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阅读
西门庆附耳低言,就把蒋竹山和李瓶儿的事儿说了一遍,需要二人替自己出了这口气。随后,把口袋里的四、五两银子都给了二人,说:“这些钱先拿过去喝酒,只要事情办妥当了,我还有安排。”鲁华哪里肯接,他道:“小人受你老人家的恩还少吗?我以为是让我们去东洋大海里拔苍龙的角,去西岳华山上取猛虎的牙哪,让我们做这些确实为难。可如今您吩咐的是这样的事儿,手到擒来。这些赏钱,小人不能拿。”西门庆说:“你不收,我也不找你们办了。”于是让玳安接过银子,打马就走。张胜马上拦住,并对鲁华说:“你还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性格?不拿的话,还以为我们是在推脱。”二人接了银子,趴到地上磕了头,说道:“你老人家只管在家坐着,不上两天,稳稳当当地让您笑一次。”张胜说:“只希望大官人明天把我推荐给提刑夏老爹,当个亲随,小人就知足了。”西门庆道:“这是小事儿。”后来,西门庆把张胜推荐给了周守备,这人对故事情节的发展还有很大的推动作用,不过这是后话。二人得了钱,仍旧耍钱去了。
我们再看一下西门庆的“办事方法”,金钱在他的人际关系交往中已经成为第一公关媒介,如果不拿他的钱,就像林冲刚上梁山时没有交纳投名状,被王伦百般刁难一样,只有拿了他的钱,他才有安全感,才能把你纳入他的统一战线之中。不过也可以看出,这个社会流氓办起事来确实不同凡响,他不是一味地逞强斗狠,也不是一味地强取豪夺,虽然最后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不过他的行事原则确实有很大的迷惑性,在世俗的观念中,他是一个出手大方、手眼通天的“成功人士”,多少升斗小民对他顶礼膜拜,多少“物质女人”心甘情愿地被他蹂躏,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投入他的怀抱,不是为了用可怜的自尊换取变现的银两,就是为了希望得到这个所谓头面人物的保护。比如李瓶儿。
西门庆回到家中,就和潘金莲泡在一起。他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仔细打量潘金莲的打扮。我们知道潘女士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浓妆艳抹之后上床厮杀,她的全部物力、财力和智力都投入到这项工作中,乐此不疲,而且常抓不懈。
西门庆乘着欢喜,对妇人说:“我有一件事告诉你,到明天,管情让你大笑一场。那个蒋太医开了生药铺,到明天保证让他的脸上开果子铺。”然后就把安排鲁、张二人伺机报复的事儿讲了一遍。妇人笑道:“你这个作孽的畜生,明天不知道要造多少孽才肯罢手。”又问:“这个蒋太医,不是常常上咱家看病吗?我看他是个谦虚恭敬的人,见了人总把头低着,可怜见儿的,你竟然如此作践他。”西门庆道:“你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低着头,是在看你的脚哪。”妇人说:“你少胡说!他低着头哪能是看人家老婆的脚(那时女人的脚可是有专利权的,除了丈夫以外,别的男人要非礼勿视。不像现在的女人,身上但凡能露的,必然让它大白于天下,何况大脚丫子乎?)?我不信像他这样的文化人,也能干这事。”西门庆道:“你别看他的表面。一次,他买鱼回来,有人在路上拦住,请他去看病,他说要把鱼送回去家再去看病,可人家说病很急,请他快去。他来到那人家,发现病人是个女人,在给她把脉的时候,就想起自己的鱼还在外边挂着,有些担心被人家的猫儿偷吃了,可是他忘了现在是看病,本来想询问病人的病症,却脱口而出道:‘嫂子,你下边有猫儿也没有?’这不明显是调戏吗?被她丈夫听见,过来揪住他头发,打个臭死,把他衣服扯稀烂,药钱也没给。他就是外装老成,内藏奸诈(这是西门庆的一面之词,不可全信。如果要是真的,蒋竹山也确实不堪。)。”一夜晚景不表。
现在再介绍一下女主角婚后的生活。
从李瓶儿招赘蒋竹山,到西门庆铺谋定计时,大概有两个月光景。刚开始,蒋竹山为了讨妇人欢心,配制了一些,买了些景东人事(女性自蔚工具)、美女相思套(男用器具)之类,实指望能够打动妇人。“不想妇人在西门庆手里狂风骤雨经过的”,而蒋竹山在这方面明显存在兵源不足、粮草不备、火力不猛、攻坚不力的巨大失误,再加上妇人又喜欢接受强有力的挑战,这样才能鼓舞自己的斗志,从而获得精神满足感。“蒋将军”的战场指挥风格渐渐地让李瓶儿心生厌恶,尤其是她经过比较分析,发现自己和西门庆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个事实之后,本来是希望蒋竹山也能够自力更生、独立自主,威风凛凛地独当一面,可是发现他实在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并且对蒋竹山需要外援的做法十分不满,便一股脑儿地把yin器都砸得粉碎丢掉了。她骂道:“你本虾鳝,腰里无力,净买这些没用的东西戏弄老娘!原来你就是一个中看不中吃的蜡枪头,死王八。”蒋竹山常常在半夜三更时被撵到前面铺子里睡,李瓶儿不让他进房,不想看他上不得台面的指挥艺术,一直想念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西门庆。
性生活不和谐,必然引发职场危机。
李董事长没病找病,不断查账,让蒋总经理心力交瘁、腹背受敌。
蒋竹山受了一肚子气,来到柜台里值班。只见有两个人,喝得踉踉跄跄,眼睛发直,进来就坐到凳子上,有一个问:“你这铺子里有没有狗黄?”竹山笑道:“别开玩笑!只有牛黄,哪有狗黄?”又问:“没有狗黄,那给我拿来点儿‘冰灰’也行,我要买几两。”竹山道:“药铺只有‘冰片’,是从波斯国来的地道进口货,哪有什么‘冰灰’?”另一个说道:“你别问他了,他才开几天生药铺,哪里能有这样的药材?只和他说正经话吧!蒋二哥,你不要推三阻四,假装糊涂。你三年前老婆死的时候(蒋竹山的老婆去年才死,这明显是无中生有地找茬。),向这位鲁大哥借了三十两银子,今天我们来就是讨要本钱和利息的,算起来也不少了。可是想想你被人招赘在家,刚开铺子,如果刚进门就讨要,倒像我们故意诋毁你品行似的,这也不是积阴德的事儿,所以刚才拿几句疯话挑斗你,是为了让你自己承认。可如今你假装不认识我们,那就只好直接讨要了。”
蒋竹山听了这话,吓得呆了,说道:“我并没有向他借什么银子呀?”那人道:“你没借银子,难道诬赖你不成?自古‘苍蝇不抱没缝儿的鸡蛋’,你不要抵赖。”竹山说:“我都不知道阁下姓甚名谁,素不相识,凭什么向我要银子?”那人道:“蒋二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自古‘于官不贫,赖账不富’。想当初你不得志时,走街串巷,摇铃卖膏药,多亏了这位鲁大哥仗义扶持,你才有今天。”另外那人说道:“我就姓鲁,叫鲁华,你妻子死的时候,借我三十两银子做丧事。如今本利合计四十八两,说什么都要还我。”竹山慌道:“我什么时候借过你的银子?就是有这事儿,也得有借据和保人。”张胜说:“我张胜就是保人。”并且把借据拿出来在蒋竹山的面前晃一晃,把他气得小脸蜡黄,骂道:“好杀才狗男女!你是哪里来的光棍,到这里讹诈我。”鲁华听了,心中大怒,隔着柜台“嗖”的一拳就打了过去,蒋竹山鼻子瞬间进行凌波微步,歪在一边,而且他们还把架子上的药材撒了一街。
蒋竹山大骂不止,并且召唤天福上来帮助,可是被鲁华一脚踢翻,他还哪敢上前?张胜把蒋竹山拖了出来,并拦住鲁华,“讲情”道:“鲁大哥,你都等这么久了,也不差再宽限他两天,让他想办法凑给你吧。蒋二哥,你看这样如何?”竹山说:“我什么时候借过他的银子?就算借过,也好话好说,怎能如此撒野?”张胜道:“蒋二哥,你现在回过味儿了吧?你要是早承认,尽快凑银子还他,我还能让鲁大哥少要些利息,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为何把话说得那么硬,难道那样说人家就不向你讨债了吗?”遇到这样胡搅蛮缠的流氓,蒋竹山气得要死,他说:“气煞我也!我要和他见官去!谁向他借什么钱了?”张胜说:“恐怕你早晨喝酒了,仍然不清醒,还说混话。”冷不防鲁华又是一拳,打得竹山仰八叉摔倒在地,差不点儿掉到排水沟里,头发也散了,头巾也污了。弄得他大叫冤枉。
一切好像都是安排好的一样,地方保甲上来,不由分说,把所有人都用绳子捆起来带走了。李瓶儿在房中听见外边吵嚷,来到帘子下听觑,看保甲把蒋竹山绑走了,气得发呆,赶忙让冯妈妈把牌匾、幌子都收了进来,关上门窗,闷坐家中。撒在街上的药材,被人抢了许多(在《水浒传》中有一经典场景叫“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当中的鲁智深为了挑动镇关西,先是要十斤细碎瘦肉,一点儿肥肉不许带,接着又要十斤细碎肥肉,一点瘦肉不许有,要完这些又要十斤脆骨,同样要切碎,这就是明显的找茬。而在这里先要“狗黄”,再要“冰灰”,同样都是挑衅。同时,那里的叫鲁达,这里的叫鲁华,是不是有一定相似之处?不过二者场景相似,本质完全不同:一个是行侠仗义,一个是助纣为虐,一个是挑战强权,一个欺压良善。这就是侠客与流氓的本质区别。)。
早有人把这事告诉了西门庆,他一边派人通知保甲明天把人押解到提刑院(提刑是宋朝时设立的官职,“提点刑狱公事”的简称,主管地方的司法、刑狱。明清时有“提刑按察使”。),一边拿着帖子对夏提刑通了声气。第二天一早,夏提刑看完保甲的调查报告,把竹山叫了上去,问道:“你是蒋文蕙?如何借了鲁华银子不还,反而殴打他?确实可恶!”竹山道:“小人根本就不认识此人,更没有借他的银子。小人据理力争,他倒蛮不讲理,乱拳殴打,而且把小人的货物都抢了。”夏提刑便问鲁华:“你有何话说?”鲁华说:“他以前确实借过小人的银两,为他妻子办丧事,如今已有三年,拖延不还。近日小的听说他被人招赘在家,做了大买卖,完全有偿还能力,这才以理讨要,谁知他百般辱骂小的,还说小的抢夺他的货物。现在他的借据就在我身上,保人就是张胜。望爷明察。”
“青天大老爷”夏提刑看完借据,拍案大怒道:“真是可恶!现在有保人、借据,你还这等抵赖。看这厮咬文嚼字的样子,就像个赖账的(大老爷果然是公正严明,咬文嚼字也是罪状之一。)。”喝令左右,大板子侍候。于是冲上来三四个人,不由分说,把竹山掀翻在地,痛打三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然后两个公人举着押解犯人的“白牌”,把蒋竹山押送回家,让他凑齐三十两银子交还鲁华,否则,就把他关进牢房。
那蒋竹山被打得两腿剌八(这个词很形象,想像一下,屁股生疼、步履艰难的样子。)着行走,回到家里,哭哭啼啼地向李瓶儿诉苦,并让她拿银子还给鲁华。本来性生活不和谐就让李瓶儿恼羞成怒,如今看他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啐在蒋竹山脸上一口,骂道:“没羞的王八,你有什么银子在我手里,向我要银子?要早知道你这王八是个债樁(念充。指人满身债务。),就是瞎了眼也不会嫁给你这个中看不中吃的王八(这句话才是关键,是不是债樁倒在其次,主要是在某方面“中看不中吃”,是可忍孰不可忍?)。”公人听见屋里嚷骂,不住地催逼道:“蒋文蕙既然没有银子,也就不用耽误时间了,赶快到衙门回话才是。”竹山出来安抚了公人,又进去哀告妇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说道:“你只当积阴德,就当布施了三十两银子吧!如果不给银子,这一回去,我这烂屁股还怎禁得住严刑拷打?那我只有死路一条了。”妇人不得已,拿出三十两雪花银子给他,当着官府中人把钱交给了鲁华,扯碎了“莫须有”的借据,这才完事。
鲁华、张胜得了三十两银子,一直来到西门庆家回话。西门庆准备好酒饭招待,当听完二人的口头汇报之后,满心喜悦,说道:“二位替我出了这口气,足够了。”当二人要把银子给他时,他哪里肯收,说:“你们拿去买酒喝,就当是我的谢礼。以后还有事麻烦。”二人起身谢了又谢,拿着银子,又耍钱去了。
蒋竹山还了银子,回到家中,妇人还哪里容许他再住下去,说道:“就当我得了一场病,花三十两银子上你那儿买药吃了。你趁早搬出去吧!如果再晚一些,连我这几间房子,都不够你还债的。”蒋竹山知道自己也“无颜面见江东父老”,哭哭啼啼,吟唱着“霸王别姬”,忍着两腿疼,又去租房子了。两人进行协议离婚和财产分割,李瓶儿花钱购置的货物都留下,蒋竹山带过来的药材、药碾、药筛、药箱等物,全部拿走,就这样维持了两个月左右的婚姻宣告结束。
在蒋竹山临出门的时候,妇人还“送送”他,让冯妈妈舀了一盆水,朝外泼去,说道:“喜得冤家离眼睛。”大有送走瘟神之意。打发走蒋竹山之后,李瓶儿一心只想着西门庆,又打听到他现在没事儿了,心中很是懊悔。每天茶饭不思、娥眉懒画,把门儿倚遍,眼儿望穿,就是看不见“医奴的药”主动上门。正是:枕上言犹在,于今恩爱沦。房中人不见,无语自消魂。
第十九回(下)李瓶儿情感西门庆
不说妇人思念西门庆,单说有一天玳安骑马从李瓶儿家门口经过,发现大门紧闭,药铺歇业,静悄悄的,回来就告诉了西门庆。西门庆说:“想必是把那矮王八打重了,在屋里躺着哪,恐怕至少十天半月出不来做买卖。”这时他还不知道蒋竹山被清理出门户了。
八月十五,吴月娘过生日,府中来了很多女客。西门庆因为和月娘不说话,就到李桂姐家里消遣,吩咐玳安晚上来接。这样的场合当然少不了应伯爵和谢希大。
到了晚上,玳安来接时向西门庆汇报工作,重要的内容就是李瓶儿派冯妈妈给月娘送了生日礼物,这种主动示好的行为是李瓶儿决定继续贱卖自己的信号。西门庆又发现玳安的脸红扑扑的,就问其原因。玳安说,是李瓶儿硬把他请了过去,而且盛情劝酒,自己没有办法,只好喝了两钟。他说李瓶儿现在后悔至极,当着他的面儿痛哭流涕,而且自蒋竹山从提刑所出来后,就把他赶出了家门。他说如今的李瓶儿消瘦了许多,宁肯半卖半送,“一心还要嫁爹”,她央求自己给西门庆带个话儿,还要请“医奴的药”过去治病。西门庆说:“贼贱yin妇,既然嫁了汉子就好好过吧,还来缠我干什么?既然如此,你就对她说,不用再下什么聘礼了,挑个好日子,抬了那yin妇来吧。我没有闲工夫去见她。”
玳安如何转述西门庆的话,原著没有交代,反正怎么也不能原原本本地复述,不过李瓶儿倒是心情大好,庆幸终于确定了买家,她满心欢喜,亲自下厨,整治菜肴款待玳安,又要求他明天过来帮忙抬东西。从第二天开始,一共搬运了四五天,才把东西搬完。西门庆也不和女一号吴月娘打招呼,直接把这些东西堆在了玩花楼上。
八月二十日,一顶大轿把李瓶儿抬了过来,狮子街的住宅由冯妈妈和天福儿看守。李瓶儿的花轿到了大门口,半天没人出去迎接。孟玉楼建议吴月娘去接一下轿子,说这要是没人迎接,李瓶儿怎么好进来?月娘想要去接,心中恼怒,咽不下这口气,想要置之不理,又怕西门庆的暴脾气。沉吟良久,她还是审时度势,去把李瓶儿迎接进新房。
李瓶儿心中充满了甜蜜,期待着久违了的狂风骤雨,哪知道西门庆心中怀恨,当晚就是没进她的屋子。第二天,叫她出来拜见月娘,把她排行第六。
头一天晚上,西门庆到潘金莲房中休息,虽然潘女士对这样的安排喜笑颜开,不过还是略有迟疑,问他道:“她是新娘,才来头一天,就不理睬她?”西门庆说:“你不知道,那个yin妇有些眼里火(是指一见到异性有不可遏止的情爱冲动。其实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这个xing欲的动物,不识货。),等我冷落她两天再说。”一连摆了三天酒,可是晚上就是不到李瓶儿房中,总之,西门庆极尽侮辱之能事。李瓶儿看汉子一连三晚不进她的屋,痛哭一场,到半夜打发迎春、绣春两个丫头睡了,悬梁自尽。正是:未得医奴不老药,先要命丧yin棍府。
两个丫环小睡即醒,看灯光昏暗,就起来剔灯,猛然发现妇人想要模仿明朝崇祯帝,吓慌了手脚,赶忙到隔壁叫春梅说:“俺娘上吊了。”潘金莲众人冲进屋里,看新娘子穿着一身大红衣裳,直挺挺地吊在床上,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绳子剪掉,放她下来,过了好半天,她才清醒过来。潘金莲让春梅去后边孟玉楼房中找西门庆,当时西门庆正在喝着美酒,还没睡。
在此之前,孟玉楼也劝西门庆不要如此冷落李瓶儿,这样可能惹得李瓶儿怨恨她们这些老婆,以为是她们不通情理、霸拦汉子。可是西门庆自有理由:“三天后我再过去。你不知道,yin妇有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想我们相交这么久,她对我什么话没说过?谁知没过多久,她竟然把蒋竹山招赘进去了,我赶不上那小子?现在怎么又想起来找我了?”玉楼说:“你恼得对,可她也是被人欺骗了。”正说着话,春梅前来报告,新娘子上吊。于是除了西门庆之外,全府的人都被惊动,前去探视。直到李瓶儿能哭出来了,大家才感觉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二天晌午,进行工作总结,我们请看西门庆的评论,他说:“你们不要信那个yin妇装死吓唬人。即便她这样,我也不会放过她。到晚上我要亲眼看着她上吊,如果她不上吊,就受我一顿马鞭子。贼yin妇!她还不知道我西门庆的手段哪!”众人都替李瓶儿捏了一把汗。
到了晚上,西门庆拿着马鞭子进了新房。玉楼、金莲在角门外偷听,想要看看西门庆如何展开霹雳行动。
因为“缺水”,西门庆进屋的时候,新娘子正躺在床上以泪洗面哪。他看她没有起身,心中就有几分不快,当他把丫环赶走之后,就坐在椅子上,指着妇人骂道:“yin妇!你既然亏心,何必非得到我家上吊?你跟着那个矮王八就行了,谁请你来了?我又不曾把人坑了(你确实坑的太少了,你要是个皇帝,天下人都要被坑了。),你什么缘故,非要在我眼前流尿(原文更狠更脏,就这样说吧,指她的眼泪不值钱。)?我从来没看过上吊的,今天正好开开眼界,你上个吊我来瞧瞧!”于是把一条绳子扔在她面前,要看现场版的“上吊秀”。
李瓶儿现在才想起蒋竹山对西门庆的那句评语:“打老婆的班头,降妇女的领袖”。真是至理名言呀,果然是“实践出真知”呀,只有自己深受其害的时候才能真正品尝个中滋味。她又开始后悔起来,看不到自己的软弱无知,反而认为这是自己哪辈子的晦气,在今生今世遭遇了报应,自己怎能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哪?想到这些,更是痛苦不堪。西门庆一看她这个样儿,反而更怒,让她下床脱了衣裳跪着,妇人延挨不脱,被西门庆拖翻在一边,拿出鞭子狠抽了几下。妇人这才脱去衣裳,战战兢兢地跪着。
西门庆坐着,从头至尾审问妇人道:“我一个劲儿地对你说,让你略微等等,我家中有些急事,你为何不依我,急匆匆地嫁给蒋太医那小子?你要嫁给别人,我也不恼,那个矮王八有什么能耐(如果李瓶儿嫁的人比西门庆强,他也就算了,他也不敢怎样,可嫁给了蒋竹山,西门庆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还把他招赘在家,拿本钱给他开铺子,在我眼皮底下抢占我的买卖(这是让西门庆最为痛恨的,而且要不是李瓶儿还有无数财产,他能不能再次同意真的不好说,虽然他是一个色狼酒鬼,但是谁敢担保他就不能有点爷们骨气呢?不靠娘子军的财产做事业就不行了吗?西门庆能不能有这个骨气?不过以西门庆之阴狠歹毒,即便李瓶儿身上无财可刮,他还可能把她弄进府里,目的只有一个:报复她,折磨她。这才符合西门庆的一贯性格。)?”
李瓶儿说:“我后悔也晚了。只因你一去不返,我朝思暮想,想得都中邪了(她一断“药”就这样,神志不清。)。乔皇亲花园里有狐狸,常常半夜三更地假托你的名字来摄我精髓,天一亮、鸡一叫就走了。你要是不信可以问老冯和两个丫头。后来我就要死了,这才请蒋太医来看病。我稀里糊涂地被那小子哄骗了,他说你家中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