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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浣吓了一跳,“哥哥怎么来了?”
林如海弯身捡了铜镜,笑道:“可是在生哥哥的气,不愿见到哥哥?”
林浣撅了撅嘴,“哪有!”只是……女子总归爱惜自己容貌。
林如海将铜镜放回梳妆台上,又将怀里的伤药放在一旁,“冯太医是殇科圣手,他的药比之华太医并不差的。待会叫丫头们给你擦上。”
林浣淡淡“嗯”了一声,便不知再说些什么。
林如海叹了口气,“哥哥昨日是急疯了,手下没了轻重。你别放在心上。”
本是她错在先,反倒是林如海来向她赔罪。林浣鼻子一酸,声音便有些哽咽,“是我不好。惹哥哥生气。”
“并不是生气,不过是……”林如海伸手拍了拍林浣的头,“以后莫再拿自己做筹码了。你只记着,一切总还有哥哥在。”
小时候,但凡她不开心发脾气,林如海总是这般拍着她的头,哄着她。不是生气,不过是担心,心疼。
只这一句,林浣好容易忍下的泪珠儿成串落下,一滴滴全浸在林如海的官服之上,半晌,才缓过来,说出一句话,“我知道,哥哥都是为我好。我以后都听哥哥的。”
便是嫁了素不相识,脾气品性都不知的李翰林也罢。但凡这个世界的女子,谁人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兄为父,如此,也没什么不好。林如海待她亲厚,总不会害他。
☆、25 第二十五章 主仆交心
小巧精致的白瓷瓶,彩绘了神医华佗的塑像,解开红绸盖子,便闻得一阵淡雅芬芳,清韵袅袅,让人心旷神怡。不必擦,自已知,此药不比寻常。
探眼一瞧,并不是林浣以为的膏状,而是滴露。青琼用帕子沾了药露,擦在林浣脸颊。只青琼动作虽轻,可林浣却依旧忍不住颤了颤,强忍着皱起了眉头,虽疼,便并不吭声,只咬紧了下唇。
青琼见了,手下的动作便越发轻了几分。不过一会,林浣便觉左脸冰冰凉凉,很是舒服,方才的痛感也随着消散了不少。心中暗叹,这药果然名不虚传。
林浣拿了瓷瓶在手里把玩,屋子里溢满了药香,比之寻常的花草熏料要清爽许多。别看只这小小的一瓶,冯太医性子高傲孤僻,鲜少与人来往,除却宫里贵人们的使用,寻常人是惯不肯给的,有人来求,冯太医只拿了常用的疮药应付。也不知林如海用得什么法子。想冯太医求了来。
林浣深吸了一口气,将药瓶交给一旁的朱璃收好,转身与青琼道:“过两日,你去和哥哥身边的林松套套话,问问他对翰林院从六品修撰李珣可有了解。”
青琼吓了一跳,闺阁女子怎能打听外男?嘴唇微抿,为难地瞧着林浣,道:“姑娘,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况且,老爷因着……才发了脾气。姑娘……”
屋子里尚有旁人在,青琼不能说的太多,且她本是奴婢,向来听命于主子,哪里能置喙?只是,寒山寺之事才过,林浣如今又……她若不说,总不能眼见着林浣走歪了去。
林浣不怒反笑,她要的是忠心的丫头,而不是愚忠的丫头,青琼并不知道林如海有意将她下嫁李家之事,偏又是外男,倘若青琼直接应了,连劝说两句都懒得,或是不敢,那么这般的奴才可以用,却不能倾心用。
林浣环视了屋子里站着地其余三人,朱璃、念韶、流萤也自是一副不赞同模样。林浣这才道:“你们都是自小跟着我的,以后若我……若我出阁,自然也是要跟了去的。我也不瞒你们。若非哥哥提起,我哪里会知道这李家公子的名讳。”
四人各自对了一眼,心中已是明了,林如海也偶尔会与林浣谈论些朝堂之事,只但凡牵扯官员,大多以官职相称,现今儿说及名讳,只怕这里头的一层意思已是明了。
青琼率先领悟了过来,道:“林松是男子,知晓的不过也是寻常表面的一些。姑娘不
如去和太太商量。姑娘寻常不能出门,也不便和旁人提起外男。太太却是可以经常和京里其他夫人们走动的,李家内宅的事,只怕打探得更清楚些。”
林浣愣了愣,若此事发生在旁人身上,这点林浣怕是早便想到了,不过是碰上了自己,又在林如海突然告知此事之后,让林浣猝不及防,猛然间便有些失了沉稳。
林浣自然知晓林如海绝不会害他,若此事能成,自然也是看着李珣是极好的。只是,林如海到底是男子,为他选婿,注重的大多也是李珣本身的品性和才学。而女子嫁人,嫁的可不只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家族。因而对于李家的家风,李家内宅牵扯,便越发要清楚,若是有何不妥当,趁着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也好与林如海商量。林如海疼她,对她的心思想法总会看重几分。何况事关她的终身,林如海绝不会允许有半丝差错。
林浣笑拍着青琼的手,欢喜道:“我一时竟没能想到,多亏了你在我身边。这般贸贸然去问林松却也不好。虽则林松断不会说将出去,只终归不妥当。嫂子那却不一样了。也便利几分。”
朱璃抿嘴对着念韶、流萤嗔道:“你们瞧!我平日里可有说错?姑娘如今是越发看重青琼姐姐了。只需得青琼姐姐一个人在身边就好。咱们呆在这儿可不显得多余?”
林浣笑骂道:“好呀!都是我平日里惯着你们!只如今倒连我都敢编排起来了。胆子当真不小。你若不愿意伺候我,自去和嫂子说,嫂子再慈善不过的人,定会准了你。”林浣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你也不必怕我恼。你若有好去处,我自然欢喜。念着咱们主仆一场,少不得再给你一份添妆。”青琼仨人均忍不住以手掩面,抿嘴偷笑。
朱璃哪里还不明白林浣的意思,不过是说她想着嫁人罢了。只林浣是主子,却又不好如同平常和念韶等人打闹一般。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脚,羞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这一番打趣,屋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待得众人笑罢。林浣又正了神色,道:“我这话儿却也不是说着玩。你们四人都比我要长上两三岁,若是在寻常人家,只怕也早为人妇,说不得还为人母了。只因跟着我,这才耽搁了下来。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前两年,也没想到这上头去。”
青琼等人欲要辩解。林浣挥手阻了,又言:“前些年,整理林家家宅,我便与你们说过。你们忠心伺候我,我自然会记在心上。若有心随我出嫁,我自然巴不得带着你们。
只是……你们若有那等心思,最好死了这条心。”
青琼等人面色一肃。这话林浣当年便说过,四人心里早已有了底,也有了成算与抉择。
林浣叹了口气,续道:“我知道青琼朱璃是孤儿,早年发卖到咱们家签的死契。只念韶和流萤却是林家的家生奴才,也有父母亲人在府里或是庄子上为林家做事的。你们若放不下,想留在府里,也无不可,趁这机会,我也好去和嫂子说。”
念韶、流萤对视一眼,同步上前跪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自从跟了姑娘。咱们便只一心伺候姑娘。姑娘去哪里,我们自然也跟着去哪里。”
朱璃胆子颇大一些,虽不如青琼那般是林浣身边儿第一人,却是第一个跟在林浣身边伺候的,这些年相处下来,深知林浣脾性,嘴角儿一挑,道:“我们四个跟着姑娘也有七八年了。什么品性,姑娘会不知晓?何苦如今再来说这么一回!姑娘早便说了的事。我们哪敢不放在心上。要我说,那些个姨娘有什么好?姑娘疼惜我们,我们还怕没有出路。咱们跟着姑娘,有姑娘给我们撑腰,到时候,哪个敢嫌弃我们人老珠黄,姑娘必不会叫他好过。”
这一番话真是叫林浣又气又笑,伸手轻拍了她一掌。
“好啊!我好心问你们一句,也好叫你们早早想好了,倒成了我的不是。什么人老珠黄?这般年轻美貌的娘子,若有人说是‘人老珠黄’,只怕是瞎了狗眼。”林浣说着,还不忘做起那纨绔霸王公子的架势,捏了捏朱璃的下巴,调、戏一回。
朱璃气得撇过脸去。
林浣难得舒心大笑了起来。回头又扶了念韶流萤起身,“你们莫要多想。我如今旧事重提,不过是刚好说到这上头,也是想要你们再考虑清楚。你们四个的品性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没有比你们更信得过的。若不是如此,我哪里会容你们在府里,更不会留你们在身边了。”
见识过林浣治家的手段,四人哪里还敢有什么心思?没得不知什么时候便像那林二太太一般,将你发作了,你还浑然不觉。何况,林二太太到底是长辈,她们却只是奴婢,打死发卖了,都不算过分。
四人垂首听着,林浣又道:“说实话,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均是我用习惯了的。若当真一时离了,我哪里舍得。只是,骨肉亲情,我又不能不顾。你们放心,我如今还不到十四,总还有时间。若真到了那时候,自然会去和嫂子说,也带了你们家人一道出
去。再有,便也是方才朱璃说的话。你们伺候我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总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们也莫心急。”
四人最大者也不过十六七岁,听得此话,均羞红着脸,将头又埋得低了几分。
主仆几人一番谈心,彼此间越发亲近了,林浣无不高兴。冯太医的伤药也是极好,第二日红肿便已消了大半,再用了一回,瞧着却是已不太明显了。
中秋这日,林如海早早下了衙。贾敏准备好了一切,又吩咐人将膳食放在了内院的流水亭。流水亭建在湖心。林府后院的湖虽说是湖,却不过池子般大小,是林侯爷在时扩建的。湖旁种着数棵桂子,清风拂过,送来缕缕幽香。
林浣三人与亭中一边儿饮酒作诗,一边儿闻着花香,赏着美景,倒也快意。只三人行酒令,轮到贾敏该饮时,贾敏轻酌了一口,却不知怎地胸中一堵,竟是吐了出来。魏紫端了清茶过来与贾敏漱口,可贾敏这一吐,却好似十分不适,呕吐之感总消不了。
☆、26 第二十六章 怀孕
林如海大急,“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转头又吩咐人去找大夫。
贾敏勉力一笑,“爷莫急。并无大事。今日是中秋佳节,大夫们也是要过节的。且,莫要扫了爷和妹妹的兴。我这几日总也是如此,略歇一歇便好,并无大碍。”
林如海沉声道:“竟然已有几日了!为何不早说?”
“不过是稍有些不舒服,也没有其他病症,想着只需养上几日,也便好了。”
林如海气笑了,“你又不是大夫,这有没有妨碍怎能想当然的?”
唐嬷嬷听得,心中打了个转,上前问道:“太太方才说这症状已有好几日了?怎地也没见太太身边伺候的几位姑娘说起?”
贾敏回道:“前几日不过是偶感不适,并不似今天这般厉害。我想着大约是累着了,只让魏紫煮了姜汤,并没有声张。”
唐嬷嬷抿了抿唇,“奴婢斗胆问一句,太太这月的月信可是迟了?”
贾敏唰地一下,满脸通红,声如蚊蝇,“确实……确实迟了些。”
林如海乃是外宅男子,林浣不论前世今生都是未曾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一时想不到也是当然,只经了唐嬷嬷这一问,若再不明白,那便是棒槌了。
林如海顿时喜笑颜开,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怕恨不得抱着贾敏亲上两口。开心的来回踱了两步,这才想起一事,转头吩咐下人,“去!拿了我的名帖,另备一份节礼去将太医院的龚太医请过来。”
龚太医乃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非二品上官员是请不动的。只因着林如海虽不过一从四品侍读学士。但却得常伴君侧,偶有代天子执笔,替中书之事,与旁人不同。各大京官也都高看几分。且林如海待人随和,总是笑脸迎人,所以,寻常之事,众人也都愿给几分薄面。
林浣一拍手,嬉笑道:“嫂子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咱们林家什么都好,就是主子太少。这么大的院子倒显得有些冷清了。正该多多添丁进口,也好热闹起来。”
贾敏却有些局促不安,只拉着林如海道:“爷先别忙着张扬,若……若不是……那……岂不是……岂不是……”
贾敏和林如海成亲也有五个多月,各家都有相熟地请平安脉的大夫,此前,也未见说林如海贾敏有何不育不孕之症,算着时间,也该是有了。且月信推
迟,又常有呕吐。想来八九不离十。林浣挽了贾敏的胳膊,道:“嫂子这是怕咱们空欢喜一场?嫂子大可不必担心。我和哥哥不懂,难道连唐嬷嬷也不懂吗?唐嬷嬷可是曾经伺候过宫里的贵人的。嫂子只需等着给我添个白白嫩嫩的大侄女。”
贾敏抿唇一笑,“为何是大侄女,而不是侄儿?”
林浣一扬嘴儿:“老人家不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