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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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城是典型的移民城市，大时代的时候还是一片戈壁，来自全国各地几代人的努力，终于让她成了古老丝路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少数民族众多，各地移民混居，注定了她没有浓郁的城市底蕴，却拥有独特的新兴城市之魅力。吸引着源源不断的新移民来此定居。
方靖辰在祁城属于很常见的祖父东北人，祖母江苏人这样的第三代移民。老一辈艰苦创业的时候，以东北，河南，四川，江苏，湖南等地为主的建设者来到大戈壁。从此扎根发芽，繁衍生息。到了第三代已经有了城市归属感。地处西北，彪悍，开放，不羁种种种种成为了祁城的特色。
认识钟立新，是大二那年暑假，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恋情，方靖辰回祁城舔舐伤口，夏夜酒后，祁城独有的凉风让她瑟瑟生寒，午夜的街头，一件带着体温和淡淡肥皂味的夹克衫，两句担心加关心的询问，一支劣质香烟，让她感觉到了无限温暖。半夜仍在加班干活的小包工头让醉意朦胧的她，有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时候，她叫他老头，他叫她妮儿。两个原本不应该有交际的人走得越来越近，方靖辰恐惧的发现，这个温文尔雅，铁骨铮铮，博学多才，粗俗不羁等等诸多矛盾的事情加诸一身的大叔已经深深走进了她的心底。
回东方大都市上学，整整一年没见，原本以为，早已经忘记，带着新男友回祁城的她为了展现西北儿女的豪爽，几乎是天天晚上约闺蜜级别的中学同学洪晓，惠欣去蒙古包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却不料吓走了那个都市的小男人。走了也就算了，偏偏给她肚子里留下了些不该有的。在学校，这事儿常有，也好解决，可在祁城，就有些问题了，有心等去都市的时候再办，心里又受不了，怀着试试看的心情拨打了已经一年没有打过的电话，竟然又听到了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时光荏苒，转眼，毕业了，土生土长，父辈大小是个干部，方靖辰的工作安排进了派出所，短短时间里展示出了刑侦方面的天才，不久调进了刑警队。尽管知道钟立新有前妻，有现任女友，俩人的地位也天差地别，她还是义无反顾，飞蛾扑火。白天是威风八面的警官，晚上是依偎在她身边的小女人。
那时候，她叫他爷，他叫她妞儿。
他最爱说的话颇有些流氓“妞儿，来，给爷乐一个”。
她最爱说的话颇有些悲情“爷，妞儿宁愿给你做小”。
钟立新那个八面玲珑的女友收拾行囊离开祁城的时候，专门找到了靖辰“他是女人的毒药，会上瘾，也会要命，姐是过来人，得提醒你一下，做情人，他极品，付终生，闲扯淡，蛋疼的扯淡”。
方靖辰依旧痴心不改，只是因为家里的极力反对，她和他在外人面前并没有公开过，但是，在心底，她已经认为自己从“小”熬到了正室的位置。
世界上永远不缺乏出卖，背叛这样的狗血故事，靖辰打算用一些极端的方式突破家庭阻碍，名正言顺嫁给他的时候，却在他房子里看到了惠欣的亵裤，这款亵裤是三个人一起买的，样式一样，价位一样，情趣一样，唯一的不同是找人绣了各自的名字。
没有狂怒，那时候，想，女人一辈子都要傻一回，她想傻一辈子，私下里找惠欣谈了谈，惠欣没说话，默默带她去了那间曾经以为从此只属于她自己的整洁，干净，散发着淡淡肥皂味的房子。结果却是目瞪口呆，洪晓浑身只穿了一双白的刺眼的袜，哼着欢快的歌，在厨房里忙碌着，做一顿他曾经夸赞过无数次的美食。
惠欣巨富，有名的小富婆，洪晓温柔体贴，有一手令人拍案叫绝的厨艺。俩人又都是她从小打架翻墙活尿泥摔哇唔看蚂蚁上树的姐妹，可想而知，方靖辰除了目瞪口呆之外还能有什么表情？
摇摇头，拒绝了惠欣邀请她大被同眠的“好意”，转身离去，决绝。曾经为爱伤透了心，方靖辰把心思全部用在了工作上......
时光是良药，能抚平伤口，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的时候，她把那场梦当作了一ye情，从偶尔想起，到渐渐忘记。看日出日落，白云苍狗，看惠欣出国定居，看洪晓嫁为人妇，偶尔也会听到他一丝半点的消息，却再不会有一丝丝涟漪。直到保送深造，再一次离开祁城，前前后后又谈了几个男友，将那个名字扔进历史的故纸堆。哪怕是回来后听说他进了苦窑，也没有一点点伤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今天走马上任专案组副组长，再一次见到他，竟然有钟痛，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这痛，来自于现在还有事没事打一番越洋电话的惠欣揭示的“真相”。这痛，来自于洪晓深深的歉意。这痛，来自于他永远都是随遇而安，永远都是不在乎一切的秉性。
......
打开换气扇，狠狠抽了一会儿，空气好了不少，洪晓最近这些年很少亲自下厨了，能吃到她做的私房菜，必定是关系非常近的人，马志文，刘志斌毕竟是老公的结义兄弟，有这样的口福。等待饭菜的时候，三个男人把餐厅抽得狼烟动地，烟雾缭绕，恍若仙境。
“今天少喝，老二，我俩喝点白的，你就一个啤酒”马志文身为大哥，坐下后，当仁不让，先说规矩。
“知道了，不是，我说老大，那个姓钟的跟你啥关系，你操这么大心干嘛？别怪我没提醒你，河南人，呵呵，把你卖了，你还在那儿替他数钱呢”。刘志斌今天来纯粹是为了洪晓的私房菜，对于怎么“营救”钟某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案发时，大家不都是有啥说啥么，法律岂容儿戏？必须要实事求是才对，证词都是事实，一点也不违心，占据了道义上的制高点，刘志斌觉得自己今天理直气壮。
“有时候，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我跟他是朋友，敬重他的为人，咱们现在复盘一下，不错，我们一起送他上的出租车，到步行街他就下来了，我相信他说的身上没有打车钱，是我疏忽了，出租车司机的证词其实在影响着我们，现在仔细想，咱们去郊外的时候，洪晓还去过小雯的房间，他要是回头去二宿的话，只有商业街这一条路，咱们不可能碰不到他......”。
“嚇，翻墙对于他干的那行来说不是困难事儿”。
“警察不是已经查清楚嫌犯是从宿管处值班室进去的吗”？
“当时半夜了，他要是想避开我们，还不是很简单”。
看着两位兄长争论，林志轩不顾老婆嗔怪的眼神，一边夹菜，一边又点了根烟，最近这些日子，他的烟瘾大增，这俩义兄最喜欢的就是吵嘴，从国际形势到白菜罗卜的价钱，啥都能吵出学问来，那天决定去农家院的时候，俩人吵得比现在凶，所以，给洪晓打电话的时候，他是走到外面打的，无巧不巧，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穿这似曾相识夹克衫的男人下了出租车，但绝不是钟某人，因为，他误以为是，喊了一声，却看到了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只是，这个秘密要不要说出去，已经纠结了很多天，为什么纠结？因为小雯，七年之痒，林志轩一直不相信，虽然跟洪晓结婚不到七年，但是，俩人同居到现在是整整七年了，腻了，真的，女人三十，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身上的缺点越来越明显，跟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小雯比起来，简直就是豆腐渣。
从来没有起过背叛洪晓的念头，他清楚今天的地位，生活，老婆居功至伟，但是，忠贞这东西在现在的社会，岂不是一个笑话？所以，洪晓年初去惠欣那里旅游的时候，林志轩在一个春风习习的夜，钻进了小雯的房间。
床上的精灵，这几个字形容小雯就你妈是绝配，太会玩了，林志轩很快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自拔，获得总有付出，小雯最近逼着摊牌，让他惶惶不可终日，仔细掂量，甚至动过......的念头，天遂人愿，小丫头竟然被人害了，可是，自己看到的真相，能不能说出去？一旦说出去，势必又有新一轮的调查，小雯私藏的那些二人自拍，到现在没有被发现，万一......
“老三，你发什么呆呢，衬衣又吃不出饭菜的味道”刘志斌一向争论不过老大，这会儿有些理屈词穷，正想找个台阶，恰好发现了林志轩在那里发呆，嘴里叼着烟，菜却送进了领口。
“哦，啊，没事儿，心底过一下今天的帐，对了，二哥，你给老钟办的银行流水开始了弄了吗”？林志轩一直以来都不褪浙江人的精明本色，尴尬了一下，马上找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他现在都这样了，还办它干嘛”？刘志斌看了眼陷入推理的老大，狡黠的老三，还有一边也陷入了发呆状态的弟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多年来生意场上的打拼，他很会察言观色，这次，似乎又捕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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