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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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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君然偏着脑袋,一头雾水,今日何时见到狗了?又何时被够咬了?

徒明谚哈哈大笑,“你娘说的没错。向来只有狗咬人,可没有人咬狗的道理。只是……”徒明谚看着徒君然,郑重道:“这狗你可得好好记住了。也不必自己咬回去。日后自有许多法子让它生不如死。”

徒君然愣愣地瞧着徒明谚,满脸困惑。三岁的孩子哪里听得懂这些。徒明谚也没指望他此时便明白,笑着道:“你只把今日的话先且记住就好。”

徒君然这才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有伶俐的小厮上前来,掏出一把匕首,却是与徒朗然手中拿的相差无几,谄笑着递给徒君然,道:“小主子瞧瞧,这匕首不是在这里?那店家说这匕首原就做了两把。只那会儿两方吵得闹哄哄的,店家怕事,没敢冒头。奴才回头去问过那店家,便将这把买了回来。”

徒君然扫了眼那匕首,一把抓过摔在地上,“便是一般模样又如何?也不是我看中的那把了!”

那小厮本是想借机讨好徒君然,却没料讨了个没趣。林浣皱了皱眉,呵斥道:“君儿!”

徒君然这才收了脾气,低着头不说话,那模样却是半点不可服气。徒明谚不但不恼,反倒笑了,一把抓起徒君然举过头顶,“这才是我的儿子!咱们看中的自然便是独一无二的,旁的即使一样又哪里比得上!儿子,你放心!你既看上了。日后爹爹自然给你要回来!”

林浣翻了翻白眼,直接一把丢了茶盏,甩袖进了内室。徒明谚与徒君然二人面面相觑。徒君然悻悻地道:“娘是不是生气了?”

徒明谚将徒君然放下来,“还不跟进去!”

徒君然瞧了瞧内室,眼珠儿一转,笑道:“天色不早了。娘给定的时辰,这会儿君儿该安寝了。君儿这便回去歇着。睡得早,明天才能起得早。”话音刚落,人已溜了出去。

徒明谚连连叹气,这小子倒是溜得快。转身进了内室,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上去与林浣赔罪。

“你好歹理我一理。每次生气都这般。你便是骂我几句也好!”

林浣只做未闻,径自往床上一趟,背过身去。

徒明谚叹息一声,也跟着上了床,解释道:“我知道你不过是怕我把君儿宠成了混霸王。只是,咱们这般的人家,君儿身上哪里能没点傲气?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何况,有你在,哪里就能教出个霸王来?”

林浣鼻子一哼,全然不把他这番恭维当回事。徒明谚死皮赖脸地缠着林浣,也不顾林浣的抗拒,搂过她道:“三嫂可是又有喜了。咱们也得加把劲才行。三哥如今可是二子一女,欢喜得很呢!咱们也不能太落后了去!”

忠平王的两个儿子皆为嫡出,只金氏生了一个女儿。不过,忠平王妃如今又怀了六甲,已是五个月了。可是,见过争的,可没见过连这都要与人比上一比的。

徒明谚又道:“君儿一个人到底孤零零的,兄弟姐妹多谢也好有个照应?舟舟……舟舟……”

这后两声唤得好不凄苦可怜,直让林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徒明谚见林浣面色已缓和了不少,不似之前的怒气,越发得寸进尺,手下肆意了起来……

☆、61

二月初一;大朝会。诸事议完,又有兵部尚书上折奏请;国之安定;不可无储君;求皇上册立太子,以安朝政。满朝哗然。

圣上轻眯着眼睛,右手指腹在龙椅的龙头把手上规律而有节奏的敲击着,望着台下百官切切私语。直盯得众人脊背发寒;垂首躬身再不敢动弹。金銮殿上,一时静默,鸦雀无声。就在众人皆叹兵部尚书着实大胆;只怕要吃挂落的时候。圣上右手半握;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叹道:“朕确实老了。”

这话中之意,倒是让人琢磨不透。众人齐齐跪下,唱和万岁,皆道惶恐。

圣上却不以为然,又道自太祖开国后每代皆早立太子之事,以防各皇子夺嫡伤及国之根本。在场之人,谁没有几分玲珑心思,闻弦音而知雅意。徐阁老率先跪下,再论兵部尚书之提议。群臣附议。

最后,圣上一甩手,着百官议储君人选。

当然,储君之事,不可能一次朝会便能敲定下来。此后半月,众位阁老,及六部尚书门前,自是车水马龙,也有那不愿牵涉其中的,自关了大门,闭不见客。

二月十七,皇上御案前堆了三座大山般的奏折。期间多于三分之二拟定义忠亲王为太子,勤亲王,恭亲王,忠平王,忠顺王四人合计不足三分之一。皆以立嫡立长为名。

二月十八日,呈上的折子,皇上俱都留中不发。言储君不可只看嫡长,嫡庶长幼之外更有贤能。当以贤为长。另百官再议。

二月二十三日。皇上在金銮殿上设一木箱,着百官将储君人选书于纸上,投入木箱。以不记名方式统计。

二月二十七日,皇上收回木箱,在大殿之上,着太监一票一票唱和。只依旧义忠亲王高出一大截。皇上震怒,呵斥义忠亲王结党营私,横行霸道。又让身边心腹公公将义忠亲王罪状一一道出,期间许多这些年仗着太子之势强抢民女,或是欺压百姓之行为。毕后,圣上直接将罪状甩在金銮大殿上,责问,此等孽畜何来贤德!

百官惧惊。义忠亲王始知,原来自己一言一行,早已被人分秒不错的盯着,且记录在案。皇上下至将义忠亲王软禁府上。这一番软禁却是不同于当年因管家之事而带累的训斥了。期间牵涉之人员,也俱都遭了灾。

京城迎来了继陈国公之后的又一轮腥风血雨。

林浣将手中最后一盆牡丹修剪好,放了剪子,雁翎便端了清水上来伺候着净手。又有芸翎递上干净的帕子。林浣按序清理了,端上新沏好的龙井茶小啄了一口,这才道:“自流萤和念韶出嫁了之后,这院里倒是越发冷清了。”

芸翎一边儿收拾林浣剪下来的残枝,一边儿道:“王妃这是想几位姐姐了?可是怨我和雁翎伺候的不好?”

林浣一笑,“不过是闲来无事说上两句罢了。”

芸翎也不嫉妒,反安慰道:“我知道王妃最是念旧情。头前四位姐姐都是自小跟着王妃的人,自然是我与雁翎两个不能比的。只是,王妃也莫太伤怀。总归四位姐姐都嫁在京里。王妃若是想她们,只需派人去说一声,几位姐姐还不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瞧你这张嘴!”林浣笑骂了一句,似是又想起青琼来,道,“青琼的孩子也该满周岁了吧?”

雁翎答道:“是!正是下个月初四的周岁礼。”

林浣点了点头,“前几日我让人打的长命锁,金楼里的人可送过来了?”

“方巧今儿早上送过来的。王妃可要瞧瞧?”

林浣摆了摆手,“自个儿金楼里出的东西,难道他们还想着欺瞒我不成?改日你再去取百两银子,一起给青琼送过去,就算我她们家小子的生辰。”

雁翎满口应是,“青琼姐姐好福气!”

林浣眼角儿一瞟,笑道:“你也不必说这话。只你和芸翎如今还年小。我身边这会儿去了流萤念韶,却是只得你们两个稍得力些。刚进上没两年的丫头总还需得好好调教调教。待过几年,小丫头们成了气候。我自然会给你们找个好归宿。伺候我的人,只需尽了心,守了本分,我断不会亏待了去!”

雁翎又羞又恼,直气得跺脚撇过脸去。

芸翎撅嘴道:“满王府里,谁不知道王妃最是善待咱们这些奴才下人。王妃又何必拿我和雁翎说嘴。”

林浣听了,不但不恼,反而笑得越发肆意了起来。

雁翎又道:“王妃既想着几位姐姐,奴婢倒有个法子?流萤和念韶两位姐姐才新婚,自然是与自家夫君甜甜蜜蜜的。可不能这时候去打扰。朱璃姐姐正怀着身子,也有许多不便。但青琼姐姐家的哥儿如今也满周岁了。王妃何不再让青琼姐姐回来?”

林浣转过着茶盖轻轻笑了笑,这点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心里也确实有这份意思。只是……不由叹了口气,道:“再等几年吧!都是做母亲的人。我哪里不明白。这时候让她丢下家里的孩子,她心里必定舍不得。再过一阵吧。待孩子大些再说。到时候,让那孩子跟在君儿身边也好。青琼也可安心。”

雁翎一喜,忙跪下道:“奴婢代青琼姐姐谢过王妃了!改明儿奴婢去告知青琼姐姐,青琼姐姐必然高兴!”

林浣笑而不语,不置可否。心里突然有那么点微妙的感觉。想前世种种,谁人愿意对人卑躬屈膝?又有谁愿意将自己年幼的孩子送去伺候人?便是主家再温和慈善,不过做做玩伴,只怕心里也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而在这世里,却是天大的恩典,众人争着抢着却也不一定能得到。

而她?在这世上活了十几二十年,养尊处优,呼来喝去,颐指气使,这些个规矩也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只这念头也不过一瞬,林浣摇了摇头,片刻甩开了去。方巧听得一阵嬉笑之声,回身望去,正是徒明谚与徒君然二人晨练回来。

林浣忙笑着起身招了徒君然过来,只见他满头大汗,面上似是有些疲累,但双眼精神不减,这才放了心。拿帕子给他擦了汗,又吩咐雁翎芸翎带下去沐浴更衣。这才与徒明谚一道进了屋。

左右屏退了众人,林浣道:“今日可还要出府去?”

徒明谚皱了皱眉头,颔首道:“大哥被囚禁了也有两月了。父皇怒气不减,半点不见松口,且隔三差五总要让人去念一道旨意,将大哥训斥一番。大哥自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委屈,从来众星拱月般长大,如今……”徒明谚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林浣心里更沉了几分,“义忠亲王这些时日可是不安分了?”

徒明谚嘴角一撇,安分?哪里能安分得了?又何时安分过?

“月底是父皇寿诞,已早便知会了内务府,这次是要大办的。百官朝贺,又是大宴平民百姓,外地官员也有不少会进京来。”

林浣点头,确实是难得的好机会。

“义忠亲王可是想……”

话还为说完,徒明谚已抓住了林浣的胳膊,郑重道:“那日你跟着三嫂,别让君儿离了你。”

林浣心里一跳,肃然点了点头。

徒明谚这才放了几分心,眼神瞥向远方:“若我是大哥,不论结果如何,这次机会都不会错失。谁都不会甘心被困囚笼,日日担惊受怕。”

林浣双手藏在袖里,攒紧了拳头,却忽而被徒明谚的大手握住,抬头瞧见徒明谚的笑容,那份不安瞬间便又消散了去。

四月二十七,圣上大寿,普天同庆。晚间,御花园大宴百官,只这宴席还没开始,朱雀门外边传,义忠亲王率兵叛乱,以逼近了皇宫。

皇上怒而将身前桌案推翻在地,又着令禁军统领前去平叛,择忠顺亲王徒明谚一同前往捉拿叛贼。

整个平叛过程自是少不了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林浣搂着徒君然,心一揪一揪地。宫门乱军厮杀,众人自是出不去的,只得窝在宫内,可心里又哪里能呆得住。也只徒君然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在林浣的轻声安抚下睡了过去。

那一夜,林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将要天明之时,总算传来了叛军溃败的消息。林浣心上紧蹦的弦一松,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只是,叛军平定,可义忠亲王却见大势已去,在围剿之中,与身边亲信互换了衣物,率领百余残兵,趁乱劫了百姓相挟,逃出京直奔四川而去。

虽则京城又经了一场血杀,只忠顺王府却依旧平淡如初。林浣上前亲手给徒明谚解了甲衣,眼里有些怨怪,又带了几分狡黠,道:“你是故意的?”

徒明谚上挑着眉眼,笑而不语。

林浣瞪了他一眼。若不是故意放水,就凭义忠亲王身边那不到一百余众,且皆已丢盔弃甲的兵力,怎能逃出京城去?

待换过了家常衣饰,徒明谚敛了笑意,眼神深邃。

“我与三哥商量了许久,不确定父皇对大哥是否下得了狠手,且父皇只怕也不愿意背上斩杀亲子的名声,擒拿了回来,多半是圈禁。不如让大哥逃了出去。只这前往四川……”徒明谚冷哼了一声,后头的话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可林浣哪里会不明白。

徒明谚与忠平王的阴狠,林浣早便知晓,他们要的远远不是圈禁,只有人死了,才是最稳妥的。便是圈禁,也不定能弄出什么乱子来。京城离四川,路途遥远,一路上遇上了些什么山贼盗伙,却是谁也说不定了。

果不其然。五月初三,便传来义忠亲王一行遇上盗匪,残兵之流又经一路逃窜,还得避开朝廷耳目,已是筋疲力尽,如何敌得过,百余人联合义忠亲王在内,皆被盗匪所杀,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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