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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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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后来千方百计要生子,总是功败垂成,她没有办法,就用更疯狂的床上战法缠住西门庆。值得庆幸的是,西门庆生前,她生子的愿望总是无法达成,西门庆一死,和陈敬济一偷,别说,效果还真明显,怀上了。

这不能不说是作者绝妙的讽刺和下笔的狠毒!

后记一五 第二十七回中的葡萄架风云

西门庆、李瓶儿和潘金莲在花园里游玩。后来西门庆支使金莲去找玉楼过来,他要听她弹月琴。金莲走到花园门口,把春梅叫过来去送信,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当机立断,杀一个回马枪,蹑手蹑脚地转回翡翠轩。说到底,西门庆和潘金莲确实是绝配,两人心意相通之程度已臻化境。潘金莲之预感、推断和分析都秉持科学精神,完全能够反映事物本来面目,果然,这面潘金莲一走,“西门庆见她(指李瓶儿。)纱裙内罩着大红纱裤儿,日影中玲珑剔透,露出玉骨冰肌,不觉yin心辄起”,于是抛开手头工作,工作服都不用脱,先大战三百回合。

就在炮火飞扬、尸横遍野之际,潘金莲及时赶回,她想出于正义,进去劝架,劝告双方息怒,不要斗得两败俱伤。然而,潘金莲刚要大发善心,她“恃宠生骄,颠寒作热,镇日夜不得个宁静。性极多疑,专一听篱察壁”的本性又占了上风。对金莲“听篱察壁”这个本事大家都会拱手叹服,在“潘、孙大战”和“潘、宋争霸”的战役里,她靠着这门绝学收集到重要情报,为自己制定正确的战略战术以击败强敌,起到了军事行动指南作用。如今她又施展神功,打通任督二脉,只感觉神清气爽,耳力异常灵敏。只听西门庆说:“我的心肝,你达不爱别的,爱你好个白屁股儿。今日尽着你达受用(不是我非要加这句话,而是必须加这句话,因为这里面有重要的信息。如果以后还有其他香艳一点儿的词语,读者不要吓得花容失色,那都是必须要加的,至于为什么,笔者肯定会有交代。)。”但很明显,李瓶儿军事失利,节节败退,她说道:“亲达达,你省可些罢。奴身上不方便,我前番吃你弄重了些,把奴的小肚子疼起来,这两日才好些儿。不瞒你说,奴身中已怀临月孕,望你将就些儿。”西门庆听言,满心欢喜,说道:“我的心肝,你怎不早说,既然如此,你爹胡乱耍耍罢。”一时间,西门庆气喘吁吁,李瓶儿莺莺声软。所有信息,都被潘金莲的顺风耳听了个备细。

这时孟玉楼走到她身后,问她为什么不进去。她深通《孙子兵法》,赶忙向玉楼摆手,让其按兵不动,所谓“静如chu女”是也,然后抓住战机,突然制动,所谓“动如脱兔”是也。两路军马突然往翡翠轩里冲杀过去,慌得西门庆打扫战场不迭。潘金莲问他怎么她走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梳头洗脸?西门庆说等丫环拿茉莉花香皂过来再洗,潘金莲说:“我不好说的,巴巴寻那肥皂洗脸,怪不得你的脸洗得比人家屁股还白(这是潘金莲第一炮,两人齐轰。知道我为什么要提点儿香艳词句了吧,这些话都是文眼所在,如果把这些都剔除掉,就不是《金瓶梅》了。)。”那潘金莲放着椅儿不坐,只坐豆青磁凉墩儿。孟玉楼叫道:“五姐,你过这椅儿上坐,那凉墩儿只怕冷。”金莲道:“不妨事,我老人家不怕冰了胎,怕甚么(第二炮,单击李瓶儿。)?”

酒过三巡,西门庆让金莲、玉楼弹唱,可金莲不干,她说:“我儿,谁养的你恁乖!俺们唱,你两人倒会受用快活,我不!也教李大姐拿了椿乐器儿(因为这些话都好理解,就引述原文,大家品尝一下原汁原味的语言,省得总喝我的兑水白酒,有害健康。原文的用词方法和现代语言还是有很大区别。)”西门庆道:“她不会弹什么(西门庆开始全力维护李瓶儿了,可是越这样,潘金莲的进攻强度越大,反而是害了她。)。”金莲说:“她不会,叫她在旁边代板(敲拍板,打拍子。)。”西门庆笑道:“这小yin妇单管咬蛆儿(嚼舌头。潘金莲这话虽然没有炮火那般猛烈,不过也顶一梭子子弹了。)。”大家唱完了,又开始吃东西,潘金莲也怪,只喝冰水,或者挑生果子吃,玉楼不知道金莲之前已经得到秘密情报,不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讽刺李瓶儿也”,就问:“五姐,你今天怎么专挑生冷的吃?”她说:“我老人家肚里没闲事,怕甚么冷糕么(这是第三炮,直接攻击李瓶儿。)?”羞得李瓶儿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正饮酒中间,只见云生东南,雷声隐隐,一场大雨倏忽而至,轩前花草皆湿。正是:江河淮海添新水,翠竹红榴洗濯清。西门庆兴致极高,建议大家一起k歌儿,一连唱了三支曲子,其中一首流行歌曲歌词很美,献给读者:涟漪戏彩鸳,绿荷翻。清香泻下琼珠溅。香风扇,芳草(沼)边,闲亭畔,坐来不觉神(人)清健。蓬莱阆苑何足羡!(合)只恐西风又惊秋,暗中不觉流年换(确实,这种好日子不多了。)。大家可能只知道《金瓶梅》是yin书,不知道还可以从书里得到诸多美学享受,只是因为笔者的目的不在这里,绝大部分都剔除掉了。

唱完了歌儿,其他人都回屋了,潘金莲也想走,被西门庆拉住,让她陪自己再玩一会儿。金莲就势说道:“我的儿,适才你和李瓶儿不是操捣够了吗,还来缠我干什么?”西门庆道:“怪奴才,单管只胡说,谁和她有什么事儿。”妇人道:“我儿,你但行动,瞒不过当方土地(她确实是西门府的土地爷,任何隐私都逃不脱她的法眼。)。老娘是谁?你来瞒我!我往后边送花儿去,你两个干的好营生儿!”西门庆道:“怪小yin妇儿,休胡说!”于是按在花台上就亲嘴。那妇人连忙吐舌头在他口里。西门庆道:“你叫我声亲达达,我饶了你,放你起来罢。”那妇人犟不过,叫了他声亲达达:“我不是你那可意的(又是一梭子子弹。至此,“潘、李、吴”三足鼎立、逐鹿中原的局面形成,“潘、李争霸大战”正式拉开序幕。),你来缠我怎的?”

两人玩了一回,来到葡萄架下,一边投壶,一边喝酒,妇人被灌得醉了,不觉桃花上脸,秋波斜睨。西门庆要吃“药五香酒”,叫春梅取酒去。金莲说道:“小油嘴儿,再央你央儿,往房内把凉席和枕头取了来。我困得慌,这里略躺躺儿。”那春梅故作撒娇,说道:“罢么,偏有这些支使人的,谁替你又拿去!”西门庆道:“你不拿,教秋菊抱了来,你拿酒就是了。”那春梅摇着头儿去了。迟了半日,只见秋菊抱了凉席枕衾来。妇人吩咐:“放下铺盖,拽上花园门,往房里看去,我叫你便来。”那秋菊应诺,放下衾枕,一直去了。这西门庆起身,迳往牡丹台畔花架下,小净手去了。回来见妇人早在架儿底下,铺设凉簟枕衾停当,脱的上下没条丝,仰卧于衽席之上,脚下穿着大红鞋儿,手弄白纱扇儿摇凉。西门庆看见,怎不触动yin心,于是剩着酒兴,亦脱去上下衣,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侵略战争。因为国家法律的限制,笔者用另外一种原创笔法来为读者形容这场恶战:

寒雾飘飘,阴风惨惨。那壁厢磨刀霍霍,这壁厢枕戈待旦。西门庆手持降魔杵,面目狰狞;潘金莲挥舞双截棍,凶相毕露。降魔杵直指云霄,如毒蛇吐信,探寻幽微;双截棍死缠烂打,像枯藤缠树,以柔克刚。风雷掌,钩镰枪,双管齐下;缠丝手,霹雳腿,左右开弓。男妖精恼羞成怒,捆绑降卒,一心制其死命;女洞主一度昏迷,醒来再战,务必抗击到底;西门庆冲入敌阵,横冲直撞,试图一鼓作气;女娇娘翻来覆去,呼天喊地宁死不做降将。只听的,葡萄架下虎狼吼;但见得,花园上空飞鸟惊;一时间,飞沙走石乾坤暗;只刹那,雨消云去山河清。老夫暗叹:雄兵十万鏖战急,果然一场好厮杀;yin棍本色辉日月,金莲豪情冲九霄!壮哉!

等到春梅再过来时,战场形势急转直下,潘金莲一方已经溃不成军,成了俘虏。她见妇人两腿拴吊在架上,便说道:“不知你们什么张致!大青天白日里,一时人来撞见,怪模怪样的(经过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春梅也感觉此种形势让人羞愧难堪,由此可见战场的惨烈程度。)。”西门庆问道:“角门子关上了不曾?”春梅道:“我来时扣上了。”西门庆道:“小油嘴,看我投个肉壶,名唤金弹打银鹅,你瞧,若打中一弹,我吃一钟酒。”于是向冰碗内取了枚玉黄李子,向妇人牝中,一连打了三个,皆中花心。又把一个李子放在牝内,不取出来,又不行事(大家要是读过《废都》,对这个场景应该不会陌生,庄之蝶曾对柳月儿做过。这部书处处可见《金瓶梅》、《红楼梦》之魂灵。),急得妇人春心迷乱,只是朦胧星眼,四肢瘫于枕簟之上,口中叫道:“好个作怪的冤家,捉弄奴死了。”莺声颤语。那西门庆叫春梅在旁打着扇,自顾自喝酒,不理她,吃来吃去,仰卧在醉翁椅儿上打睡,就睡着了。春梅见他醉睡,走来摸摸,打雪洞内一溜烟往后边去了。听见有人叫角门,开了门,原来是李瓶儿。

由着西门庆睡了一个时辰,睁开眼醒来,看见妇人还吊在架上,两只白生生腿儿跷在两边,兴不可遏。因见春梅不在跟前,上马再战,不过这一次出现了意外之事,西门庆使用的一件成|人武器出现质量问题,“咔嚓”一声,把个硫黄圈子折在里面。妇人则目瞑气息,微有声嘶,舌尖冰冷。西门庆慌了,急解其缚,向牝中抠出硫黄圈来,折做两截。于是把妇人扶坐,半日,星眸惊闪,苏醒过来。因向西门庆作娇泣声,说道:“我的达达,你今日怎的这般大恶,险不丧了奴的性命!今后再不可这般所为,不是耍处。我如今头目森森然,莫知所之。”西门庆见日色已西,连忙替她披上衣裳。叫了春梅、秋菊来,收拾衾枕,同扶她归房。

这就是第一段臭名昭著的性描写,笔者本来也想掩耳盗铃,视而不见,跳过不说,害怕涉黄被判三年,据说夫妻在家看成|人影片都犯法,然而,如果不把这一回讲解出来,不但是逃避矛盾,而且如何能够看到“一群狠毒人物,一片奸险心肠,一个放浪人家,致使朗朗乾坤变作昏昏世界,所恃者多有几个铜钱耳”这一事实呢?要知道当此之世,甚于“大闹葡萄架”者车载斗量、不计其数,笔者所保留的这些情节,不但完全能够被人接受,而且还是后文议论不可缺少的作料。这不是完全的性事,而是有深刻的社会文化背景(针对“性”这个问题,笔者会统一讲解。)。

《金瓶梅》如果中规中矩,那么它就是一个符合世俗礼法的乖孩子,也可能使之成为平庸之辈、好好先生。不遭人妒是庸才,这样固然皆大欢喜,然而《金瓶梅》浑身上下却涌动着叛逆血液,它注定要惊世骇俗。如果《金瓶梅》失去了特立独行之处,那么不但人世间少了一面锈迹斑斑可又价值连城的古镜,中国文化也缺少了又一尚能鹤立鸡群、独树一帜的对立面。

人,哪有完人;金,尚无足赤。思想若总是千篇一律,绝对是任何一个团体的灾难。

这有可能是矮化女人形象,有可能是作者肮脏的头脑里保存的龌龊与下流,有可能是世俗男人之所以津津乐道于《金瓶梅》能满足其“窥阴癖”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某种程度的客观实录。

大家只想,为什么要发生在潘金莲身上呢?这是问题的关键。

这里可能有失真之处,然而,暴露,暴露一切黑暗面,正是《金瓶梅》的伟大之处。我们要容忍文学作品的夸张和作者的想象力,也要容忍晶莹剔透的玉石含有让人不无遗憾的瑕疵。

看大局,观大略。如果对世人世事总是用显微镜来看,恐怕要失于吹毛求疵,当然也可以,前提是您把自己的里里外外先照个透彻。

我们需要望远镜与显微镜相结合,方能具体而微,又不失于视野广阔。

希望读者朋友三思!

后记一六 一只绣花鞋

内容简介:因为一只绣花鞋,成为秋菊被打,小铁棍儿被打,陈敬济得以调情的媒介,并再次牵连出宋惠莲的故事,揭露了西门庆的隐私,带出了吴月娘的抱怨,表现出了潘金莲越来越骄横和变态的心理。

上一回,西门庆、潘金莲大白天就干体力活儿,潘女士一度休克,可是她以坚忍不拔之忍耐力奋战到底,晚上回来她再次挑衅,重开战端,两人色欲无度,无以复加。第二天早晨起来,她发现少了一只绣花鞋,问春梅,问春梅,春梅说:“昨日我和爹搀扶着娘进来,秋菊抱娘的铺盖来。”妇人叫了秋菊来问。秋菊道:“我昨日没见娘穿着鞋进来。”妇人道:“你看胡说!我没穿鞋进来,莫不我精着脚进来了?”秋菊道:“娘你穿着鞋,怎的屋里没有?”妇人骂道:“贼奴才,还装憨儿!无过只在这屋里,你替我老实寻是的!”这秋菊三间屋里,床上床下,到处寻了一遍,那里讨那只鞋来?妇人道:“端的我这屋里有鬼,摄了我这只鞋去了。连我脚上穿的鞋都不见了,要你这奴才在屋里做甚么!”秋菊道:“倒只怕娘忘记落在花园里,没曾穿进来。”妇人道:“敢是操昏(这话不应该骂秋菊,应该反躬自省,放在自己身上正合适。)了,我鞋穿在脚上没穿在脚上,我不知道?”叫春梅:“你跟着这奴才,往花园里寻去。寻出来便罢,若寻不出来,叫他院子里顶石头跪着。”这春梅真个押着他,花园到处并葡萄架跟前,寻了一遍儿,那里得来?

两个寻了一遍回来,春梅骂道:“奴才(小鱼吃虾米,虾米啃地皮。她本身也是奴才。),你媒人婆迷了路儿──没的说了,王妈妈卖了磨──推不的了。”秋菊道:“不知什么人偷了娘的这只鞋去了,我没曾见娘穿进屋里去。敢是你昨日开花园门放了那个,拾了娘的这只鞋去了。”被春梅一口稠唾沫啐了去,骂道:“贼见鬼的奴才,又搅缠起我来了!六娘叫门,我不替他开?可可儿的就放进人来了?你抱着娘的铺盖就不经心瞧瞧,还敢说嘴儿!”一面押她到屋里,回妇人说没有鞋。妇人叫揪出她到院子里跪着。秋菊哭丧着脸,说:“等我再往花园里寻一遍,寻不着随娘打罢。”春梅道:“娘休信她。花园里地也扫得干干净净的,就是针也寻出来,哪里讨鞋来?”秋菊道:“等我寻不出来,教娘打就是了。你在旁戳舌儿怎的!”妇人向春梅道:“也罢,你跟着这奴才,看她那里寻去!”

春梅押着秋菊又返回花园,到花池边,松墙下,仔细搜寻,可是哪里见得着那只绣花鞋?被春梅打了两个耳刮子,就要拉她回去见妇人,秋菊还要到藏春坞里寻找,春梅说那里是西门庆的暖房,潘金莲又没有过去,怎么能有?不过秋菊坚持己见,到了藏春坞,四处查看,还是不见其踪迹,这时她看见了书箱,就过去翻看。春梅道:“这书箱内都是他的拜帖纸,娘的鞋怎的到这里?没的找借口捱工夫儿!翻的他恁乱腾腾的,惹他看见又是一场儿,你这歪刺骨可死的成了。”良久,只见秋菊说:“这不是娘的鞋?刚才就知道调唆打我。”两个人把鞋拿了回去,潘金莲听说是在书箱里找到的,感觉纳闷,把自己的鞋拿出来仔细端详,发现这只鞋和自己的鞋基本相同,只是锁线儿差些,一只是绿纱锁线,一只是翠蓝锁线,不仔细还辨认不出,等着穿在脚上试试,感觉有些紧,这才知道那是宋惠莲的鞋。看出来,惠莲当时还不是夸口,她确实小脚无敌。

金莲暗想:“不知几时与了贼强人,不敢拿到屋里,悄悄藏放在那里。不想又被奴才翻将出来。”看了一回,说道:“这鞋不是我的。奴才,快与我跪着去!”吩咐春梅:“拿块石头给她顶着。”那秋菊哭起来,说道:“不是娘的鞋,是谁的鞋?我饶替娘寻出鞋来,还要打我;若是再寻不出来,不知还怎的打我哩(可以想见她平时是如何度过的。)!”妇人骂道:“贼奴才,休说嘴!”春梅一面掇了块大石头顶在她头上。妇人又另换了一双鞋穿在脚上,嫌房里热,吩咐春梅把妆台放在玩花楼上,梳头去了,不在话下。

却说陈敬济早晨从铺子里进来寻衣服,走到花园角门首。小铁棍儿在那里正玩着,见陈敬济手里拿着一副银网巾圈儿,便问:“姑夫,你拿的什么?与了我耍子罢。”敬济道:“此是人家当的网巾圈儿,来赎,我寻出来与他。”那小猴子笑嘻嘻道:“姑夫,你与了我耍子罢,我换与你件好物件儿。”敬济道:“傻孩子,此是人家当的。你要,我另寻一副儿与你耍子。你有什么好物件,拿来我瞧。”那猴子便向腰里掏出一只红绣花鞋儿与敬济看。敬济便问:“是哪里的?”那猴子笑嘻嘻道:“姑夫,我对你说了罢!我昨日在花园里耍子,看见俺爹吊着俺五娘两只腿儿,在葡萄架儿底下,摇摇摆摆。落后俺爹进去了,我寻俺春梅姑娘要果子吃(春梅看见小铁棍儿了,可她硬是抵赖,说没人进来,只怨秋菊不小心。),在葡萄架底下拾了这只鞋。”敬济接在手里一看:曲似天边新月,红如退瓣莲花,把在掌中,恰刚三寸。就知是金莲脚上之物,便道:“你与了我,明日另寻一对好圈儿与你耍子。”猴子道:“姑夫你休哄我,我明日就问你要哩。”敬济道:“我不哄你。”那猴子一面笑的耍去了。

这敬济把鞋藏好,自己寻思:“我几次戏她,她口儿且是活,及到中间,又走滚了。不想天假其便,此鞋落在我手里。今日我着实撩逗她一番,不怕她不上帐儿。

陈敬济袖着鞋,迳往潘金莲房来。转过影壁,只见秋菊跪在院内,便戏道:“小大姐,为什么来?投充了新军,又掇起石头来了?”金莲在楼上听见,便叫春梅问道:“是谁说她掇(念多,用双手拿。)起石头来了?干净这奴才没顶着?”春梅道:“是姑夫来了。秋菊顶着石头哩。”妇人便叫:“陈姐夫,楼上没人,你上来。”这小伙儿打步撩衣上的楼来。只见妇人在楼上,前面开了两扇窗儿,挂着湘帘,在那里临镜梳妆(这种情况之下,本不应该接见外人的,可是在西门府没有森严的礼法,只有靡靡之音疯狂地回荡在西门府的上空。)。这陈敬济走到旁边一个小杌儿坐下,看见妇人黑油般头发,手挽着梳,还拖着地儿,红丝绳儿扎着一窝丝,戴着银丝鬏髻,还垫出一丝香云,鬏髻内安着许多玫瑰花瓣儿,打扮的就是活观音(后来出现一个郑爱香儿,小名叫“郑观音”。不知道为什么要形容这一类的女人用“观音”的名号。)。须臾,妇人梳了头,掇过妆台去,向面盘内洗了手,穿上衣裳,唤春梅拿茶来与姐夫吃。那敬济只是笑,不做声。妇人因问:“姐夫,笑什么?”敬济道:“我笑你管情不见了些什么?”妇人道:“贼短命!我不见了,关你甚事?你怎的晓得?”敬济道:“你看,我好心倒做了驴肝肺,你倒讪起我来。恁说,我去了。”抽身往楼下就走。被妇人一把手拉住,说道:“怪短命,会张致的!来旺儿媳妇子死了,没了想头了,却怎么还认的老娘(又提到了宋惠莲。可见元宵节时惠莲和陈敬济确实挺过火,让潘金莲久久不能释怀。)。”因问:“你猜着我不见了什么物件儿?”这敬济向袖中取出来,提着鞋拽靶儿,笑道:“你看这个是谁的?”妇人道:“好短命,原来是你偷拿了我的鞋去了!教我打着丫头,绕地里寻。”敬济道:“你的东西怎么到得我手里?”妇人道:“我这屋里再有谁来?敢是你贼头鼠脑,偷了我这只鞋去了。”敬济道:“你老人家不害羞。我这两日又不往你屋里来,我怎生偷你的?”妇人道:“好贼短命,等我对你爹说,你倒偷了我鞋,还说我不害羞。”敬济道:“你只好拿爹来唬我罢了。”妇人道:“你好小胆儿!明知道和来旺儿媳妇子七个八个(又一次提到宋惠莲,二人积怨太深。“七个八个”意思是“关系不清不白”,应该是指明知道西门庆和宋惠莲关系不明不白,陈敬济还敢调戏,所以说他胆子大。),你还调戏她,你几时有些忌惮儿的(他后来还有更大胆的事儿,潘女士,你能见识到。)!既不是你偷了我的鞋,这鞋怎落在你手里?趁早实供出来,交还与我鞋,你还便宜。自古‘物见主,必索取’。但道半个不字,教你死在我手里。”敬济道:“你老人家是个女番子,且倒是会放刁。这里无人,咱们好讲:你既要鞋,拿一件物事儿,我换与你,不然天雷也打不出去。”妇人道:“好短命!我的鞋应当还我,教换甚物事儿与你?”敬济笑道:“五娘,你拿你袖的那方汗巾儿赏与儿子,儿子与了你的鞋罢。”妇人道:“我明日另寻一方好汗巾儿,这汗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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