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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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桃李争春风流劫
这几人来得毫无声息,便连萧仇与尤氏,其轻功也似突然增进了。华云龙瞥目之下,怵然心惊,不觉忖道:几个老人是何来历啊听他们的口气,好象知道血案的内情,又好象与咱们华家怀有深仇大恨,难道难道真是冲着咱们华家而来
他忖念未已,只见蔡昌义跃了过来,寒着脸孔道:诸位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讲话为何这般无礼小儿,小儿,谁是小儿,叫你们一声老儿。你们作何感想哼,岂有此理。
这几句话辞锋之利,宛如箭簇一般,四个老人齐都一怔,但见其中一位瘦长老人面色陡沉,厉声喝道:小子可恶,你叫什么
蔡昌义夷然无惧,将头一昂,道:蔡昌义,「金陵五公子」之一,怎样他那神态居傲至极,瘦长老人大为震怒,顿时目光一棱,就待发作。
适时,居中一位鸠面老人抬臂一拦,道:樊兄且慢,黄口小儿,臭未干,咱们何须与他一般见识。
这一刻,华云龙心情紧张至极。他察言观色,心知面前几位老人,无疑与他司马叙爷的血案有关,如能抓住此一机会,不难查出血案的内情,但若就此冲突起来,那便无法心平气和的细加探询了。因之,鸩面老人话声一落,他连忙抢前一步,朝那老人抱拳一拱,道:小可华云龙,请教老丈怎样称呼
他讲这话不亢不卑,气派极大,不像是个年未弱冠的孩子,倒像是个久走江湖的中年人,鸩面老人闻言之下,先是一怔,继而白眉一扬,冷然说道:当年有个九教,你可听人讲过
华云龙心头一紧,但仍淡然微笑,道:也曾听人讲过。闻说九教屡经挫败,当年
话未说完,鸠面老人冷冷一哼,道:当年二度南迁,如今再次重临,要与你们华家逐鹿江湖,一争雄长。
华云龙大吃一惊,暗暗叫道:果然是冲着咱们华家而来,果然是九教的余孳,这老儿直言不讳,想必定有所恃,所谓江湖将有大变,看来并非空来风了。他心中惊疑不已,表面却仍镇静如恒,蓦然笑道:老丈言重了,咱们华家自先祖以还,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如今已是第三代了,三代于兹,纵然不敢自夸仁义,却也无意与人争强斗胜,这这也不必讲了,请问老丈是话至中途,辞锋一转,倏又话声一顿,脸含微笑,静静等待对方回答。
这几句话,语气纵然和缓,词意却也严正,旭面老人听了,不禁目光一凝,又在华云龙脸上仔细瞧了一阵,半晌过后,始才朗声大笑,道:好,很好,华家子弟,的是与人不同。话声微顿,倏又接道:老夫姓厉名九疑,九教刑名殿主,二十年前,也曾拜领令尊大人一掌之赐。
忽听蔡昌义敞声叫道:好啊,一掌之赐,那你是讨债来的
华云龙心头着急,连忙侧首一顾,道:昌义兄,你稍安无躁,咱们不可失了礼数。
蔡昌义眼睛一睁,道:礼数对他们还礼数你知道他们干什么来的
华云龙道:小弟知道,但
蔡昌义道:知道就好,咱们速战速决,不能拖泥带水。
华云龙啼笑皆非,只得不予置理,脸庞一转,朝那刑名殿主,道:这位蔡兄讲得不错,厉殿主似为家父一掌之仇而来,更有逐鹿江湖的雄心,为公为私,小可首当其冲,责无旁贷,那是难免一战了。
言犹未毕,忽听那位瘦长老人一笑,道:小子的口气不小,「为公为私,责无旁贷」,你讲这话,敢是想独力承担,阻挠本教行事么
华云龙目光一转,凝注瘦长老人,道:老丈尊姓大名在九教居何职司
瘦长老人傲然道:老夫樊彤,九教传道堂主。
华云龙脸色一整,忽然肃容道:那很好,樊堂主,小可请问这父债
自称「樊彤」的瘦长老人一愕,道:父债子还啊,何须多问
华云龙将头一点,道:不错,父债子还。家父与厉殿主有一掌之仇,华某身为人子,难道这一掌之仇,小可就承担不得么
樊彤不觉一怔,华云龙迳自接道:樊堂主,小可再告诉你一点,云中山「落霞山庄」的人,素来以武林安危为重,任凭是谁,倘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华家的子弟,必与之周旋到底,九教也不例外,樊堂主盛气凌人,那是没有用的。
原来他绕了一个圈子,目的仍是表明态度,那樊彤闻言之下,不禁气为之结,楞了半晌,始才发声厉笑,道:小子有种啊,有种啊。话声之中,一步步向前逼来,那模样已是无法忍耐,要手了。
蔡昌义大为欢畅,击掌叫道:痛快,痛快,老弟,我去会他一会。步子一迈,就向樊彤迎去。讵料迈出一步,已被华云龙一把拉住。
华云龙道:慢来,昌义兄,小弟有话要讲。
那樊彤缓缓逼来,脚下未停,峻声接道:不必讲了,咱们底下见真章。
华云龙唯恐蔡昌义忍耐不住,身子一侧,挡在他的面前,沉声说道:樊堂主,请你放明白一点,真要动手,小可并无所惧,小可乃是有话要问,难道你不敢回答么
樊彤目光一梭,冷冷一哼,道:老大明白得很,宰了小的,老的自然
话犹来毕,忽听一个老年妇人的声音,冷然接道:樊彤回来,你太傲慢了。
樊彤身子一震,急急转过身去,躬身垂首道:是,樊彤参见教主。
霎时间,「参见教主」之声不绝于耳,厉九疑等三个老人,一个个躬身垂首,退向一侧,另外萧仇与尤氏,更是两膝一弯,拜了下去。华云龙凛然一惊,急急抬目望去,但见这片草地的南面,站着一个脸如满月的老年妇人,另外一个体态轻盈,秀发垂肩的少女,随侍在她的身侧。
那脸如满月的老妇人体形高大,穿一身黑衣宽袍,银发飘飘,散披肩后,右手扶一黑色钢杖,那钢杖上端雕着九个女鬼头面,一个个披头散发,獠牙外露,神情极是狰狞。顶端那个鬼头,势象与老年妇人颇为相似,但那老年妇人除了脸色苍白,不带丝毫血色,双目含煞,令人见而生惧之外,却又不甚狞恶。
华云龙暗暗忖道:这就是九教主么那也好,免得我再到南荒去寻。转念至此,目光倏地一凝,深深注视着那位秀发垂肩的少女,发起呆来。原来那少女极美,美得不可方物,纵然是王嫱重生,西子复活,想来也不过如此。
但见她豆慧年华,瓜子脸庞,峨眉如黛,凤目点漆,琼鼻丰盈,樱口似丹,那削肩,那耸,那纤腰,那微臀,裹在一袭雪白的衣裙之下,越发显得玲珑纤巧,美若天仙,人世之间,怕难见到第二个了。华云龙生风流,见不得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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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位美女,乃是人间绝色,乍见尚不在意,愈看愈觉好看,越看越感到心倾,一时之间,不觉瞠目咋舌,忘其所以。
这片刻间,场中一片沉寂,两个仇华与手下之人聚在一起,薛娘主仆并肩而立,站在华云龙的侧后,众人的目光,齐都投注在九教主与那绝色少女的身上。须臾,那九教主双目之内,出两道冷焰,先朝四外之人电扫一匝,随即左手一挥,喝道:免礼。
四个老人齐声一喏,站直了身子,萧仇与尤氏仆身一拜,始才起立,退向一侧。华云龙闻声惊醒,讪讪然脸色微红,目光转动,朝那九教主望去。只见九教主鬼头杖轻轻一顿,接道:樊堂主,你知错么
那樊彤身子一躬,嗫嗫嚅嚅道:属下属下
九教主冷冷一哼,道:我是怎样吩咐你们的想那华天虹一代英豪,老身当年也对他钦佩三分,你子急躁,又复不修口德,居然与华家后代争一时之气,岂不令老身失望
樊彤恭声道:华家小儿狂妄自大,口齿犀利,扬言要与本教周旋到底,因之属下
九教主将手一挥,道:不必讲啦,那是他们华家的家训。忽又轻轻一声叹息,接道:严格的讲,凭他们华家的武功成就,确也够资格讲这句话。
那樊彤闻言之下,大不为意,道:属下不信。
九教主目光之内,威棱重现,沉声喝道:住口,你是不信华家的武功成就,还是不信我讲的话
樊彤凛然躬身,道:属下不敢,属下一片忠心,唯教之主命是听。
他那神态惶恐至极,看去极为恭敬,九明教主冷视有顷,忽然叹一口气,道:这也难怪于你,你久居关外,极少到中原走动,十五年前承蒙不弃,投效本教,相助老身扩展教务,始才略知中原武林的梗概,事非目睹,更非亲身经历,纵然不信,也在情理之中。
话犹未毕,那樊彤已自躬身作礼,道:是,教主明鉴。
九教主轻轻挥手,道:老身仰仗之处尚多,你也不必介意。总之,身在本教,盼以教规为先。同时,那华天虹确是一代英豪,为人光明磊落,孝义两全,纵然与本教为敌,咱们也不该轻加侮蔑。这一点,盼你务必记在心中。话至此,那樊彤纵然心确不忿,此刻也只有恭声唯唯的份儿了。
这一刻,华云龙双目不瞬,疑注着九教主的神态,细听二人的讲话,他对九教主的第一个印象,那便是睿智深沉,是个极端难斗的人物。九教主恭维他的父亲,他为人不笨,心中也就格外的有了警惕了。他暗暗付道:什么道理啊樊彤既是九教主的堂主,又似客卿的身份,那九教主当着外人之面,还说「仰仗之处尚多」,究竟仰仗他什么呢转念至此,已听九教主扬声道:华小侠,你请过来一下。
此刻,九教主脸含微讲话的语气也极和善,华云龙不觉微微一怔,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一时竟失了主宰。只听蔡昌义亢声叫道:不过来。
九教主一笑,道:我没有叫你啊。
蔡昌义一榜道:这这也一样,咱们为什么听你的
九教主笑道:你好不讲理,老身偌大年纪,有话要讲,难道叫我移樽就教么
是啊,年有长幼,人有尊卑,尊卑姑且不论,叫年长之人移樽就教,于礼不合,蔡昌义瞠目结舌,不觉楞住。只听华云龙轻声说道:她讲得有理,咱们过去。迈开步子,坦然行去,蔡昌义无可奈何,只得紧随其后,默然而行。
忽听那玄衣少女惶然叫道:华公子,你小心,她笑里藏刀,定是不怀好意。
九教主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对华小侠很关心嘛。
玄衣少女玉脸一红,呐呐地道:我我
薛娘冷声接口道:不要理她,咱们对谁也不关心。
九教主朗声一笑,还待讲话,华云龙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抬手一拱,道:华云龙见过教主,教主有话,不妨请讲,她们是局外之人,与在下毫不相关,口舌相戏,有损教主的尊严。
九教主这才脸容一整,凝目而视,笑道:你倒颇有你父亲的气派哩。
华云龙肃容道:在下年事虽轻,却不敢妄自菲薄。
九教主点一点头,道:嗯,有志气,你是华家的老三是白君仪所生么
直呼他母亲的名讳,华云龙脸有不怿之色,眉头一皱,道:教主乃是有为而来,在下也无隐瞒的必要,不过,当着人子之面,直呼其尊亲的名讳,教主有失身份了。
九教主哈哈大笑,道:年轻人应该开朗轻松一点,老气横秋,那就不讨人喜欢了。
华云龙淡淡的道:在下无意讨好教主。
九教主道:那是当然,老身在与你们华家为敌啊。话声轻顿,倏又接道:不过,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母亲极为投缘,当年也曾有意收她为徒。传我衣钵,只因你母亲迷恋你的
接下去自然是「你的父亲」如何如何,华云龙大惑不耐,截口说道:往事不必重提,你讲正事吧。
九教主微微一笑,道:也好,你祖母好么
华云龙心头厌烦,冷冷的道:托福。话声出口,突然感觉不对,那九教主口中应诺「讲正事」但却一股劲儿尽问尊长的安好,前后岂不矛盾他心生警惕,不禁双目凝神,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九教主。
九教主淡淡一笑,道:你们华家的人,自从息隐家园,便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老身几次有意去探望你的母亲,总是不敢造次,唉看来所谓缘份,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华云龙暗暗忖道:这位教主唉声叹气,翻来复去的尽讲无关痛痒的事,究竟是何企图啊哼,我可不耐烦和你饶舌。他这样一想,当即将头一昂,道:中原武林,有一位九命剑客,请问教主知道么
九教主目光一凝,道:知道嘛,他不是过世了么
华云龙暗暗咬牙,将头一点,道:是的,他老人家过世了,还有在下的叔祖母,据说我那叔祖母,当年乃是教主座下的幽冥殿主,此事当真么
九教主坦然颔首道:不错,她暗恋司马长青,居然私下叛离本教,下嫁你那司马叔爷,逃到落阳去落籍。这是近二十年来,老身最为痛心的两件大事之一,另外一件,便是「玉鼎夫人」顾鸾音暗恋你的父亲。
华云龙冷然道:江湖传言,我那司马叔爷夫妇乃是教主遣人所害,教主作何解说
九教主夷然道:是这样传说么那也没有什么不对啊,柯怡芬乃是本教的叛徒,老身遣人取她的命,这是整饬教规,有什么不对呢
华云龙微微一怔,继而声色俱厉的道:哼,这是你的理由么但我请问,九命剑客可是教主的属下
九教主微微一笑,道:九命剑客勾引妇女,使本教损失一位殿主,元气大损,若论罪魁,他是祸首,没有他,柯怡芬何至于叛离本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