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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抿唇一笑,“为何是大侄女,而不是侄儿?”
林浣一扬嘴儿:“老人家不是常道吗?先开花后结果。何况,男孩子哪里有女娃娃可爱!”
林如海呵呵笑了起来,“你怕是想着家里惯常只你一个女儿家,闷得慌,想找一个与你作伴!”
林浣吐了吐舌头。这是贾敏进门后的第一胎,林家又子嗣不丰。贾敏只怕念着她和哥哥都希望是个儿子,一心想着生个大胖小子,只这心思若太重,却是于养胎不利。林浣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这般一说,倒也能宽几分贾敏的心。毕竟是男是女,谁人知晓?
林如海瞧了瞧贾敏,笑道:“不论男女,也都是我林家的骨肉。我自一般的喜欢。子嗣虽则重要,只咱们家又不是那等没见识的,谁说女子不如男!”林如海瞥眼瞧了瞧林浣,“你瞧妹妹,若我说,妹妹要是男子,只怕会将京城的杰出少年全都比下去了。”
林浣气得连连跺脚,“哥哥怎地便说上我了。这……这与我何干!”
贾敏只捂着嘴偷笑。
林松请了龚太医进府,贾敏已在众人相扶下躺在床上,天青色织仙鹤纹样的帐幔放下,只将手腕一截露在外头。魏紫又拿了轻薄的绢帕遮在寸关之上,以便龚太医诊脉。
林如海忙挥手道:“将这玩意儿撤了,如此诊脉哪里探得清明。”
龚太医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他主攻的擅长的乃是妇人病。专给宫里贵人和京城大官们的家眷诊脉。只越是大家贵族,越发讲究规矩。不能轻易查看脸色,舌苔,便是诊脉也有一层隔阂。他虽自认医术不错,却也时常胆战心惊,生怕一时不查,有漏诊误诊之时。因而对林如海此番不避的作为颇感认同。
三指压在寸关之上,凝眉诊了一会,又换了一只手再探,再询问了几句近日状况,这才露了笑容,起身与林如海见礼,“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林如海心里虽早已有了底,但听得太医这般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越发高兴,千恩万谢了龚太医,再让下人备了重礼,又嘱咐了林松送了龚太医回府,顺便将安胎药抓回
来。回头瞧着一屋子喜作一团的丫头婆子,大手一挥,“但凡府里做事的,均赏一个月月钱。”
林浣自屏风后头转出来,抿嘴笑与贾敏道:“嫂子如今可是安心了。”
贾敏眼角眉梢也全是喜色,“这还得多亏了妹妹求的送子的香袋。”
什么香袋。贾敏怀孕已有一个多月,自然是她还未回京便有的。与香袋有何关系。只贾敏自己的身子自己哪里有不清楚,只怕早便知晓了,便是不知晓,也是有所怀疑,不过是没有立时声张出来,寻了中秋的好日子罢了。如今又说出这番话,也有讨好林浣,承了她这份情的意思。
林浣嘴角儿微笑,“这是哥哥和嫂子自个儿的福气。”
贾敏又转头与林如海道:“还有一事想和爷商量。”林如海正高兴着,哪里会有不允的,只满口道:“你说!”
“前些日子,我曾在广济寺许了愿,如今愿望既已达成,怎么也该去还愿,多谢菩萨。”
林如海微微蹙眉,“龚太医说,你刚怀了身子,该好好休养,怎能奔波?不如叫丫头帮你去。你若觉得丫头不好,让妹妹去一趟也使得。”
贾敏求道:“还愿之事哪里有找人代替的。菩萨准了我所求,若我不去,岂非显得对菩萨不敬?”
这话却是让林如海为难起来,对于佛神之事,大周朝人便是不信,大多也会怀着敬意。
林浣眼珠儿一转,瞧着屋子里魏紫、朱衣、赵粉全都在场,只不见姚黄,这几日回府也未曾见过姚黄,听人说是身子不舒爽,贾敏仁慈瞩了不必伺候,叫在屋里歇着了。
虽说还愿之事理应如此,却不急于此时,便是过上一阵,或是等孩子落地以后也是使得的。只贾敏此时坚持,又想着之前姚黄之事,林浣心中转了个弯,虽不知猜没猜中贾敏所想,却也乐得帮这个忙。出言道:“嫂子说的正是这个理。广济寺便在京郊,说来也不算远。且早年朝廷便通了大道,马车行起来也便利,并不颠簸。一来一回,只需半日也便够了。哥哥若是还不放心,我反正在家中闲着也是闲着,便陪嫂子去一趟。我保证,嫂子什么样儿出去,自什么样儿回来。保管还给哥哥一个毫发无损的嫂子,可好?”
林如海见林浣说的豪气干云,无奈笑了笑,这才应了,又嘱咐了林柏林槐二人跟着。
又过了几天,正是出门的吉日,早有小厮套了车,马车一
路稳妥往广济寺而去。广济寺的香火素来鼎盛,林浣贾敏到时已有不少香客。进了香,在佛前拜了,又跪了菩萨。便有小沙弥领着入了后院。每家的寺院总是如此,广济寺进香虽无贵贱之分,但对于官家太太,众人的待遇却也不同。早便有人安排好了厢舍以作休息。
不过是略作休整,也并没有大做阵仗,只要了一壶茶。林浣扶了贾敏在收拾齐整地床上略靠一靠,顾自端了茶碗喝茶,只一杯茶还未品完,便听得厢房外有伶俐地女声道:“王妃小心脚下。”
☆、27 第二十七章 义忠王妃
林浣与贾敏皆自大惊,对视一眼,均是一头雾水。按理说,这处厢舍寺里既安排了她们,便不会再安置他人,只这会儿……
但听得厢房外女婢的声音又响起:“不知此处歇脚的可是翰林院林大人家的家眷?我家王妃听得林太太来了,特地过来相见。”
贾敏与林浣无法,只得开了房门,但见得来人通身华贵,彩绣辉煌,上身穿了件大红锦缎的妆花比甲,下身一件同色裙裾,延边镶了一圈儿半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翡翠珠子。
此人林浣并不认识,贾敏却见过两回,正是郑国公家的大姑奶奶,义忠亲王的嫡王妃。
二人忙起身见礼。
王妃笑着虚扶了,道:“今儿正巧来寺里,不想便遇上了林太太。算起来,林太太还在闺阁里时我也见过两次,遇上旧人,便来瞧瞧。我便是这性子,一说风儿便是雨。也没来得及叫人知会林太太一声,林太太可别怪。”
贾敏只福身连连道:“哪里敢。”
王妃拉了贾敏与一旁坐了,“咱们既是旧时,这般客气倒显得生分了。何况……”王妃抿嘴瞧了瞧贾敏的肚子,“如今,林太太可是金贵得很,若是站得累了,只怕林大人便要同我急了。”
贾敏怀孕本就不是秘密,林家也没有藏着掖着,且林如海高兴,还特定去报了姨妈张家,与同僚们一起谈话间也偶有说起,义忠亲王妃知晓也属自然。只是,贾敏与其不过略见了两面,说是旧时,却半点谈不上。且,什么“正巧”?什么“没想到”?怕是知晓林家女眷来了广济寺,后脚儿跟着来了的吧?
只这些林浣也只能在心里鄙视一番,义忠亲王虽之前遭了皇上训斥,勒令思过,后来却也借着端阳节在皇上面前一顿悔悟,哭得眼泪鼻涕长流,到底是从前最在意的儿子,皇上心里也有几分恻隐之心。并且,只因着下人犯了事,禁足思过了这么久也够了,总不能一直禁足下去。若再不撤销了旨意,只怕朝堂上也便有人会说话了。
义忠亲王经了此一劫,放出来后却似安下了心来,比之以往沉稳了不少,退去了浮躁。外人看来,倒像是真的悔过了。若真是如此,那么此次思过对于义忠亲王来说,不但不是祸,反倒是福。趁着皇上如今还未曾全然厌弃,不过是有些不喜,只别急着向皇位上想,在父子亲情间多下些功夫,当今皇上乃是明君,又是念旧情之人,义忠亲王仍旧能
成为皇子间的第一人。只是义忠亲王心中如何作想,如今所见的安逸沉稳是真心还是表象,却无人得知了。
此时的义忠亲王妃慈和亲切,又极为热络,林浣与贾敏二人也只能陪着做戏。王妃与贾敏“叙了回旧”,转眼似是才瞧见林浣,欢喜着拉过来,“这便是林姑娘吧?”
林浣福身道了“是”。王妃又拉着夸赞了好一番,猛然道:“今年几岁了。”
林浣只能如实回答:“三月底过的十三岁。”
“呦!倒是大姑娘了。”王妃转头又与贾敏说,“可许了人家?”
林浣心里咯噔一下。贾敏略有些愕然,虽不明王妃是何用意,却也知林如海对林浣之事极为上心,此事上却是不能出半点纰漏,也便不可让王妃抓着这话头弄出些别的。只道:“我们家老太太老太爷过世的早,老爷和妹妹二人相依为命,素来亲厚。老爷有些舍不得,只说再过两年。”
对于王妃所提是否许了人家却是只字未提。可以是有了人家,只过两年便成亲,也可是还没有。但话里的意思,却已表明得清楚,林家自有打算了。
王妃也不好借着话题插嘴,只端了桌上的盖碗儿喝茶。好一会儿,王妃才又笑着与贾敏道:“林太太这可是头一胎,却是要辛苦些。林太太年轻,许多东西不知道,林家如今也没有个老人儿指点。这孕妇的忌讳可多着呢。正巧我这里有一份古籍,孕妇的吃食宜忌倒是说得清清楚楚。也是凑巧,我娘家嫂子也怀了孕。我想着拿了古籍来寺里受受香火,再给嫂子带过去便更稳妥。如今见着林太太,好似便像是给林太太准备的一样。”
可不就是特地给她们准备的?只怕今日这广济寺的“偶遇”也是王妃多日前便打探安排好了的。就如同当初她在寒山寺一样。只不知,王妃之后会有何动作。
林浣正猜测间,王妃已拉了林浣了手,“好孩子,这可得需你同我这丫头去瞧一瞧。”说着又与贾敏笑道,“林太太不知道,我这古籍可不是一般的罄竹之书。这古籍却是绣在绢绣上的。你说,让林姑娘去瞧一瞧岂不最好?”
古籍在受佛法,自然不能随意拿走带过来,只得有人去将其记下来。而因着林老太太的双面绣,林浣的绣艺也时常被人称叹。如此一来,既可了解了古籍上的针线绣法,也记住了孕妇忌讳的内容,两相便利。不得不说王妃好一番心思,只是这心思……
林浣心中冷笑,
使来使去便只这一种手段不成?
只王妃还未等林浣开口,突然“呀”了一声,笑道:“瞧我,真真是班门弄斧。林家可是自前朝便有名的传承了几百年的书香世家。家中的古籍难道还缺了不成?只怕早便有了好的,与我的是瞧不上了。”
话说到这份上,却是堵住了林浣和贾敏的嘴,若再推脱,便是瞧不起王妃,瞧不起义忠亲王了,若有心做一番文章,便是瞧不上皇家。这般的罪名,林家无论如何也不能担下。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浣给了贾敏一个安心的眼神,低头应了,行了礼与王妃身边的婢女一道出去。
王妃的古籍并不在大殿,而是专请了僧人在厢舍念经供奉,这也是权贵的特权。因而才有让林浣去的话,不然,大殿香客云集,鱼龙混杂,哪里是林浣一女眷久呆之地?
广济寺比之姑苏的寒山寺要大上许多,因而厢舍院落也多一些。每处院落单独成立,均有一月亮门通向庭院。也便是说,各处院落的歇脚人,都可在这庭院内赏景。而从林浣这一处院落到得王妃的院落,正巧也需要经过这处庭院。
林浣走得很慢,那婢女低眉垂首,也只是跟着,并不催促。让林浣颇觉讶异,却也没多想。瞧着越来越近的月亮门,心中惊跳不已,突然身子一晃,脚下一歪,竟是不小心踩上了树枝摔在地上。
那女婢忙扶了林浣起来,只林浣却是伤了脚,刚起身,便又倒了下去。
林浣捂着脚踝,连连忽痛,“不行。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却是动也不能动了。”女婢心中有疑,只瞧着林浣强忍着疼痛的苦楚表情,和眼中直打转儿地泪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论真假,林浣这般模样,她却是不好坚持了。可主子交待的事情……
女婢一时急了,“林姑娘可还好?可还能走?前边儿就到了,林姑娘……”
林浣直摇头,颇有些气氛地抓了地上绊倒自己的僵硬的树枝甩去了远处,甩起了小姐脾气来,“都说广济寺怎样怎样。咱们大家大族,那么多的香油钱供着,寻常也来不了一两次,便只来这一回,也不知好生伺候着。地上也不清理干净。平白让本姑娘遭罪!哼!”
林浣全然一副大小姐脾气的娇蛮模样。女婢也不知再如何劝。林浣发作了一通,一努嘴儿朝女婢道:“你还站在这做什么?莫不是便要本姑娘这般坐在这里不成?还不扶了我一
边儿靠着。若叫人瞧着,我……我……”
林浣狠狠瞪了女婢一眼。女婢也不敢回嘴,扶了林浣至一旁的假山后头靠着。
林浣又道:“我这般只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