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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艳甲飞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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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家的下人都通熟武技,尤其是今日随行的这十几人,既是家仆,亦是护院,听得主人吩咐,不敢怠慢,一齐包围上来,所以望族主人很放心,十几名壮大汉出手,轻而易举就能拦住这顽劣儿子。

“出手轻些,不要伤了我儿!”望族夫人忙不迭叮嘱了一句,可他们夫『妇』还是忘了,这个太顽劣的儿子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师父。

小男孩手中竹杖一抖,长枪般探前,虽然只是一竹杖,他也不想对这些家仆使出全力,但用于夺路,已然足够有余!

因为这是他师父倾心传授于他的翔天枪!

“枪的秉『』不外刺!挡!扫!师父的翔天枪也不例外,以刺击为主,隔挡为辅,挥扫为奇,但翔天枪之不同于凡响,便在于能把枪术最简洁的秉『』催动为极至髓!”

和师父在一起的每一个晨曦下,师父都会向他指点枪术髓。

“什么叫极至髓?”

“以后天勤练而得其,以先天灵动而得其髓!”

小男孩成长的每一日晨曦,都会用他秉『』中的痴狂苦练枪术。

“枪刺山河险!”轻细的竹杖破空声急,直点在最先扑过来的一名下人口,熟练而极的动作,催动出一股巧力,竟把那名大汉一击点倒。

“枪锋刺出,可救江山之险!”

师父的枪术,每一招都有着他不能明白的激烈状怀,却正深合他天『』中的狂热。

点倒当先一名下人,小男孩的竹杖已改刺为横。

“翔天枪术,可攻可守,枪锋取敌如雷,枪杆护体如盾!”师父的教诲如在耳际。

“枪杆子怎么当盾用?”

“横枪!全力搅动枪杆,握枪在手,如要用你之一生搅动出天下风云!”

“我挽乾坤岌!”

细长的竹杆在小男孩手中急速转动,四名壮汉从左右扑近,刚要探臂去抓,只见那细的似乎一下就可拗折的竹杖突然风车般转动,在他们面前出搅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壁墙,四名壮汉伸出的手臂本无从下手,反被飘忽不定的竹杖连续点中,啪啪啪一阵脆响,四名壮汉捂着红肿的胳膊连连倒退,四人八条臂臂,酸痛得再也举不起来。

“男子横枪立马,可挽山河狂澜!”每次师父使出这一招时,总象是要冲入千军万马,去守护让他牵挂一生的人。

秋意浓不知道师父要守护的人是谁,但在此刻,他只想带着小女孩逃出此地,然后,守护她一生。

望族主人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是该为儿子自豪还是懊恼,跺脚叱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孩都制不住!”

家仆们已不敢再小看少主人,七八条壮汉向堵墙似的挡住了狭下的屋门。

小男孩的手势忽的一改,竹杖交由左手,左手五指团拳握在竹杖中节,左臂弯挽住杖尾,右手斜搭于左臂,摆出一个极怪异的姿势,似是怀抱竹杖,又似要把竹杖斜『』出去。

家仆们不解古怪,屏息待气的向秋意浓慢慢『逼』近。

“师父,如果被人包围住,我该怎么办?”

“那就让你的枪飞起来,象龙一样飞于九天,带着你飞出重重包围!”

让枪锋飞于天际,是为翔天枪!

“九幽平九州!”

小男孩放声大喊,纤细的竹杖悠忽从他左手飞起,带起一声激越刺空轻响,竹杖才一脱手,小男孩右臂一探,搭住杖尾,整竹杖在半空中一停,随即,以一种更**的灵动姿态飞舞于天。

小男孩双手轮换,忽用左手,忽用右手,杖尾在他左右双手间不停变换,杖尖势如枪锋,忽尔蜿蜒,忽尔盘旋,仿佛一头被束缚千年的神龙一朝挣脱枷锁,终于离地腾空而起,穿越出一道无可捉『』的破风轨迹。

挡在门口的壮汉不约而同的感到面前杖影如山,一绵绵青竹,仿佛突然化为万千青芒,躲无可躲,挡无可挡,不过一瞬,他们身上已不知被竹杖戳中了多少下,每一击都打在他们身上最脆弱的关节处,『逼』得他们只能护住头脸,连连倒退,最后,千万道诡异至极的杖影陡然消失,所有的虚影重又融为一道,细长竹杆,如剖如劈,挟起凌厉劲风,凶狠扑前。

就象那日被师父惊慑住的汉人和契丹官员一样,没有一人能直面在这至凶至强的锋芒之前,七八名家仆一瞬间被击得七歪八倒,怪叫着跌倒在地,不敢置信,一个小孩,只凭一竹杖,居然能使他们这些壮汉突然有了生死一瞬的惊恐。

因为他们不知道,翔天枪,亦为修罗枪!

枪从九幽起,只为定中原!

“银子,我们走!”小男孩拉着小女孩的手,大步奔出小屋,脸上也带着抑制不住的惊讶和激动,他也没有想到,师父教的枪术,竟有如斯威力。

“我教你的翔天枪,就是要用来锄强扶弱!”

今日出手打退家中护卫,大概不能算是锄强扶弱,但能用来保护小女孩,他已经心满意足。

“银子,跟我走!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小男孩拉着小女孩奔跑于长街,身后,是望族夫『妇』的怒叱。

“我『』『』,我『』『』还在家里!”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着,嘤嘤的哭。

“别怕!”秋意浓担心小女孩跑不动,干脆把她背在背上,“我们马上就去接你『』『』!先来个兵法虚实!故意慢他们一步!”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大逆不道,反而很兴奋的把身后大呼小叫追来的家仆称为追兵,这种追逐令他大感刺激。

爹娘肯定以为他这么个小孩子就所一时跑了也无处可去,只能先逃回家里,那就先跟他们绕个圈子。

“『』『』…『』『』!”小女孩可没他这等胆大妄为,伏在他背上抽泣不止。

“不许哭,我还没跟你算竹杖的帐!”为让小女孩分心,他故意恶声恶气的问,“你以为我会不管你,是不是?”

小女孩抹着眼泪,急道:“不是不是!我…”她嗫嚅了半天,低声道:“他们是你爹娘…”

“没错,他们是我爹娘!可我答应过要做你的竹杖,你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他本来只想让小女孩分心,这时却有些火大,“做你的竹杖就是要永远保护你,你懂吗?还有…”想到小女孩刚才一个人『』『』索索去拿竹杖的样子,他口忽然又针扎似的痛了起来,“你个笨蛋知不知道,刚才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你再不肯要我了!我心里很难受的!你知道吗?”

“我…我也很难受的…”小女孩绯红了脸,小声说,“我怕你为难,所以才…

“哦…”口的刺痛一下没了,却有一阵奇怪的温暖慢慢『荡』开,小男孩的脸也红了起来,“以后都不可以这样了,知道不?”

“哦…”小女孩点点头,下巴轻轻点在他背上,痒痒的,很舒服。

“我们都说好的,我要做你的竹杖,我以后做将军保护你!这是我答应过的事情,你以后不许再忘了!”

“噢!”小女孩止住了眼泪,又点点头,心里忽有一阵安宁。

小男孩又在心里暗暗道:“我还要再做你的眼睛,替你看这世间,看一辈子!”

誓言,不必带着海枯石烂的信心说出口,也不需什么地老天荒的词藻来修饰,简简单单的,就这么在小男孩心里许下——一生的诺。

那一天,他背着小女孩在长街绕了个大圈,望族主人果然以为儿子会逃回那小院子里躲起来,所以带着家仆直扑小院,可他又一次低估了儿子,儿子从师父处学到的不只枪术,还有兵法。

秋意浓绕了个圈子甩掉追兵,雇了辆小车直接跑回小屋去接小女孩的『』『』,老人家出奇的没有责怪小男孩的胡闹,稍一收拾便干脆的上了车,把本来还准备大费口舌劝说一通的秋意浓看得咋舌不已。

就象所有爱护孙女的祖母一样,老人家也气不过孙女被无端欺凌,而且老人家阅历很深,她知道,这次已经得罪了望族,除非真的和孙女离开武州,否则后果难料。

其实老人心里还藏着一份很深的忧虑,她一直急切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好好照顾孙女的人,这个小男孩的所为也许是胡闹蛮来,也许是天真任『』,但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接到了『』『』,小女孩也就放下心事,随着秋意浓开始了他的逃亡大计。

秋意浓算着爹娘扑空后肯定会再次赶回小屋,所以他很是大胆的又溜回了小院,把师父留给他的银子和兵书打了个包袱,抄上长枪,又极解气的把那竹杖一拗两段,还重重踩了几脚,这才赶着车子,大摇大摆的直奔城门。

望族主人两头扑空,这才省起儿子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忙下令家仆去城门拦截,但儿子早已溜出了武州城。

秋意浓身上有师父留下的大把银钱,一点都不需担心生计,反兴奋的盘算着要让小姑娘过上好日子,所以他先找了座州城,在僻静处买了处宅子,悄悄安置好小女孩和老人,打算等一个月过去后,再溜回武州去找师父,师父本事那么大,一定会帮他出个好主意。

一个月后,秋意浓偷偷溜回了武州,但他没有见到师父,却打听到,爹娘已派人在辽境内到处搜寻儿子,甚至通过官府给小女孩祖孙罗织了拐骗爱子的罪名,并发下海捕公文悬赏各城,但有收容包庇这对祖孙者,一律同罪。

爹娘这次竟是要把祖孙俩置于死地。

秋意浓急忙逃回,他卖掉了现住的宅子,带着小女孩祖孙俩去找更僻静的地方隐居,为防被人发现,他也不敢在一个地方多住,每隔一段日子,就另寻住处,同样,每隔一个月,秋意浓也会再次偷偷溜回武州,看看师父是否回来,顺便打听打听爹娘的消息。

但师父再也没有回到武州城里那个小小院落,望族主人对小女孩祖孙的追缉也从未停下,赏格却一日日抬高。

接下来的事情,有点象是那些最俗套的戏文,故意要弄些曲折来使索然无味的故事变得一波三折,随着一次次的搬迁,再加上秋意浓本不是块当家的料,只想着每天要给小女孩祖孙过最好的日子,结果师父留给他的银子虽然很多,也禁不上他每日只出不进的挥霍,渐渐的,生计变得拮据。

一次从武州回来,秋意浓惊慌的发现小女孩病倒了,那张致的小脸灰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头黑发披散在面颊,也没有了往日的乌亮光泽。

她的『』『』木然坐在床头,呆呆看着孙女。

原来,小女孩不但目盲,还患有暗疾,她的内腑天生衰弱,需要大量名贵『药』物进补,否则,小女孩活不过十六岁,所以,她的『』『』才会纵容秋意浓的胡闹,因为老人年事已高,她太希望能有人照顾自己的可怜孙女。

“孩子,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可这样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连银子,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重的病,我只是想,她能尽量开心多活几天…”老人泪眼『迷』蒙的说着,恨不得能代替孙女承受这等折磨。

得知真相的秋意浓瘫软在床前,他不是怪责老人瞒住了小女孩的病情,但他不能接受,小女孩就要这样无声无息的离他而去。

他还没有给她更多的欢笑,还没有给她更多的欢乐。

他还没有一圆小女孩的梦想,他还没能成为天下名将,然后骑着高头骏马,耀武扬威的带着小女孩策骑人前,将这世间所有的幸福洒在她脸上。

他还想,将鲜红的嫁衣轻轻披在她的肩上。

是的,小男孩已在这些时日中渐渐懂得,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把小女孩仅仅视为玩伴,他想要的,是她的全部。

所以,他才会如此激愤于爹娘对她的羞辱。

“『』『』,我一定会让银子活下去,我要她,和我开开心心的活过每一天!”他从床边站起,呆呆的看着小女孩,那张昏『迷』的小脸,藏着他一生都不会离开的痴。

“老天爷不肯给她的,我来给!”小男孩抬起头,看着窗外青空,一字一顿的说。

他懂了,为什么师父总要仰望苍天,原来这并非寄情幽思,而是向上天的无声质问,因为师父和他一样,不愿接受所谓的天意摆布!

何所谓,天意弄人?

天可知,情到浓时何惧命?

遍访名医,搜寻珍『药』,小男孩用尽了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去给小女孩治病,一位位当世名医在诊断过小女孩的病情后,叹息离去时,他没有绝望,反一次次握着小女孩的手,咧着嘴笑,“庸医真多!”

“那郎中的老婆昨天跑了,所以叹那么大气!”

“这大夫肯定赌钱输了,头摇得都要断了!”

他把所有的银子都用来给小女孩买『药』,跑了一家家『药』店,到后来他比『药』店伙计都要通『药』『』,还经常深更半夜背着把锄头跑到深山上去,四处『乱』掘,希望能挖到传说中的百年人参,结果差点挖到人家的坟头上去,也没找到一参须。

很累的日子,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苦?

“这些『药』很贵吧?”小女孩每次喝『药』时,都会很忐忑的问。

“『药』苦不苦?要不要加糖。”他抱着糖罐,嘿嘿的问。

『』『』坐在一边,看着一对小儿女,既欣慰又歉疚的微笑。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们祖孙生活中的小男孩,也许真是孙女儿命里注定的依靠。

为了躲避望族主人的搜寻,他们躲得很辛苦,常常才在一个住了没几天,就又要再次逃往别处。

小男孩慢慢变得憔悴,可在小女孩面前,他总是很开心的笑。

“你家势力那么大,总有一天会找到你。”小女孩却真的不想再拖累他,“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还是回去吧?”

“纸是包不住火,可我们可以变成纸,把火烧得更旺!”小男孩每次都是斩钉截铁的回绝,不容半点妥协,“任人摆布的活着,只是一团死灰,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更不要过看不到你的日子!”

“我叫秋意浓,这是师父看准了我的『』子,才给我取的名字!”小男孩很自豪的笑。

身上的钱渐渐用尽,小男孩开始出外赚钱,他去『药』铺当过伙计,去酒楼当过跑堂,可赚到的钱还不够配一副『药』。

他把自己最心爱的玩物都拿去卖钱,第一次为了点零头跟人讨价还价,他尴尬得不敢抬头,可还是红着脸多讨了几文钱,从前买那些小玩意,扔出去的银子可都是一锭锭的。

“有钱真好啊!为什么以前都不觉得呢?”从『药』店出来,他『』着瘪下来的钱袋,哀声叹气。

“真的很想师父啊…”每次叹完气,秋意浓又会很想念师父,真是奇怪,也不见师父赚钱,可他为什么从来不愁钱呢?

师父是怎么赚钱的?凭武艺?

他想去镖局当镖头,但人家笑他年纪太小,而且每次走镖至少要一个月,他不能离开小女孩那么久。

到街上去卖艺?还能顺便练练枪术,可他在大街上练了一天翔天枪,不但没有围观给钱的人,街上的行人反而越避越少。

翔天枪,当持之纵横沙场,却不是引人注目的花枪把式。

他也想过,要不要回家去找爹娘求助,但这个念头只是一转而过,爹娘会很高兴他的回去,但绝对不肯伸手援助小女孩,相反,他们更愿意看着小女孩病重。

为了筹钱,他绞尽了脑汁,有一天,他跑去一家豪门应聘当护院,那豪门主人连正眼都不想看这么个小『毛』孩,挥手就命家丁赶他走,他抄起一木,打倒了那家十几个护院,又把木搁在目瞪口呆的豪门主人肩上,大声问:“我等钱用,什么时候让我上工?”

“马上!”那豪门主人的应变倒是很快,但接下来震惊的人却是秋意浓。

“我给你十两银子,去给我砸一家赌场!”

这豪门主人不是善类,名下很多产业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第一次交给这小男孩的任务就是去砸对头的场子。

当天晚上,秋意浓揣着一包『药』,一瘸一拐的回了家,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翔天枪,可他砸的毕竟是一家有几十名大汉看守的赌场。

“只要有钱,我什么都肯做!”

于是,豪门主人每次给他的都是些很凶险的任务,打架,斗殴,抢地盘。

他需要钱,除了买『药』,他还要给小女孩买好吃的补身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故意捧着个饭碗坐在门槛上,说是要练马步工夫,其实是不想让小女孩察觉,桌上虽有香喷喷的饭菜,他的碗里只有一碗饭。

“对不起…”小女孩泪眼汪汪的拉着他的手,她看不见,可是她能闻到,更能从『』『』满是歉疚的叹息中察觉到男孩的辛苦。

“我说过要照顾你的!”他把手覆在纤纤小手上,“等我长大了,我还要把你照顾得更好!”

“只要给我钱,我保你能在城里横着走!”架打得多了,小男孩的目光里开始带着凶狠,不在小女孩祖孙面前的时候,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豪门主人很奇怪这小孩为什么这般贪钱,却庆幸自己能找到这么一柄锋利的长枪。

有一天,他买完『药』回家,经过街集时闻到烤鹅腿的香味,很久没有吃,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往铺挪去。

“给我烤鹅腿!”他使劲咽了口唾沫,脸上又有了孩子气。

“好咧,您要几只鹅腿?”小贩殷勤的问。

“三只!”当然是一人一只了,他伸手去『』钱袋,钱袋子里的钱虽然不多,买几只烤鹅腿倒是足够有余。

“好,承惠三十文!”

数出三十文钱,正要递过去,他的手顿住了,忽然想起,小女孩小心翼翼数出十文钱,给他买了一只鹅腿的情景,那时,他捧着肚子大笑她是个小财『迷』,还奇怪,为什么小女孩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只。

“我不饿!”当时,小女孩是这么回答他的,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

现在,他懂了。

小心翼翼的数出十文钱,放回钱袋,“给我两只吧!”他笑着对小贩道。

回家后,他把两只鹅腿分给『』『』和小女孩,“刚烤出来的,很香,来,趁热吃!”

“为什么就买了两只?”小女孩拿着鹅腿,轻轻问。

“我吃过了。”

“我不信。”小女孩摇摇头。

“我不饿!”他嘿嘿的笑,笑得很开心。

小女孩看不见,面前这张笑脸,和她当时的笑脸一模一样,就象两人愿为对方付出的心,一模一样。

日子过的是很辛苦,可只要每天都能看到活生生的小女孩,什么样的付出都很值得。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对小儿女渐渐长大,小女孩十六岁了,虽然每天都在服『药』,但她的身子越来越差,常常昏沉沉的,有时候,躺在床上一睡就是大半天。但她每次醒来,都能听到小男孩在耳边大声的叫,“懒猪,起来吃『药』了!”

故意装得大咧咧的笑声里,藏着掩不住的担心。

“如果哪天我醒不过来,你就回去找你爹娘,好好认个错,他们不会怪你的。”少女总是要比少年更早懂事,闻着每日不缺的熟悉『药』味,她清楚这些年少年独自承受的辛苦。

“这次不给你放糖了!”少年故意板起脸,教训道:“说过多少遍,不准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的!”

“『药』苦点算什么。”少女淡淡的笑,“有时候,真希望可以醒不过来,那样你就可以不用再这么苦了。”

“我真的生气了!”少年一丝不苟的喂完『药』,忽然在小女孩肩上重重咬了一口。

小女孩猝不及防,忍不住呼痛。

“很痛吧?”少年大笑,“如果你醒不过来,我就这么重的咬你,一定要把你痛醒!”

“你一定要醒过来!”少年猛的把她整个抱在怀里,“如果你醒不过来,我才会真正的痛死!所以,你不需再说自己会醒不过来!”

少女流下眼泪,绽开笑容,也还抱住他,用力点头:“哦!”

那天之后,她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因为她清楚,如果自己不醒,少年真的会很痛。

很辛苦的日子一天天熬着,雪上加霜的事情却接踵而来,少女的『』『』年事已高,又日日为孙女的病情『』心,终于也病倒了。

这一病,就再也没能恢复。

老人咽气前,把秋意浓和孙女叫到床前,少女抱住『』『』的双手,泣不成声。

老人憋住最后一口气,从孙女掌中抽出一只手,慢慢伸向秋意浓,嘴角不停蠕动,却已说不话来。

秋意浓直挺挺的跪在床前,把老人伸给他的手合在掌心,神情庄重的大声喊道:“『』『』,孙婿为您送终了!”

老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满意的笑笑,慢慢阖上了双眼。

她没有看错这个孩子。

这个男孩,从小顽童成长为少年,一直都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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