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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这是九月酱在晋江发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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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甜离开的第七年。

不过五月份,天气已经迫不及待地烦热了。

市郊的某栋小洋楼的内,蒋泊坐在圈椅上和父亲喝茶。圈椅涂的中国漆,几十年了,依然明亮如镜。茶喝的是洞庭的君山银针,清明时节采摘,雪山水泡制。朱红大旗的高腰供桌上摆放的茶具同样很讲究。大大小小十来件,材质各不相同:茶碾用银,茶焙用竹,茶椎用黄杨木……

蒋父好风雅,喜书画。手摇着一把折扇,上面题着岳飞的《满江红》,是他本人手执湖州笔,沾徽州墨,写在泾县宣纸上的。

蒋父少问了儿子几句生意上的事后,多在与蒋泊探讨着最近新读之书。

但蒋母是女人。看着儿子三十过半仍然独身,每次总忍不住啰嗦几句。就去年,长辈眼里不着调的赵东临都和陈斯结婚了,她看着自己更着急,“上周末,东子提过的那个小学老师,你见了吗?”蒋母走到露台上,给儿子夹了一块莲子糕。

蒋泊摇头,“没得空。”

“可以抽时间吃顿饭。姑娘清清白白的,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写得一手好字。你爸也喜欢。”蒋母说着说着,骤然蹙起眉头叹了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敢有多高的要求了。”

随着年纪变大,蒋母碰到新朋友,或者出去做讲座,常被人寒暄地着问起“老师的孙子多大了?”“在哪儿念书呢?”“几年级了?”第一次尚好,等第二次,第三次,久而久之,蒋母开始逃避这个问题。别说几岁了,她是连半个孙辈都没有。

也不是,如果非要认真论起来,蒋母其实曾过。陈斯的父亲当年私底下告诉她那是个女孩。蒋母当面问过小甜的态度。既然小甜要,她就大方地让。从不曾亏待过那对母女,赠够钱,送出国,不插手,给尽自由。

虽然近来想起这件事有过后悔,但他们和唐小甜已变成两家人的生活了。蒋母只愿蒋泊早点结婚,生个孩子,无论男女,多个调皮家伙在家里乱窜,热热闹闹的,总是好。

蒋母对媳妇的标准被磨得低了许多。

“去看看也好,免得你妈妈天天念,不清净。”向来不干预儿子私生活的蒋父收了折扇同样劝说到。

蒋泊没辙,不想说话,夹起那块莲子糕堵住嘴,勉强地点了头。

被介绍的姑娘叫沈思齐,二十六岁,师范专业毕业,目前在人民小学带一年级学生的数学。她是一个被家庭保护得很好的单纯女孩子,没遭过罪,吃过苦。用赵东临一句私心话说就是,“那种女人,你把她娶了放在家里,安心。不吵不闹,可以相敬如宾。”

星期一的下午,蒋泊陪客户打完两局网球,洗了澡,换上做过折旧处理的黑色卡其裤和灰色t,上面有红白相间的金属与岩石拼接的彩色图案。

他不想穿西装,不想那么正式。

一年级放学早,四点半的时候,蒋泊打过了电话,站在人民小学的大门口等沈思齐。

人民小学是内战时的军区干部子弟校,蒋泊从前也在这里念的。贝壳色的大门顶上镶着五颗红星,外面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家长,接孩子,或是爸爸妈妈,或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有的还在等,有的已经帮孩子背了书包,提了饭盒,牵着小手准备回家。远处有些小摊贩,卖夏季凉饮,小吃点心,嘈嘈杂杂。

怕吵的蒋泊此时并不觉得烦。他看着那些背着花花绿绿,比自己身子还要宽的书包的小家伙们,反而有了欣喜。

他的女儿现在也该这么大了吧,不知是留的短头,还是扎了小花辫。应该很漂亮,蒋泊觉得,大些了会有很多男孩子追。

恰在这个时候,蒋泊身边走过一个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小姑娘。他不自觉地多留心了几眼。

“江哥,你为什么删了我电话?”那个小女孩拉着身旁一个留着锅铲头的小男孩说。

被称为“江哥”的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眼睛澄清无尘,小鼻梁挺挺的。五官还没长开,但很秀气,若打扮成小女孩也认不出来。

“你说啊,说啊,为什么删了?”小女孩不依不挠,又是掐又是挠。

江哥穿的短袖,膀子露在外面,疼得嗷嗷直叫。卷着舌头,结结巴巴说着带口音的普通话,“那个那个……手机号码占空间,我觉得手机太重了。”

“……”

“删了就轻了。不然拿不动。”

“……”蒋泊在一边听着差点没笑喷。

小女孩佯怒,撒着狠劲儿往深里掐,尖尖的指甲陷进肉里。

“哎哟哟哟,疼死老子了。”江哥是小男子汉,不还手,只把新学的几句骂人话一股脑地全用上了,“你这个母夜叉,母tiger,以后嫁不出去。”

才多大呢,就知道嫁不嫁了。见江哥骂小姑娘,蒋泊总觉得像是骂了自己闺女,“你怎么欺负女孩子呢?”蒋泊出声制止。

“他掐我呢,”江哥委屈地把胳膊上的红印子给蒋泊看,“你看你看。我们班的女生整天掐我。”

蒋泊却是护短,“那也不行。”

“……”江哥拉紧书包,咬着腮帮子,盯着蒋泊。

“……”蒋泊和他大眼对小眼。有些晃神,他的眼睛真像一个人。

“你看那,外星人!”江哥往别处随便一指,蒋泊顺势看过去,江哥趁机一脚猛踹了蒋泊,踹完撒腿就跑。

江哥刚上完体育课,穿着踢足球的钉子鞋,踩了蒋泊一层泥。蒋泊一边拍着裤脚,一边瞅着那个溜了的小混蛋,“你是谁家的孩子?”真皮。

“你爷爷家的!”

“……”那就是他爹?

“傻逼!”江哥站得远远的,吐着舌头做鬼脸,得意洋洋。看得蒋泊犯恨。

小屁孩,说脏话。蒋泊破天荒地和小学生怄上了气。

——╭(╯3╰)╮——

a市天宇地产的办公大楼。

一个比唐小甜早些应聘到公关部的女大学生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主管的办公室。

“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提王一铃做宣传组的组长。”她吼。

主管本在看一星期后某场宣传活动的计划书,突然被打断,眉心之间涌起了怒气,“你把门关上。”

女人不肯,“我算白陪你睡了是吗?她才进来两个月,又是加薪又是升职。”

主管愤然地站起来,朝走廊上瞄了两眼,合上门,训诫到:“你要我告诉你为什么?”

“……”

“王一铃漂亮,能喝酒能唱歌,做事干脆,为人地道,又有文凭。还是老板在英国的同学。你告诉我,我哪点能阻止她升职。”

“……”

“她更不会像你这么粗鲁地冲进我的办公室。”主管手握在门把手上,轰人,“给我滚出去。”

躲在拐角处偷听的大东端着咖啡杯赶忙撤回了格子间。

大东是公关部宣传组唯一的男人,文文弱弱,一紧张会犯口吃。

“王姐,你……被……人在主管……那里告了一状。”大东喘着气,“再……再晚一步走,我就被……现了。”

“听你说点小消息都能急死人。”宣传组的小李用文件夹敲大东的狗头。

“……”唐小甜只是笑,从不插话八卦。

这个时候,她手机上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大东更紧张,秀气的五官僵住,满脸警惕。

“闹钟,下班闹钟。”小甜解释,从包里翻出手机,露出来给她们看。

大东翻白眼,“能换个温柔点的不?”

“怕忘。今天保姆请假,要接儿子。”小甜站起身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我先走了,周末再请你们吃饭。”

唐小甜离开蒋泊后去了伦敦,用回了本来的名字,念预科,本科,研究生。她没什么底子,加上生孩子,前前后后拖了七年毕业。

但无论如何,她有文凭了。现在的王一铃,二十九岁,气质内敛,穿深色职业装,踩7cm的高跟鞋,能说流利的英语。她的双臂不再纤细羸弱,因为要抱孩子;头还是留的短,不为别的,只图好打理。

小甜到学校接了儿子后去超市买菜。她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听豌豆讲今天在学校的趣事。豌豆是她儿子,蒋格的小名。

蒋格有个小习惯,听到周围的人说什么,总喜欢低声重复一遍。

小甜喊他“宝贝”,豌豆就笑眯眯地重复“宝贝”。

小甜说“打印纸今天打折,多买些”,豌豆就抱着小甜地腿重复“打印纸”。

唐小甜乐于和蒋格玩这种小游戏。

“你乖乖地站在妈妈后面,”小甜蹲□,去拿货价最下层的打印纸,不忘夸豌豆,“我有一个好儿子。”

蒋格回:“我有一个好儿子。”

小甜咧嘴笑:“你哪儿来的儿子?”

“今天认的。穿的灰色衣服,长得老高老高了。”

“……”

“我还踢了他一脚。”

“你不团结同学,打架了?”小甜担心地问。

蒋格拨浪鼓地摇头,正经地说:“不算,不算。电视上说,这叫老子教训儿子。”

“……”罪魁祸的电视节目。

沈思齐中途说口渴,临近找了一家超市,坐电梯下负一楼。蒋泊跟在后面,面无表,好似空调开得太足,把他的五官冻住了。

他站在冷柜旁边,漫无边际地瞎看,看见了蒋格。

臭小子。蒋泊小气地在心里嘟嚷,眼神被勾了去,眼睛一斜,落在了蒋格身旁的女人上。

她正背对着蒋泊蹲在地上捡sa1e的打印纸。那女人甩开膀子,一包包地往购物车里放。一包打印纸接近五斤,她一拿就是四包,像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精打细算,不讲求什么丢不丢面子。

是她吗?蒋泊愣住,不太确定也不敢相信。手心冷,挪不动脚。

他其实很怕。无由地心虚。

如果不是她,就又是认错了。

如果是她,那自己又该如何说话,用怎样的语气,做哪些动作才算得体。

蒋泊咬住嘴唇,脑子飞速地转起来。

直到那个女人转过身,笑盈盈地和身边的小男孩说话时,蒋泊看见了她的脸,耳垂上挂着七彩的水晶耳环。

是他记忆力的模样,一如当年。

大红的唇色,银色的细高跟,和清澈见底的双眼。笑起来时,仿佛世间的喧嚣都跟着消散了去。

蒋泊又细细看了几眼,她的眼角眉梢间有沉淀岁月后留下的安静。

变了,变成熟了。蒋泊心里微笑。

他七载等待,如梦如狱。算结束了吗?

蒋泊拉了拉衣角,想让自己看上去入眼些,打算冲上去叫她。可就在这时,小甜摸着儿子的头,说了声“走了”,蒋泊看见了她左手无名指上银色的婚戒。

戒指上的钻石不算大,却在超市明晃晃的日光灯下刺疼了蒋泊的眼睛。

她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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