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部分阅读
梅宛如抿住嫩唇没有回话,知道他一定说到做到,但她仍旧不想改变心意,就算心里清楚这样会彻底惹恼这个男人。
得到她沉默的响应,雍纶知道这就是她给自己的回答,他蓦地松开双手,冷冷地笑哼了声,越过她的身畔,头也不回地离去。
「娘娘……」白秋练瞧见君王离去时阴沈的脸色,忍不住担心地低唤了一声,「或许娘娘应该听皇上的话,把微臣给……」
「不。」梅宛如柔软的嗓音无比坚定,她深吸了口气,刚才在雍纶的压迫之下,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因为不能呼吸而窒息,「无论如何,都请白大人一定要帮我,请大人放心,皇上那方面由我担着,决计怪罪不到大人头上。」
一片无垠的绿草绵延到天空边缘,湛蓝的晴空让盛夏的草原的鲜绿看起来耀眼而明亮,男人们的呼喝,以及骏马賓士的蹄声,与草原上的劲风交织成最雄壮的乐曲。
梅宛如静静地站立在皇帐之前,不看男人们逐猎的样子,转眸望着一片风行草偃的茂盛美景,美眸细细地玻e牛坏纳袂獒莘鹚苏驹谡饫铮幕耆匆丫欧缍堆锒ァ?br />
「娘娘。」温公公走到她的身后轻唤。
「公公有事吗?」她迷蒙的眸光依旧直视着草原遥远的尽头。
「请娘娘改变心意,把白大人给撒换了吧!对于娘娘重用白家的人,皇上真的很不高兴。」
「宛如谢公公叮咛,皇上要生气,教他直管冲着我来,白大人我是用定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梅宛如转回眼眸,直视着雍纶骑乘在骏马上飒爽的英姿,想起了从那天之后,他压根儿没正眼瞧过她,彻底的忽视几乎让她以为自个儿根本就不存在。
其实,她半点都不觉得讶异,从以前到现在,雍纶除了为佟妃与百姓的事情妥协之外,在很多方面都是任性妄为的,只要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说得动他。
温公公得到她的回答,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皇帝主子的脾气很倔,但宛如这丫头要是真拗起来,比起主子也是丝毫不逊色,他只能在心里祈求干万别因此酿祸才好。
这时,马蹄声由远而近朝帐区奔来,似乎已经结束了逐猎的行动,雍纶骑在最前头,一直过了下马的地方仍旧没有打住,直往梅宛如所站的地方奔去,眼看就要撞上她。
「娘娘!!」温公公与一干大臣们惊喊道。
梅宛如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直到雍纶在最后一刻收缰停在她不到半尺之远的地方,他笑笑地趴在厚实的马颈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沉静的娇颜。「妳是真的勇敢,还是被吓傻了?一动也不动,难道就不怕朕真的撞死妳吗?」他挑起眉梢,冷屑的嗓音之中充满了嘲讽。
「臣妾相信皇上,如果这个地方站的是一位平民老百姓,皇上尚且不忍伤他,更何况臣妾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呢?」她淡淡地说道,白净的容颜维持着闲定的神色,没有丝毫慌张。
「或许就因为妳是朕的皇后,朕才真的会想杀了妳。」雍纶冷哼了声,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
一旁的众人听闻皇上与皇后两人针锋相对的谈话,不约而同地心里打颤,他们一直都听说过两人的感情不好,饶是有佟妃娘娘居中撮合,帝后二人的关系也不见半点改善。
梅宛如抿住嫩唇不再开口,知道此时不宜再惹怒龙颜,她瞧见雍纶因为骑马驰骋之后,额际沁着汗珠,她顺手抽出丝帕,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想替他擦掉额上的汗水。
「草原上风大,皇上流了汗当心着凉。」她纤细的指尖捻着丝帕,一次次轻贴上他的额际与颊畔。雍纶没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举动,顿时愣住了,感觉着她柔软的触碰,像极了惹人怜爱的小动物般,教人难以抗拒。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大掌一扬,挥开她的手臂,「够了,朕不需要妳的伺候,退下!」
被他如铁石般硬实的臂腕打中的地方正在隐隐作痛,梅宛如按住了发疼的地方,乖巧而柔顺地退开,「是,臣妾遵命。」
雍纶转眸直勾勾地盯视着她的柔顺,不由得在心里冷笑,她这副乖巧的模样骗得过他的母妃以及所有人,但骗不过他,今时今日她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是她咎由自取。
这时,他发现她的视线望着另一个方向,顺着她的眼光望去,看见了他们刚才猎到的狐狸被捆住了双脚绑在马背上,他回头细审着她的眼神,在她的眸底看见了同情与哀怜。
「妳想为牠求情吗?」他冷笑问道。
「不,我不会替牠求情,并不是因为我愿意眼睁睁看牠死掉,而是我心知肚明,只要我一开口替牠说话,皇上会立马杀了牠,以示对我多话的惩戒。」
她闭上眼眸,不忍再看。
「妳以为求情会害了牠,所以不肯开口,但事情没那么简单。」雍纶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抽出佩在腰侧的短匕,硬是塞到她的手里,「朕现在下令,就由妳亲自动手把牠给杀了!」
他不由分说地揪着她的膀子往狐狸走过去,梅宛如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到了极点,匕首的玉柄握在她的手里,像是烈火般烫手,却又像是寒霜般冰凉,让她整个人不由得岭颤起来。
「不要!皇上,宛如求你了!不要逼我……」她拚了命地想要挣脱他的箝握,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不想跟他走。
「朕心意已决,由不得妳!」
听见他冷硬的语气,梅宛如心口一紧,心想他是绝对不会改变心意了,这时,她冷不防地扬起握住匕首的右腕,狠狠地往左腕上划下一刀,几乎是立刻地,艳红的鲜血染红了被划破的衣袖,滴染在翠绿色的草梢上。
「妳!」雍纶顿时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握住的纤臂末端正在淌血。
「如果皇上一定要见血,那就让宛如来替狐狸流血吧!请皇上放了狐狸,宛如求皇上放了狐狸。」她咬牙忍住了伤口发烫似的剧痛。
看见她原本就已经没有血色的脸蛋此时更加苍白,雍纶低咒了声,蓦然放开箝握,扬声对身后被吓傻的众人咆声吼道:「该死!没瞧见有人受伤了吗?快传随行太医!」
「是!」奴才们一个个飞快地反应过来。
这时,温公公迅速地领着宫女将皇后扶进帐内,让太医治疗伤口,看见伤口划得极深,他忍不住叹息。
「娘娘,妳何必跟皇上认真呢?」
「是他逼我的……」
「皇上就是这个硬脾气,这么多年来妳应该很清楚才对,怎么跟他认真拗起来呢?自从皇上八岁猎到第一只狐狸开始,至今都已经快二十年了,可是他从未杀过半只狐狸,行猎多年,他可是一只也没杀过啊!」
闻言,梅宛如默然低首,一句话也不说,她听出了老人家的语重心长,也知道这次是自己胡涂了,她转眸透过撩起的遮帘望向外头,看见了雍纶高大的背影,他扬起染着她鲜血的匕首,割断了绑住狐狸的绳索,灵巧的狐狸四脚才一着地,立刻就逃得不见踪影。
他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狐狸逃远。不知为何,看见他这个举动,她的眼眶泛起热潮痛,比起她腕上伤痕的疼,心底的痛楚更教她难以招架,心口一阵揪紧似的疼。
「请娘娘留心自身的安危,干万不能掉以轻心。」经过多日的彻查,再次面见主子时,白秋练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梅宛如留心自个儿的安危。
「他们要的是皇上的命,不是我的,大人多心了。」梅宛如瑰嫩的唇畔抿着浅笑,敛眸看着花盆,细心地剪去上头多余的枝极。
「娘娘为何不将事情与皇上坦白呢?」白秋练忍不住道出心中疑问。
「因为我不想他大开杀戒,我想将伤害降到最低,身为白家人,你应该知道当他想对付敌人时,丝毫没有留情的态度,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他定然是除恶务尽,白大人,你试想宫里有多少人?从主子到仆役,少说只怕有三万人,或许,该杀的不过就三十人,但是,事情一旦闹大,只怕要没命的,不会下于三百,甚至于是三千人。」
「其实,依微臣爹亲的所做所为,皇上对咱们白家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他说出这些年来藏在心里的想法,细心地瞧见主子听见他的话时,唇畔抿起淡淡的浅笑,这时,他话锋陡然一转,「如果到时候彻查出来,该杀的人数真是三千人呢?」
闻言,梅宛如低敛的眸光闪过一丝黯然,一声叹息轻逸出唇间,「那只能说,至少,他们都是该死的,而且,就算我与皇上说了,只怕他也不会相信,毕竟,这些年来,八贤王与他一直都是友好的,比起太上皇,皇上与八贤王更加亲近,你说,皇上怎么会相信对自己如此和善的长辈要杀他呢?」
「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了。」白秋练颔首,越与这位主子相处,心里就越赏识她的聪明与果断,她宅心仁厚,却也明白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虽然短短时日还瞧不出端倪,但他相信皇帝一定会因为皇后而改变!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些时日查探的结果了吗?」梅宛如将手里的剪子搁到一旁的小几上,再回眸,已是一贯淡然如水的恬静模样。
或许,也就是因为知道雍纶与八贤王的交情,所以她才会不告诉他真相,她一直觉得那男人好命到令人妒嫉,因为他不只出身尊贵,还有佟妃这个懂得教导他的娘亲,若不是佟妃,她还真觉得雍纶这男人或许无可救药了!
而她同时也觉得他自大愚蠢到令人痛恨,所以才会宁可亲近八贤王,也不愿相信自个儿的父皇是疼爱他的!她也同时痛恨八贤王和万有年,因为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从后宫下手,她十岁进宫,至今已经十个年头了,皇宫就像是她另一个家,这里有许多从小就疼爱她的长辈,温公公、瑞香姑姑、六尚娘娘,还有将她当成亲姊的闽儿,她绝对不容许他们受到伤害!
「你说,皇后把阎妃降为常在?」雍纶将视线从书卷中抬起,似乎对自己所听到的消息感到不可置信,他半卧在长榻上,才正享受午后的片刻优闲,却没料到会听到这件事情。
自从上次在猎场发生那件事情之后,这段日子,他尽量避免到坤宁宫去见皇后,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有些愧疚,所以不想再与她起冲突。
但没料到,他的不闻不问,倒是让她为所欲为了起来。
「是,现在阎大人就在殿外,急着想见皇上,他知道皇后母仪天下,掌管后宫,但是他的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被降为几乎等同于宫女的常在,他说,他不愿设想是皇后妒嫉他的女儿受到皇上宠爱,才会挟怨报复。」
传话的小厮话才说完,就被一旁的温公公瞪了一眼。
「皇上。」温公公立刻站出来说话,「奴才以为,阎大人说这种话分明就是要挑唆您与皇后之间的感情,皇后母仪天下,后宫的嫔妃们皆由她所管,如果皇上插手后宫的事务,只会让皇后在后宫里难以立足,请皇上三思。」
「温总管。」雍纶扔下手里的书卷,坐起身笑视着温公公,「朕记得宛如尚未成为皇后之前,你就一直极疼爱她,在朕的面前推举她,朕怎么能够相信你为她所说的话呢?」
「皇上……」温公公老脸一阵青白不定。
「朕知道,皇后统治后宫,朕不该插手说话,但是,她不要忘了,她自称臣妾,就是朕的臣子,凡事做决定之前,难道不该考虑到朕的想法吗?」话落,雍纶的脸色蓦然变得阴沈,「朕一直觉得阎妃是个讨人喜爱的姑娘,如今皇后把她降为常在,朕倒是想知道皇后的理由,如果,她不能向朕提出一个绝佳的理由,那只能说母妃与你都看走了眼,以她梅宛如狭窄的心眼与器量,根本就不适任当皇后!」
第五章
坤宁宫内,除了妃子们例行的请安之外,剩下的时间多半是宁静的。此刻,宫人手上端着一个承托,上头搁着几个陶罐子,梅宛如纤手掀开其中一个盖子,拿起闽儿递上的银勺,从罐子里舀起些许茶叶,搁在鼻端细细地品闻,半晌,她露出一抹微笑。
「娘娘,如何?这新茶的气味不错吧!管茶库的陈公公要奴才告诉娘娘,今年南方的露水不多不少,所以新茶质量绝佳,一定能让娘娘为皇上泡上好茶。」端着茶叶的宫人笑呵呵地说。
「我要说的话全都让你给说了。」梅宛如抿唇摇首,故作严肃的表情,吓得小宫人立刻噤声不敢再放肆。
闽儿见状却吟吟地轻笑了起来,「你不要担心,咱们皇后娘娘才不会真的生你的气,她只是在跟你说笑的。」
闻言,梅宛如瞪了身旁的丫头一眼,心想她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她们认识了几年,已经太过熟稔,让她不忍心对这丫头太严厉。瞧见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