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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赵问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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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老太太的寿宴,桂姨娘没有资格待客,她帮着府里的丫鬟布置桌椅和照看着糕点果盘。

她有些累了之后就回到桂香院,刚坐下,就看到从外面冲进来二十名左右的武将,他们全身铠甲银服带着宝刀。

他们一言不发,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丫鬟婆子吓得抱作一团。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孟府,是京里太子太傅,孟阁老的本家。你们不管是谁的属下,御史们的弹劾能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我们府里的大老爷就是江南巡盐御史,是三品大员,你们想想你们的主子能不能兜得住?”

桂姨娘声势皆有的话,听在锦衣卫的耳力,充若未闻。

“孟家果然是书香门第,想不到一个姨娘还有这样的见识,居然还知道御史弹劾”。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闲闲的将官,嗤笑一声道。

来人不屑的语气让桂姨娘惊疑不定。

她一个内宅女子见识不多,所知道这些都是平日努力打听到的,还有大哥从外面带给她的消息。

她的侄子作为她最后的底牌,她轻易是不会亮出来的。

她虽然见识有限,但也知道一名不把朝廷三品官员,更不把孟阁老本家放在眼里的将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更不可多说一句话,乱说一句话,这些都有可能成为它致命的把柄。

看到他们像是找某一样东西,桂姨娘想到刚好不容易到手的玉佩,她想到藏的隐秘,心里安定下来。

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料到了所有情况,哪怕是那个叫做柳如眉,一心要攀高枝儿的贱婢被孟言茉发现了,找到桂香院来,她也有本事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丝毫都不会连累到雅儿的身上。

她也相好了怎么让太太把雅儿记在名下,她更想好了怎么让威远候世子不得不认下这门亲,哪怕雅儿暂时受点委屈。

可是她料到了所有情况,却没有料到有人敢冲到桂香院直接搜。

也不怪她料不到,内宅争斗多是言语嘲讽,暗下绊子。

她料定孟言茉作为一个未出阁女子是绝没有脸敢公然问她玉佩的事情,玉佩此时作为成败的关键,决不能被人发现。

就在桂姨娘回想着藏的严密没有什么漏洞的时候,一名锦衣卫校尉掀开了地毯,轻轻敲动地砖,准确的在右四左三之处撬开地砖,里面赫然放着一个盒子。

桂姨娘差点晕厥。

“藏得也算严实。不过和那些京里的官老爷们藏银子的手段比还差了点”。

为首的将官打开盒子,看到是所找的东西。

“绑起来,带走”。

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一名锦衣卫不屑的走到将官面前:

“大人,弟兄们手段还没使出来,那婆娘就吓晕过去,一盆水泼醒,就什么都招了,把这些你怎么暗害孟九小姐的事都招了,还有十五年前她和已故王氏做的事,”

“大人,这些要不要都告诉殿下,这王氏也算是殿下的岳母呢,说出来似乎不太好”。

这名小校尉有些纠结,想着是立功,还是保全殿下岳母的体面。

“少扯犊子”。将官一个脑蹦打在小校尉脑袋上。

“殿下的事情也是你能说的?”

“多做事,少说话”。

“是,大人”。

“大人,这些女人们做事我看比我们锦衣卫还要狠毒,怪不得人们常说最毒妇人心呢”。

小校尉安静了一下,又忍不住补充道。

“你tama在多一句废话,老子就把你发配到无闻县的卫所去”。

“无闻县,听这名字就是鸟不拉屎的地儿,梁头儿不要啊,属下上有小,下有老,呃,我重说哈”。

“滚犊子”。

小校尉被这位不受其烦的镇抚给踹一边去了。

“带人去把那什么柳如眉还是柳如烟的奴婢给绑起来”。

梁镇抚打发了人去带人,就巴巴的来到凌落面前。

“大人,殿下把刑部的人都晾着,带着弟兄们来做这样轻松的差事,肯定是很重视那位孟小姐的吧”。

“可能”。凌落简短的回答道。

内心在咆哮:你tama的问我,我还想问人呢。

接着这位梁镇抚又把下属那问出的讯息巴巴的告诉了这位指挥使大人。

“这女人的心真是不可琢磨啊”。

梁镇抚瞅了瞅指挥使大人没有接话的意思,讪讪的笑了笑。

凌落本来一波无澜的眼神,却是听到梁镇抚回报的八卦消息亮了几分。

明耀并没有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鬓发凌乱的桂姨娘。

“黄品钦?”

熟悉自家殿下习惯的凌落默默的在心里给这位威远候世子点根蜡。祝他一路走好。

殿下这是耐心告罄的语气啊。

听着比刚才更温柔了几分,更和煦了几分。

凌落在心中默默补充,更恐怖了几分······。

“回睿亲王,的确是臣记错了,臣的确是和孟家十一小姐有婚约的”。

黄品钦几乎咬碎了牙。

一直装木头人的孟言茉在心里叹气,这是宿命吗。前世孟言雅用尽手段把这门亲事夺走,这一世她已经准备好,要让孟言雅名声尽毁的情况下,嫁到威远候府。

如今却被睿亲王逼着黄品钦自己承认这门婚事。这是在给孟言雅嫁进威远候府的身价加码好伐。

明耀却没有关心黄品钦承不承认和谁有婚约,只要不是她就行。

他微微眯起眼睛,怎么她脸上的那种表情是不高兴自己搅了她的亲事?

“啪”的一声,是玉佩碎裂的声音。

“质地不太好”。明耀嫌弃的看看手里碎掉的玉佩,随手扔到地毯上。

看着滚到自己身边四分五裂的玉佩,黄品钦的额头上有青筋在跳动。

黄李氏却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家传玉佩毁了,可是这门亲事也终于可以作罢,再也不要和孟家牵上联系。

黄李氏在心里认为孟家女就是个祸根,想不到当初王氏长得温婉端庄,竟然生了个这么红颜祸水的女儿,她本来因为自家侯爷的坚决还有点觉得对不起死了的王氏。

如今看来真是再正确不过的了,这样着祸勾人的女子,她们侯府是绝不能要的。

“太子舅舅,茉姐姐还要和赵小姐比画兰花呢,乐安想看。”

谢乐安一直惦记着她茉姐姐要画画了,也许这副画可以送给她。

现在看到屋中没人再说话,以为可以比赛了。

“好吧,孟小姐就和赵小姐比一比吧,孤也许可以做个裁判”。

太子心中有些埋怨七弟,他这样插手孟家的家事实在是不好,而且还让威远候府世子下不了台。

他又看了看孟言茉,心里想,七弟这?是对这女子动了心?

威远候府和孟家亲事的糊涂官司,还有此时屋中被锦衣卫煞住的气氛。

太子觉得有点对不起太傅,他的七弟把孟老太太的寿宴都破坏了。

此时听到谢乐安的话,正好转移话题,调解下僵持尴尬的气氛。

赵问兰本来看着情况的进展以为没有可以表现的机会了,又在心里嫉妒的发疯,凭什么那个呆愣吃货可以得到那个人的注意力?!!

听到太子的话,她在心里摩拳擦掌,这一次一定要孟九输的难看。

丫鬟重新点燃一炷香。

赵问兰这一次打起十二分的心神开始画画,她把从小到大观察到的兰花姿态在脑海里齐集,抽出最能体现兰意的画线。

她想起刚才孟言雅把兰花写出的意境,脑海里一贯没有通透的那一根神经豁然通畅。

怪不得她临摹了无数副《墨兰图》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她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写兰”。

她的女先生告诉她,兰图以书法为功底,每一笔都是写出兰花的精髓。

她不以为然,她总认为画兰,当然是写实最重要,要把兰花的空灵飘逸之态画出来,她为那一次在花园里有一只蝴蝶绕着她的兰花图飞了许久,最后却没有停留而深深遗憾。

今日看到孟言雅和孟言雪合作的兰图,她真正理解了先生说的那句“只有书画结合,才能表现出兰花坚贞不屈,高昂的风骨”。

她画的是大书法家宋间坡的《墨兰蕙图》,画幅上的兰都以墨色写成,笔笔中锋,线条流畅,柔中寓刚,充分的体现了兰清丽,高洁,飘逸的风韵。

赵问兰这副图真正的揣测了宋间坡的画意,已不能用临摹来评论了。

“这小女娃倒是真的把间坡先生的兰图写了出来,浓墨写叶寥寥数笔,雄健沉稳,淡墨点花,点滴如泪。

以书法精理写兰,写出了兰的花,叶妙趣,甚好,甚好”。

孟公彦捋着白花长胡子很是欣赏的赞道。

“洒脱不失法度,清标高洁,端正紧谨,真正写出了兰花的风采,好好。”

此时锦衣卫退到厅外,宾客也松出一口气。又见睿亲王坐在椅子上也在观画,众人也放松下来。

宾客中跟着孟公茂进来的有许多苏州府,扬州府喜爱书法,绘画的老学究,此时也见才心喜的夸赞道。

说话的人是云涧书院的书画夫子赵昂子,也是当朝的大画家和书法家,要得他一个好字,就是无名之辈的书画,也会立马争相抢购。

赵问兰得了他的评语,这才女的名声一定会传出去的。

赵运舟此时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笑的见牙不见眼,“谬赞,谬赞,小女当不起”。

赵夫人也喜上眉梢,喜气洋洋,只觉得腰板都直了。

把白眼回瞪给刚才因为睿亲王的话,而对她白眼相待的族中妯娌。

那妯娌刚才担心赵问兰的名声会连累自己女儿,这才气急了对着赵夫人就甩了眼刀子。

此时凑过来笑道:“五嫂真是好福气,有兰姐儿这么才貌兼有的好女儿,我们赵家有了兰姐儿,看谁还敢说我们赵家的姐儿都一身暴发户气质,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才情”。

赵运舟能做上河道总督,和赵家出身漕帮,积攒下的家业上下打点脱不了关系。

所以那些贵太太们交际,多是看不起赵家的出身。

赵夫人脸上要笑不笑的给她回了个表情,也不接话。弄得那妯娌的表情又不好看了。

众人的夸赞声,和赵问兰注意到明耀也在远处看她作画的情形,使得赵问兰心情雀跃,手下的画更是超常发挥。

看到赵问兰的表现,孟老太太和孟言珊都紧张的看向孟言茉。

这个愚蠢的孙女,今天一定会把孟家的人丢光了。

孟老太太闭上眼,已经不抱希望了。

九妹妹只有下棋一样还算过的去才艺,书画功底在针绣上也能表现出来,可是九妹妹平时的绣活只能算上等,并没有出彩的地方。

孟言珊紧张的捏着帕子。也许刚才依照七妹的建议,让九妹妹离开就好了。

孟言珊有点后悔,就算刚才丢人也只是在赵问兰一个人面前,乱哄哄的,不会有人注意,现在所以的人都在看着,这一次,九妹妹一定会受到祖母的责罚的。

还有,九妹妹怎么会招惹到一位亲王?

那个男子看着是如此的出众,就像是天上的人物,不是她们这等普通女子能够沾上的,果然像母亲说的那样,九妹妹的长相,就是祸端吗?

赵问兰那边都画了三分之一了,孟言茉却还没有动作,孟言雪着急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声道:“九妹妹,不行的话,别逞强了,现在认输,总比到时高下一比,输的更难看。”

孟言晴嘲讽的笑道:“平时惯会装傻充愣的,现在论到真章就傻了。还真以为得了贵人的青眼,就能直上云端了呢。

九妹妹,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以色侍人,能久矣?”

“五姐,你少说两句吧。”

孟言宁看着孟言晴劝道。然后又带着殷切看向孟言茉。

“九妹妹,你直接认输吧,这赵问兰就只会画兰图,你跟她提议比试皆有三,激她再比一场,下一场,我跟她比音律,一定把我们孟家丢了的面子都赢回来”。

此时是难得的表现的机会,不说有贵人在场,就是有许多夫人和那些大儒,大书画家面前,能有所表现,以后也会有才女的名声。

虽然世人皆强调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为什么老爷们,年轻相公们都是放着家里的**,皆流连风月之地。

还不是那里的女子或会弄琴,或是会作画,皆有一技之长在身,能添许多的闺房乐事。

孟言惜想起自己姨娘平时劝她专心练琴时的话。

讽刺道:“七妹想自己出风头,也犯不着踩着九妹妹的脸,再说了,七妹就对自己的琴艺这么有信心吗?前些日子,先生不是说七妹的《秋江夜泊》练了许久都没有进益吗?

这首曲子先生教的也有大半年了,我以为七妹该能认清自己在琴上的天赋了呢。

想不到,这个世间最多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七妹,你再上去,真的是给孟家长脸的吗,不是把孟家的脸彻底撕碎的?”

孟家姊妹当然都是很小声的在孟言茉的周围一言一语的,赵问兰的堂妹赵问琴奚落的笑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孟家的姊妹还在出谋划策呢,临时抱佛脚有用的话,还要平时的苦工干什么”。

别人看来,只以为孟家的姊妹围在孟言茉周围是在给她出主意,出好建议呢。

其实,这些姊妹不是劝她认输,就是说让她更紧张的话。

换做另一个没有见过什么场面的闺阁女子,恐怕也都被她们说的脑海一片空白了。

何况还有孟家的长辈在场,还有世间最最尊贵身份的两位男子在场。

还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孟家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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