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爹足矣第9部分阅读
有爹足矣 作者:新
道。
柳飘飘不理会他，只微微将头移向另一边。
这头一移，路上的花灯一照，便将柳飘飘那红肿的眼睛给照得明显起来，小乞丐清楚的看到柳飘飘眼里含着的血丝，还有那片未干的雾气。这个姐姐，刚才哭过吧？
心一下子软了起来，将瓷碗里一块干净的糯米糕拿起了，吞了下口水，然后再拍了下，心想应该干净了，然后才递给柳飘飘：“姐姐，别哭了，吃个糯米糕吧……”虽然很不舍得，但是这个漂亮的姐姐看上去真的好伤心。
柳飘飘听之一顿，回头看了眼小巧的糯米糕，本来白白的，被那小乞丐那么一抓就抓出个印儿来，让柳飘飘忍不住皱了下眉。
目光望上移，看到的是一副脏兮兮的脸蛋，只抓一小股头发扎在脑后，露出小乞丐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和小乞丐一对视，柳飘飘突然觉得自己好惭愧。
自己竟跟这个小孩过不去？
“姐姐，你好漂亮啊。”小乞丐看到了正脸的柳飘飘，无意识的喃声说道。“姐姐有什么难过的事么？为什么这样伤心呢？”
“我……”在伤心吗？
小乞丐小步走到柳飘飘身边，然后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尽量让自己不挨着她，怕她嫌弃自己，“我刚才看到姐姐的眼睛里好伤心，好像里面装满了难过的事……”
“是吗？”柳飘飘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眼睛竟出卖了自己么？
“看着姐姐那副样子，我的心就像被揪起来了一样，难受得紧。”
柳飘飘看着那小乞丐皱着眉头，一手揪住自己的衣襟，一副纠结的样子，让她忍不住问自己，难道刚才的自己真的是那样的么？
“姐姐为何这样伤心？”小乞丐问道，见柳飘飘眼神飘忽不定，心知她一时间不会回答自己了，于是又道：“我爹娘死时，我也很伤心，但没过几日我便忘记他们了，因为我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伤心了……”
歪着头听小乞丐讲自己的事，“因为我都吃不饱，而且爹娘死时跟我说过，一人只要吃饱喝足便是好事，能吃饱就能笑了，能吃饱就能跑了，能吃饱就什么都能干了，姐姐这么伤心也是没吃饱么？”
这番话说得童真有趣，让柳飘飘忍不住笑了下，“那你吃饱了么？”
“恩。”小乞丐点点头，“而且我还要到了明天的饭呢，这样明天也能吃饱了，我娘说过，‘你若吃不饱，死了也别来见我’。”他学着他娘的口气对着柳飘飘演示了一遍，“所以，自从爹娘死后，我就只伤心了几日，因为娘说过不吃饱，死了她都不会见我，我怕……所以我每顿都会吃得很饱哦！”
“恩。”
“而且啊，娘还说过，吃不饱就活不到八十岁，活不到八十岁也不去见他，所以我有时就会好怕，怕自己在八十岁前死了怎么办呢，可是娘又说过，顺其自然就好，以前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娘的意思就是说我不活到八十岁也没事，只有能天天吃饱就行了。”
小乞丐说完这些话，转头过来看着柳飘飘，眼睛里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带着柳飘飘的心也一颤一颤的。
小乞丐的娘，真会做娘……她的娘一定很疼他吧，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来。
眼前，小乞丐又将那糯米糕递了过来：“姐姐，吃吧，这个可好吃了，我都舍不得……不过呢，姐姐可以吃哦，吃饱了就会开心的！”
柳飘飘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不饿。”推开小乞丐的手，然后看了下身上，没有带别的什么东西，只好将腰间挂着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小乞丐，“这个给你吧，我没银子。”
小乞丐迟疑了一下，然后将她的手推了回去，抬头看着她道：“我不要，这个东西一定很珍贵，姐姐给了我不好向家里人交待怎么办？”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柳飘飘将玉佩又挂回腰间，看到小乞丐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恩，姐姐，那我走了，你保重啊！”小乞丐也将糯米糕放回瓷碗里朝柳飘飘挥挥手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柳飘飘还握着玉佩愣了下，嘴角自然的扬起一抹笑。
一边的小巷子里，一个头戴斗笠，身穿白衣的男子，他手上拿着盏纸糊的兔儿灯。从上往下看，能看到斗笠下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颚，在上一点点是他那有些橘红的薄唇，只是那满下巴的胡渣让他显得很沧桑。
“呵……”他嘴角轻动，“看来不需要这盏灯了。”
“吱吱——”屋顶上的麻雀飞走了，远处的屋顶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消失。
只在巷口里留下一盏灭了的兔儿灯。兔儿的眼睛依然是红色的，只是那红色有些动人心魄，像是从眼里流出来的血一样。
司寇寻好不容易摆脱掉了杨紫儿，急忙的去找柳飘飘，他可不愿意看到柳飘飘走丢啊！虽然有些任性，但好歹是他女儿啊！
额，虽然不是亲身的……
一个转弯，便看到那抹淡淡的身影，站在那里发呆。司寇寻心安了下，还好找到了，嘴角扬起他惯有的笑，朝她走去。
一步之下，他顿住了，那个……是飘飘么？
第七章娘要出来了？
第七章娘要出来了？
茂密的绿树下，一个衣着一袭粉蓝长裙，连绵的灯笼照耀在那单薄飘逸的裙上，让本有些暗淡的裙子似铺上一层光般，她好像穿着一条仙女的裙子一样站立在那里。
双手微微握住，眉头淡淡皱起，双眼里看不到原有的伤感和自作不在意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疑惑的，带着点迷茫的眼神，似乎像只迷路的羔羊，不知往哪儿去，却又有着点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司寇寻心似乎一下子被揪了一下，拖着自己沉重的脚步走到她的面前，也许是为了故意让她发现自己吧。
抬头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拍了下，“飘飘，可还要玩会儿？爹陪你……”
柳飘飘早在他出现的时候，眼角就瞥到了那抹身影了，只是她没那心情去看他，现在他走了过来，安慰着她，让她突然觉得有这么个爹似乎也不错……
只是，司寇寻，你太年轻了，是做不了她的爹的，做爹也是一种技术活……
低头，嘴角微微翘起，既然你非要做，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飘飘？”朦胧中，司寇寻好像看到了柳飘飘嘴角扬起的弧度，眨了下眼当自己看糊涂了，但是睁眼后，她的笑似乎更大了。
“我不会叫你做爹的。”柳飘飘转过头，眼里含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看着他，嘴边却微笑着。
司寇寻一惊，柳飘飘竟这么有自信说出这句话来么？看来自己得加把劲了，否则自己以后带着她出门，人家问是谁，还不好回答呢。
那么，既然她不会叫他爹，那就等着看他教会她称呼的问题吧，这个，也是作为父亲应该做的事吧？
“我会叫你女儿就行。”
司寇寻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似乎也很有自信让她在他面前心服口服的叫他声：爹。
两人对视着，柳飘飘在乎称呼的问题。是因为前世的她渴望父爱，现世的她对父爱的珍惜。而此时，她对父爱只停留在柳云方在的时候，只有柳云方，才是她的父亲。别的，想也不能想，除非你有那个本事，有那个让她信服的本事。
“那，飘飘，现在要去哪儿玩呢？为父带你去。”
“不，我累了，我要回去了。”说完，直接提步就走，司寇寻摸摸鼻尖无奈的跟在后面，看来有个女儿并不是件很好的事呢。更别说，这个女孩儿小时候还是个调皮的主儿，现在虽然性格变了许多，但其实调皮的性子始终是有的。
回到司寇家，柳飘飘吃了些糕点垫了垫肚子，前面和司寇寻去明玉楼根本就没吃什么，现在倒是有些饿了。
吃了稍有七分饱后，柳飘飘就随着绿儿和红儿去沐浴准备睡觉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起床已是日照三杆了，柳飘飘睡的很好，起来后觉得整个人都精神很多，脸色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她不能再过以前那消沉的日子了。
绿儿和红儿首次见到感觉这么轻松的小姐，不由得对视了一番，眼里都带着点迷惑，好像都在问对方：你知道怎回事么？
“绿儿。”柳飘飘出声叫道。
绿儿一怔，这，这小姐居然叫了她的名字呢！一时间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红儿比较镇定，推了她一把然后答道：“小姐，有何事？”
“……他……去哪里了？”要让她叫出爹这个字还真是有些为难她了。
红儿当然知道柳飘飘口中的“他”是谁，可不就是这当家的司寇寻么！想是父女两之间有些隔阂的，不愿意叫他爹。
“老爷他一早就去巡查了。”
“巡查？”
“对呀，在忻州，老爷可有两家酒楼，五家钱庄还有零零总总的几十家小铺子呢。”说起这事儿来，红儿脸上有掩不住的自豪。瞧瞧，自家老爷这么年轻，就这么有为了，还将手下的铺子打点的井井有条的，和别家的丫鬟说起来就能感觉到他们的羡慕之色。
“是吗？”还记得昨晚他们俩的对话，其实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司寇寻不会不知道，她就只等着司寇寻出招了，看看外面的太阳，她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姐，现在已经快到用餐时间了。”红儿提醒她。不过是中午的用餐时间，早晨的已经过了。
柳飘飘点点头：“知道了。”到了中午，那边自然会有反应，要是没有才奇怪了呢。
“小姐，小姐……”说来就来呢，晓兰，她比红儿和绿儿要小些，和柳飘飘差不多大，是飘雪院里的小丫鬟。
待她跑近了，她就喘了喘气道：“小姐，老爷回来了，叫您过去前院吃饭呢。”
柳飘飘点点头，由红儿和绿儿服侍着去前院。
一到前院，就看到司寇寻柔和着张脸坐在太师椅上，但是眼里却露出了一股不悦的眼神。而他的对面，正好是昨晚见过的杨紫儿和她那婢女！
哟，好戏么？
柳飘飘瞥了她们俩一眼就走到司寇寻身边寻了个小板凳坐着然后看着司寇寻，好像在问：你叫我来吃饭还是干嘛？
司寇寻勉强笑了下：“飘飘来了啊。”
那杨紫儿一看到柳飘飘，表情就变得僵硬起来，她不知道这个女的怎么会在这里呢？一时间就那样给呆住了。
“这是小女司寇飘飘。”司寇寻指了下柳飘飘道。
杨紫儿僵硬的表情一下子变成惊讶了，连同她身后的婢女也张着小嘴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司寇寻竟有这么大的女儿？
“飘飘快来给杨小姐见礼。”
柳飘飘看了杨紫儿一眼，眼中没有笑意，什么表情都没有，就那样蹲了下身子道：“杨小姐。”
这倒是让杨紫儿一愣了，但是马上反应过来，撑着笑：“好。”然后看着司寇寻，眼里有着明显的疑问，以前都没有女儿的，怎么的突然就冒出个女儿来呢？而且还这么大，自己跟她一比，也就大上那么三四岁而已……
而且那个称呼问题也……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叫她呀。
司寇寻倒是不在意：“杨小姐以后若是有空就还请来多陪陪我家飘飘吧，她刚从都城来到忻州，有些不熟悉。”虽然只是场面话，但是也让杨紫儿有些小小的高兴。
这不是认同自己了么？掩下内心小小的窃喜她垂头低笑道：“公子说笑了，照顾飘飘当然是我的本分。”言语中竟已经把自己看成司寇家的人了。
司寇寻听着皱了下眉，本就算普通的客套，到她嘴里怎么的就成了一句暧昧的话了呢？
柳飘飘在一旁看着，看到杨紫儿的脸上兴奋的神色，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昨晚的时候还用哪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她的，现在就是一脸的谄媚，好像巴不得马上和她一起去干嘛干嘛，讨好她，然后让她对司寇寻说些什么什么的。这样的事情真讨厌。
“我饿了。”掩下眼里的不耐烦，她对司寇寻道。
司寇寻马上朝她扬起一个好看的笑来：“好，爹马上带你吃饭去，然后陪你去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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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公子的女儿
第八章公子的女儿
吃完饭，柳飘飘就跟着司寇寻一同出去了，同行的还有那个杨紫儿和她的婢女。
柳飘飘一直有些纳闷，杨紫儿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为何要带着一个长得又不好看而且还有些小胖的婢女呢？一般给小姐们给自己配备的丫鬟婢女不都是长得还可以的么？至少出门不会被别人笑话啊。
可是，杨紫儿带着的婢女完全就是让别人笑话的份儿啊！怎么的还……
“飘飘，你吃个玫瑰糕吧，这可是‘轩雨阁’最新款的糕点啊，可好吃了。”杨紫儿拿起一块粉色的，晶莹剔透的花形状的糕递给柳飘飘。
玫瑰糕，很贵么？
“不用了，太甜了，我不喜欢。”柳飘飘只瞟了眼那块糕点就移开目光了，她一般是不喜欢吃这些太甜的东西的。
“原来飘飘不喜欢吃甜的啊？”杨紫儿眼睛一闪，连忙弓手推了下后面的婢女春桃，柳飘飘也是刚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春桃。
春桃听了连忙记了下来。恩，姑爷家的女儿不喜欢甜食。
由于是都是女孩子逛的，司寇寻也有些无趣，而且他实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和柳飘飘说话，感觉在她面前有点束手束脚的，自己一个大人竟然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有这种感觉……
要是小时候的柳飘飘的话，早就跑他面前来撒娇了吧？
派了两个得力的护卫跟在柳飘飘他们身后，就说了声：我忙去了，然后就这样走了。
杨紫儿本来就没准备多留他的，现在有这个小祖宗柳飘飘在，搞定了柳飘飘还怕搞不定司寇寻么？
司寇寻一走，她就拉着柳飘飘一副很亲热的样子：“飘飘啊，你瞧你这身衣裳，都有些旧了，我带你去买些料子做新衣裳吧？”
柳飘飘的衣服都是从都城带来了，到了忻州司寇寻倒真还没把她的衣着当回事，就那么给拖下了。正好就给杨紫儿一个讨好柳飘飘的理由了。
带着她进了一家叫“锦衣坊”的铺子。铺子老板娘似乎认得杨紫儿，一见她进来就连忙来招呼道：“哟，杨小姐来了啊？今天来可是要做身衣裳？”
杨紫儿掩嘴笑道：“是呀，今日来，是给这位做的。”说着，就把柳飘飘给拉了出来，柳飘飘比杨紫儿矮上半个脑袋，又瘦又娇小，刚才老板娘看着杨紫儿倒是没注意她。
现在看到柳飘飘一出来，眼睛就亮了起来，好一个漂亮的小妞啊！瞧着白玉似的皮肤，瞧着墨般的头发，瞧那娇小却隐约显得玲珑的身段，长大了定是个美人啊！
“这位是……”
“她是司寇公子的……女儿。”杨紫儿掩不住一丝羞涩的说道。
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老板娘惊了下，司寇寻可是忻州大把未婚小姐的心仪对象啊！他的……什么？
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她嘴巴张开都能放下个鸡蛋了。他女儿！！天啊！司寇寻现在才多大？竟有这么大的女儿？
不过……她瞧着柳飘飘那副样子，面无表情的，看似柔柔弱弱的，实则却不然，看到她那副眼睛就知道了，那眼神绝不是一个小女孩子应该有的，那眼神竟让大人看着都会有些心惊，看来她果然就是司寇寻的女儿了，因为在她的眼里似乎能看到司寇寻的那种眼神。
淡漠，虽然看似对谁都亲近，但其实对谁都不亲近。
“哟，司寇公子竟有这么的俏女儿啊，真是福气啊。”
柳飘飘根本就没听他们说话，自顾自的在铺子里看了起来，见那老板娘奉承的模样，又看到杨紫儿眼里掩不住的骄傲，柳飘飘没有任何表示。
突然，眼角瞥过一个人影。
那人头戴斗笠，一身洗的很旧了的白衣裳，双手放在脑后，嘴里喊着跟狗尾巴草，一晃一晃的从“锦衣坊”面前走过。
柳飘飘觉得这个人好似熟悉，但是又不记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了。
“飘飘，你瞧，这块料子可好？”杨紫儿拿着一块粉嫩的颜色的料子过来给她看。
柳飘飘回过神见了摇摇头：“不喜欢。”
“那这块呢？”
“不喜欢”
“这块？”
“不喜欢。”
“那飘飘可喜欢深色的？”
柳飘飘：“……”
选了老半天，柳飘飘没看中一块料子，不是她看不上，实在是她没那个心情去看。所以杨紫儿拿出一块她就否定一块。
杨紫儿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了，自己这个大小姐来给她赔笑脸讨好她，她竟一点都不领情！还这样折腾她，若不是看在他是司寇寻的女儿的份上，自己才不会这样呢！
“我回去了。”
一句不温不火的话让杨紫儿有种做人失败的感觉。
但是很快就提起精神来，安慰自己，若自己以后嫁进司寇家，她柳飘飘的苦日子就来了，现在这点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只要……哼哼哼哼……
看着柳飘飘携着司寇家的两个护卫走了过后，杨紫儿才冷哼的一声朝春桃发起火来。
回到家，柳飘飘第一次觉得无聊了。
只好睡觉去了，一觉睡到吃完饭。
柳飘飘打着哈欠去跟司寇寻吃晚饭，本来她可以自己开灶的，但是司寇寻却偏要和她一起吃，说什么增加父女感情。
饭桌上，只有柳飘飘和司寇寻。
司寇寻不停得给柳飘飘夹菜：“今日去了哪些地方？”
“没去什么地方。”
“可好玩？”
“不好玩。”
“这白斩鸡可好吃？”
“好吃。”
司寇寻继续夹块鸡肉给她：“好吃就多吃点。”
“不要了。”柳飘飘将鸡肉推出去，“吃多就腻了。”
“飘飘……”司寇寻终于放下筷子，看向柳飘飘了，她怎么的就这样敷衍他呢，怎么的连句话都不肯跟他说呢，“我做你爹不好么？你小时候可是……”
“那是小时候了！”柳飘飘打断他的话，小时候是真身，现在是假身，怎么可能一样？况且，“小时候的事我都记不得了。”
“哎……”司寇寻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笑着眼里透着一股坚定对她道，“我定会要你心甘情愿的叫我声‘爹’的。”
柳飘飘夹菜的手一顿，然后扒了两口饭，慢咽下去才问：“你为什么非要我叫你‘爹’？你只算是我叔而已，你不是我爹，就算爷爷将我过继给你也只是形式上的，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问题打转？”
柳飘飘说得不快不慢，清楚利落。司寇寻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么多话，不由得笑了笑，“叔伯既然这样做，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既然你已经是我女儿了，那就是了，我也就是你的爹了，你不愿叫，我不会勉强你……”言下之意是，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不勉强的叫他爹的，而且让她心甘情愿的，不带一点情绪的……
不过，这个任务，似乎有些难……
第九章初冬
“和昨日一样的话，我不会叫你做‘爹’的。”柳飘飘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司寇寻端起一小杯酒，抿了一口也笑着道：“和昨日一样的话，我会让你叫出来的，飘飘，你就是我的女儿。”说到后半句，他凑近柳飘飘，眼神含笑着看她。
柳飘飘愣了一下，眨下眼睛，然后扭开头：“我吃饱了。”说完就放下碗筷准备走了。
“你来这一月多了，还不知府里的规矩吧？”司寇寻也不逗他，正经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的背说道。
“什么规矩？”柳飘飘当然不知道。
“你跟我过来，我告诉你。”他起身，拉起柳飘飘的小手，另一手挥一下，就有两个丫鬟过来收拾饭桌了。
司寇寻带着她走在郁郁葱葱的后花园里，这里的屋檐下都点着灯笼，让整个司寇府里都明亮起来。
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只有一个，就是亥时一过，便不能随处走动。”
“亥时？”柳飘飘至今还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怎么算的，平常都有丫鬟那些的，而且一般晚上了困了就睡，或者熄灯了就睡，谁管这个呀？
不过，她还是稍微有些懂那么点，入乡随俗，就算不懂听也能听个大概了。
亥时就算晚上的九点以后吗？大概是吧。
“对，亥时过后，府里就不能随处走动，若发现了家法处置。”
“恩，我知道了。”那个时候她早就睡了吧，谁还去到处乱逛啊，“那还要别的么？”
“别的？”司寇寻想了想，然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柳飘飘，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家里除了我就是你最大，你如何他们还能管？”
“……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家里面没有别的规矩，除了刚才那一条，还有就是她居然是小主人呢，不过，“你没娶亲？”
司寇寻显然被这个问题说得有些尴尬了，柳飘飘都能感觉牵着她的手的那只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这里成亲比较早，他这个年龄没娶老婆也的确有些怪了，平常人家的这个年纪估计孩子都有了。
但是，也不会有柳飘飘这样大的孩子……
过了年，她可就十二了，而司寇寻也才二十三，这个年纪做父女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个年纪的司寇寻还没成亲也很奇怪了。
如梦初醒般，已是初冬了。
忻州的冬天来得很快，初冬就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没有经历过下雪的柳飘飘在初冬的时候就受了寒，弄得司寇寻连忙把她扣在床上不让她起来，而且说什么要等病好了才能起来。
就算她在现代也一直生活在南方，根本连雪都没有见过的说，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而且才刚到冬天就下了这么一场雪，也实在有些吓到她了。
“小姐，喝药了。”绿儿穿着一件飘绿色夹袄，走进床边。
柳飘飘皱着眉看那碗黑乎乎的药汤，不想喝，她只不过是小小的咳嗽流鼻涕，也不用这样吧，她虽然怕冷，但是也想看看外面的雪景啊。
“小姐，快喝了吧，要不就凉了。”红儿也在一边催，看她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就从旁边的小罐子里拿出一颗梅子，“药虽苦些，不过有梅子，喝了药马上吃粒吧？”
“恩。”很勉强的答应了，然后拿起那碗药就喝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舌头不要碰到那药汤，但还是碰到了，着实把她苦得眼泪都出来了。
喝完药，嘴里立马被塞了颗梅子，好多了。
身上被裹了层厚厚的袄子，半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一片雪白，柳飘飘突然想出去看看了，心知她们定不会放她出去的，只好道：“把窗子打开吧，透透气。”
“那可不行啊！”绿儿一听连忙道，“外面风可大啦！要是吹着你了怎办啊？”
“吹不着我就先把我憋死了！”柳飘飘嘀咕了句，被绿儿听到，也只讪讪的笑了下，老爷规定的，病不好不下床，谁敢呀！
见她死撑着不干，柳飘飘也不勉强了，拖下外面裹着的袄子就躺进被窝里睡觉了，心里真是不舒服。
在司寇家里虽然过得很好，丫鬟小厮管事的都对她恭敬的不得了，见到她像老鼠见到猫，就怕得罪她了马上司寇寻救家法伺候了……
所以，柳飘飘心里及是憋慌。都不知道这是养女儿还是养什么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去玩儿……养猪呢！
想想她在柳家的时候，那可全都是亲情围绕的感觉啊。而这里呢？别说亲情了，简直就是不让人活啊！难道司寇寻认为这样就是对待一个女儿该做的事么？
“吱吱——”两只雕儿拍打着窗户，发出喜悦的声音，柳飘飘转头看着那扇窗。心想的却是，她在是笼中的那只鸟，而它们却是自由的人。怎么的就给调换过来了呢？她多想出去看看啊，吸吸外面的新鲜空气，看看外面的开得正艳的梅花，多好啊……可惜，她只能躺在床上，而且一躺还要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她一睡到晚上，司寇寻已经回到家了，正往这边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一进到屋子里，浓浓的药味就扑鼻而来，让他皱了下眉。
床上的柳飘飘正在睡觉，两边脸颊睡得红彤彤的，嘴巴微张，额头还有少许的汗珠。看到她白嫩的小手搭在外面，就轻轻的将那只手放进被窝里，然后再给她盖好被子。
拿起毛巾替她擦了下额头的汗珠。
转头，看到的是绿儿和红儿两张发愣的脸。
她们何时见过这样的老爷啊？还照顾人呢，而且动作还那么温柔，柳飘飘简直就成了明珠了啊！还那么不愿意似的。
要她们有个这么好的爹，她们想着是做什么都愿了。
“小姐晚上可吃了药了？”司寇寻有些尴尬的问道。
绿儿和红儿马上反应过来，道：“吃过了，小姐吃了才睡的。”
司寇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头来看看柳飘飘，见她睡得安稳，也不想打扰她了，准备回去的时候，耳边有呢喃声。
是柳飘飘，她起先平稳舒服的睡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眉头皱起，嘴巴努动着，好似在说：“……爹……”
“爹在这儿呢。”司寇寻连忙回应道，“飘飘？”
“……爹？”柳飘飘似听到回应了，茫然的问了声，被子里的小手伸出来，挥舞着，好像在寻找着她爹的大手。
司寇寻抓住她的手哄到：“爹在，爹不走啊，爹陪着飘飘啊……”
被一双纤细的却带着点点茧巴的，骨骼分明的却有力的手抓住，入手的有些温暖的……不对，这不是他的手……
柳飘飘挣扎着甩开司寇寻的手，却因无力甩开而被那只手纠缠着，不仅有些泪出眼角了……
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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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寻正有些纳闷呢，抓住柳飘飘的手就不放开了，嘴里依然哄着她：“飘飘，别怕，爹在这儿呢，别怕啊……”
眼角瞥到红儿和绿儿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他另一手朝她们摆了摆，她们马上跑了出去。
“不是……你不是爹……”爹的手，柳云方的手不是这样的，由于身体的关系柳云方的手常年都是冰凉凉的。这双温暖的手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呢？“爹，蓉儿想你……”
听到这里，司寇寻才反应过来，原来柳飘飘口中的“爹”并非他这个“爹”。不禁有些惆怅了。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了。
不过还好，柳飘飘在闹了一会儿后，便安稳起来了，又睡了起来……
渐渐地，柳飘飘在梦里游了一圈，肚子有些涨，她尿急了，想起身去下如厕。睁开眼睛，正准备喊红儿的时候，她发现房间里灯火通明，而床边上——正是司寇寻。
司寇寻由于照顾柳飘飘，守了她大半夜，累得不行了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睡着不说，还抓着柳飘飘的一只小手。
柳飘飘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没法，他抓得紧了，怎么抽都抽不出来，只好轻轻推了他一下：“喂，你松下手……”
“……恩？”边上的司寇寻终于有了动静，有些微微迷茫的抬起脑袋来，看到的是一张睡得通红的脸蛋，一时有些愣住了，然后看到她一双不耐烦的眼神，才反应过来。
不过司寇寻没有松开柳飘飘的手，反而是反手一抓就将她的胳膊给抓了起来，眼中的厉色也不是原来司寇寻眼中的温柔之色。
柳飘飘吓了一跳，压制住眼中的恐慌，道：“你做什么？”
司寇寻嘴边一角微扬起，看着就是整个嘴巴是斜着一条线，只嘴角处翘起，这样的笑，司寇寻从来没有过！
“放开我。”柳飘飘扭着手臂想扯开他的禁锢。但是，他力气实在是大，而自己又刚从睡梦中醒来，又还生着病，力气小的可怜。
突然一下，司寇寻双眼睁大，好像没料到什么似的，抓住柳飘飘的手慢慢松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司寇寻就一下子躺在了地上，没知觉了！柳飘飘吓了一跳，连忙从被窝中起了，看看地上的司寇寻如何了，没死，还好。
虽然刚才司寇寻很可怕，但是好歹他也是照顾自己的人啊。
“放心，死不了。”这是个很轻柔的声音，但是柔中却带着一点强硬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柳飘飘朝声音发现的方向看去，正是打开的窗户，有丝丝寒风吹过，柳飘飘缩了下身子，窗外，一个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双手背于脑后，嘴里含着根枯草，这个男人，好熟悉……
由于晚上的关系，柳飘飘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觉得他好熟悉。
说完那句话，他就“咻”一下跑掉了，快得连影子都没看清。
他一走，柳飘飘就察觉自己的尿涨了，马上披上层外衣去了净房，解决完后出来看到的还是躺地上的司寇寻。柳飘飘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就往他身上一盖。自己又爬回床上睡起了觉来。
第二天一早，司寇寻不明所以的醒来了，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而且还盖了两床被子，眼里有一丝郁色闪过，然后看到柳飘飘安稳的睡在床上，他松了口气。
叫来红儿把被子放回柜子里，然后交代她们好好照顾柳飘飘就出门了。
柳飘飘醒来时已是中午。
今天的她病好的多了，外面天气也难得的出了个大太阳。红儿和绿儿也就勉强的让柳飘飘下了床，出去走一圈儿去。
不过，出门的时候还是将她包得像个球一样，最外边还披着个狐裘披风，远远看去，就像个白色的大球了。
终于出来了，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看到小荣和小芙两个东西在天上飞着，高兴的叫着。由于每天给它们大鱼大肉的吃，它们也长壮了些，而且还有事没事的跑到外面去兜风。比在天凤都城时自由多了。
而小芙的羽毛也都渐渐从白色变成了金褐色的了，除了翅膀尖尖，还有尾翅的尖尖是白色的。而小荣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有背部一点变成了金褐色的。
为了这，柳飘飘还老去嘲笑小芙，一个雌雕长得还没雄雕好看，把小芙气的不理她了。
院子里种的梅花都开了，红的红，粉的粉，煞是好看。
高兴之余，还吃着些小点心，心情好多了。果然一直呆在屋子里是要憋坏了的，外面多好啊，虽然冷了些。
一个转身，便看到她屋子的窗户。
那扇窗被木棒撑开，能看到里面的些景象。柳飘飘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白衣斗笠男，他到底是谁？那么晚了怎么会在她的屋外？而且昨晚司寇寻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好像不认得她了……
这件事和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虽然她是当事人……
坐在明玉楼的雅间里，司寇寻手拿茶杯，微抿一口茶水，耳边是若兰的琴声。
待琴声一过，若兰清幽娇媚的声音就道：“公子那女儿可还好？”
司寇寻没有回答她，修长的手指摩擦着杯沿，眉头微微皱起。他在想昨晚的事儿，昨晚他又失常了么？要不然为何他会躺在地上了呢？
被柳飘飘看到了吧？有没有将她吓着？她有什么反应吗？这些事他都值得去关心，自从他爹司寇庄之过世后，他就经常性的出现这种状况。
看过大夫，大夫却只说他是疲劳过度，应当多多休息。
他听了大夫的话，手下的事都交给各大管事的了，为什么还会这样？该去配副药了吗？对，该去找大夫配副药吃吃了。
“公子？”若兰见司寇寻没有答她，透过屏风看到的是司寇寻一张难看的脸，眉目间有着疲倦之色。想来刚才她的话司寇寻并没有听到吧？出声温柔道，“公子你还好么？”
“恩……”司寇寻敷衍了她一句，然后起身走到屏风后面，若兰处，然后躺在了旁边的一处软榻上，骨骼分明的手掌搭在额上才道，“若兰，给我揉揉……”
没了下语。
若兰嘴角一扬，眼里出现温柔之色。
第二更。
第十一章司寇凉
第十一章司寇凉
明玉楼里，三楼雅间，若兰将琴放在矮桌上，从小柜子里拿出一块软垫垫在软榻旁边，轻轻的落拳在司寇寻的腿上。
明玉楼是司寇寻手下的产业，这间雅间等于是明玉楼里的管事处。屏风前可以吃饭喝酒谈天说地，而屏风后，就是一张软榻，也是若兰的琴室。
屏风后的那个柜子里，放着些杂物。柜子旁边有扇隐蔽的门，里面是一间书房，司寇寻一般就是在那里面做事的。
而司寇府里，在没有柳飘飘的时候他基本不回去的。
若兰的粉拳轻轻敲击在司寇寻的腿上，一下一下，很是温柔。
“若兰，让你找的人找着了么？”司寇寻低哑的声音说道。
若兰神色一变，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温柔之色，变得有些难堪，也有些为难了，她头低下，声音有些微颤：“公子，还没，请在给若兰一个月时间，若兰一定……”
“好了。”司寇寻打断她的话，“再给你半个月，若找不到，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捶腿的手一僵，若兰眼里不免有些失落，但嘴角还是动了下：“是，若兰知道了。”司寇寻的为人她很清楚，若交代的没有完成，不管你前面做了多少让他满意的事，到了这次他都不会顾及情面，惩罚下去。
本来该在初秋时就完成的任务，却到现在还没完成，本以为司寇寻对她会有所不同。现在才知道，不是对她不同，而是那是有个柳飘飘在，他不好动手。
而现在，他又给了她一个月机会，难道真的待她有所不同么？
若兰心里有些欣喜，但是在司寇寻毫无感情的说出那句半个月后再找不到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凉了下。
半个月……
要抓住那个人，谈何容易？
“好了，你先下去吧。”司寇寻挥下手道。
若兰行了个礼然后抱着自己的琴便出了门。
司寇寻转个身，躺在榻上，睡起了觉来。
闭眼一会儿，便有感觉窗外似乎有人！手悄悄伸到袖袍里拿出颗珠子扣在手指间，转头朝屏风外的窗户看去。
窗外一个人影在动着。
司寇寻纤手扣珠一下子弹了出去，那颗珠子穿过屏风，带出了一个很小的洞口，然后直朝窗外飞去。
窗外那人，似有感觉般，身子往边上一躲，然后伸出半条手臂，柔弱无骨的手指看似随意，但是却将那颗珠子给抓在两手指中间，斗笠下满是胡渣的嘴巴微微翘起：“呵呵呵……”
“出来。”司寇寻做起身子，整了整衣服朝窗外道。
“哎呀呀，找我这么久，送上门来了还打我，你好狠心啊！”窗户被打开，一个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懒散的，双手叉在脑后，嘴里含着根枯草，身子像条蛇一样绕过屏风走到司寇寻面前。
司寇寻嘴角一扬，又变回以前那个笑不离口的司寇寻了：“躲在窗外，我当是那个小贼呢。”
“小贼会来你这明玉楼么？”斗笠男也不和司寇寻废话，坐在旁边的软垫上，身子就直接靠在