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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月见势不妙,忙飞身而起,拔出腰间佩刀,便向那铁链砍了过去,可他砍得火光四溅,却也砍不断那铁链。
“金铁之精?是金铁之精铸造的!”他嘴里喃喃地念了两句,忽地飞起身来,便将铁链缠绕着的桅杆砍断了,桅杆落水,与船身脱离,拽得延清长公主也跌了落来,她在半空之中一个转身,便落于那浮于水面的桅杆之上,利声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渔船被砍断了主桅杆,虽依旧在破浪而行,却缓慢了许多,那延清长公主以掌击身后河水,使那桅杆快速移动,竟是渐渐接近了渔船,眼看她与渔船只有三十多米远了,流沙月从船舱之内取出一把强弓,搭箭上弓,向河中心射了过去。
那延清长公主未曾想他绝情至此,冷不淬防,便被他射中了一箭,可他再射箭时,她却在桅杆上左腾右跃,全都避开了,她本穿了一件浅色衣服,中箭之处鲜血如枉般地涌出,瞬间便使得身上如披了一件悔红的艳衣,衬上她脸上凶利之色,与身后落日残阳相映,竟如地狱罗刹,全没了高贵大方之气。
她发起狠来,却是一边躲避着流沙月的连殊箭,一边狠命击打水面,此时,风却渐渐地小了,力口之无人摇浆掌舵,船行速度越来越慢,竞让她慢慢地接近了。
流沙月见此,却更是紧张焦急,连珠箭发射得更急,眼中更现了红色,竟是咬牙切齿地道:“你来吧,来吧,我要杀了你!”
此时的他,鬓发散乱,身上衣服破碎,眼里凶光毕露,脸上竟是青筋隐现,与平日里温文的样子全不相同……和刚才慎定如常的模样也不相同,我心中一跳,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怎么啦?我不由想起了小兰的死状,她的头骨碎裂,颈椎寸寸而断,整个头颅却是被人拧向了背后……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我又想起王婆婆所述,延清公主用来控制他的手段,莫非,在这种时候,他竟是武功夫常了不成?
果然,他的箭原是一箭一箭地射向延清公主的,此时却准头大失,全都射中了水里,到了后来,他的脸上却呈现了痛苦之色,脸上青筋忽隐忽现,忽地大叫一声,扔了手里的弓,以头撞地,直撞得船板咚咚作响。
急风 第二百零三章 连珠箭
没了流沙月的连珠箭,延清长公主却越来越接近渔船,只见她脚一点,便飞身上了渔船。
眼看着她提剑渐渐走近了以头撞船板的流沙月,我心急如炽,可我不管怎么努力,却开不了嘴。
她举剑欲刺,哪知流沙月却有所感一般抬起头来,他的样子吓了我一跳,他眼框之中满是血丝,脸上的青盘全都暴了出来,如此看起来,却仿佛地狱判官一般。
见他的样子,延清长公主显然也吓了一跳,竟是不敢举剑而刺了。
流沙月却仿佛没看见她一样,却转过身,向拔步床走了来,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我们。
我看清了他眼里的光芒,有瞬间的迷惑,可更多的,却是恨意,看清他的目光,我才明白,他的视线不在我的身上,却在夏侯烨的身上,他一步步地走近了拔步床,双手却死拿地拉着这拔步床上的铁栅栏,大力之下,那铁栅栏竟被他缓缓地拉弯了,他将肩膀挤进了那狭小的缝隙之中,一支手伸了进来,举掌就向夏侯烨击了过去。
而此时,夏侯烨动弹不得,不能躲避,幸好铁栅栏封在拔步床的外罩上,离床身有一段距离,他的身子虽挤进了栅栏里,离夏侯烨始终有一段距离,这一掌,便击在了空处,可他一掌下去,用坚硬楠木所制的拔步床床身便忽地片片而断,只听得轰地一声,便塌陷了下去。
如果这一掌击在了夏侯烨身上,会产生什么后果,我当真不敢想象。
延清长公主提剑走了两步,想要阻止,此时看了这样的情形,却也停住了脚步了。
流沙月见一击不中,脸上怒色更显,却是将半边身子全挤了进来,连脸都挤得变了形,竟似疯了一般想再击一掌。
这个时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起,震得人耳欲聋,却使得他一怔,神志仿佛有些清醒了,动作迟缓下来。
我朝爆炸之处望过去,却看见冲天的火光在楼船上升起,染红了半边天空,青翠山岭升起,却被染得金黄绿翠,惊天动地爆炸连二连三地响起,楼船之上火光冲天,如岳岭一般高的楼船却如纸扎的一样,被火光蹂躏,摧残,转瞬之间,木片飞屑四溅,那楼船四飞五裂,漫天的火光遮挡住了下面激斗的人。
“不,父皇母后……”暴炸声虽震耳欲聋,可因我与夏侯烨离得近,当我听到这嘶哑微弱的声音的时候,却如震天雷劈一般。
我勉力转动眼殊朝他望去,却见他日炽欲裂,嘴角流出了鲜血,他正以内办冲破禁制,可能最终,却只能发出语声而已。
我却是依旧不能动,只听他不停地嘶哑叫喊,脸上满是崩溃的神色:“父皇……母后……”
他的母妃,不是梅妃么?
为什么他会称那个女子为母后?
还如此的情真意切?
虽是刚临大变,可我心中的震惊却掩过了楼船的暴炸,甚至已然忘却了身边两个大敌。
听闻他母妃身份低微,被皇后不容,处以虿盆之刑,后被夏侯烨知道了,便隐忍潜伏,直至长大之后,将先皇先皇后逼出皇宫。
难道流传于中朝的这个传言,又不是真的?
先皇与先皇后并非被逼而出?
急风 第二百零四章 活着
那么刚刚在楼船上那对气质不凡的夫妇,便是先皇与先皇后了?
他们看来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享尽富贵荣华的夏侯烨活得更滋润?
一时之间,我脑子里涌进了无数可能,却使我的思想更为混乱,我看着夏侯烨嘴角鲜血流得更多,却是缓缓地坐了起身,虚弱地推着封了拔步床的铁栅栏,朝那越离越远的沙滩方向呼喊:“母后,父皇……”
风吹起,将渔船的帆鼓得哗哗作响,两岸青山倒退,却是离那沙滩越来越远了。
而流沙月,神志显然被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酲,将半个身子从铁栅栏之中拔了出来,看清了身后站着的延清长公主,脸上惧色一闪而逝。
可他刚才的突然间走火入魔,显然也吓坏了延清长公主,使她竟不敢再次下手了。
却是和颜悦色地道:“月儿,你我之间虽发生了如许多的误会,但我们现如今总算是乘同一条船,是一条绳上拴着的两只蚱蜢,如今跑得你,也走不了我,不如我们暂且将恩怨放下,共同商议下一步要怎么做?”
流沙月原就是识相之人,当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但如今形势,她既然已经摆了求和之态,他怎会反对?
两人竟是各怀鬼胎地和谐了起来。
渔船越离越远,楼船烧尽的灰烬乘着东风吹了过来,三三两两落在船上,夏侯烨失魂落魄地望了那只剩余炽的地方,却是久久不能动弹。
延清长公主走过来,望着他,道:“不愧是我的外孙,身为九五之尊,武功却是不错,身上中了断魂针,却依旧把我点的穴给冲开了。”
他却倚在栅栏之上,目光散乱,仿佛没有听见过。
我看了他的样子,暗暗担心,可我身上既无内力,浑身依旧动弹不得,只能将眼珠转向他那边,担心地看了他。
却听延清长公主又是一笑:“你倒是挺关心他的。”
她从铁栅栏之中伸手进来,在我身上连点,我便能动了,忙移过去扶了夏侯烨道:“别担心,他们武功高强,这两人既是能走得出来,他们想必也能走出来的。”
听了我的话,夏侯烨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却是望了我半响,忽然间将我抱住……我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手脚冰凉,他的脸埋于我的脖颈之间,却是有泪滴下……我心中一酸,不自觉地反手环抱了他,轻声道:“有我呢。”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自然而然就说出了这话,仿佛一切皆是顺理成章,在这一刻,在这世上,我与他成了唯一能相互依靠相偎依之人。
就算是四周围强敌环伺,只要我和他在一起,便什么都能解决。
这一刻,国仇家恨离我那么远,几乎象天边那抹白云,被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侯烨,你放开她!”
忽然之间,我看见流沙月提了宝剑,穿过了铁栅栏,向他的背部刺来,忙将他死命一堆,那宝剑擦着他的胳膊而过,划破了他的衣服,可幸而没有受伤。
可夏侯烨受的刺激太大,却是呆呆的,仿佛没有察觉到刚刚的危险,只斜躺在床板上不动。
流沙月却是挥剑又欲再刺,此时,延清长公主却手里长链一挥,链条缠绕,一下子就将流沙月手中的剑给缠住了,她道:“你做什么?”
流沙月用力想夺回宝剑,却始终不得,向延清长公主大叫:“你说过的,只要我帮你,她会是我的妻子,你告诉过我的,在中朝皇宫,你会保护她,可现在怎么样?现在怎么样?”
他脸上又现了刚刚那种疯狂之色,虽还无青筋影现,可却有崩溃的迹象,延清长公主见了,心底恐怕也有些害怕,于是柔声道:“月儿,干娘的话怎么不是真的,可现如今我们尚在中朝境内,还未出得边关,留着这个最重要的人质,自是能帮到我们,等安全了,干娘定会为你们举行婚礼……”
我气极,大声地道:“就凭你?你不知道我的禀性么……‘奶娘’,除非我愿意,没有人能操控我的意愿。”
她淡淡地望了我一眼,却是一声轻笑:“是么,六公主殿下,对你的禀性,我可知道得清楚得很,比如说,如果我将刀架在了夏侯烨的脖子上,你会答应一切的。”
我看着她,头上银丝处处,珠翠垂垂,身上虽有水迹未干,却依旧高贵华雅,端丽无比,连嘴角的浅笑,都控制得恰到好处,这才是她的真面目,那个温暖亲切的奶娘不过是暂时蒙于她身上的一层皮而已。
急风 第二百零五章 联盟
我忽起想起那名少妇对她的称呼,又联想起刚刚夏侯烨对那对中年人的称呼,于是冷笑道:“对自己的外孙,你也下得去手?对自己的女儿,也能设下爆炸陷阱,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脸上神色未动,眼眸却有瞬间的迷茫,转眼之间却容色坚定起来:“皇室之中,如讲亲情,我早就死了十次百次了。”
“难怪你要如此对待流沙月。”
她冷声一笑:“六公主的手段,我知道得清楚得很,你不用挑拨离间了,没有了我,他能成什么气候?”
流沙月垂了头站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他双手握于身体两侧,拳头泛了白色。
这两人现在不过是暂时的联盟,一旦脱离了险境,只怕无外人挑动,他们也会再拼个你死我活。
虽是逆水,但最难走的地方已经过了,再加上有顺风鼓帆,桅杆虽倒了一个,但另两个仍是运作如常,渔船倒行驶得很快,只是船内的食物被流沙月丢进了河里,没有了食物,他们只好商量看到下一个码头,归风镇码头暂停,补充了水与食物。换陆路而行。
在此期间,夏侯烨却依旧不言不语,独坐于铁笼一角,无论我怎么问他,怎么和他说话,他都不答。
直至我道:“他们倾尽了全力来救你,却死得不明不白,你如果还这样,岂不让他们黄泉路上都伤心?”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微风拂动他鬓边一缕碎发,划过了他雪白的容颜,眼眸却无焦聚一般望向远处,道:“你知道么,我曾恨过她,当我得知真相的时候更是恨她,恨她为什么这么狠心,恨她这么做理由……竟是为了陪养我的自保能力,她说我少时,天性使然,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只有让我遭受了最深的背叛,我才有了防人之心,她的方法很好,当那一晚,我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她处死梅妃,并告诉她,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的时候,她平日所有的和善亲切都变了质,她的关怀体贴,温柔善意,瞧在我的眼里,全成了别有用心……直至那一场宫廷大火,他们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包括她的七侍卫,我这才明白,为了摆脱这皇位,他们将自己的儿子锤炼成了无情的帝王,我明白了真相,可我更恨她,为什么她不象其它的母亲……因此,我四处征战,所为的,不过是找到她,想亲口问她……其实,这一次,我每日便在希望与失望中度过,我想看看,如果我当真入了险境,她会不会来救我,直至我看到了那个荷包,‘一蓑风雨任平生’,我终知道,他们来了……”
听了他的话,我忽想起一个不可能的可能:“如此说来,到处搜寻你下落的人,却是外紧内松?”
他抬起眼眸,却是扯了扯嘴角:“你说呢?朕的大内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