凝神分析说道,“如若孙家已无后继之人,周瑜十之八九会做第一种选择。 但如今有孙翊继承兄位。 且其已安然逃出。
若周瑜能够遇上孙翊,恐怕暂避锋芒的可能更大一些!”先前,我已从一些降卒口中,得知了孙翊脱逃的消息。
“恩!”我点点头。 沉声说道,“孙家残余虽然势微力弱,但亦不能轻忽,需得尽快剿除,以免后患。
士元,你即刻再加派细作,自彭泽、柴桑向南仔细搜索周瑜动向,同时尽可能将孙权已死的消息传布开去!”
“统明白!”庞统点头。 忽地面露一丝“诡异”之色,笑着说道,“将军,是否将孙权死因和柴桑城内之事也传播出去?”
“呵呵……”我会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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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日,陈到和魏延先后有战报传至彭泽:陈到军已攻过雷江口,目前距离彭泽不足80里。
而魏延则再从吴郡和会稽征调了3000军,随即兵分两路————他自己亲率主力经乐安,袭葛阳。 而后南下直扑临川;另一面由陆逊、全琮领一旅偏师经定阳。 攻击上绕。
目前两路兵马皆进展顺利,未遇多大抵抗。
翌日。 甘宁回到彭泽,同时还带来了蒋钦和丁奉。 丁奉先前率领锦帆水军一部,跟随魏延进行会稽攻略,立下了不小战功,随后,丁奉便一直留驻在会稽。
直至前些日,丁奉才率军返回。 令人欣喜地是,此次出征会稽,丁奉所领水师非但实力未曾受损,反而有了很大的增强,无论是战船还是士卒皆是如此。
甘宁、蒋钦、丁奉这三位锦帆营军职最高的将领联袂来到彭泽,正是为了向我请命————他们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迫降江东水军残部。
早先蒋钦归降时,向我所提两个条件之一,就是希望能够收降江东水军残部。 而甘宁也有些不愿将凌操这个老对手赶尽杀绝。
这些日,甘宁一直紧密留意着江东水军的动向————在江东军陆路连遭惨败的情况下,凌操面对荆州水军却是丝毫不处下风。
但是鄂县、柴桑先后失陷之后,凌操水军的补给被断绝,而且柴桑的失陷对军中士气的影响极大。 不得已,凌操只能率领水军暂且向东退避。
依照目前地形势,锦帆营对江东水军残部实力绝对占优,而且孙家的败亡只在眼前,劝降凌操应该有很大希望。 更何况,还有蒋钦这个前统领相助……
。
七月初八,一名使者赶到彭泽,带来了大哥的回信。 有关孙权尸身的处置——大哥让我先将之运至秣陵,好生安葬了。 日后,可再寻机将其墓穴移至乌程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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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九,陈到领军赶到彭泽。
因细作的推波助澜,孙权中箭身亡地消息很快地散布了开去,孙氏治下各地也由此大乱,官吏士卒根本无心抵御攻击,陈到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攻到了彭泽。
与此同时,细作也传回了周瑜军的情报————周瑜曾领军赶至南城县,似乎有意救援柴桑,但随后停止了北上。
很明显,周瑜已经得到了柴桑的消息。
当日下午,蒯良似乎也探到了周瑜动向。 遣使邀我一同出兵南下攻击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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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十晨,留千余兵马驻守彭泽后,我与陈到领军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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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孙翊汇合后,周瑜当即要将手中兵权让出。 但对周瑜态度已根本改变的孙翊,诚恳地加以拒绝,并道日后一切军务皆由周瑜全权负责,自己绝不干涉。
孙翊又以新任孙家之主地身份,恢复了周瑜的都督之职。
周瑜拜领都督职位后。 向孙翊发誓————要尽一己之能扭转乾坤,再兴孙家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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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深知蒯良、张飞两军皆虎视眈眈在侧,而论及实力,这两军无论哪一方都要强于自己。 况且他两军又是同盟,若正面对敌,己军必败无疑。
与孙翊等人稍一商议之后,周瑜强撑着羸弱的身体,领军南下庐陵。 沿途一路。 周瑜命人将周遭各地地驻军全部招至自己军中,并设法向相熟的宗族大户借调兵员钱粮。
另一面,周瑜还派遣快马,再次前往交州,恳请士燮出兵相助。
然而。 就在孙翊、周瑜赶到庐陵、与孙辅汇合时,无情的老天又给了他们一连窜的打击:
诸宗族大户面对周瑜的求助,无不婉言相拒,至多表示可以提供些粮草。 但兵员却是一个没有。 明知孙家大船将沉,自然没有谁愿意做殉死地傻事。
与此同时,先前由鲁肃派往交州的使者也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士燮拒绝出兵援应。
那使者还告诉周瑜,刘备军似乎之前已派人来过交州,士燮拒绝出兵之事,可能与此有关。
在无法寻得援应地情况下,细作又带来紧急军情————蒯良、张飞两路大军一齐南下,一左一右。 成犄角之势,直扑庐陵而来。 敌过至之处,各地尽皆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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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实力悬殊,尽管明了已不能再败,但周瑜也只能咬紧牙关迎战了。 若再次退避,不但会将士卒仅存的士气泄尽,而且也会丢失最后的根基。 届时,纵然再想作战。
也没有可能了。
周瑜一面加派斥候打探敌军情报。 另一面对麾下士卒进行动员,意欲鼓舞起士卒的军心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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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 黄昏时分
庐陵郡治西昌城,议事厅
“……细作刚刚回报,刘备军魏延部已攻至临川,目下其部正在西进,似欲与张飞汇合!”吕蒙向孙翊、周瑜等人禀报着最新探回的消息。
“魏延???”孙辅略显疑惑地说道。
“此人亦是刘备麾下一员悍将,征会稽时,张飞就是以魏延为军中主将,便足见其能。
此人断不可轻忽!”周瑜出声为孙辅解释说道,“上次得到消息时,魏延还尚在新都,不想如今已到临川,其用兵之速着实罕见!”
刘备麾下可用之将……着实太多!!!周瑜自内心里感到伤叹————短短一年地时间,江东军地宿将良将死的死,被俘地被俘,几乎折损殆尽。
如今除朱然、吕蒙等寥寥几人外,周瑜手中已无可用之将。
“如今蒯良军已至宜春,张飞军已到新建,两军距西昌皆只有不到百里之遥!”周瑜挥去脑中的杂念,沉声说道。
“主公,都督!蒯、张两军行军速度相当,又互为犄角,攻其一军则另一军必然救援,实在不好对付……”朱然拧眉分析道,“以敌我之势,除非能让敌人狗咬狗,否则就必须各个击破,方可能成事!”
“狗咬狗?”孙匡眼中一亮,急切地询问道,“公瑾兄,这有可能么?”
“不大现实!”虽知这一想法若能实现,将能极大地改善局势的被动,但理智思索后,周瑜还是否认了这一可能,“若要使两方内斗,他们之间必要有名、利的冲突。
但看这些日蒯良、张飞两军的动静,便可知他们之间必有默契。 加之蒯良、张飞皆狡猾成精之人,在击破我军之前,他等是不会翻脸地!”
“嗬~!”孙匡听得此言,略显沮丧地叹了口气。
“为今之计,确是要先击破蒯、张两军之一!”周瑜却不显丧气,朗声说道。
“荆州军有近四万人,张飞只有万余人,即便再加上那魏延的兵马,也至多两万人。 若从兵力众寡来看,似乎先破张飞有利!”朱然分析说道。
“荆州军人数虽多,但说起战力,他们比张飞军差得也不是一点两点……”吕蒙摇了摇头说道。 吕蒙知道,朱然从未与张飞军交战过,所以不知道对方的厉害之处。
朱然略一思索,也自默然点头。
“子明所言在理!”周瑜也认可吕蒙的话,“张飞麾下士卒操练有素,且作战勇猛,大有张飞本人之风。 而张飞统军用兵之能,更是超群绝伦,荆州军中无人可与之比拟。
先退张飞,极难成事,万一我军被其缠住,恐怕很难脱身,届时若荆州军再从背后夹击,则我军死无葬身之地!”
顿了顿,周瑜决然说道:“以我之见,当先设法击破荆州军。 荆州军二帅蒯良、蔡瑁之间有所不睦,且蔡瑁好大喜功,此正是可用之机!”
“公瑾兄有何妙策?”孙翊欣喜问道。
“我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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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蠡口,乃是引长江水入鄱阳湖地水路要冲。 荆州水军近百艘大小战船正与锦帆水军一部对峙于此。
悬挂荆州水军帅旗的一艘斗舰大船上,水军统领伏波中郎将黄祖怒骂连连:“甘宁这江贼,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想庇护江东水军?我就知道这江贼靠不住……”这些日,黄祖一直领荆州水军遥遥地跟着凌操水军,但亦不敢上前接战。
黄祖亦知,凌操已无粮草补给,迟早必败。 但不想,甘宁突然领锦帆水军对凌操发起进攻,并轻松地将凌操水军逼入鄱阳湖,而后锦帆水军一部便封锁住彭蠡口。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走,黄祖如何甘心,便欲也进入鄱阳湖分一杯羹,但封锁彭蠡口的锦帆水军却死活不让进。
“大人不必恼怒,量甘宁胆大包天,也不敢纵放敌军……”副统领张允劝荐道,“我料甘宁只是不想让我军抢夺战功而已!”
“还反了甘宁这江贼了……”黄祖怒气难消,咒骂说道,“今日我偏要进这鄱阳湖,他莫非还真敢与我动手不成?”
喝命旗舰驶至彭蠡口,黄祖亲立船头,朝对面的荆帆水军喝骂道:“甘宁那厮可在,叫他来见我!”
“好大的口气!”丁奉洪亮而自信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这大江上,除了咱们锦帆营,谁敢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