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利维坦
“或许吧。”
古斯特和托马斯相对而行，在两步距离时默契的停了下来。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和那些小猪仔提起过吗？就算他们察觉到我们互相认识，恐怕你也不会如实相告吧。毕竟，让我们一家蒙受十年冤狱之苦的，就是你的父亲，沃伦.古斯特呀。”
托马斯从回忆中转过来，冷笑一声。
“老头子的事情，我可从不过问，你现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该不会就是为了向我寻仇吧。”
古斯特的嘴上并没有因面对拥有恐怖力量的托马斯而服软，或者说他已经忘了这件事。
“你倒是撇的够干净的，听说你现在在华尔街混的风生水起，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那个老东西的光。”
“别在这种地方纠结了。虽然我不指望和十几年没见过的你还能聊几句，不过你还是给了我这个机会不是吗，老友啊。”
“你还好意思想那时候那样称兄道弟！”托马斯克制着怒意：“我们家族代代都是枢密院的大臣，这也是我的荣耀。父亲兴建孤儿院的时候，我们家族的人都在为他感到骄傲，可沃伦那个老东西，为了一己私利，买通那些连社会还没接触到的孩子，污蔑了我的父亲和我的家族！”
“我说过了！”古斯特也激动了起来：“老头子的事和我无关！我一年前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和他断绝了来往，我抛弃了美利坚的产业，我知道你小时候起就佩戴着水晶才来这里加入调查局，就是为了见到你和你当面说清楚。
听说你越狱的时候，我还抱着一丝幻想，我甚至为你的脱逃感到高兴。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就是为了这种事情，你卷入了多少人！”
“这种事情？你说的还真是轻松啊古斯特。如果不是念在旧情，你现在已经死了。”
“如果这样能让你收手，那就赶快吧。”古斯特闭上眼睛：“只是因为对我父亲的复仇，我也就算了，还要牵扯上整个世界无辜的民众吗？”
“复仇？”托马斯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小看我了啊古斯特。我早就不记恨这件事了。”
“那是为了什么？”古斯特疑惑道。
“我不憎恨手段，我不憎恨贪婪，这都是人类自然的本性。靠着奈芙蒂斯，我得到了改变世界的力量，也明白了自己的责任。”
“你想要说什么？”
“自我保护，追求幸福，这是人类的自然状态。人人生而平等，因此想要自我保护和追求幸福的每个人之间必然会争斗。而因为每个人的争斗，最初的人类们一定都生活在夜不能寐的恐惧之中。”
托马斯仿佛陷入了悠长的回忆，缓缓的说着。
“那你想要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我来这里之前路过的小镇上，人人为了生存而彼此杀害。”古斯特忿忿的说道。
“不不不，那里只是刚刚回到了人类的最初状态而已。在人类的天性里，有三种造成争斗的原因——竞争，猜忌，和荣誉。而为了避免争斗的内耗，人类建立了约定俗成的契约，让强者享受更多的果实，同时他也必须维护人类的秩序，禁止人类的争斗。”
“这和你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从过去的经验里学到一件事情，我的父亲的愚蠢。他以为在现在的所谓‘和平’的世界里，他的仁慈就能得到荣誉的回报。可是他疏忽了，觊觎他的权力和财富的人永远存在。”
“我的父亲，沃伦.古斯特吗……”
“没错，而这就是人类的悲剧。现在的世界里，人类因和平而盲目，变得软弱不堪，就连引以为傲的发展，也不过堆砌在虚假的和平之上，脆弱不堪。只有回到自然状态的人类，靠着绝对强者的支配，人类因真实而强大。”
“所以，在你所谓的新世界里，这个绝对的强者就是你吗？”
“正是。”
“我知道你的能力了，托马斯.阿伦德……不，托马斯.霍布斯。和你的绝对力量——利维坦。”
“哦？”托马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霍布斯，我将水晶融汇到自己体内的时候脑海中出现过这个名字。看来水晶……卡诺匹斯中神秘的力量，你也知道不少。”
“利维坦是传说中的巨大海兽，霍布斯用它来比喻支配他人的绝对强者……正如你的构想。不过，先不提我对你的观点有多么不认同，你大费周章的要实现自己的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古斯特啊，你知道奈芙蒂斯为什么找到我吗？”托马斯反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是七贤议会的贤者，而且正巧的是，调查局这边也得到过另一位贤者的联络。”
古斯特看着托马斯身后静静听着二人对话的奈芙蒂斯说道。
而奈芙蒂斯突然开口：“可能联络你们调查局的，大概只有塞特了吧。不过他对你们不可能抱有信任，所以才一直没有露面。”
“为什么？”
“这个世界即将面对神的选拔。”托马斯开口道：“不止是我，七贤议会中的六人都选择了自己效忠的领主，培养着自己的世界之楔，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人类继续进化，获得神的恩宠。”
“托马斯啊……当年我们一起玩的时候，可没想到你变成了一个被神棍妖言迷惑的庸人。”古斯特道。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是你吧，古斯特。看看我的身后，奈芙蒂斯带来的世界之楔仅仅一个星期，从你我这么高已经成长到连通天地的程度，再过最多一天就能成型，不列颠岛会处在我的支配之下。你难道不认为这是神的造物吗？”
“仅仅是看到神迹就接受那个‘贤者’所说的一切？不好意思我的智力还蛮高的，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现在这个世界还算不错。”
“我没有立刻消灭你们，是以为你会理解我的理想。回答我，你觉得这个虚伪的世界哪里好了？”
“说实话，来不列颠之前，我觉得这个世界确实虚伪而枯燥，我也和世间的人一样追逐着异化的自己。当我看着比我身高还长的资产清单时，却始终不能安心，还是会有对生存的恐惧，对生活的迷茫。
不过跟几个年轻人待一起久了就发现，就算这个世界再虚伪，也是能让这几个不同性格，不同想法的人在一个地方其乐融融的世界。”
古斯特一口气说了出来，即使是在电闪雷鸣的阴云下，却觉得心情甚是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