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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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她没睡觉,一直坐在牢房里看窗外的月亮。月亮在屋顶的明瓦上闪烁,难友们渐渐匀称的鼻息和偶尔的梦呓,仿佛宁静的梦幻曲。她平静地回忆了自己短暂的一生,觉得死有所值,再一想到马上就能和丈夫刘松和儿子小强团聚了,唇边浮出几丝淡淡的笑意。
夜半时分月亮偏离了明瓦上方,往西坠去,但屋顶却比原来还要明亮几分。仔细一看,原来是刘松和小强的脸贴在明瓦上。他俩翕动着双唇,眉眼间全是灿烂的笑意。是啊,一家人分别这么久了,现在总算要团聚了,江采萍心一宽,靠在墙上睡着了。
几个难友爬起来,围坐在她身边无声地抽泣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曙光敲打着明瓦发出雨点般的滴答声时,远处乡村传来雄鸡打鸣的声音,沉睡的县城渐次喧哗起来。
江采萍向狱卒讨了茶油,用梳子抿齐黑发。她甚至问狱卒讨要红纸,狱卒没找到,拿来了刽子手用的朱砂粉。她细细地将朱砂粉抹在双颊和唇上,一张脸立即鲜活、生动和美丽了许多。狱卒给她端来最后的早餐和一碗上路水酒,双手打着颤:
“大姐,你好靓哟。你这样……这样走,真是太可惜了!”
江采萍谢了狱卒,把早餐留给了难友,仰头将酒喝下,不多久她的双颊便飞起了两朵红云,一双秀目闪着莹净的光芒,美得让人心痛。她逐个拥抱了难友,微笑着和她们道别。牢门“咣当”关上,身后传来了姐妹们凄厉的哭喊:
“采萍——你一路好走啊!”
(www。。).
“姐姐,你不用怕,我们过几天就来陪你了!”
难友们的喊声让江采萍心如刀绞,但她抑制住了悲恸,和几十位战友平静地来到了刑场。
刑场设在西门口的菜市场,以前她经常路过这儿,那时这里是很阔大的一片空地,逢圩时熙熙攘攘,无市时则是细鬼和野狗野猫的乐园。现在菜市场上搭了个高高的木台,台下挤满了胁迫而来的百姓,人群外围箍着圈荷枪实弹的白匪军,戒备森严。
江采萍她们的出现令现场一度起了骚乱,白匪朝天鸣枪才把人们镇住。五花大绑的江采萍含笑扫视着人丛,听见有人隐隐在哭。有几个婆婆在默默念叨什么,像在为她们超度。
为了杀一儆百,白军每处决一批红军和游击队被俘战士,事先都要公布所谓的“罪状”,这次也不例外,还故意让叛徒孙力来念。孙力脸色煞白,声音有些颤抖,江采萍脖子上插着木牌,无法扭头,嗓子也没恢复到可以破口大骂的地步,她只有侧脸朝孙力那个方向努力吐了口痰,以示轻蔑。
围观的人群推涌着,江采萍忽然看见了几双熟悉的眼睛,那是化装混进人群的周春霞、刘观音。多日不见,她俩憔悴得不堪入目,唯眼神依旧。她用目光向她们道别,刘观音和周春霞抹起了眼泪,江采萍生怕她们的异样被敌人发现,赶紧移开目光。接着她又看见了几位熟悉的战友,他们崇敬地注视着她,脸上的坚定让她生出几丝欣慰。
孙力念完布告,刽子手上场拔去江采萍颈后的木牌,她本能地扭头狠狠地盯了孙力一眼,却意外地看见苏干事也被捆绑着站在自己旁边。他满身伤痕,破碎的衣服在寒风中翻飞,看样子受尽了折磨。
苏干事见江采萍发现了他,咧嘴微微一笑,但旋即闭上了眼睛。江采萍定睛一看,发现他颈上系着一条布,布已被血浸透,并顺着衣褶往下淌。原来苏干事血气方刚,被捕后一直骂个不停,敌人怕他行刑前再来这么一手,便残忍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江采萍微笑着向苏干事点了点头,他也给了她一个会意的眼神。更让江采萍大吃一惊的是,中央外贸局留在苏区的陈半条和武阳乡苏维埃政府的刘大头和乡苏维埃副主席,以及同在红军队伍中的江苏老乡王根妹,也没有逃过白军的搜捕,他们和苏干事一样遍体鳞伤,嘴里塞着布条。见到江采萍,他们一齐朝她点头示意,刘大头的眼里甚至飞过一抹笑意。王根妹的嘴被塞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江采萍的眼里流下了滚滚热泪。
红翻天 第三十七章(3)
“嘭嘭嘭”,行刑的鼓声蓦地响起,台下哭声顿起。江采萍最后看了眼战友们,突然感到后颈一凉,天地骤然间翻了个儿。她看见鲜血礼花般地在空中怒放,阴霾的天空中绽放一种在冬天难得一见的绚丽。
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一阵风,江采萍感到在周围的寒气中荡漾出一股奇异的清香。她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和丈夫刘松、儿子小强正置身在一片波澜壮阔的辣椒地里。那些小小的朝天椒,如她想象的一样,正子弹般地簇拥着,沸腾着,红得那么耀眼,那么霸气。它们在风中翻滚出泼天的波浪,阴沉的天地也跟着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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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三十八章(1)
尽管周春强是当地的豪强名绅,可当那个翠英因伤去世后,刮痧婆婆还是毫无畏惧地动员翠英的几个泼皮相好到县政府闹腾了一阵,吵着要惩办杀人凶手。这事虽说没给周春强带来多少麻烦,却也添了一些烦恼,起码他妻子赖圣姨是不高兴的。周春强现在很看重赖圣姨,一方面他喜欢上了她性格温存,知书明礼,对他关照得无微不至,符合他心目中的女人标准;最关键的是她居然怀孕了!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要知道他怕的就是断子绝孙啊,所以他现在就指望她了。
周春强已在家休养了近半年,他的伤势不断地反复,这让他沮丧和窝火。为了排遣烦恼,他把所有精力都用来维护五堡。这段时间他组织族众对五堡进行了维修,在镇上开了几家赌馆、烟馆;再度扩大了护队,并利用手中的队伍协助本县一些没有队伍的老财对群众进行反攻倒算,讨回了被分走的田地、山林等浮财。他按比例抽头,挣了不少银子。
但是,他的脾气从此变得极坏,动辄打骂下人,人们见到他就跟见了凶神一般纷纷远避。他恨那些健全的男人和女人,因为那些男人让他心生嫉恨,那些女人则让他可触不可及。现在他是空有一副好身板和一份大家业,却连男人都做不了,这算什么呢?
他开始酗酒,经常喝得东倒西歪,喝醉后则到母亲和妹妹春霞住过的院子里游荡,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像个受尽委屈的苦孩子。更多的日子是在醉醺醺中打人骂人,有几次还拎着斧头说要劈了赖圣姨,吓得她兜着肚子满屋子绕圈。
事后赖圣姨眼泪汪汪地问他是否记得要杀她,他摇摇头,说真有这样的事,我怎么想不起来?聪明的赖圣姨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几分隐情,不由长叹口气,默默地转身走了。
有一次她蓦然回身,发现周春强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目光锥子似的,不由打了个寒战。这样几个来回之后,她终于憋不住了,纵身扑上去搂着他大哭。周春强先是一愣,继而缓缓将她推开,阴冷地问她孩子到底是谁的。赖圣姨的哭声戛然而止,接着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你要杀就杀,绝不能侮辱我!如果过不下去,我回娘家住!”
记得新婚次日,赖圣姨在前线的那座碉堡里和哥哥告别,两人的举动曾让周春强疑惑。为什么会有这种迷惑,他受伤后反复回忆多次,却没有答案。赖圣姨告诉他怀孕的消息后,他立马明白了这疑惑来自何处。他觉得赖圣姨和她哥哥之间肯定藏着什么秘密,他甚至怀疑她肚里的孩子是她哥哥的!
周春强知道自己的这个念头非常疯狂,而且不太可能,可他还是止不住会这样胡思乱想。所以,当赖圣姨扬言要回娘家时,本来有些内疚的周春强突然暴怒地将她推倒在地,又挥拳朝她咆哮了一顿,这才甩手而去。
赖圣姨的哭声流水般从身后涌来,周春强多少有些心疼。在他心情平复之后,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可理喻,因为郎中按日期推算了,那孩子应该是自己和她成亲时怀上的,而且他连请了四五个郎中,个个都是这么说的,他想自己确实是多虑了,故而每次迁怒赖圣姨之后,他都会以一种更加温和体贴的态度向她表达歉意。
从这点来讲赖圣姨绝对是个好女人,尽管她委屈万分,却从不埋怨和数落周春强。她理解周春强的绝望与烦躁。
当赖圣姨静静地坐在灯前读书看报时,她的样子让周春强想起了江采萍和以前的房秋心。从外表上看,她们属于同一类型的女人,苗条、清秀,眉目间有一份娴静,正是他心仪的那种。
说真的,和赖圣姨相处时间越久,他越觉得她和房秋心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赖圣姨清纯、质朴,落落大方,而房秋心有着一份骨子里的妖冶。她俩最相似的是娇柔后面的坚忍与娴静之中的机心。赖圣姨给他的感觉像一泓秋水,表面看得见天光云影,暗处却回荡着旋流。这种不明朗,让周春强生出几分畏惧,他生怕日后她受了刺激也会像房秋心一般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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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三十八章(2)
(www。。).
说到房秋心,这是周春强烦躁的另一根源。她的病状似乎比原先好了一些,衣冠整齐时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只要一见到周春强,她就变成了彻底的花痴,不是偷摸他便是冷不丁掀衣露乳,口里发出淫荡的呻吟,让他既厌恶又心生几分莫名的激荡。
房秋心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仍旧充满魅力。如果不是碍于她的后母的身份,周春强多少年前就想把她据为己有,但现在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他却只能干着急,所以他对于她有意无意地诱惑,突然生出几分痛恨。
8月份天气酷热,房秋心原先住的屋子在维修,周春强把她迁到一个僻远的院落里。听陪伴她的大姆讲,夜晚房秋心依旧提灯到处找什么红军婆。周春强心生好奇,想弄清她怎么个找法,有一夜便偷偷跟在了她背后。
房秋心左弯右绕,来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她进屋后不知为什么突然将灯灭了,周春强只好点着了马灯。灯亮起时他看见房秋心光溜溜立在眼前,接着雌虎般朝他扑来,热吻雨点一样落在他脸上,与此同时他的裤带被扯开。周春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噙住那根让他感到羞耻的家伙,疯狂地吮吸起来。许久未曾激动过的他忽然间浑身颤抖,满腔的厌恶与怒火化作阵阵快感,双手不由将房秋心搂了个结实。
婊姐出身的房秋心功夫独到,居然让周春强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这种快乐虽说和他的身体一样是残缺的,却也更加难得,更加强烈,更加珍贵。自此后他时不时地和房秋心亲热一阵,随着次数的增多,心中那份罪恶感也越来越少,到最后他不免生出几分疑惑:这房秋心真的曾经是自己的后母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周春强和房秋心的事渐渐传到了赖圣姨耳中,她这时的肚子已经大得像个皮球,脸颊上布满了蝴蝶斑,与孕前判若两人。她听到传闻后非但没有大惊失色,反而严词劝诫传话人不要搬弄是非:
“胡说八道!春强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才不相信他会和这个婊子乱来呢!”
赖圣姨的一本正经像块石头堵住了族众的嘴巴,之后若有人再谈起此事,大家便众口一词地将此归结为谣言。大耳朵有意无意地把赖圣姨的话转述给周春强听,他于是对赖圣姨多了几分感激与尊敬。那天他和房秋心亲热后,狠命地揪了她的乳房几把,疼得她凄声大叫,从那以后他再没有找过她,因为那一夜赖圣姨捉着他的手,让他摸到了细鬼的胎动。他良心发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了几分羞愧。
转眼间到了1934年12月份,国民党当局对清剿红军采用主力军与地方民团紧密结合的方针。推诿了多次的周春强无法继续装病,只得带着他那重振旗鼓的五堡护围队开上了征程。这次他协助粤军余汉谋部来到会昌与安远交界处清剿,驻扎在一个小镇上。
这是个难得的晴天,漫天朝霞映得山川如画。周春强心情也像天气一样阳光灿烂。他刚收到了赖圣姨的信,说孩子在肚里闹腾得越发欢了,还说好几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看了她的肚子,都说会生崽。又云烟馆、赌馆、花酒馆近日的抽头也不错,总之都是些好消息。加上前几天打了个胜仗,生擒了二十几位游击队员,打死了三十多个,他凭此能领到一笔可观赏金,仿佛一切事情都天遂人愿,显出几分祥光来。
不知怎么的,这时候妹妹周春霞和江采萍的脸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马丽也甩着红发在眼前闪过。周春强的心情蓦地阴沉下去,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收拾家伙到附近的水塘去钓钓鱼,散散心。谁知刚刚吃罢早饭就来了线报,说是他们辖区内的方家冲藏有红军伤员,周春强一听,知道好事来了,立马率队赶去。
山路崎岖难行,但因骑了快马,六十多里的脚程不多时就赶到了。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