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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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家没有人，电话不接，问了很多工友，都没有消息，冯海峰实在郁闷到家了。
老乡介绍活的时候，说这位钟老板为人仗义，活干完立马就会结算工资，结果，那天活结束后，打电话说晚上请客办事，明天中午吃完饭以后来拿钱，这一明天中午，就中午了一个多星期了，音讯全无。
那点小活不值几个钱，姓钟的看上去不是那种猥琐人呐，不至于因为几千块钱的工资就跑了吧？老乡可是说过，这人刚出来没多久，别说，还真有黑了工钱跑路的可能，不带别门撬锁的，在门口砸了十几分钟门之后，冯海峰有些垂头丧气的骑上电动车回去了。
绿化街区这地方能住老板？简直是笑话，一路往自己的租住房走，冯海峰感觉自己想通了，算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干活多长个心眼吧。
“哎，小冯，干嘛呢，这家伙发财了吧”？长毛一把拽住了电动车，将有些迷迷瞪瞪的冯海峰吓了一跳。
“发菠菜，娘的，干了几天活，老板也跑球子了，吃饭钱都没了，还发财呢”看到是同样打零工的长毛，冯海峰总算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球，现在干活还有敢不给钱的，直接去劳动局，要不，带哥们去给你要”。
“你耳朵塞驴毛了，老板跑了，人都找不见，去劳动局有锤子用，带你去要？能找到人我都砸他狗日的了。你闲逛啥呢”？
“这几天没活，去打个小麻将去，你去不”？
“没钱”。
“操，百八十的母子没有？谁信”。
“那倒是有，只是得留着吃饭，这几天活少了”。
“哥带你去打麻将，你还怕输”？长毛凑在冯海峰耳边，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阵子，俩人向不远处的一个棋牌室走去。
干活的时间慢，玩的时间快，不知不觉已经是夕阳西下，最后长毛给冯海峰点了个炮，数数身上的钱，娘的，中午来的时候一百一，现在还是一百一，白玩了一下午，没输没赢。
“台费我给你出了”长毛喊了一声“老板，退板”。
“先给我垫五十块钱，身上二百多输光了”看到老板过来，一个打牌的民工小声说了句。
“不好意思，从今天开始，谁也不借钱了，看这天，估计马上要下雪，天一冷，祁城老样子，就没活了，你们也就该打包回家了，总不能到过完年回来还我吧”？老板阴下了脸。
“在你这儿打了一年麻将了，我老王啥时候说话不算话过，后天结账，立马给你送过来”。老王有点急眼，声音高了起来，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别急呀，不是针对你老王，是大家都一样，每年到年底都是这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钱输光了，早点起来，都喊了多少次了，别欠账，你跟长毛说，先欠他的吧，你们是老乡”。
“靠，拢共赢了一百多块钱，再欠五十，哪有这样的”？长毛一脸怒气“老子输钱的时候，没有欠过你们谁一毛钱吧”？
冯海峰心底有些虚，今天长毛赢钱是俩人商量好打“伙布”的，这老王还有另外一个输家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都见过，一起干过活。想了下接嘴到“算球了，都是老乡，谁还没见过五十块钱，毛，不要了”。
“你怂站着说话不腰疼，五十块钱顶半天工资呢”。长毛斜了冯海峰一眼“你仗义，你先帮他还了，等他发工资给你撒”。
“你......”冯海峰被噎了一句，当即红了脸“我借就我借，不就是五十块钱吗？多大点球闲事”。
长毛拿到五十块钱，绷着的脸终于松动了“你怂操的啥心，不是看上老王媳妇，准备一哈顶账吧”？
“你狗日的嘴里面就没有个人话，成，老娘顶账，管你吃饱，来吧”胖胖的老王媳妇一直在后面埋怨男人输多了，这会见事情解决，嘴上也是不饶人。
“靠，谁怕谁，小冯，拿上”长毛把绿票甩回给了冯海峰“顶账你早说，哥不在乎歪五十个元儿”。
“谁不走是我养的”老王媳妇较起了劲。
“大家都证着呢啊，你情我愿的事情，王哥，我带嫂子走咧啊”。
“带走就带走，老子正发愁晚上咋吃饭呢”。老王一推凳子起来先出了棋牌室。扔下了一大群哄笑的人群。
“靠，毛，你不是吧，玩真的”？看到老王媳妇真的骑着电动车带上了长毛，冯海峰有些难以承受或者是难以相信。
“咋咧，先去吃饭，你往哪边走呢”？长毛给冯海峰使了个眼色。
“我不去了，你俩无吃吧”。
“走撒，你个瓜皮，就在路口吃”。
冯海峰看了看，路口离钟老板的房子不远，白玩了一下午，再去碰碰运气也好，当即不再说话，骑车跟了上去。
老王媳妇在一家熟食店停了车子，让长毛买些熟菜，说是这样省钱，带回家去吃，冯海峰原本以为长毛肯定不愿意，领个虽然有些胖，但带的出手的女人去骚情一圈，不管真假，长长脸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谁知道，长毛一听，当即咧着一嘴黄牙，忙不迭答应着去买菜了。
祁城小啊，老王竟然跟钟老板租住在一个院子里，冯海峰微微有些意外，老王已经早早到家了，当下收拾了桌子，老王媳妇拿着长毛给的钱去提了两瓶白酒，摆开架势喝了起来。
酒足饭饱，老王起身要接着去打麻将，冯海峰很奇怪，下午都输没钱了，这会去指望啥打？心底狐疑，当即拉着有些醉意的长毛也要走。
“你俩走撒，我把帐顶完再去”长毛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了老王媳妇的**。
“走，咱们先走”老王似乎没有一点感觉，拉着冯海峰出了门，大铁门哐当一声巨响，冯海峰还没有从惊诧中醒来，这他娘的算咋回事？
别人的伤疤不要揭，这点觉悟，冯海峰还是有的，俩人闷头走了几步，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们院里是不是还住着一家”？
“咋哩，是还有一个，不是一家，老钟，钟老板”。
“球老板，干点活不给工钱，直接跑了，还他娘老板呢”。一晚上喝酒，冯海峰都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净看两口子跟长毛骚情了，这会儿逮着了机会，当即发泄了一下。
“啥，你怂得是想死，骂谁呢，钟哥会欠你工钱，你他娘烧坏脑子了吧”？老王原地站定，攥了攥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操，你怂想打人呢，看来你是认识这货，正好”。年轻气盛，冯海峰也不是吓大的。
“打死你怂娃。你都不知道咋死的，没事儿别满嘴喷粪，你在祁城打听打听，别说绿化这地儿了，到哪里有钟哥前欠人工资跑了的话，能胡吃胡喝，不能胡说，知道不”？
俩人的争吵，很快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待听清缘由之后，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却纷纷指责起冯海峰来，这你娘的不是背后糟蹋人吗？你糟蹋别人也就算了，钟哥那可是急公好义，从来不会亏待下苦人，别说工资没有拖欠过，就是这围观人群里，有多少人受过人家的恩惠？孩子学费不凑手，家里人有个小病小灾，先支钱后干活的事儿，老钟都不知道做下多少，你造谣说欠你工钱，这厮不是找打是什么？
百口莫辩，冯海峰现在才发现人民群众的力量有多可怕，心底纵然千般委屈，万般不忿，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好汉不吃眼前亏啊，灰溜溜推了车子，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夹着勾子走了。
“一帮愚民”方靖辰在车里面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小声嘀咕了一句。会演戏不难，难的是把戏演到这个地步，哭过后，是一片空白，她确信，自己不过是为了自己伤心，钟立新实质上是个什么东西，她应该比谁都清楚。
“人缘好并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钟立新必定是做过让那个这些民工信服的事情，才会有如此高的声望，在这里估计是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咱们还是直接去甘晓雯家里一趟吧”。好男不跟女斗，景建武尽量放低了身段。
“她家已经买了房子，不在绿化这边住了”一个侦查员倒是有眼色，把专案组都清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那就去吧”。
从甘晓雯家里出来，方靖辰有种感觉，这样再查下去，只会对钟某人越来越有利，就连受害人的母亲，爷爷，奶奶都坚称不相信姓钟的这么好一个人会报复他们家小雯。冲动的甘松涛也逐渐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与其说是来查案，不如说是来听这些人歌功颂德的。
说实话，方靖辰也不相信钟某是凶手，毕竟，相处了那么久，这厮一身毛病不假，却绝不是一个穷凶恶极的人，只是，似乎有种第六感或者是直觉，甘晓雯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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