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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这样一个西门庆真心对待的“朋友”,如何投桃报李的呢?西门庆一死,应伯爵马上改头换面,投了新主子,这个人叫张二官,是西门庆第二。应伯爵把西门家的底细和生活隐私原原本本地告诉张二官,然后又给他出谋划策,让他如何谋取西门庆的女人和财产。
那个吴典恩,我推测其隐语是“没有(吴通无)一点(点通典)恩义”。他是因为受西门庆指派去京城给蔡京送礼时,蔡京一时高兴,又因为他冒充是西门庆的小舅子,被蔡京赏了一个小官。后来,西门庆为了给他做排场,借了他一百两银子,也没有催逼着要,直到西门庆死,也没还钱。就是这样一种关系,吴典恩最后怎样报答他的恩人的呢?西门庆一死,树倒猢狲散,这些当时拼命巴结他的人,都变得六亲不认了。西门家人平安因为不满吴月娘,偷了些金钱潜逃,在的时候因为大手大脚花钱,被妓院工作人员告发,而吴典恩正好接手这个案子,他为了敲诈钱财,不惜大刑伺候,逼平安诬告西门庆最为贴身的小厮玳安儿与主母吴月娘有奸情,按照当时的法律,男仆与女主人通奸是犯法的,不仅是道德层面的。最后让吴月娘十分狼狈,多亏了春梅的老公周守备出手,才把此事摆平。这里面的老四花子虚,是李瓶儿的丈夫,最后让西门庆和李瓶儿里应外合,弄得个人财两空、家破人亡,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他是朋友妻不客气。
这就是在祭文中想要效仿桃园结义和管鲍之交的好兄弟,而我在此所提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无庸置疑,西门庆巧取豪夺,死后遭受此种报应是天理昭然,但是我们又不要陷入“泛道德论”的泥潭不能自拔,而这种思潮是中国人最重要的传统思维。诚然,西门庆是恶棍,但是他对应伯爵和吴典恩还是很讲恩情的,也必须承认,他对应伯爵的施舍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为了弥补精神空虚的考虑,他对吴典恩的救济可能是出于培植个人势力以便为以后狼狈为奸埋下伏笔,也必须承认,西门庆这种绝对自私主义者从来不知什么社会道德和人间正义。
但是在事实上,他确实是帮了二人大忙。而应伯爵与吴典恩如此对待西门庆,也并非是幡然悔悟、改头换面,为了社会的正义,施加报复,而是出于更加卑鄙的目的。所以,我们不要从单纯的人间公理和“泛道德论”思维来看待此事,也不要从完全的主观主义来简单地看问题,而是要从西门庆和二人交往的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看问题。在这种思维下,我们就会痛恨应伯爵与吴典恩的卑劣行径。就是说,从民族大义的角度来看,秦桧是个大大的奸臣,但是,在私下里,秦桧怎么就不能有患难之交呢?他怎么就不能有真感情呢?这就需要我们具有一种“历史感情”,就是身临其境,去理解历史人物的无奈。这是一种理性,不像拿着一顶道德的大帽子四处乱扣来得过瘾,这也是我们中国人思维不成熟之处。
我举这个例子,不是为了给秦桧翻案,我没有这个本事,我也有作为人的基本道德感,我只是说,我们要有这种“历史同情”,是为了培养一种宽恕的气度,就好像我们本身也有无奈一样,自己就能在道德上十全十美,没有一点瑕疵吗?比如说,杀害岳飞的真正刽子手,不是什么秦桧,而是宋高宗。但是在中国有一个传统,就是权力崇拜,“为尊者讳”,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万恶的封建制度和至高无上的皇帝。这是两千年封建专制的结果,就是说一些御用文人总是玩尽文字游戏之能事,千方百计地为尊者开脱,但是事情总会有替罪羊吧,这样秦桧被推上了前台。同样道理,真正卖国的不是李鸿章,而是慈禧太后那个老娘们。也必须承认,之所以会选中秦桧和李鸿章等人,要么是他们卑鄙自私,要么是他们贪恋权位,总之是有自身弱点被最高统治者利用。我之所以举这两个例子,就是为了让大家产生一种“历史同情感”,这样才不会一刀切地理解问题,要知道人文领域的事情是千头万绪的,不是靠非黑即白的简单“二元论”就能分析明白的。同样道理,我们这样来理解《金瓶梅》故事,会收获颇丰。
第一回 第三章
金莲武大阴差阳错打虎英雄清河认亲
言归正传。饮酒热闹间,只见玳安儿进来对西门庆附耳低言,是说如今卓二姐昏迷不醒,吴月娘来找他回家。西门庆和花子虚因为是同路,就一起离开了,留下几个恨不得一口吃成个胖子的馋痨恶鬼,在庙里流连痛饮。反正饭菜都是现成的,也不用花自己的钱,东道主留下与否已经不用关心了(这又是一个“酒”字。)。西门庆回家之后,才发现吴月娘是诳他的,因为怕他被这些勾死鬼缠住,这才打发玳安儿去找他,况且卓二姐如今确实是病体沉重、朝不保夕的,他留在家里照应也是正当的。西门庆这时还是有点责任心的,连日在家守着。
过了几天,西门庆正派小厮去请太医给卓二姐看病,应伯爵来了,谈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后,西门庆问他:“你吃没吃饭?”伯爵不好说“没吃过”,说道:“哥,你试着猜。”西门庆道:“你恐怕吃过了吧?”伯爵说:“你看,猜得不准。”西门庆笑道:“怪狗才,没吃就说没吃,偏偏要弄弯弯绕儿。”这就是伯爵无耻加机智的风格,此种风格贯穿始终,也确实给西门庆带来了极大的快乐。伯爵说他之所以没吃饭就过来了,是因为听到一件稀奇事,想要找西门庆一起看看去,而这件事就是,在“热结十兄弟”时吴道官提到的那只老虎,被一个叫武松的人一顿拳脚打死了。西门庆不信,应伯爵就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描述武松如何在柴进庄上避难,如何生病了,病好后又怎样要寻找他哥哥,路过景阳岗如何遇到猛虎,又怎样被他一顿拳脚打死了。一五一十说来,就像是亲眼见到了一般,甚至好像这只猛虎是他打死的一样。这是应伯爵之所以被称为“千古帮闲之祖”的独门暗器,也是他能得到西门庆青睐的绝世武功。
在《金瓶梅词话》本中,第一回基本脱胎于《水浒传》,把武松如何打虎也做了详尽的描述,从“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的艺术创新角度来说,崇祯本《金瓶梅》如此处理“武松打虎”一节倒是高明至极。先是用吴道官之口,提出武松,又借应伯爵之口,用三言五语就把武松打虎交待清楚,即不显得唐突,又起到交待清楚前因后果的功效,因为武松打虎这一节除了起到必要的铺垫情节的作用,与《金瓶梅》的整体故事是没有什么内在联系的。而西门庆“热结十兄弟”,却对整体故事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加上我上文的分析,大家不难看出,这第一回是为全书定下了基调。这也是我写第一回用了如此多笔墨的原因。
西门庆也被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吸引,要等吃完饭一起上街看看,而伯爵建议早去,找间临街的酒楼上坐坐,别错过了热闹。二人就一同上街,路上又遇到谢希大。刚在一个大酒楼上坐下不久,就听到锣鼓喧天,高大威猛的武松骑在大白马上,带着死老虎游街而来。西门庆看见武松的模样,也是深感震撼,知道这要是没有千百斤的力量,如何打得了老虎。这三人在酒楼上品评不已。
接下来的情节,大家都很熟悉。因为知县看好了武松,就把他留在县里当都头,而他又遇到了自己的兄长武大郎。但是在介绍武大郎和潘金莲的命运时,《金瓶梅》与《水浒传》还有很大的不同,也更细致一些。
武大郎自从和兄弟分别之后,因为遭受饥荒,就搬到清河县紫石街租房居住。当地人见他懦弱无能、模样猥琐,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三寸丁谷树皮”,是因为他皮肤粗糙、头脸窄狭的缘故,又因为他软弱朴实,常常被人欺负。武大没有什么本事,就是炊饼做得好,每日挑着担子在街上叫卖,不幸老婆病故了,留下个十二岁的女儿,叫迎儿,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可是没过半年,又赔掉了一些本钱,就搬到张大户家的临街房居住。张家人见他老实本分,倒是很照顾他,他平常还是卖炊饼,闲时了也帮着张家做些事,因此张家人上上下下都喜欢他,在张大户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因此大户连房租钱都不朝他要了。
这张大户有万贯家财,百间房屋,年龄六十开外,却无儿无女。因为老婆余氏禀性刚强、持家严厉,他的身边并无清秀可人的使女,他就时常拍胸叹气说:“我偌大年纪,又无儿女,虽有几贯家财,要之何用?”余氏道:“你既然如此说,我就叫媒人替你买两个使女,学习弹唱,服侍你就是了。”张大户闻言大喜,谢了又谢。
余氏买的两个使女一个叫潘金莲,一个叫白玉莲。潘金莲是潘裁缝的女儿,排行六姐,生得颇有几分姿色,也缠得一双好小脚儿,所以就叫“金莲”,取“三寸金莲”之意。她父亲死得早,母亲潘姥姥度日艰难,在她九岁的时候,就把她卖到了王招宣(此人老婆林太太后来成为西门庆的姘头。)府里了,在那里学习吹拉弹唱,又有机会读书识字,兼且本身聪明伶俐,不到十二三岁,就会描眉画眼,傅粉施朱,品竹弹丝,女工针指,知书识字,做张做致,乔模乔样。大家注意这几个词——做张做致、乔模乔样、乔眉乔样、乔张致、乔样、乔眉乔眼、乔做作等——在此书中出现的频率极高,虽然各个词之间还有些细微差别,但是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故作姿态、卖弄风情。因为耳濡目染,她早早地就学会了如何撒娇做痴、眉目传情,为她后来的战斗储备了雄厚资本。
到潘金莲十五岁的时候,王招宣死了,潘姥姥就把她强要出来,三十两银子又转卖给了张大户,与白玉莲同时进门,大户让她们学习乐器,因为金莲有音乐基础,学起来轻车熟路,她学琵琶,玉莲学筝,两人同房歇卧。女主人余氏刚开始还是很抬举二人的,让她们穿金戴银。白玉莲死后,金莲成为一枝独秀,长到十八岁之时,出落得脸赛桃花、眉如新月。弄得老色鬼张大户淫心荡漾,总想收用她,苦无机会,而且母老虎看管甚严,一直是爱在心头口难开。有一次,余氏到邻家赴宴,张大户偷偷地吃了腥。但是老家伙明显是自不量力,自从与金莲共效鱼水之欢后,他身上添了五种毛病:第一,腰便添疼;第二,眼便添泪;第三,耳便添聋;第四,鼻便添涕;第五,尿便添滴。
本中医给他断的病根就是“肾亏加上前列腺增生”,这是逞能不要命的结果。
自从有了这几件病之后,余氏就窥得天机,与大户吵骂了数日,并且迁怒于金莲,将她百般苦打。大户知道一山难容二虎,金莲在他家里是无立足之处了,也是和余氏赌气,倒赔上嫁妆,要把她嫁人。其家人都说武大忠厚老实,而且现在妻子过世,又住着张家的房子,应该嫁给他。张大户对这个提案很满意,因为他还有继续占有金莲的欲望,也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为妻。
武大要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话,也不会捡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是事实是哪个正常的凡夫俗子能拒绝这样的“好”事呢?自从武大娶了金莲之后,大户也很照顾他,如果他没有本钱了,就借给他一些银两,当然要拿这个钱也是有代价的,如果武大出去卖炊饼,家里无人,大户就会钻入房中与她私会,就是武大一时撞见,这个窝囊男人也敢怒不敢言(确实有够无能,也难怪潘金莲看不上他。男人要是没有阳刚之气连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都赶不上,这是男人的根本中的根本。可是这不是历史上的武大郎,而是小说中的武大郎,二者的区别后文自会交代。)。朝来暮往,也有多次。忽然有一天张大户得阴寒病症死翘翘了,余氏这才察知此事,大怒之余,立马把二人赶出了张家。因此,武大寻了紫石街王皇亲家的房子,租了内外两间居住,依旧以卖炊饼为生。
武大倒是对这个天上掉下的馅饼挺满意,可是这个“馅饼”却自怨自艾,金莲见他就是有“无用的别名——老实”这一个看似优点、实为缺点的品质,加上人物猥琐,十分不满,常和他生气,并且抱怨张大户道:“难道天下男子都死绝了,偏偏把我嫁给这个蠢货!每天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只知一味吃酒。我不知哪辈子做了孽,却嫁给了他!我的命真是苦呀!”在无人之时,常常唱个《山坡羊》慨叹命运的捉弄,笔者就不照搬原词了,试着作首歪词代替:“造化弄人,没奈何,千古婵娟伤怀。男儿无能,却总说,祸水红颜招惹。绿珠魂断,虞姬悲歌,到底是谁错?风尘肮脏,脉脉此情谁诉?遥想金莲当初,款款移步处,鸟惊庭树。玉貌花容,难抵敌,命运跌宕起伏。回首神伤,大户真误我,错配姻缘。乌鸦鸾凤,怎不共枕难眠?”
她这个金块、灵芝和鸾凤,肯定看不上那个顽石、粪土和乌鸦,这是正常的,我们要多为潘金莲着想一下,自古以来,才子佳人相配的少,一般都是买金的撞不到卖金的,从古至今,完美夫妻有几个?加上二者的距离确实相差甚远,这也是为她的勾引武松和野合西门埋下伏笔。
唯一不可原谅的是,她不该采用非常手段。
武大每天起早贪黑地出去卖炊饼,而潘金莲在打发他出门之后,只在帘子下磕瓜子,并把自己的三寸金莲显露出来,勾引得浮浪子弟整天像苍蝇逐臭一样,围着她团团转。要知道,在那个封建社会的变态时期,女人的脚相当于性器官,除了丈夫是不应该有第二个男人欣赏的,最后西门庆勾搭她时,不是也以小脚为媒介吗?由此,也可看出潘金莲本身的轻浮。那些浪荡子弟整天在她家门前挑逗,叫喊道:“一块好羊肉,如何落在了狗嘴里?”油滑言语,无般不说。
武大一看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就和妇人商议搬家事宜。妇人道:“贼混沌、不晓得事理的笨货,你租人家的房子,浅房浅屋的,小人前来絮烦还不是正常的(她不说自己招蜂引蝶。)?不如添些银两,看有相当的,买上两间住,这样看着也气派些,免得受人欺负。”武大说:“现在房地产商如此贪婪,房价疯长,我哪有钱买房,分期付款也未必现实呀。”妇人道:“呸!亏你还是个男子汉!摆布不开,却叫老娘受气。没有银子,把我的首饰换成银两。过后有了钱,我再置办这些也不迟(为了买房,倾其所有。古今同慨。)。”武大听老婆这样说,就凑了十数两银子,买了一栋两层四间的房屋居住,还有两个小院落,甚是干净。
他认为自己离开了是非之地,哪知道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因为他的邻居是王婆。一个更加狠毒的老巫婆。
这样我们再次书接上文。打虎英雄与亲兄长见了面,回到了家中拜见了亲嫂嫂,谁知亲嫂嫂却有另外一番心思,对这个小叔子产生了不伦之恋。接下来的情节与《水浒传》差不多,在此不作赘述。在《金瓶梅》第一回的结束时,正好是到武松准备把行李搬到哥哥家,以便能一家人多亲多近。第一回完。
但是对于本书这还没完,我还准备插播一段小插曲,这是非常优美的评论,值得玩味。在中国文学史上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评论家对传世名著的精彩点评,评论家因为评点名著而青史留名,名著因为独到点评而再放异彩。最为有名的是毛宗岗批评《三国演义》、金圣叹批评《水浒传》、李卓吾批评《西游记》和脂砚斋批评《红楼梦》,包括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在前文中我们说过,“张评本”是《金瓶梅》版本中一个最重要的流派,也是当今社会中流传最为广泛的版本。因为这个版本的点评比较常见,我就逆潮流而动,特别推出“文龙评语”白话版,而把张竹坡评语当作绿叶来陪衬。文龙,字禹门,是清朝末年南陵知县。他对第一回的点评写于光绪六年,亦即1880年,正月初三。
文龙先生评论道:《金瓶梅》是淫书,同时也是“戒淫”书。仔细品评其文字,无非是淫语淫事。开手第一回,就先写出第一个淫人来,一见武松,就心猿意马、不能自已,使出许多淫态,露出许多淫情,说出许多淫话。假如要不是正直如武松,刚强如武松,能不入金莲彀中者,实为凤毛麟角。《水浒传》作者把武松视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人”,大概就是出于对他铮铮铁骨的敬仰吧!因此,我说《金瓶梅》是淫书也。
但是追本溯源,此书实为“戒淫”书。武松如果一旦失足,不但称不上英雄二字,连西门庆都不如。不但愧为人子,愧为兄弟,恐怕连一撇一捺都称之不起,实为猪狗不如的衣冠禽兽。世人当以武松为法,以西门为戒。人与鬼、人与兽之交界,正是以此为分水岭。读者若不悔悟,岂不是辜负了作者的一片苦心?不在书之好坏,而在读者会不会看而已。
但是,我还是说此书不宜看。孟子说过:人皆可为尧舜。人人都能超凡入圣,之所以没有这样,大概是被禀性和气度所拘束,是被贪婪和欲望所蒙蔽。但是我认为人人都可成为西门庆,之所以没有这样,大概是因为被父母所管束、被亲友所劝阻、被诗书所教化、被刑法所震慑而已,论其本意,大概未必不是想入非非、跃跃欲试吧!假如您也像西门庆那样,无父母、无兄弟、无学问、有金钱、有气力、有工夫,内无时时劝诫之贤妻,外有刻刻引诱之损友,又遇到潘金莲挑帘之惑和李瓶儿隔墙之约,能不成为西门庆者,也是廖若星辰吧。无其事尚且难防其心,有此书只怕会步人后尘。因此,我说此书不宜看。就是这个原因。
此种观点,读者可批判吸收,但是文龙先生确实目光独到,而且没有声嘶力竭的道德说教,就事论事,娓娓道来,让人信服。文笔优美,自不待言。
《金瓶梅》第一回回目叫“西门庆热结十兄弟武二郎冷遇亲哥嫂”。笔者在对其重新解读时,加入了大量的历史和解读背景,使之成为注水猪肉,超重了。于是在我个人版的《金瓶梅人物画廊》中,我把它分成了三段,用三个题目来表示,但是整体故事还是原著第一回的内容。敬请读者注意。
第二回 俏潘娘帘下勾情 老王婆茶坊说技
这一回的前半部,依然是《水浒传》故事中的“金莲戏武松”,在此就不细说了。武松义正言辞地驳斥了她,羞得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然后她就找借口跟武大撒泼,连带武松一起咒骂,在这当中充分显示了她杰出的“口才”。武松就离开了哥哥家。
在《水浒传》中,阳谷县知县派武松去东京是为了把自己积攒的金银放在亲戚家存好,以便日后升迁时使用。这知县虽然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但是在《水浒传》中他还是一个颇有正义感的人物,在“武松杀嫂”之后,看武松是个义气烈汉,又想他给自己出过大力,就想周全他,把判决书改作:“武松想要祭奠亡兄武大,但是其嫂不许他祭祀,因而相争。妇人将灵床推倒,为了救护亡兄神牌,武松与嫂斗殴,一时失手将之杀死。因为西门庆与其嫂通奸,次后前来强护,因而斗殴,互相不服,扭打至狮子桥边,以致斗杀身死。”这也就是把“故意杀人”改成了“过失杀人”,为武松留下了余地。但是在《金瓶梅》世界里,这些细节有很大的不同。
第一、《水浒传》中,武松做的是阳谷县的都头,而在《金瓶梅》中,武松做的是清河县的都头。
第二、《水浒传》中,武松是清河县人氏,因为打死了老虎,被提拔为阳谷县都头。武大所在的紫石街也在清河县,而不是阳谷县。就是说《金瓶梅》故事发生的地点是清河县。
第三、在《水浒传》中,阳谷县知县只是让武松把财物运送到东京,没有指出具体人物。但是在《金瓶梅》中,清河县知县派武松时说:“我有个亲戚在东京做官,叫朱勔(念免。意思是勤勉。),现在是殿前太尉之职。要送一担礼物,捎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