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部分阅读
慕容仲达自然是主客,不过慕容世家除了他,却再没有第二个人,就连他的副手漕帮副帮主混龙何庆都不在场。
倒是他的死对头齐功正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他的对面,而齐功下首却是霁月斋苏州分号的掌柜李宽人,更出乎我意料的,在苏瑾的背后坐着的那个戴着面具彷佛保镖似的高瘦汉子,正是那晚在秦楼偶露峥嵘后就杳无音信的青衣人,而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该是武当手握重权的长老孤竹清云。
这真是奇妙的客人组合呀,看到大家的脸上似乎都挂着轻松愉快的微笑,我心里不禁暗叹苏瑾的魅力果然无法阻挡。
这些人当中只有清云面无表情,事实上那张劣质面具也完全把他的表情遮盖住了,我只能通过他的眼睛来判断他的喜怒哀乐。
他怎么肯放下他孤傲的身段和高贵的身分来做苏瑾的保镖呢?我一面暗忖,一面和齐功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在慕容仲达的示意下坐在了他的下首,而齐功此时也恰到好处的一皱眉,似乎是不满我与慕容仲达的交往,然而也仅此而已。
“老弟,你可来晚了,以后记着,苏大家的聚会,怎么也要早来半个时辰,机会难得呀!想当年老哥我在扬州的时候,都很少有这样的福气呢!”
望着慕容仲达翕合的嘴唇,我不禁替慕容千秋悲哀,这家伙在扬州的时候可没这么讨厌,或许天高皇帝远的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吧!
不错,苏瑾当初确实是你慕容家的红歌伎,可也没有必要总挂在嘴边吧,看他那幅猥琐的模样,我忍不住想一巴掌拍死他。偷眼观看苏瑾,她的眼中果然闪过了一丝不豫。
其实苏瑾的样子已经让我吃惊不小,虽然看起来还像是冰山上的雪莲,可原本对人从不假辞色的她今夜却让这朵雪莲彻底的绽放了,那冰雪容颜不再像屋外的满天飞雪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是让这被火炉熏得太温暖的屋子里平添了一分舒爽的凉意。
那双流露着一丝荡意的眸子和娇慵地半倚在榻上雪臂半裸的媚态,竟是我从前也不能轻易见到的。
难道这才是真实的苏瑾?这才是那个有着冰美人之称的她背后真正的面孔?她的神态是那么的自如,让我的脑海里竟涌出了这样的念头。
“那只能说苏大家以往遇人不淑。”齐放嘲笑道:“看动少的手段,比你慕容世家高明了多少!”末了他还不忘挑拨我与慕容家的关系。
齐功的一番话让苏瑾的目光再度游移起来,不过显然王谡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她的目光只是从我脸上一掠而过,就停留在了李宽人的脸上,微笑着问道:“李先生,上次在江园见到宋三娘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不凡技艺,最近听说她的闺名和贱妾一模一样,真是巧极了,三娘她最近还在苏州吗?我好想见见她。”
“定是动少多嘴了,”李宽人哈哈一笑道:“三娘她虽是我苏州号的柜台,可她正如您说的那样,是珠宝界不可多得的人材,眼下她被敝号调往宁波支持敝号新开的宁波分号,要等年前才能回来呢!”
我心中却是一愣,李宽人想当然的猜测并不正确,若是我和苏瑾依旧像在扬州那般卿卿我我的话,我十有八九会把宋三娘的事儿当做一件趣闻讲给她听,可眼下的我哪儿还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呢,那这宋三娘的事情究竟是谁告诉她的呢?
苏瑾“哦”的一声,喃喃自语道:“原本还想让三娘帮我看看参加来年正月的花会所要佩戴的珠宝呢…”
众人皆是一怔,就连我都吃了一惊。
李宽人结结巴巴地道:“苏大家,您、您要参加苏州花会?”
苏瑾嫣然一笑:“怎么,不行么,李先生?是不是小女子面貌太过丑陋了呢?”
这一笑直如百花初绽一般,几乎把众人的魂魄都笑到了九天去,李宽人更是连忙摆手:“不不不,在下哪是这个意思,说真的,是因为苏大家实在太出色了,您若是参加花会的话,别人可就只有争第二的份儿了,只是、只是…”他沉吟了半晌,才决定把话说完:“这是动少的意思吗?”
我自然明白李宽人话里的意思,苏瑾眼下一反常态的样子已经够让他消化一段时间的了,再去参加什么花会,这与在扬州大相径庭的作风让李宽人怎能不觉得惊讶。
“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不过我想动少他会答应的。”苏瑾淡淡地道。
这不啻表明她和我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结束的话语,让李宽人顿时目瞪口呆起来,只是他实在是拥有一颗灵活的大脑,转瞬间就明白绝对不可以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便努力展开了一个笑容道:“其实任何珠宝都比不让苏大家您的美丽,不过好花还需绿叶扶,若是苏大家愿意的话,敝号将免费给您提供所需要的珠宝。”
慕容仲达听到苏瑾那番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显然他已经从其它渠道知道了我与苏瑾的现状,秦楼里不乏慕容家的线人,我和苏瑾的关系绝瞒不过这些有心人,甚至苏瑾自己就是慕容家的线人也说不定。可他听了李宽人的话,却微微有些动容。
不管李宽人的品格是不是有些卑下,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确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出了这么绝妙的点子,虽然这里面有原来秦楼与霁月斋的协议这个因素在里面,可他当机立断的气魄恐怕没有一个宝大祥的分号掌柜能比得上他。
“那就多谢李先生了!”苏瑾似乎也有些喜出望外,站起身来冲李宽人袅娜一拜。
她身后的喜子却微微皱了一下眉,显然并非十分赞同主子的决定,而那青衣人的眼中也流出一丝不满。
慕容仲达看在眼里,心中不知闪过什么念头,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只是除了李宽人之外,其余几人似乎都留心到了这一点。
这时火炉上的水开始翻滚了,苏瑾使了个颜色,喜子忙上前把玉书给提起放在了一旁,炉前的短几上已经摆好了一套白瓷茶具,喜子净了手,在炉上把手烘干,从一个名贵茶罐里捻出吓煞人香来,然后静等着水温稍稍冷却下来。
看着这熟悉的流程,我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悲哀。苏瑾是个茶道高手,雪天煮茶正是和她的闺房佳趣之一,记得好几次就在炉边翻云覆雨的都把火上烧的水给忘记了,因此还废掉了一套名贵的茶壶,而以前这都是我的专利,可眼下就连慕容仲达、齐功这样的粗鲁之人也能享受到她的细腻,怎不让我感慨万分。
恍惚间喜子已经点好了茶,那片片茶叶恰似屋外纷飞的雪花,一朵朵的与杯底相映成趣:“这小妮子茶冲的也有苏瑾六七成功力了。”
闻着那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我一边心中暗忖,一边习惯地端起了茶盏。
这没有经过大脑的动作立刻招来了苏瑾的目光,目光里几分迷惑间夹杂着几分探究,显然我的动作让她联想到了什么,果然就听她问道:“恕小女子无礼,方才没有听清楚慕容总管的介绍,请问先生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当感觉到苏瑾目光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出的纰漏到底在哪里,见她反应如此迅速,我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听到她的问话,我定定神,笑道:“有劳苏大家下问,在下王谡,浙南台州人,应试武举不中,暂时客居此地。久闻苏大家“歌绝”之名,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变换嗓音可比易容容易得多了,特别是我还有着天魔吟的底子,做起假来更是得心应手,听到我略带浙南口音的官话,苏瑾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落,语气也转淡了,只道了句:“原来是位未来的武举老爷,小女子失敬了。”
之后,便转头笑盈盈地询问起众人这茶的味道上来了。
众人皆不明白苏瑾为什么突然对我有了兴趣之后又突然失去了兴趣,不过听她换了话题,便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这茶上来,纷纷点头称号。
苏瑾莞尔一笑道:“其实,这吓煞人香并不是最上等的,据说太湖洞庭东、西山上的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呢,可惜都是贡品,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这等口福。”
齐功说那大江盟怎么也要弄出几两来献给苏大家;而慕容仲达则说就算是这茶比不上贡品,可一经过了苏大家的手,就是皇帝老儿也没福气喝得上了,逗得苏瑾咯咯直笑,又道:“其实这煎茶的水也不是最上等的水,上好的是雨水、雪水和泉水,若是雪中泉水就更佳了,本来这冬天的雪是极好的,可惜下雪的时候风都太大了,掺杂了太多的尘土,怎么过滤也无济于事,偏偏苏州的观音泉今年不知怎的又几乎不出水了。”说着叹了口气,那神情真是让人怜爱之极。
“雪中之泉?”齐功略一沉吟,便道:“敝盟旁边的虎跑泉不知合不合苏大家的心意呢?”
苏瑾惊喜道:“虎跑泉,那可是天下五大名泉之一,怎么能不合我意呢!?”
可说着神情却是一黯:“可惜是在杭州,若是在苏州就好啦!”
听到这里,我心下已经恍然,苏瑾绕来绕去,竟是要去杭州大江盟的总舵!观音泉今年是有些反常,可无锡惠山泉就近在咫尺,她若是说去搜集泉水,我怎会阻挠?舍近而求远,定是有所企图。
“她该是去做线人吧!”,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为了我还是慕容世家,可这一点我已经是明白无误的了,若是她想私会情人的话,在已经和我分道扬镳的情况下,她实在没有必要如此的大费周折。
可笑这些大老粗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五大名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齐功懵懂无知地便立刻发出了邀请:“那苏大家干脆就到敝盟做客几天,顺便搜集些这个…这个什么雪中泉水吧!”
又笑道:“说实话,敝盟上下都是些大老粗,不懂得这些文雅的调调,要不就替苏大家弄上一车水送到这里来了。”
李宽人也笑道:“三爷还真有自知之明,若是你真送来一车水,恐怕只合苏大家洗洗手洗洗脚的吧!”
苏瑾立刻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可转眼又消沉了下去,她这一番做作齐功倒是立刻就明白了,哈哈一笑道:“苏大家不必担心,在下这就去跟动少商量,想来这个面子动少总该给我大江盟吧!”
我心中暗“呸”了一声,却知道齐功说得没错,在大江盟看来,既然我藉齐萝婚礼已经向大江盟抛出了交好的信号,这样一件小事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眼下秦楼生意清淡,并不十分需要苏瑾坐镇,何况即便苏瑾离开几日,还有孙妙在呢!
苏瑾连忙起身相谢。显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话题就慢慢远离了茶道,却渐渐涉及起风月来了,虽然齐功和慕容仲达的话还说得极其隐晦,可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以前给自己设定的界限,看着她被这两头猪猡撩拨的玉腮生粉,我心中竟如撕裂一般的疼痛,实在不愿意再看下去,强忍着将这两头猪碎尸万段的念头,我假意招呼喜子添茶,一不小心将茶水撒在了身上,便起身到另外一间屋子烘干自己的衣服去了。
等我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烘干透了,那边的聚会竟然就要结束了,齐功和慕容仲达正起身告辞,苏瑾也一一还礼,还说下次聚会怕是要等到她从杭州回来了,届时大家就可以喝到那绝妙的冷泉煎茶了。
只是见到我的时候,她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奇怪的色彩,迟疑了一下,才道:“也请王先生与慕容总管一起来吧!”
“在下不胜荣幸。”我的话里竟隐约有一丝嘲弄的味道,也不知道她听出来没有。
慕容仲达自然没有留意,一边和我出了爱晚楼,一边笑道:“老弟,虽然你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可看来苏大家对你倒是很感兴趣呀,能让她亲自发出邀请的人可没几个。”
正说话间,却听齐功喊我,我便与慕容道了别,齐功便假意埋怨我,说慕容世家都不是好东西,让我以后少跟他们接触,他的声音是很低,可呼呼的北风还是把他的话隐隐约约传到了前面慕容的耳朵里。
和齐功的交往一切都是公开的,这反倒打消了慕容仲达的怀疑。我和齐功回到了秋山别院,话题又回到了苏瑾身上,我心中犹豫了一番,才道:“三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苏瑾出身扬州,有是慕容世家线人的莫大嫌疑,这么敏感的时候贸然邀请她去总舵做客,会不会是引狼入室?”
齐功欣慰地点点头:“想必你是想到了这一点,在爱晚楼才没有与我配合的吧,这就不容易了;又能直言相谏,更是难得,足见老弟对同盟会的一片忠心。不过,据同盟会得到的情报,苏瑾是慕容世家线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听他说得这么肯定,连我都忍不住惊讶起来。齐功笑道:“你不用这么吃惊,说起来这事儿还和王动有莫大的关系。王动本是苏瑾的入幕之宾,而苏瑾也想从良跟随,却被慕容世家千阻万挠,更在王动外出赶考期间,派人用春|药迷jian了她,让她无颜面对王动,说起来,苏瑾恐怕要恨死慕容世家了,又岂能为他们做线人!就算被慕容世家胁迫,也极有可能反水,此番来杭州,恐怕是试探本盟,看看能不能求得庇护吧!”
齐功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这些让我震惊的话语已经让我的心猛烈地抽搐着,倘若真是这样,就算把慕容千秋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愤!
可他的话与苏瑾、冀小仙的说法实在相差太远,特别是苏瑾,我已经清楚明白地表达了既往不咎的想法,可她依旧拒绝回头,若错不在她的话,她至于如此决绝吗?
此刻的我竟无法分辨究竟孰真孰假,眼下的我只想找到苏瑾痛快地问个明白。
第三章
然而与苏瑾的会面并没有出现我期待的场面,她面对我的时候甚至披上了一层冷漠外衣,就连关于她背情的说法也与往日一个模样。
而亲自问过冀小仙之后,虽然两者的说法有些许差距,可也在比较容易理解的范畴之内,这一切似乎昭示着大江盟得到的情报只不过是慕容世家为了让苏瑾更容易接近大江盟而有意释出的,甚至爱晚楼里那泣人血泪的钗头凤和西湖湖心亭的那次针对她的暗杀,都是为了让这出感情大戏砝码更重一些。
于是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在面对齐功请求的时候,我只是请求大江盟务必保障她的安全,就痛快地放行了。
刚送走齐功,桂萼的仆人就送来了他的八百里加急快件,撕开一看,撇开那些寒暄的客套话,信中的内容竟是关于桂萼政敌杨慎的。
桂萼虽然性格刚爆,却是个绝顶聪明的主儿,杨廷和、杨慎父子已经失势,失势的原因又是触动了嘉靖皇帝心中的禁忌之处,本朝恐怕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他实在没有必要落井下石。
果然信中道,因为杨廷和在任首辅大学士的时候,一力主张裁撤锦衣卫,损害了诸多人的利益,所以今年正月致仕的时候,就有人蠢蠢欲动,欲加害于他,只是见皇帝虽然疏远了他,却依旧赐玺书,给舆廪邮护如例,便不敢贸然下手。
今番见杨慎谪戍云南永昌卫,知道杨家父子已经彻底把皇帝得罪了,便想让杨廷和尝尝老来丧子的滋味,合议要在途中加害于他,趁机陷害同样对锦衣卫不甚感冒的杨一清、张璁等人。
锦衣卫都指挥使张佐无法阻拦,也无法出面检举同僚,便密告同乡桂萼,让他私下保护杨慎,桂萼碍于张佐夹杂在中间,也无法大张旗鼓地派出护卫保护杨慎。
他一面私下警告这帮人不得擅动,一面从刑部派了四名好手,名为押解,实为护卫与杨慎一同上了路,并且更改了路程,没有沿着通常的路线过开封、襄阳两府后入川再去往云南,反是顺着运河沿岸南下,已经快到淮安府。
只是护卫们发现虽然没有了锦衣卫的动静,可屁股后面却跟上了几个不明身分的江湖人,桂萼知道我与江湖联系密切,便着我调查这几人的身分,如有可能的话,北上迎接杨慎一程,如果能让他在我的保护范围休养一冬,待到明年春暖花开再去云南就更好了云云。
“桂萼他还真能给我找点苦差事干呀!”望着屋外那白皑皑的一片,我不禁苦笑一声。
算算日子,虽然是雪拥蓝关,可杨慎一行距离扬州最多也只有三四天的路程,如果要去迎接他的话,此刻就该动身了,再加上探望师娘的时间,一来一往怕就要小十天的功夫,如此就又要与魏柔擦肩而过了。
“和魏柔还真是没什么缘分哩!”我心中暗自感慨。
其实对于曾经攻击过老师阳明公的杨廷和父子我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怨恨,可是桂萼的信虽然写得委婉,但毕竟事关几人的名誉地位,看他竟用了八百里的加急,就知道他是十分想让我出面保护杨慎的,如此一来,扬州是必须要走一趟的了。
于是先换到王谡的身分与齐功联系上,说过年客居异乡容易引起他人怀疑,而且虽然我的亲人已经死绝了,可李玉霞、许诩的家人尚在,正好趁着王动猫冬没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回乡省亲。
齐功想到过些日子就是武林茶话会了,王动既然要参加,自然要离开苏州,我在苏州的意义也就不大了,便同意了我的请求。
之后,安顿好了萧潇、无瑕诸妾,我便在天茗茶楼贴出了回乡省亲的告示,与解雨、许诩一道,在出了苏州向南行了二十余里确信没有人跟踪之后,便折向北方行去。
“咱们怎么走回头路啦?”
就在许诩发问的时候,我已经变戏法似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那张大的嘴再也无法合拢起来。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眼前的我不仅身分是假的,甚至连这副面孔都是假的,只是眼前的我要比那个王谡英俊潇洒的太多,渐渐的她脸上竟泛起了一层红晕。
“公…公子,你…你究竟是…是谁?”
“本少爷就是江湖最大的yin贼,魔门的嫡传弟子,经历司的八品经历,应天府的新科解元王动是也!”
同时扮演两个人并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特别是这两个人的行动轨迹越来越多的交汇在了一起。
我已经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了,旁人还好瞒过,像许诩这样在我身边的女子很快就会发现我的破绽,与其到那时措手不及,还不如现在自揭身分,反正我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吃死许诩这小妮子。
“啊!?”虽然许诩的心中可能已经有所觉悟,我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听到我就是我们潜伏在苏州的主要目标,她实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脸色变了几变之后,目光无助地投向了解雨。
与许诩的失声惊叫一同发出声来的是解雨的嘻笑,她见许诩求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便上前搂着她的肩,笑道:“没错,他就是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yin贼啦!只是,”她的眼中流露出万种柔情,就连声音都轻柔了许多:“像他这样的yin贼,或许一百年也出不了一个,我们做女人的可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哟!”
见许诩依旧六神无主的模样,解雨又道:“一时间也说不清楚那么多,不过好在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这么长的岁月,你自己就能体会出来你主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yin贼了。现在,该轮到你换副新模样啦!”
厚厚的积雪虽然让旅程变得异常艰辛,可也让许诩有时间消化这些层出不穷的意外,等三日后到达扬州的时候,她已经基本上接受了我和她的新角色了。
巧得很,我们到达驿站没多久,杨慎一行五人也到了。
看来锦衣卫对杨廷和一派的文臣是抱着莫大的仇恨,一顿廷杖不仅公报私仇的打死了十八个弱不禁风的文人,就连体魄健壮的杨慎也被打得几乎成了残废,又没有时间养伤,等我得到通报出来迎接的时候,杨慎就是被刑部四人中的两人搀下车的。
眼前这个中年文人虽然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可一头花发下那清舑的脸却依稀存有几分动人的风采,由于棒伤根本没有时间去治愈,行走带来的痛苦让他的小腿肚子都微微发颤,却依旧努力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法,似乎并不想让眼前这个迎接他的少年看轻了自己。
“杨家父子素以美姿闻名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啊!”
我心中暗赞一声,迎上前去,自报家门,只说听说杨慎杨升庵公要途经此地,特来拜会。
杨慎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只说了句:“升庵乃待罪之身,不敢劳驾大人”,就往驿站里走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而刑部四人中为首的那个司狱司司狱黄宪,虽然只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却也掐着官腔不咸不淡地道:“王大人一路辛苦。只是大人是苏州府的经历,怎么跑到扬州来了,莫非你与杨家有旧?”说着,也不理我,径直向里面走去。
一口闷气顿时横在了我胸口,我差点就甩手而去。
倒不是生气黄宪,因为京官一出京,眼睛都习惯地往上翻,或许一个正四品的知府老爷才能让他正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